1学霸遇水男

图书馆的空调嗡嗡作响，姜雨晴第三次抬手看表，时针已经指向晚上九点四十分。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面前摊开的《格氏解剖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再坚持二十分钟就能完成今天的复习计划，她暗自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水汽的风从身后袭来，伴随着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声响。姜雨晴皱了皱眉，头也不抬地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同学，这本书能借我看一下吗？"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姜雨晴的笔尖顿了一下。她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水珠打湿的俊朗面孔。男生刚洗过的黑发还在滴水，有几滴正落在她摊开的书本上。

"不能。"她干脆地回答，同时迅速合上书本，防止更多水珠入侵。

男生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挑了挑眉："就十分钟，我查个资料就走。"

"图书馆规定，湿发不得入内。"姜雨晴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他还在滴水的发梢，"而且这本书是我预约的，未来两周的使用权都属于我。"

男生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姜雨晴是吧？医学院的学霸果然名不虚传。"他指了指她胸前别着的学生证，"我是程野，体育系游泳队的。"

姜雨晴这才注意到他高大的身材和宽阔的肩膀，确实是游泳运动员的典型体型。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打扰她学习的理由。

"程同学，如果你需要这本《格氏解剖学》，可以在系统里预约排队。"她公事公办地说，"现在请你离开，你打扰到我学习了。"

程野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像我们训练池里那只总想啄人的大白鹅。"

姜雨晴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却因为久坐腿麻而踉跄了一下。程野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温暖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

"放开！"她像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声音因为压抑怒火而微微发抖，"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要叫管理员了。"

程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后退两步："好好好，我走。不过..."他忽然凑近，近到姜雨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氯水味道，"我会再来的，大白鹅。"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雨晴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下心跳。她重新坐下，却发现书页上那滴水渍已经晕开了几个小字。她恼怒地用纸巾按压，心里给这个叫程野的男生打上了"自大狂"的标签。

第二天清晨六点，姜雨晴像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医学院实验室。她正在协助教授进行一项关于运动损伤修复的研究，需要赶在早课前完成一批细胞培养。

"雨晴，昨天图书馆的事我听说了。"同实验室的林小满凑过来，一脸八卦，"程野可是校游泳队的王牌，连续两年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冠军，据说已经被国家队看中了。"

姜雨晴头也不抬地调整着显微镜："所以呢？"

"所以他主动跟你搭讪诶！多少女生排队想跟他约会都排不上号。"林小满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你知道他前女友是谁吗？音乐系的系花苏媛！"

姜雨晴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小满，如果你把八卦的热情用在解剖学上，上次考试就不会挂科了。"

林小满撇撇嘴："你就是太严肃了。大学不谈恋爱多可惜啊！"

"比起谈恋爱，我更关心怎么在明年的国际医学生交流计划中拿到名额。"姜雨晴将培养皿放入恒温箱，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上课，你细胞计数做完了吗？"

林小满哀嚎一声跑回自己的实验台。姜雨晴摇摇头，拿起笔记本走出实验室。走廊的窗户透进晨光，她不经意间瞥见远处游泳馆的方向，几个身影正在晨训。不知为何，那个高挑的身影让她一眼就认出了程野。

上午的医学统计学课上到一半，辅导员突然走进教室："同学们安静一下，校方刚下了通知，今年校庆要举办一场大型联合活动，每个院系都要参与。我们医学院被安排和体育系合作，共同筹备一个健康科普展。"

2医体风云会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叹。医学院和体育系向来互相看不顺眼，医学院觉得体育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体育系则认为医学院的人都是书呆子。

"具体分组名单已经出来了，"辅导员无视大家的反应，继续道，"姜雨晴，你和体育系的程野一组，负责运动损伤防护的板块。"

姜雨晴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辅导员递给她一张纸条："今天下午三点，体育系会议室开筹备会，别迟到。"

午饭时，林小满笑得前仰后合："这是什么缘分啊！昨天刚结梁子，今天就被强行配对。"

"只是工作分组而已。"姜雨晴机械地咀嚼着米饭，食不知味，"我会公事公办，尽快完成这个任务。"

"我打听过了，"林小满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程野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专业成绩在体育系是数一数二的，而且特别擅长运动医学方面的知识。据说是因为他父亲..."

"我不感兴趣。"姜雨晴打断她，"吃完赶紧回去，下午还有病理学实验。"

下午两点五十分，姜雨晴站在体育系大楼前，深吸一口气。与医学院庄重的灰白色调不同，体育系的大楼外墙漆成了蓝白相间的颜色，门口还立着几个运动雕塑。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进大楼。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她一眼就看到了程野。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t恤，正和旁边的人说笑，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给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姜同学，这里。"程野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转头朝她招手。姜雨晴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真巧啊，大白鹅。"程野压低声音，嘴角挂着那抹让她恼火的笑。

"请叫我姜雨晴。"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我们只是工作需要合作，希望你能专业一点。"

程野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会议开始后，校团委的老师详细讲解了校庆活动的安排。姜雨晴认真记着笔记，偶尔偷瞄一眼程野，发现他竟然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字迹意外地工整。

"运动损伤防护板块需要准备展板、宣传册，还要设计一个互动环节。"老师最后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各自院系的优秀学生，校方期待你们的表现。"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姜雨晴收拾好笔记本，正准备走，程野突然拦住她："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分工？"

姜雨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有什么想法？"

"我负责内容收集和互动环节设计，你负责文字整理和展板制作，怎么样？"程野提议道，"我对运动损伤的实际情况比较了解，而你更擅长把专业知识通俗化。"

这个分配出乎意料地合理，姜雨晴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可以。但我们需要定个时间表。"

"现在有空吗？"程野看了看表，"游泳馆旁边有个小咖啡厅，安静人少。"

姜雨晴想起下午的实验已经取消，便同意了。咖啡厅确实如程野所说，安静雅致。他们选了角落的位置，程野给她点了杯拿铁，自己要了美式。

"加奶不加糖，对吧？"程野把杯子推到她面前。

姜雨晴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昨天在图书馆，看到你杯托上的标记。"程野耸耸肩，"观察力是运动员的基本素质。"

姜雨晴突然感到一丝不自在，她低头抿了口咖啡，转移话题："关于展板内容，我建议从常见运动损伤类型入手..."

两人讨论了近两小时，出乎姜雨晴意料的是，程野对运动医学的了解相当专业，提出的建议也都切实可行。他们甚至争论起某个康复手法的有效性，引经据典，谁也没说服谁。

"这样吧，"程野最后妥协道，"我去找我们系的王教授要些研究数据，他是运动医学专家。"

"王明德教授？"姜雨晴眼睛一亮，"我看过他关于膝关节损伤的论文，很有见地。"

程野笑了："看来我们至少在一个话题上有共同语言。"

离开咖啡厅时，夕阳正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姜雨晴突然意识到，这是她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和异性单独相处这么久，而且竟然没有感到不适。

"下周三同一时间？"程野在岔路口停下，"我会准备好资料。"

3情定康复路

姜雨晴点点头："我会完成初步框架。"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今天...讨论很有效率。"

程野咧嘴一笑，虎牙在夕阳下闪闪发亮："这是在夸我吗，大白鹅？"

"别那么叫我！"姜雨晴转身就走，却没发现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接下来的一周，姜雨晴全身心投入到校庆筹备中。她惊讶地发现，程野每次都能准时甚至提前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资料详尽有条理。周三的碰面变成了周五又一次讨论，然后是周末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

"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医学知识？"某个周日下午，姜雨晴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们正在图书馆角落整理宣传册内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野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我父亲是骨科医生，从小耳濡目染。后来...他因为一场手术事故陷入医疗纠纷，精神受了打击，现在在家休养。"他的声音平静，但姜雨晴敏锐地注意到他指节微微发白。

"抱歉，我不该问的。"她轻声道。

"没关系。"程野很快调整好表情，"所以你看，我选择游泳而不是学医，某种程度上是在逃避。"

姜雨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转移话题："这个图表需要再简化一些，普通观众可能看不懂。"

程野凑过来看她的电脑，洗发水的清香若有若无地飘进她的鼻腔。他的侧脸近在咫尺，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就像这样改..."他的手覆上她的，引导鼠标移动。姜雨晴的心跳突然加速，她下意识地抽回手，假装整理头发掩饰自己的慌乱。

程野似乎没有察觉，继续专注地修改图表。姜雨晴悄悄打量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个她最初定义为"自大狂"的男生，其实有着出乎意料的细腻和专注。

校庆前一周，他们的准备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展板设计精美，宣传册内容详实，互动环节也设计得妙趣横生——程野提议用虚拟现实技术让参观者体验运动员受伤时的感受，再由姜雨晴讲解如何正确处理。

"明天最后彩排，后天就是校庆了。"周五晚上，程野送姜雨晴回宿舍时说道。夜风微凉，校园里弥漫着桂花香。

"嗯。"姜雨晴抱着资料点点头，"应该没问题了。"

"对了，"程野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个给你。"

姜雨晴惊讶地接过，打开发现是一支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精细的羽毛纹路。

"看到你总用那支旧笔，就想送你支新的。"程野挠挠头，难得显得有些腼腆，"羽毛是因为...呃，你知道的。"

姜雨晴握着钢笔，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但这太贵重了..."

"就当是合作愉快的纪念。"程野打断她，"校庆结束后，我们可能就没这么多机会见面了。"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姜雨晴胸口微微发闷。她低头看着钢笔，轻声道："我会好好使用的。"

"姜雨晴，"程野突然正色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绷得那么紧？除了学习就是实验，你不累吗？"

姜雨晴沉默片刻，夜风吹乱她的刘海："我父亲是县医院的医生，从小我就看着他每天接诊上百个病人，常常累得在沙发上睡着。十二岁那年，他因为过度劳累，诊断失误导致一个孩子留下后遗症。"她的声音很轻，"那个孩子的父亲来医院闹事，说我爸是’杀人凶手’。"

程野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要成为最优秀的医生。"姜雨晴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能犯错，不能松懈，因为每一个失误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程野深深地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的一片落叶："你知道吗？我们比想象中要像得多。"

他们的目光在月光下交汇，姜雨晴第一次注意到程野的眼睛不是纯黑，而是带着些琥珀色，像夕阳下的湖水。她的心跳再次加速，连忙移开视线："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到楼下。"程野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资料袋。

宿舍楼下，两人道别时都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姜雨晴只是挥了挥那支新钢笔："周一见。"

程野点点头，目送她走进宿舍大门才转身离开。姜雨晴在楼梯拐角处停下，透过窗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胸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情绪。

然而，周一的彩排程野没有出现。姜雨晴等了半小时，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正当她准备去游泳馆找人的时候，体育系的一个学弟匆匆跑来。

"姜学姐，程学长住院了！昨晚训练时突然胸痛，送到校医院发现是自发性气胸，今早转去市立医院了。"

姜雨晴手中的资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气胸对游泳运动员来说可能是致命的，尤其是程野这种高水平选手，搞不好会断送职业生涯。

"哪家医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

得到地址后，姜雨晴直奔医院。在心血管外科病房外，她见到了程野的教练和几个队友。教练正在和医生交谈，表情凝重。

"...右肺压缩30%，需要胸腔闭式引流。问题是下周就是国家队选拔赛，如果错过这次..."

姜雨晴走上前："您好，我是程野的同学，医学院的姜雨晴。我能看看他的检查报告吗？"

医生有些惊讶，但在确认她的身份后，还是递过了ct片。姜雨晴仔细查看后问道："是原发性气胸？有肺大疱吗？"

"ct显示有一个小肺大疱，但位置不算危险。"医生回答，"关键是要防止复发，尤其是对运动员来说。"

姜雨晴点点头："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病房里，程野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看到姜雨晴进来，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大白鹅，你怎么来了？"

姜雨晴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走到床边查看监护仪数据："疼吗？"

"还好，就是呼吸有点费劲。"程野轻声说，"对不起，耽误彩排了。"

"别想那些。"姜雨晴拿起床头的检查单翻看，"医生怎么说？"

程野的眼神黯淡下来："建议手术切除肺大疱，但术后恢复期至少三个月...选拔赛肯定赶不上了。"

姜雨晴放下检查单，沉思片刻："不一定。如果是胸腔镜手术，配合高压氧治疗和特殊康复训练，两个月内恢复是有可能的。我去年跟过一例类似病例。"

程野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真的？但医生说..."

"医生考虑的是普通患者。"姜雨晴打断他，"运动员的体质和康复能力不同。我导师陈教授是运动医学专家，如果你同意，我可以请他来看看。"

程野怔怔地看着她，突然笑了："姜雨晴，你到底是什么神仙下凡？"

姜雨晴耳根一热，低头整理检查单掩饰自己的表情："只是...专业素养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姜雨晴几乎住在了医院。她请导师为程野会诊，制定了专门的手术和康复方案。手术很成功，程野的恢复速度甚至超出了医生预期。

校庆当天，他们的健康科普展台成了最受欢迎的展区之一。虽然程野不能亲自到场，但姜雨晴一个人撑起了全场。她穿着白大褂，用程野设计的vr设备为参观者讲解运动损伤防护知识，专业又不失趣味。

活动结束后，姜雨晴带着奖状和参观者的好评留言来到医院。程野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看到奖状时高兴得像个孩子。

"我们赢了医学院和体育系的联合大奖！"他挥舞着奖状，"姜雨晴，你太厉害了！"

"是我们。"姜雨晴纠正道，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我把vr体验的视频剪出来了，等你康复后可以看看。"

程野突然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她："谢谢你，不只是为了这个。"他指了指胸口的伤口，"为了所有。"

姜雨晴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不客气。对了，校领导说我们的展台可能被推荐到省里的科技周展出..."

"姜雨晴，"程野打断她，"等我出院后，能请你吃顿饭吗？不是工作餐，就...约会那种。"

姜雨晴的眼镜差点滑落，她手忙脚乱地扶住，脸颊发烫："你...你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程野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坚定，"不是因为你帮我联系医生，也不是因为你替我去校庆。而是因为你是那个会在图书馆熬夜到十点，会因为一滴水渍生气，却愿意为刚认识不久的人跑前跑后的姜雨晴。"

姜雨晴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嗡嗡作响。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用现在回答。"程野温和地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姜雨晴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握住程野的手："钢笔我很喜欢。"她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所以...饭我也愿意吃。"

程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回握她的手，像是捧着什么珍宝。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4泳池定情夜

程野出院的那天，阳光正好。姜雨晴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他在队友的簇拥下走出来，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的步伐还有些谨慎，但脊背挺得笔直，像棵经历风雨后更加挺拔的白杨。

"大白鹅！"程野一眼就看见了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你来接我？"

姜雨晴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顺路而已。你的复查报告我看了，恢复得不错，但接下来一个月还是不能剧烈运动。"

程野做了个夸张的苦脸："一个月不能下水，我要生锈了。"他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的耳廓，"除非...你当我的私人医生，监督我康复？"

姜雨晴的耳根瞬间红透，她后退半步，却撞上了程野伸来的手臂。他顺势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走吧，"程野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我请你吃火锅，医院食堂快把我吃成青菜了。"

队友们在一旁起哄，姜雨晴想抽回手，却被程野握得更紧。他转头对队友们说："滚蛋吧你们，别吓着我女朋友。"

女朋友。这个词让姜雨晴心跳漏了一拍。虽然过去两周他们几乎每天都见面，但谁也没有正式定义这段关系。现在程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

火锅店里热气蒸腾，程野细心地调了一碗姜雨晴喜欢的蘸料——多麻酱少辣，加一点香菜。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就像记得比赛时每一秒的节奏。

"下周我就能回学校上课了，"程野把涮好的肥牛夹到她碗里，"不过教练禁止我去泳池，说看到水我会忍不住。"

姜雨晴小口吃着肥牛，抬头看他："我可以陪你做陆地训练，陈教授给了我一份针对你情况的康复计划。"

程野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神柔软下来："姜雨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你总是这么认真。"程野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认真看书，认真做实验，现在还要认真监督我康复。就连吃火锅，你都像是在完成一项精密实验。"

姜雨晴放下筷子，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不是夸奖吧？"

"当然是！"程野大笑，引来周围几桌的侧目，"我就喜欢你这种连玩笑都要分析半天的样子。"

饭后，程野坚持送姜雨晴回宿舍。夜色中的校园安静而美丽，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一处僻静的小路时，程野突然停下脚步。

"闭上眼睛。"他说。

姜雨晴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

"相信我。"程野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姜雨晴犹豫了一下，慢慢闭上眼睛。她感觉到程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随后一个轻盈的东西被别在了她的耳后。

"可以睁眼了。"

姜雨晴睁开眼睛，摸到耳畔是一朵小小的白色野花，不知程野什么时候摘的。

"医学院的白玉兰，"程野笑着说，"和你很配。"

姜雨晴突然感到鼻子一酸。从小到大，她收到的都是奖状、证书，从没有人送过她一朵路边随手采的小花。这朵花不值一文，却让她心脏跳得厉害。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有些颤抖。

程野似乎看穿了她的感动，轻轻将她拉入怀中。姜雨晴僵硬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程野身上有阳光和池水的气息，干净而温暖。

"姜雨晴，"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知道你喜欢按计划行事。但有些事，比如我喜欢你这件事，不在任何人的计划之内。"

姜雨晴抬起头，月光下程野的眉眼格外清晰。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碰，然后迅速退开，速度快得像是怕被抓住的实验小鼠。

程野愣住了，随后笑得像个得到全宇宙的孩子："哇哦，大白鹅主动亲我了，我要记入史册！"

"闭嘴！"姜雨晴红着脸快步往前走，却被程野一把拉回，这次是一个真正的吻，温柔而坚定，带着火锅的麻辣和少年满腔的爱意。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美梦。程野的康复训练进展顺利，姜雨晴的学习效率却直线下降——她常常在图书馆看着看着书就走神，想起程野某个笑容或某句玩笑话。林小满说这是"恋爱脑综合征"，无药可医。

"但你的实验数据反而更精确了，"林小满翻着姜雨晴最近的实验报告，揶揄道，"爱情的力量真神奇。"

姜雨晴不理她的调侃，低头整理资料，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确实，和程野在一起后，她发现自己不再那么紧绷。程野教会她在学习之余停下来欣赏路边的花，看一场无关学术的电影，或者只是在操场边发呆。

而程野的变化同样明显。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训练起来不要命，开始认真记录身体数据，按时吃饭休息。游泳队的队友们都说"程哥被医学院的高材生调教得服服帖帖"。

五月底的一个周末，程野带姜雨晴去了市郊的一个湖边。这是他小时候常来的地方，水面平静如镜，四周青山环绕。

"我不能下水，但你可以。"程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生日快乐，大白鹅。"

姜雨晴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从不庆祝生日，连自己都差点忘了。盒子里是一件天蓝色的泳衣，简洁大方。

"我...我不会游泳。"姜雨晴有些窘迫。

"我教你。"程野眼睛亮晶晶的，"最优秀的游泳运动员当你的私人教练，怎么样？"

湖水的凉意让姜雨晴打了个哆嗦，但程野的手温暖而坚定地扶在她的腰间。他教她如何漂浮，如何划水，耐心得像个幼儿园老师。

"放松，感受水的力量，不要对抗它。"程野的声音近在耳畔，"就像你对待那些难啃的医学专著，不是死记硬背，而是理解它们的内在逻辑。"

姜雨晴试着照做，奇迹般地，她真的浮了起来。阳光透过水面，折射出梦幻的光斑，程野的笑脸在水中模糊而温暖。这一刻，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傍晚，他们坐在湖边烤鱼，程野的手艺出奇地好。姜雨晴披着程野的外套，头发还滴着水，却觉得从未如此快乐过。

"下周我要归队训练了。"程野突然说，"教练说如果状态恢复得好，可能赶上七月的全国大学生运动会。"

姜雨晴点点头："你的肺功能检查一切正常，适量训练应该没问题。"

程野转动着烤鱼，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之后...八月份有国家队集训，为期两个月。"

姜雨晴手中的叉子顿了一下。两个月，正好是她申请的国际医学生交流计划的时间。哈佛医学院的暑期项目，她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可能...也要出国一段时间。"她轻声说，"哈佛的交流项目，我导师推荐了我。"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柴火噼啪作响。程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什么？"姜雨晴不解地抬头。

"抓紧时间在一起啊。"程野把烤好的鱼递给她，"从现在到七月，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姜雨晴接过烤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程野总是这样，用最阳光的方式面对一切困难。她突然明白，自己喜欢的不只是他的笑容，更是这笑容背后的坚韧与乐观。

回校的路上，程野骑着单车，姜雨晴坐在后座，双手环着他的腰。夏夜的风拂过脸庞，带着青草和花香。姜雨晴把脸贴在程野的背上，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程野，"她突然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教会我游泳，还有...享受生活。"

程野腾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这才刚刚开始呢，大白鹅。"

六月的校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毕业生们穿着学士服到处拍照。姜雨晴和程野却像是刚刚开始他们的故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相处。

程野恢复训练后，姜雨晴常常坐在泳池边看书等他。她熟悉了他训练的节奏，知道什么时候该递上毛巾和运动饮料。而程野会在姜雨晴考试周时，带着她喜欢的点心和咖啡出现在图书馆，安静地陪她复习到深夜。

六月中旬的一个夜晚，程野突然出现在姜雨晴实验室外，神秘兮兮地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现在？"姜雨晴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还有两组数据..."

"就今晚，"程野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英仙座流星雨，一年一度，错过再等一年。"

姜雨晴犹豫了一下，最终关上了显微镜。程野骑摩托带她去了城郊的一座小山，山顶已经聚集了不少天文爱好者。他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铺开野餐垫。

"我查过了，今晚流星雨峰值在凌晨一点到三点。"姜雨晴打开手机上的星图app，专业得像个天文学家，"英仙座应该在东北方向..."

程野笑着按下她的手机："别查了，就这样看。"他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有时候计划之外的事情才最美。"

姜雨晴学着他的样子躺下，夜空如墨，繁星点点。突然，一道银光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流星！"她惊呼，下意识抓住程野的手臂。

"许愿了吗？"程野问。

姜雨晴摇摇头："太快了，来不及。"

"没关系，还会有的。"程野侧过身，面对着她，"你知道我每次比赛前会做什么吗？"

"什么？"

"我会想象自己是一滴水，"程野的声音很轻，"从入水到触壁，每一秒都顺其自然，不强迫，不抗拒，只是成为水的一部分。"

姜雨晴转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这就是你夺冠的秘诀？"

"也是我活着的秘诀。"程野笑了笑，"姜雨晴，你总是想掌控一切，但有些事，就像流星，就像...爱情，只能遇见，不能强求。"

姜雨晴沉默了。他说得对，她一生都在追求可控和精确，直到遇见程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游泳运动员，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又一颗流星划过，这次姜雨晴闭上了眼睛。她许的愿望很简单：希望有勇气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

回程的路上，姜雨晴靠在程野背上昏昏欲睡。摩托穿过凌晨空旷的街道，风吹起她的发丝。在一个红灯处，程野突然说："不管多远，我都会游向你。"

姜雨晴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她紧紧环住程野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背上，不让他看见自己湿润的眼睛。

5赛场公开恋

七月初，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在邻省举行。姜雨晴请了三天假，跟着游泳队去当"随队医疗顾问"——这是程野硬向教练要求的。

比赛前一天晚上，程野带着姜雨晴去了比赛场馆。空荡荡的泳池在灯光下泛着蓝光，程野站在跳台边，神情肃穆。

"每次大赛前，我都会提前熟悉场地。"他说，"水的温度、池壁的弹性，甚至空气中的湿度，都会影响发挥。"

姜雨晴点点头，这是运动员的仪式感，就像她手术前总要按特定顺序摆放器械一样。

"明天..."程野转向她，欲言又止。

"你会赢的。"姜雨晴斩钉截铁地说，"你的肺功能已经完全恢复，训练数据比手术前还要好。"

程野笑了："我不是担心这个。"他深吸一口气，"明天是我手术后第一场正式比赛，如果我赢了，可能会被记者采访..."

姜雨晴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一旦被媒体关注，他们的关系就可能曝光。而程野作为即将进入国家队的运动员，私生活可能会被过度关注。

"我不介意。"姜雨晴平静地说，"如果你不介意。"

程野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医学院的高材生愿意和一个’四肢发达’的运动员扯上关系？"

姜雨晴踩了他一脚："再这么说我就给你的运动饮料里加泻药。"

程野大笑，一把抱起她转了个圈，吓得姜雨晴惊叫连连。笑声在空荡的场馆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麻雀。

第二天的比赛，程野毫无悬念地夺得了200米自由泳冠军。姜雨晴坐在看台上，看着他在泳池中如鱼得水，每一个转身都干净利落。当程野触壁转身的瞬间，她不顾形象地站起来尖叫，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赛后采访环节，程野果然被媒体团团围住。当被问及伤病恢复的情况时，他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看台上的姜雨晴。

"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程野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我的女朋友姜雨晴，是她用专业和爱心帮我度过了最难熬的康复期。"

聚光灯突然转向姜雨晴，她僵在原地，脸颊烧得通红。记者们立刻嗅到了新闻点，纷纷追问详情。程野巧妙地应付了几句，然后迅速脱身，在保安的帮助下挤过人群，直奔看台。

在众目睽睽之下，程野浑身还滴着水，就把姜雨晴抱了起来，给了她一个湿漉漉的吻。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姜雨晴知道，明天他们的照片可能会出现在各大体育媒体上。

但此刻，她只感受到程野有力的臂膀和激烈的心跳，还有自己胸腔中满溢的幸福。计划之外的曝光，计划之外的爱情，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却美好得不像真实。

回校的大巴上，疲惫的队员们都在睡觉。程野和姜雨晴坐在最后一排，十指相扣。

"后悔吗？"程野低声问，"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

姜雨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不后悔。反正...两个月后我们就要各自远航了。"

程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我做了个计划表。"

姜雨晴好奇地翻开，发现是未来半年两人的时间表，精确到小时。程野的训练、比赛，她的课程、实验，甚至标出了可能的空闲时间。

"我们可以视频的时间，"程野指着那些被黄色标记的时段，"虽然有时差，但总能找到交集的。"

姜雨晴看着这本密密麻麻却条理分明的时间表，突然明白了爱的另一种形式——不是放弃计划，而是将对方纳入自己的计划中。程野用她熟悉的方式，给了她最踏实的安全感。

"我们会好好的，对吧？"她轻声问。

程野吻了吻她的发顶："就像水和鱼，永远在一起。"

6分离亦相守

车窗外，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投在飞驰而过的田野上。两个年轻的灵魂，即将面临分离的考验，却因为爱而无所畏惧。前方的路还很长，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