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节他藏心底的秘密比非洲病毒更致命(陆枫萧夜苏馨)_他藏心底的秘密比非洲病毒更致命陆枫萧夜苏馨最新章节
人人都羡慕我嫁给了院士导师的儿子陆枫,他英俊多金,对我体贴入微,简直是完美丈夫的典范。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场看似光鲜的婚姻背后,藏着一个令人窒息的秘密。
结婚两年,我们从未真正做过夫妻。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压力大,直到那天,我撞见他对着另一个女人的照片自我慰藉,嘴里还深情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拍卖初夜,他卖房点天灯!
本以为去到非洲疫区支援,可以远离苦海,没想到却掉入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遭遇毫无人性的武装分子,身处枪林弹雨中如何?
感染病毒,皮肤溃烂又如何?
还好有他,一直陪在我身旁。
1
那天我下班早,想着给陆枫一个惊喜,特意买了些他爱吃的菜。
书房的门没关严实,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粗重的喘息声。
我悄悄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细缝。
陆枫背对着我,坐在宽大的书桌前。
他穿着居家丝质睡袍,肩膀微微耸动。
他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照片的边缘因为被他捏得太紧,已经有些卷曲。
我只瞟了那张照片一眼,心脏就狠狠地缩了一下。
照片上的女人我认识,是林楚楚。
我们医院新来的医生,长得确实挺好,就是那业务能力,实在是一言难尽。
「楚楚……楚楚……」
陆枫沙哑的声音从书房里飘出来,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痴迷和渴望,还透着一股子急切。
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竟然对着林楚楚的照片……自我慰藉!
两年了!
我们结婚整整两年!
他每次都说累,说没心情,说工作压力大。
我体谅他作为医院高管的不易,从来没多想过,甚至还傻傻地以为是我们感情深厚,不需要那些形式。
可现在,他对着别的女人的照片,就这么轻易地……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异物直冲喉咙,我死死地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就在这时,陆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温柔地把照片放进抽屉,整个人瘫坐在沙发椅上,睡袍衣角悬在空中肆意摆动,略带不耐地接起了电话。
「喂,阿斌,什么事?」是他的好兄弟,陈斌。
我屏住呼吸,像个小偷一样,继续贴在冰冷的门缝上,竖起耳朵听着。
「枫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激动啊!」陈斌的声音挺大,带着一股子八卦的兴奋,「我刚听说,林楚楚那妞儿,真要把自己的初夜给卖了啊!
她朋友圈都发了,说什么价高者得,简直是疯了吧?
这女人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我心头猛地一紧。
林楚楚真的要拍卖初夜了?
这……陆枫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有些愤怒地说:「她敢!
她的初夜,除了我,谁也别想碰!」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站不稳,赶紧扶住了门框。
陈斌在那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枫哥,你这是何必呢?
当年林楚楚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拜金女,为了能进陆叔叔陆院士的门下当学生,才处心积虑地故意勾引你。
结果呢?
陆叔叔那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她是个绣花枕头,肚子里没半点墨水,死活都不肯收她。
你因为这事儿,跟陆叔叔关系闹得那么僵,到现在都不怎么说话,值得吗?」
陆院士,就是我最敬爱的导师,也是陆枫的亲生父亲。
他是医学界的泰斗,对我恩重如山,没有他,就没有我苏馨的今天。
「再说了,苏馨对你多好啊,」陈斌继续劝道,「这两年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在医院能有现在的成就,也少不了她在背后支持你吧?
你现在为了林楚楚那个女人,这么对苏馨,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懂什么?!」陆枫有些微怒地说道,「我就是要报复她!
让她知道,当年她是怎么错过了我!
我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说完,电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乱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得我生疼。
过了一会儿,陆枫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和痛苦。
「阿斌,你不明白……我放不下她,我真的放不下她。
当年要不是我爸从中作梗,我和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将就跟苏馨结婚,不过是为了应付我爸而已,是他硬把苏馨安排给我的!
苏馨对我好,我知道。
如果……如果她哪天想通了,要跟我离婚,我会用钱尽量补偿她的。」
我的婚姻,在他陆枫的眼里,难道就是一场金钱交易吗?
我浑身发颤,手脚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原来,他对我所有的温柔体贴,所有的关怀备至,都只是他精心扮演的。
原来,他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一直都只有那个林楚楚。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上周在医院发生的那一幕。
那天,我主刀一台紧急的阑尾炎穿孔手术,林楚楚是我的第一助手。
手术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需要快速结扎血管,她递过来的持针器上,夹着的竟然是已经用过,还带着血污的缝合针!
我当时急得满头大汗,幸亏我反应快,及时更换了器械,才没有酿成大祸。
手术结束后,科室主任把林楚楚叫到办公室,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她还一脸委屈,眼泪汪汪地狡辩说是我的指令不清晰,她太紧张了才拿错了。
「苏医生是我们院里出了名的天才外科医生,技术精湛,堪称外科第一刀。
性格沉着冷静,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林医生,你业务不熟练就应该多花时间学习,别总想着推卸责任!」
当时陆枫正好从主任办公室门口路过,听到了里面的争吵,他推门进来,皱着眉头,冷着脸替我说了几句话。
我当时心里还挺感动的,以为他是在真心维护我。
现在回想起来,他表面维护我,实际就是在刺激林楚楚,故意打压她、pua她!
后来,那个病人的家属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手术当时的内部信息,跑到医院来大吵大闹,一口咬定我们是医疗事故,要求医院赔偿一大笔钱。
林楚楚估计是被逼急了,也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当场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我没钱!
大不了我把我的初夜卖了赔给你们!」
我当时只当她是口不择言的气话,根本没往心里去。
可现在,从陆枫和他好兄弟的电话里,我知道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楚楚,是真的,要拍卖她的初夜。
而陆枫,我的丈夫,也是真的,从未真正爱过我。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陆枫书房门口的。
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麻木地在家里游荡。
原来,我这两年精心维系的婚姻,在我自以为是的幸福背后,竟然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刚好前两天非洲那边爆发了一种致死率极高的新型病毒,疫情非常严重,急需经验丰富的医疗专家前往援助。
陆院士本来已经决定亲自带队前往疫区,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
我找到陆院士,态度坚决地表示,我想替他去非洲。
陆院士看着我,浑浊的眼眸里写满了心疼和不舍。
他一直把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是陆院士一路提携我、栽培我,才有了我今天的成就。
所以当陆院士安排我和陆枫相亲时,我也是很开心、很主动地和陆枫接触,渐渐地真正走在了一起。
「馨丫头,非洲那个地方太危险了,病毒异常凶险,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去冒这种险!」
陆院士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威严,「我虽然跟我那个混账儿子关系不好,但他毕竟是我陆家的种,你们俩都要好好的。
这种为国为民的危险事,就让我这老头子替我们陆家去扛!」
我摇了摇头,决绝地说:「老师,我已经决定了,让我去吧!
陆枫他……我们之间,可能出了一些问题。
我想出去冷静一下,换个环境,也想为医学事业真正做点有意义的贡献。」
陆院士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仿佛看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和故作坚强。
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好吧。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拦你。
但你一定要答应我,务必注意安全,平平安安地回来。」
「嗯,我会的,老师。
您放心。」
我鼻子猛地一酸,强忍着才没让眼泪当场掉下来。
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千头万绪,紧张而忙碌。
就在我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我接到本市一家顶级拍卖会所经理的来电,说我之前托他们帮忙寻找的一本十九世纪的绝版外科医学孤本,终于找到了。
我心里猛地一喜,这本书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找了好几年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立刻赶到拍卖会所,付清了尾款,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本散发着古旧墨香的书籍。
正当我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时,就听到旁边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小声议论。
「哎,听说了吗?昨晚咱们这儿可出了件大事!xx著名医院高管陆总,就是那个年轻有为的陆枫,为了个女人,把自家的房子都变卖了,直接点了天灯呢!」一个年轻女孩语气里满是兴奋。
「真的假的?哪个女人这么大魅力啊?能让陆总这么下血本?」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搭腔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林楚楚嘛,也是个医生。
听说陆总为了拍下她的什么……初夜,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砸了好几千万呢!」
「啧啧啧,有钱人的世界我们真是搞不懂啊……」
我手里的那本珍贵的医学孤本,「啪嗒」一声掉在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点天灯……拍初夜……林楚楚……陆枫……
原来,他真的去做了。
我弯腰捡起书,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失魂落魄地往会所外走。
路过一个挂着「vip贵宾专属」牌子的包间时,厚重的木门虚掩着,并没有完全关上。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男女调笑的声音,包含着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像个不受控制的提线木偶,慢慢地靠近那扇门,透过那条狭窄的门缝往里看。
奢华的欧式沙发上,陆枫正把林楚楚紧紧地压在身下,吻得难舍难分。
林楚楚穿着一条布料少得可怜的吊带短裙,媚眼如丝,手勾着陆枫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
俩人衣衫凌乱,情欲交织。
那画面,刺得我眼睛生疼。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腾,酸水直往上涌,我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这就是我深爱了两年的男人。
这就是我的丈夫。
我再也看不下去,猛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回到家,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夜无眠。
窗外的天空由黑转白,我的心却像是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我就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曾经承载我所有美好期待和幻想的家。
冰冷的餐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文件,那是我亲手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3
非洲机场。
飞机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夹杂着尘土和陌生植物气息的热浪便扑面而来,让我有些微微的眩晕。
一个穿着笔挺迷彩作战服,身姿如同出鞘利剑般挺拔的男人,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向我们医疗队走来。
「苏医生,欢迎来到非洲。
我是萧夜,奉命负责你们医疗队在非洲期间的全部安全事宜。」
他伸出手,手掌宽厚有力,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和果决。
萧夜,特种兵部队的上校军官。
按照原计划,他是被派来秘密保护陆院士的,现在,他成了我们这支深入疫区的医疗队的「守护神」。
我伸出手,与他简单地握了一下,礼貌地道了声谢。
他的手心很干燥,带着薄茧,握手的时候力道沉稳,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医疗队在军方车辆的护送下抵达疫区。
眼前的景象,让我这个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外科医生,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废弃的村庄如同鬼域,被遗弃的房屋门窗洞开,透着一股死寂。
简陋搭建的隔离区里,隐隐约约传来病人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哭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
这里的社会秩序几乎已经完全崩溃,民众脸上写满了对病毒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食物、药品、干净的水源,所有的一切都极度匮乏。
萧夜指挥着他的队伍,动作迅速而高效地为我们医疗队在相对安全的地带建立了临时的营地,并且立刻部署了严密的警戒防线,24小时不间断地执行巡逻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所有人都投入到了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救援工作中。
疫区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百倍。
除了可怕的新型病毒,我们还要时刻提防那些趁火打劫、毫无人性的当地武装分子。
他们就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随时都有可能为了抢夺我们手中为数不多的药品和物资,而对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医护人员发动疯狂的袭击。
有一次,我们医疗小分队去一个位置偏远的村落进行流行病学调查,收集病毒样本。
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伙端着ak47的武装分子。
当时的情况特别紧急,那些武装分子二话不说就朝着我们的车辆开枪,子弹「嗖嗖」地从我们耳边飞过,打在车身上发出「当当当」的刺耳声响。
萧夜临危不乱,第一时间指挥着他的队员依托车辆进行还击,枪声瞬间响成一片。
他的指挥冷静且精准,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果断。
在他的带领下,特种兵们很快就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控制住了局面。
混乱中,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流弹,直直地朝着我的面门飞来!
我当时吓得浑身僵硬,腿都软了,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子弹在瞳孔中越放越大,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如同猎豹般迅猛地黑色身影扑了过来,是萧夜!
他猛地把我扑倒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用他坚实宽阔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护住了我。
子弹「噗」的一声,打在他身后的防弹背心上,激起一片尘土。
那一次,虽然防弹背心护住了他身体的核心部位,但胳膊还是被飞溅的碎石划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鲜血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迷彩服。
我坚持要给他包扎伤口,他拗不过我,才脱下衣服。
我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球给他清洗伤口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坚硬和皮肤下蕴藏的滚烫力量。
他的眼神很深邃,像是非洲夜晚最深沉的星空,静静地看着我。
从那以后,我察觉到萧夜对我似乎比对其他队员要格外关照一些。
他依然沉默寡言,但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以一种不动声色却又恰到好处的方式出现。
我做实验分析病毒样本到深夜,累得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会默默地给我送来一杯温热的开水,或者一块压缩饼干。
我们医疗队外出采集样本或者巡诊,无论路途多么遥远和危险,他总是坚持亲自带队护送,并且会不自觉地走在我的身边,时刻警惕地观察着一切风吹草动。
有他在,即使身处这样朝不保夕的险恶环境,我的心里也会莫名地感到一种踏实和安稳。
4
我们到达非洲的第三天,就接到了一个紧急通报,说是在疫区腹地的一个大型村落,疫情突然集中爆发,情况非常危急。
我立刻组织了一支精干的医疗小分队,准备深入疫区腹地,进行详细的流行病学调查,并采集最新的病毒样本,以便我们后续的药物研发。
萧夜自然是当仁不让地亲自带领他的特种兵小队,全程护送我们。
那个村落的情况,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糟糕。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感染,村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鸡鸣狗叫,只有压抑的哭泣声和病人痛苦的呻吟声在空气中回荡,像是一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孤城。
我们刚刚开始采集样本,还没来得及对当地的疫情进行初步评估,就从村子的各个角落里冲出来一大群手持弯刀和木棍的当地武装分子,他们皮肤黝黑,眼神凶狠,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端着锈迹斑斑的土枪,嗷嗷叫着要抢夺我们携带的药品和医疗器械。
萧夜的反应极快,他立刻大声下达指令,指挥着他手下的特种兵队员依托我们乘坐的越野车和周围的断壁残垣进行反击。
一时间,枪声、叫喊声、病人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混作一团,整个村落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我们医疗队里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队员小李,他平时胆子就小,此刻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抱着头躲在一辆早已报废的破旧卡车后面瑟瑟发抖。
一个身材魁梧的武装分子,手里挥舞着一把沾着暗红色血迹的砍刀,狞笑着朝他逼近。
「小李,小心!」
我当时也顾不上多想,大喊一声,几乎是凭着本能就朝着小李的方向冲了过去,奋力把他从卡车后面推开。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带着令人作呕腥味的飞沫,劈头盖脸地朝着我的面门扑了过来!
是那个恼羞成怒的武装分子,他在被紧随其后的萧夜一枪击中胸口踉跄倒地之前,声嘶力竭地咳出了一大口带着泡沫的鲜血和浓痰,不偏不倚,全都喷在了我的脸上和裸露的脖颈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完了!
萧夜他们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击毙和俘虏了大部分武装分子,剩下的也都四散逃跑了。
但我……我可能中招了。
而且是最高风险的暴露!
回到相对安全的营地,我立刻把自己关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隔离帐篷,并第一时间向指挥部汇报了情况。
这种新型病毒的凶险程度,远超我们所有人的预期。
它的潜伏期极短,致病性极强。
当天晚上,我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高烧,体温一度飙升到四十度以上,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一样,每一个关节都疼得厉害,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
萧夜一直守在我的隔离帐篷外,我能透过帐篷的缝隙,看到他焦急地来回踱步的身影。
「苏医生,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他隔着厚厚的帐篷布,压低声音问我,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还……还好。」我强撑着一口气,虚弱地回答。
我知道他非常担心我,但他毕竟是军人,对于这种烈性传染病,除了提供安全保障和后勤支持,医学上的事情,他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和我们医疗队的科研小组,从抵达非洲开始,就一直在争分夺秒地对这种新型病毒进行研究,试图研发出有效的特效药。
目前,我们已经筛选出几种有潜力的化合物,正在进行最后的调配和实验,大概还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就能配制出第一批「测试版」的特效药。
但坏消息是,这仅仅是「测试版」,它的实际疗效和可能产生的副作用,都还是个未知数。
我的病情发展得非常迅速。
第二天,我的身上就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红色皮疹,很快就变成了亮晶晶的水泡,然后水泡破裂,皮肤开始大面积地溃烂流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痒交加的感觉,简直比死还要难受,我好几次都想直接放弃,一了百了。
我用颤抖的手,给远在国内的陆院士打了个电话,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断断续续地跟他说了些心里话,主要还是感谢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栽培之恩,也请他保重身体。
陆院士在电话那头早已泣不成声,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我,说他不该同意我来非洲。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陆枫,犹豫了很久很久。
这几天,他一个电话、一条慰问的短信都没有。
可我……我真的快要死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还是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哪怕,只是一句冰冷的敷衍。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他略带不耐烦的声音:「苏馨?有什么事?我现在很忙。」
「陆枫……我……我可能感染了非洲的病毒……我……我快不行了……」我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就在我以为他至少会说一句「保重」的时候,我却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娇媚入骨的女声,带着一丝慵懒和不满,从电话听筒里传了过来:「枫哥,是谁啊?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真讨厌……」
是林楚楚!
她竟然还和陆枫在一起!
「苏馨,你能不能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了!」
陆枫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这种博取同情的低级把戏,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忙着呢,没时间跟你耗!
挂了!」
「嘟……嘟……嘟……」电话被他无情地挂断。
听筒里传来冰冷单调的忙音。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在他陆枫的心里,我苏馨连装神弄鬼、博取同情的资格都没有。
绝望感瞬间将我彻底淹没。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轻,仿佛要飘起来了……
5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很混乱的梦。
梦里,我飘荡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冰冷漆黑空间里,我感觉自己快要被冻僵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沦在这片黑暗中的时候,突然,一束微弱却又无比温暖的光芒,艰难地穿透了浓重的黑暗,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着厚重得像宇航服一样的白色防护服,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针剂,正踉踉跄跄地朝着我冲了过来。
是萧夜!
他的护目镜上布满了浓重的水汽,但我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神里的焦急、担忧,还有那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我的坚定。
「苏馨,撑住!特效药来了!你一定要撑住!」
他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防护面罩传过来,有些失真,却又那么清晰,那么有力。
我想抓住那束光,我想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可是我的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动不了。
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远,最终,我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当我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和又略带昏黄的灯光,不再是那种刺眼的阳光,让我稍微适应了一些。
「苏馨,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了坐在我床边的萧夜。
他瘦了很多,原本棱角分明的脸颊都有些凹陷了,皮肤也因为长时间的暴晒和缺乏休息而变得黝黑粗糙,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下巴上也长出了短短的胡茬。
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两颗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的星辰。
「我……我还活着?」
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喉咙里像是含着一把沙子。
萧夜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活着!你当然活着!
我们的测试版特效药起作用了!你体内的病毒已经被有效抑制住了!你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在快速恢复!」
原来,我昏迷前看到的那个模糊的画面,并不是我临死前的幻觉。
真的是萧夜,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刻,冒着巨大的被感染的风险,亲自给我注射了那支刚刚调配出来的测试版特效药。
是他,和团队的兄弟姐妹们,硬生生地把我从死亡线上给拉了回来。
我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因为喜悦而微微颤抖的嘴角,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模糊了我的视线。
在我昏迷不醒的这两天,他一定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身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煎熬吧。
「谢谢你,萧夜。」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五个字,却承载了我此刻所有的感激和感动。
萧夜摇了摇头,伸出手,用他那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擦去我脸颊上滚烫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轻柔,「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他低声说道,「是我该谢谢你,苏馨。
谢谢你那么顽强,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既柔软又有韧性的羽毛轻轻触动了一下,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涟漪。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无比的温暖。
从最初在机场相遇时的礼貌疏离,到后来在并肩作战中的相互扶持和感激,再到他奋不顾身救我于危难之时的依赖。
直到此刻,这种依赖和感激之中,似乎又悄然滋长出了一些别样的情愫……是心动,是爱恋。
我对萧夜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发生了质的改变。
6
就在我的身体状况一天天逐渐好转,精神也慢慢恢复的时候,我们医疗队的营地里,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是陆院士,还有……陆枫。
他们都穿着连体的防护服,戴着厚厚的口罩、护目镜和一次性手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毕竟,虽然特效药的初步成功给了我们巨大的希望,但这种新型病毒的威胁依然存在,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陆院士看到我平安无事地坐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他那双饱经风霜的老眼里,瞬间就涌出了浑浊的泪水。
他快步走到我的床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哽咽着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紧紧地抓住我的手,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瘦弱的手骨都给捏碎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我还真实地活着。
「馨丫头……我的好孩子……你……你受苦了……」他声音哽咽沙哑,老迈的身体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着,看得我心里一阵发酸。
我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涩,反手握住他冰冷粗糙的手,轻声安慰道:「老师,我没事了,您别太担心。
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而陆枫,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陆院士的身后,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宣判的罪犯一样,低着头,根本不敢正眼看我。
他的呼吸看起来有些急促粗重,即使戴着厚厚的口罩,我也能隐约看到他脸颊两侧的肌肉在不自然地微微抽动着。
7(陆枫视角)
和苏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一丝慌乱。
林楚楚还在我旁边嗲声嗲气地撒着娇,整个人像条美女蛇一样腻在我的身上,她身上那股廉价刺鼻的香水味,在这一刻显得尤其令人作呕,熏得我头疼欲裂。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女人,竟然是如此的吵闹。
「枫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苏馨那个女人又跟你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她就是嫉妒我们现在这么好,故意打电话来捣乱的……」
她还想凑过来亲我,被我一把狠狠地推开了。
「闭嘴!」
我终于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冲她吼了一句,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楚楚被我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愣住了,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就在这时,我爸的电话打了进来。
「陆枫!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电话一接通,我爸那带着雷霆之怒的咆哮声就从听筒里炸了出来,「馨丫头在非洲感染了那么凶险的病毒,现在生命垂危,随时都可能没命!
你竟然还有心思在外面跟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
你……你简直就不是个人!」
什么?!苏馨……病危?生命垂危?!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巨响,像是被一颗炸弹在耳边引爆了一样,瞬间一片空白。
血液不受控制地疯狂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钟以更快的速度倒灌回心脏。
她说的是真的?
她没有骗我?
一股从未有过又深入骨髓的恐慌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握住了我的心脏。
狠狠地、不断地攥紧,疼得我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
我像个疯子一样,一把推开还在旁边发愣的林楚楚,踉踉跄跄地冲出酒店的房间,我甚至都忘了拿车钥匙,就那么穿着拖鞋,一路狂奔在深夜冰冷的街头。
推开家门,迎接我的是一片冰冷和空寂。
空气里再也没有了苏馨身上那股好闻的淡淡清香,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餐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用a4纸打印出来的文件。
离婚协议书。
在落款处,苏馨签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眼睛上,烫得我生疼。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抖得连那张轻飘飘的纸都快要拿不稳了。
就在这时,阿斌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愤怒。
「枫哥,我刚查到确切的消息!
上次医院里那起针对苏馨的医闹事件,根本就是林楚楚那个毒妇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她买通了那个病人的家属,故意把事情闹大,还散布谣言中伤苏馨,目的就是想把苏馨从你身边彻底赶走,然后她自己好趁虚而入,重新回到你身边!」
「轰——」
我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了齑粉。
原来,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深爱」,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卑鄙无耻的毒妇!
她不仅欺骗了我的感情,还处心积虑地想要毁掉苏馨,毁掉我原本拥有的一切!
而我,陆枫,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苏馨,那个默默无闻地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唯一没有放弃我的好女人!
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我简直就是个瞎了眼的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
我要立刻去非洲!我必须去救苏馨!
哪怕……哪怕只是看她最后一眼!
我也要亲口告诉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8
陆枫那双曾经总是带着一丝疏离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悔恨和一丝绝望。
他往前挪动了一小步,似乎想靠近我,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我脸上那冰冷淡漠的表情时,又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他张了张嘴,想上前来握我的手,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了几个不成调的沙哑音节:「馨……馨馨……」
萧夜面无表情地伸出他那只强壮有力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拦在了陆枫和我之间,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又掷地有声:「陆先生,苏医生的免疫系统现在还非常脆弱和不稳定,最好不要进行任何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以免发生交叉感染。」
陆枫伸到一半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然后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他颓然地低下头,宽阔的肩膀也无力地垮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颓败和绝望的气息。
陆院士看着陆枫这副窝囊无能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变了调:「你这个畜生!你这个不孝子!
馨丫头对你那么好,掏心掏肺,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她为了你,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陆某人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没良心的东西!」
陆院士骂着骂着,自己也撑不住了,年迈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悲愤而剧烈地颤抖着,他捂着脸,再也无颜面对我,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隔离帐篷,嘶吼着要去一线救助那些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病人,仿佛只有通过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才能稍微减轻他内心深处对我的愧疚和自责。
帐篷里只剩下我和陆枫,还有像一尊守护神一样坚定站在我身旁的萧夜。
陆枫「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我的床边,那两只膝盖砸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在安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听得我心里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苏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不相信你,更不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那样对你!
求求你,苏馨,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看在父亲、看在导师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泣不成声,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冲向地面。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这副痛哭流涕、卑微乞求的样子,心里却平静得像一潭没有丝毫波澜的死水。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没有。
哀莫大于心死。
我对他的那份曾经炽热真挚的感情,早在他无情地挂断我那通在绝望中拨出的电话,任由我在冰冷的黑暗中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亲手掐灭,彻底死了个干干净净。
「萧夜,麻烦你,请他出去吧。」我淡淡地开口。
陆枫猛地抬起红肿的头,那双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乞求和垂死的挣扎:「不!
苏馨!
你别赶我走!求求你了!
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都行!真的!」
他情绪激动地试图爬过来抓住我的手,却被萧夜再次挡开了。
萧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走到失魂落魄的陆枫身边,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态度却带着强硬:「陆先生,苏医生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安静地休息,请您先离开这里。」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苏馨,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枫语无伦次地挣扎着,哀求着。
萧夜眉头微蹙,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再跟他多费口舌,直接伸出两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半扶半架地,就把那个还在不停哭喊挣扎的陆枫,给毫不客气地「请」出了我的隔离帐篷。
帐篷外,隐约传来陆枫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但很快就被非洲草原上呼啸而过的风沙声给彻底淹没了。
帐篷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感觉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了,疲惫地把头靠在萧夜那宽厚而温暖的肩膀上。
他的手臂轻轻地环绕着我,给予我无声的支撑和慰藉。
「萧夜,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他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低沉而沙哑,却又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以后,苏馨,让我来保护你。」
我笑了,眼角却有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9
第二天的清晨,我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萧夜亲手为我熬制的白粥,隔离帐篷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掀开了,陆枫像一阵旋风一样冲了进来。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眼窝深陷,像是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一样,头发也乱糟糟地绕在一起,下巴上更是冒出了一层浓密的青色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精神状态也极度不稳定,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溃的疯子。
「苏馨!」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我的床边,那双曾经总是带着一丝算计和疏离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和绝望,「回到我身边吧!苏馨!我求求你了!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我把我的命都给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马上就去把林楚楚那个贱人处理掉!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噗通」一声,又一次重重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慢慢地放下手里捧着的粥碗,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坚定:「陆枫,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他像是被我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情绪瞬间失控,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他的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了起来,清晰地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但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又紧接着抬起手,接二连三地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啪!啪!啪!啪!」每一个耳光,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声音大得吓人。
他头上戴着的防护口罩、护目镜和一次性头套,都被他这番狂暴的自残动作给扇飞了出去,露出了他那张因为极致的悔恨、痛苦和绝望而扭曲变形的脸。
「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
你告诉我!
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糊了满脸,像一头被逼到了绝境、正在做着最后疯狂挣扎的受伤野兽。
我静静地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动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他沉醉在对林楚楚的病态迷恋中,对着她的照片自我慰藉的时候;
当他为了所谓的「报复」和满足自己那点可怜的占有欲,决定要去拍下林楚楚初夜的时候;
当他在那个奢华淫靡的拍卖会所包间里,和林楚楚不知廉耻地翻云覆雨、抵死缠绵的时候;
当他在我生命垂危、最需要他的时候,却无情地挂断我那通带着最后心愿的电话的时候……
他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陆枫,你知道吗?」
我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地,残忍地割在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那天我辛辛苦苦地赶工、买菜回家,就是想着能早点见到你,想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喜。
结果呢?
我却看到,你对着林楚楚那个女人的照片自我慰藉,嘴里还那么深情款款地喊着她的名字。」
陆枫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还清清楚楚地听到,你和你的好兄弟陈斌打电话,」我继续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起伏,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别人的故事,「你说,我是你的将就,你娶我,不过是为了应付你父亲而已。
你说,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拍下林楚楚的初夜,好好地教训她一番。
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根本就一天都没有放下过她,你对她依然爱得疯狂。
以至于和好兄弟说着要给我金钱补偿,转头就变卖房产,去点天灯!去拍初夜!」
陆枫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不受控制地渗了出来,顺着他消瘦的脸颊往下淌。
「我还亲眼看到,」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就在那家灯火辉煌、纸醉金迷的拍卖会所vip贵宾包间里,你和林楚楚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吻得那么投入,那么激烈,那么旁若无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你们两个人。」
陆枫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痛苦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从指缝间发出了困兽一般绝望而压抑的呜咽声。
「还有,」
我顿了顿,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样子,继续用我那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调说道,「就在几天前,我感染了那种致命的病毒,浑身溃烂,高烧不退,快要死的时候,我给你打去了最后一个电话。
我告诉你我可能不行了,你却冷冰冰地以为我在欺骗你,以为我在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博取你的同情。
电话那头,林楚楚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刺耳,你们……
当时你们一定很开心,很尽兴吧?
我走了那么多天,你们俩就一直无耻地在一起玩乐!」
我每说一句,陆枫蜷缩在地上的身体就往里缩一分,抖动得也更厉害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彻底瘫软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含糊不清的哀求声。
「不……不是的……苏馨……你听我解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决绝。
「出去吧,陆枫。
我们之间,真的彻底结束了。
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陆枫捡起地上那个早已沾满了灰尘和污渍的防护口罩、护目镜和一次性头套,动作迟缓得像个年过八旬的老人一样,颤颤巍巍地戴回到自己的脸上头上。
然后,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和力气的木偶一样,一步一步地、踉踉跄跄地、慢慢地挪出了我的隔离帐篷。
他的背影,佝偻而萧索,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的身体在萧夜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
没过几天,我就能下地自由活动了,各项生理指标也都基本恢复了正常。
很快,我就能和陆院士、萧夜他们一起,并肩投入到救助其他还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病毒感染者的紧张工作中去了。
每天的工作都非常忙碌,也非常疲惫,但我的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宁。
陆枫并没有因为我的决绝而彻底放弃。
他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到我的帐篷外,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任凭非洲毒辣的阳光炙烤着他的身体,任凭漫天的黄沙吹打着他的脸庞。
但我一次都没有出去见过他,也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后来,我从其他医疗队员的口中陆陆续续地听说,他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竟然在病毒污染最严重的重疫区,不戴任何个人防护装备,故意让自己暴露在高浓度的病毒环境中,最终如他所愿地感染上了致命的病毒。
他还固执地拒绝接受任何治疗,任由病毒在他的体内疯狂地肆虐和繁殖,说要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为他过去所犯下的错误赎罪。
很快,他也出现了和我当初感染时一模一样的症状,高烧不退,浑身皮肤大面积溃烂流脓,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整个人瘦得形销骨立,不成样子,据说每天都在高烧引起的胡言乱语和剧烈的疼痛中痛苦地煎熬着。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任何人。
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博取别人的原谅,是最愚蠢、最可笑,也是最不值得同情的行为。
陆院士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毕竟,那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他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的亲情,又岂是说能割舍就能轻易割舍掉的。
他找到萧夜,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地拜托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救陆枫。
萧夜沉默了片刻,看着陆院士那张写满了绝望和恳求的苍老面容,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趁着陆枫因为持续高烧而神志不清的时候,一记干净利落的掌刀,精准地劈在了他的后颈上,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然后,由陆院士亲自颤抖着手,将那支凝聚了我们整个医疗队心血和希望的特效药,缓缓地注射进了陆枫早已溃烂不堪的身体里。
陆枫的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但他的身体,也因为这次严重的病毒感染和长时间的拖延治疗,而彻底垮掉了,留下了许多难以逆转的严重后遗症。
在后续将近一个月的艰苦卓绝的医疗营救行动中,陆枫一直都像个废人一样,虚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连自己吃饭、喝水、上厕所都需要别人来照顾,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医院高管,如今变成了一个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病人。
而陆院士,却因为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操劳,加上心力交瘁,身体本就日渐衰弱,又亲眼目睹了自己儿子这一连串的作死行为和悲惨下场,精神和身体都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最终还是没能撑住。
那是一个异常宁静的清晨,他在巡查和慰问那些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病患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栽倒在了临时搭建的疫区医疗帐篷里,再也没有能够醒过来。
10
我们带着陆院士那盛满了沉甸甸哀思的骨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祖国。
机场的气氛,凝重,悲伤。
陆枫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走在送行队伍的最后面,他面容枯槁憔悴,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几岁,再也看不出半分往日的模样。
给陆院士举办了一场简单而肃穆的葬礼后,我和陆枫也正式前往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整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只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那只曾经那么有力、那么稳定的手,却抖得厉害,最后那个潦草的「枫」字,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纠缠我,也没有再试图挽回什么。
也许,他父亲的突然离世,让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一些事情,也终于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和念想。
我和萧夜,离开了那座曾经带给我无数荣耀,也带给我无尽伤痛的喧嚣城市,选择了一个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海滨小城,开始了我们全新的隐居生活。
日子过得很平淡,没有了过去的那些惊心动魄和勾心斗角,却也充满了简单而真实的幸福。
萧夜很疼我,把我宠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他会每天变着花样地亲手为我做一日三餐,会耐心地陪我在夕阳下的海边慢慢地散步,捡拾那些五彩斑斓的贝壳,会在我偶尔失眠睡不着的时候,轻声细语地给我讲他在特种部队里经历过的那些惊险刺激的战斗故事。
我们会一起依偎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感受岁月静好。
我们会一起窝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看那些经典的爱情老电影,为里面的故事情节一起感动落泪,一起开怀大笑。
这样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简单、纯粹,充满了爱和温暖。
有一天,我在浏览新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条十分引人注目的社会新闻。
新闻的标题很耸人听闻,也很有冲击力:《知名企业家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已被警方正式批捕》。
新闻的配图里,那个戴着冰冷的手铐,面容憔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麻木的「知名企业家」,赫然就是我曾经的丈夫——陆枫。
报道里说,他从非洲回国后,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经常出现幻觉和暴力倾向。
他找到了那个曾经让他神魂颠倒,也让他身败名裂的女人——林楚楚,用欺骗的手段把她骗到了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旧医院里,将她残忍地囚禁在了那个暗无天日、潮湿恶臭的医院地下室里。
然后,他给她注射了当初从非洲偷偷带回来的致命病毒。
林楚楚在极度的恐惧、痛苦和绝望中,悲惨地死去。
而陆枫,也因为他犯下的滔天罪行,被警方正式逮捕归案,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和漫长无边的牢狱生涯。
我默默地关掉了那条令人唏嘘的新闻,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却也谈不上太多的波澜。
萧夜从身后温柔地抱住了我,他温暖宽厚的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低沉坚定。
「都过去了,苏馨。
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都已经彻底过去了。」
我点点头,安心地依偎在他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感受着他胸膛里那颗为我而强劲跳动的心脏。
是啊,都过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