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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夺了皇后的位置全文阅读(赵煜小桃)最新章节_重生后我夺了皇后的位置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09:23 

冰冷的井水灌入我的口鼻,四肢早已在杖刑中折断,动弹不得。我睁大眼睛,透过浑浊的井水,依稀能看见上方那一方狭小的天空。

我不甘心啊!

再有一年,只要再熬一年,我就能出宫了。家中老母还在等我回去,幼弟等着我带回宫中的积蓄开个小铺子。十九年的人生,就这样终结在皇后的一时怒气中。

"都处理干净了?"井口传来皇后林玉容冰冷的声音。

"回娘娘,都丢进冷宫的枯井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太监谄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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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念头是刻骨的恨意。若有来世,我定要这毒妇血债血偿!

黑暗吞噬了我,却又有一丝光亮牵引着我的魂魄。我飘荡在皇宫上空,看见帝后二人在御花园中赏花,皇帝赵煜执起林玉容的手,温柔地为她簪上一朵牡丹。林玉容娇羞低头,哪还有半点杖毙宫人时的狠毒?

"皇上,昨夜是臣妾不好,不该与您争执。"林玉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皇后知错就好。"赵煜拍拍她的手,"那些不懂事的奴才,处置了便罢。"

我的魂魄因愤怒而震颤。十二条人命,在他们口中轻描淡写如蝼蚁!

恨意如烈火焚烧着我的魂魄,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阿梨!还不快起来!明日就是选秀了,嬷嬷要来教规矩的!"

我猛地睁开眼,熟悉的通铺房顶映入眼帘。我颤抖着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完好无损,没有血,没有伤。

"我...这是..."我声音嘶哑。

"睡糊涂了?"同屋的翠儿推了我一把,"快起来洗漱,去晚了又要挨板子!"

我机械地跟着其他宫女起身,脑中惊涛骇浪。我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我入宫的第二年,皇帝第一次大选的前一天!

前世这一天,我被派去打扫御花园,远远地看过选秀的场景。那时只觉得那些秀女命好,能一步登天。而现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生根——我要参加选秀,我要成为皇帝的妃子,我要让林玉容也尝尝被践踏的滋味!

"翠儿,选秀...有什么要求?"我压低声音问。

翠儿古怪地看我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咱们是宫女,难不成还想飞上枝头?"

我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光芒:"就是好奇..."

"年十六至二十,身家清白,品貌端正。"翠儿随口道,"听说这次放宽了,连小官之女都能参选呢。"

我心跳加速。我父亲虽是九品小吏,但确实符合条件。前世我因家贫自愿入宫为婢,如今却成了我的机会!

接下来的半天,我如游魂般完成差事,脑中飞速盘算。选秀在即,我必须尽快行动。

傍晚时分,我偷偷找到负责登记秀女的名册的刘公公。

"公公,"我将手腕上唯一的银镯子塞给他,"我父亲是临江县丞姜明,我想报名参选..."

刘公公掂了掂银镯,眯眼打量我:"倒是个美人胚子。行吧,咱家给你添个名儿。"

回到住处,我彻夜难眠。前世伺候皇后的记忆成了我最宝贵的财富——我知道皇帝喜欢什么花,爱吃什么点心,欣赏什么才艺...

次日清晨,我偷偷溜出宫女住处,用积攒的全部银钱买通一个嬷嬷,借来一套体面的衣裳和几件简单首饰。

选秀场上,数百名秀女排成长队。我站在角落,心跳如鼓。前世我连正眼都不敢看的天子,如今将成为我复仇的阶梯。

"临江县丞姜明之女姜梨,年十七。"太监尖声唱名。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走上前去。阳光洒在汉白玉台阶上,晃得我有些眼晕。高台上,皇帝赵煜身着明黄龙袍,神色慵懒地倚在龙椅上。他身旁,一袭正红凤袍的林玉容端庄优雅,唇边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跪下行礼,声音清晰而不卑不亢:"民女姜梨,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皇帝淡淡道。

我缓缓抬头,目光不敢直视天颜,只谦卑地垂着眼帘。余光中,我看见赵煜微微前倾了身体。

"可读过什么书?"他问。

"回皇上,略读过《女则》《女诫》,也爱看些诗词歌赋。"我轻声回答,故意提起几本我知道皇帝欣赏的冷门诗集。

赵煜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清平乐》你也读过?"

"民女最爱其中’云想衣裳花想容’一句。"我恰到好处地红了脸,"只是资质愚钝,不解其中深意。"

我知道皇帝最欣赏女子有才学却不张扬。果然,赵煜嘴角微扬:"小小年纪,能读李.已是不易。"

皇后忽然开口:"这丫头看着倒伶俐。"她声音温柔,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本宫瞧着有几分眼熟。"

我背后一凉。难道她认出我了?不可能,前世我只是她宫中一个不起眼的丫鬟。

"民女卑微,怎敢与娘娘眼熟。"我立刻伏低身子,声音带上惶恐,"许是民女有幸与娘娘身边哪位姐姐相似..."

皇后轻笑一声:"许是吧。"她转向皇帝,"皇上觉得如何?"

赵煜打量我片刻,忽然问道:"若入宫后,发现宫中生活并非如你所想,当如何?"

我心跳加速,这是前世我听皇后提起过的问题——皇帝选秀时最爱问的。

"民女入宫,非为荣华富贵。"我直视皇帝的眼睛,声音坚定,"正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民女愿以本心侍奉君上,不问前程。"

赵煜眼中闪过讶异,随即大笑:"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皇后,朕看此女不俗。"

皇后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面上却笑得雍容:"皇上慧眼如炬。"

就这样,我被留了牌子,封为才人,赐居兰薰阁。

离开选秀场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高台上的帝后。赵煜正与皇后说着什么,而林玉容的目光却越过众人,直直刺向我,眼中是我熟悉的冰冷杀意。

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游戏才刚刚开始,林玉容。这一次,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兰薰阁比我想象的要小,但胜在位置僻静,院中一株老梨树正值花期,雪白花瓣随风飘落,倒有几分雅致。

"才人娘子,这是内务府派来伺候的宫女,请娘子过目。"领路的嬷嬷躬身退开,露出身后四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

我目光扫过她们的脸,突然呼吸一窒——最右边那个圆脸杏眼的,不正是前世替我收尸的小桃吗?那时她刚入宫不久,因为偷偷祭奠我被皇后发现,活活打死在庭杖下。

"你叫什么名字?"我走到她面前,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回、回才人,奴婢叫小桃。"她紧张得结巴,手指绞着衣角。

我强压下涌上心头的酸楚,转向嬷嬷:"就她吧,再随便留一个就行。我位分低,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

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常态:"娘子仁慈。小桃,你以后贴身伺候姜才人,可要尽心。"

小桃惊喜地抬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感激:"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才人!"

待众人退下,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小桃为我卸下钗环。铜镜中映出我年轻的脸庞和小桃认真的神情,恍如隔世。

"才人娘子,您长得真好看。"小桃笨拙地拆着我的发髻,小声赞叹,"像画上的仙女似的。"

我轻笑:"宫里美人如云,我算什么。"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你入宫多久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才人,奴婢入宫才三个月。家里...家里没人了。"小桃声音低了下去,"爹娘都病死了,叔伯把我卖了..."

我心头一紧。前世我只知道她早逝,却不知身世这般凄苦。转身握住她粗糙的小手:"以后兰薰阁就是你的家。"

小桃愣住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慌得我连忙用袖子给她擦脸:"别哭,妆花了。"

她破涕为笑:"才人对奴婢真好。"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前世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太后会在三日后的心疾发作,太医院束手无策,最后是一个游方道人献药才救回来。这是我崭露头角的绝佳机会。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身,吩咐小桃:"去太医院找李太医,就说我夜里心悸,求个安神的方子。"

小桃担忧地看着我:"才人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我摇头,"就说我初入宫不适应,要些常用的安神药即可。"

待小桃取回药,我仔细翻检,果然找到了我需要的几味药材。前世那道人用的方子,皇后曾命我抄录过多次,我记得一清二楚。

"才人懂医术?"小桃好奇地问。

"略通皮毛。"我含糊其辞,将药材按比例配好,研磨成粉,"家中祖母有心疾,这是她常用的方子。"

第三天午后,慈宁宫果然传来太后突发心疾的消息,整个太医院都赶去了。我换上素净衣裳,揣上药粉,带着小桃匆匆赶往慈宁宫。

宫门外已围满了人,妃嫔们个个面带忧色,却都被拦在门外。皇后正在殿内主持大局,淑妃在一旁冷眼旁观。

"姜才人来做什么?"一个嬷嬷拦住我,"太后病重,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福了福身:"听闻太后娘娘心疾发作,妾身家中祖母也有此症,特献上祖传药方,或可一试。"

"胡闹!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你一个才人凑什么热闹!"嬷嬷厉声呵斥。

争执间,殿内走出一个面容憔悴的宫女,正是太后贴身侍女锦绣:"吵什么?太后娘娘需要静养!"

我趁机上前:"锦绣姑姑,妾身有治疗心疾的特效药,求姑姑代为呈献。"

锦绣狐疑地打量我:"姜才人?您确定这药有用?"

"若无效,妾身愿领欺君之罪。"我坚定地说,将药粉递给她,"用温水送服即可。"

锦绣犹豫片刻,终究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进去了。不多时,殿内传来惊喜的呼声:"太后娘娘醒了!要见献药的人!"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被引入内殿。太后半倚在床头,面色已经好转许多,皇后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

"好孩子,过来。"太后向我招手,"你这药方从何而来?连太医院都没见过。"

我跪在榻前:"回太后,是妾身祖母留下的方子。祖母与太后一样有心疾之症,当年一位云游道人赠此药方,说是西域秘传。"

"难得你有孝心。"太后慈爱地拍拍我的手,"救了哀家一命,该当重赏。"

皇后适时插话:"母后,姜才人初入宫就立此大功,确实该赏。不如晋她为美人?"

太后点头:"皇帝那里,哀家去说。"

我连忙叩首:"妾身不敢居功,只愿太后凤体安康。"

离开慈宁宫时,淑妃拦住了我:"姜才人好手段啊,刚入宫就巴结上了太后。"

我低头不语。前世淑妃与皇后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此人骄纵跋扈,但或许能成为我对抗皇后的暂时盟友。

"妾身只是碰巧有药方罢了。"我轻声道,"若能替太后分忧,是妾身的福气。"

淑妃冷笑一声,甩袖而去。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忖:这后宫之中,果然处处危机四伏。

果然,傍晚时分圣旨就到了,晋我为美人,另赐珠宝绸缎若干。小桃欢天喜地地帮我换上美人服饰,我却在铜镜前蹙眉——树大招风,我这一步走得太急了些。

次日清晨,我按品级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皇后端坐上首,一袭正红宫装雍容华贵,笑容温婉如春风拂面。

"姜美人来了。"她亲切地唤我上前,"多亏你救了太后,本宫该好好谢你。"

我恭敬行礼:"娘娘言重了。妾身不过是尽了本分。"

皇后拉着我的手,指尖冰凉:"本宫一见你就觉得投缘,倒像是前世有缘似的。"

我心头一跳,强自镇定:"娘娘垂爱,妾身惶恐。"

"听说你喜爱诗词?"皇后忽然问,"正巧本宫新得了几本诗集,你若有兴趣,可来本宫宫中一观。"

我佯装惊喜:"娘娘厚爱!妾身最爱李.诗,只是资质愚钝,不解其中深意。"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女子无才便是德,略通文墨即可,不必太过钻研。"

我唯唯诺诺地应着,心中冷笑。前世伺候她时,我亲耳听她对心腹说"皇上最爱才女",如今却来误导我。

离开坤宁宫时,我察觉到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回头望去,一个面生的宫女正躲在廊柱后窥视。我假装没看见,故意对小桃说:"皇后娘娘真是仁慈,能得娘娘垂青,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那宫女闻言,悄然退去。我嘴角微扬——第一步棋,走成了。

午后,我借口赏花独自来到御花园。前世记忆里,皇帝赵煜每逢双日午后会来此散步,尤其爱在梅林边的亭子里小憩。此时春末夏初,梅花早已谢了,但亭子依旧清幽。

我选了一处能看见亭子又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拿出一本《李.全集》假装阅读。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一袭明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

我故意提高声音吟诵:"’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好诗啊好诗..."

"哦?姜美人也爱李.?"赵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惊慌"转身,连忙跪下行礼:"妾身参见皇上,不知圣驾在此,惊扰了圣驾,罪该万死。"

赵煜虚扶一下:"平身吧。朕只是散步至此,何来惊扰之说。"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书上,"美人喜欢哪一首?"

我故作羞涩:"妾身愚钝,只觉得’将进酒’豪迈,’静夜思’隽永,却说不出好在哪里。"

赵煜笑了:"能感受到诗意便是有缘,何必强解。"他在亭中坐下,"陪朕聊聊。"

我小心翼翼地在石凳边缘坐下,与他谈起诗词歌赋。我刻意避开那些深奥的评论,只谈最朴素的感受——前世伺候皇后时,我知道皇帝最厌烦女子故作高深。

"美人对诗词的见解倒是别致。"赵煜眼中闪着兴味,"不像那些所谓才女,满口之乎者也,实则拾人牙慧。"

我低头:"妾身不过实话实说,让皇上见笑了。"

一阵风吹过,几片梨花瓣飘落在我发间。赵煜忽然伸手,轻轻拂去我鬓角的花瓣,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脸颊。

"爱妃鬓边沾花了。"他声音低沉。

我心头一颤,脸上飞红。这一刻的温柔竟让我有些恍惚——他是真的对我有好感,还是帝王惯用的手段?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一个太监匆匆跑来:"皇上,西北急报!"

赵煜面色一肃,起身离去,临走前回头道:"改日再与爱妃论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长舒一口气。这场"偶遇"比预想的还要成功。只是,当他指尖触碰我的一瞬,我竟忘了仇恨,只余心跳如雷。

回宫路上,我察觉又有人跟踪。这次我不动声色,故意绕到僻静处,突然转身:"这位姐姐跟了一路,可是有事?"

那宫女猝不及防,尴尬地行礼:"美人恕罪,奴婢...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看看美人需要什么。"

我微笑:"替我谢过娘娘关怀。请转告娘娘,妾身一切都好,明日定当亲自去谢恩。"

宫女匆匆离去。我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皇后对我的关注超出了预期,必须更加小心。

回到兰薰阁,小桃迎上来:"美人,淑妃娘娘派人送来几匹上好的云锦,说是贺美人晋封之喜。"

我挑眉。淑妃这是要拉拢我?打开礼盒,果然是价值不菲的云锦,另有一对翡翠镯子。

"收起来吧。"我淡淡地说,"改日我亲自去谢淑妃娘娘。"

小桃犹豫道:"美人,淑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不睦,收她的礼会不会..."

我笑了:"在这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顿了顿,又道,"小桃,今日起你帮我留意着,看都有谁接近我们兰薰阁的人。"

小桃似懂非懂地点头。我摸摸她的头,心中暗叹: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我已经落下了第一子。

清晨的露珠还挂在兰薰阁的梨花瓣上,我已在案前坐了半个时辰,细细梳理着前世记忆中的碎片。前世作为皇后身边的丫鬟,我听过不少宫廷秘辛,其中一条尤其珍贵——每月十五,皇帝会独自前往梅园祭奠已故的生母静德皇后。

今日正是十五。

"小桃,去取我那件月白色绣银梅的衣裳来。"我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小桃捧着衣裳过来,好奇地问:"美人今日要出门?"

"嗯,去梅园走走。"我对着铜镜将发髻挽得简单素雅,只簪一支银钗,"你不必跟着,去膳房要些莲子羹来,我回来用。"

小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退下。这丫头最近越发机灵了,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该沉默。

梅园在御花园最僻静的角落,这个时节没有梅花,游人罕至。我沿着卵石小径缓步而行,手中握着一卷手抄佛经,装作随意散步的样子。

晨雾未散,梅林深处隐约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靠近。赵煜背对我站在一株老梅树下,面前摆着简单的祭品:一盏清茶,几样素点心。他身着素色常服,没有帝王的威仪,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孝子。

"母后,儿子又来迟了。"赵煜的声音低沉温柔,与朝堂上的威严判若两人,"西北战事吃紧,昨夜批奏折到三更..."

我故意踩断一根树枝。

赵煜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谁?"

我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快步上前行礼:"妾身不知圣驾在此,惊扰了皇上,罪该万死!"

"姜美人?"赵煜神色稍霁,"这么早来梅园做什么?"

我低头示出手中的佛经:"妾身习惯晨起诵经,今日走到梅园,觉得清静适合..."

赵煜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佛经上,又扫过我素雅的装扮,面色缓和下来:"起来吧。"

我起身,状似无意地看向祭品:"皇上这是..."

"今日是先母忌辰。"赵煜淡淡道,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我轻声道:"静德皇后仙逝多年,皇上仍如此孝思不匮,实在令人敬佩。"

赵煜猛地抬头:"你知道先母封号?"先帝在位时,静德皇后并不受宠,死后才追封,宫中少有人知。

我心中一紧,差点忘了现在的我不该知道这个。急中生智,我指了指梅树旁不起眼的小石碑:"那碑上刻着’静德皇后灵位’..."

赵煜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倒是细心。"他转身对着墓碑,"母后生前最爱梅花,所以朕将她安葬在此。"

我缓步上前,在皇帝惊讶的目光中,恭敬地将手中佛经放在祭品旁:"《地藏经》有云:’为亡者诵经一卷,胜造七级浮屠’。妾身愿为静德皇后诵经祈福。"

赵煜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你也信佛?"

"妾身祖母生前笃信佛法。"我轻声回答,这是实话,"常说佛渡有缘人。"

我小心地观察着赵煜的表情。前世伺候皇后时,我曾听她提起皇帝生母的小名叫"梅娘",因生于梅开时节。这是个险招,但值得一试。

"静德皇后...想必是个如梅花般高洁的人。"我柔声道,"就像民间说的’梅娘’一样,傲雪而立..."

赵煜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瞪着我:"你怎知母后的小名?这名字连宫中旧人都未必知晓!"

我佯装惊慌:"妾身...妾身不知这是先太后小名,只是觉得梅花如女子,便随口..."

赵煜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扶起我:"爱妃与先母有缘。"

回宫的路上,我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这一步走得太险,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皇帝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同了,甚至亲自送我回兰薰阁,引来一路宫人侧目。

三日后,晋封我为美人的旨意传遍六宫。皇后派人送来贺礼,一套赤金头面,华丽得刺眼。我恭敬收下,转头就锁进了箱底——那款式分明是老气横秋的妇人款式,戴了只会显得滑稽。

"美人,刘宝林求见。"小桃轻声道,"说是身子不适,听闻美人懂医术..."

我挑眉。刘宝林是去年入宫的秀女,家世不显,一直默默无闻。前世她因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传闻是皇后下的手。

"请她进来。"

刘宝林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她局促地行了礼,声音细如蚊蚋:"打扰姜美人了...妾身近日总是头晕心悸,太医说是气血不足,开的药却不见效..."

我为她把脉,脉象虚浮紊乱,根本不是简单的气血不足。这症状我前世见过——是慢性毒药"朱颜改"的初期症状,皇后最爱用这药对付有孕的妃嫔。

"宝林近日可收到什么吃食礼物?"我压低声音问。

刘宝林脸色一变:"皇后娘娘前日赏了一盒蜜饯..."

我心中了然,却不点破:"我给你开个方子,记住,药要亲自煎熬,别经他人之手。"我写下解毒的方子,又叮嘱,"蜜饯别再吃了,就说太医嘱咐要忌口。"

刘宝林感激地接过药方,从袖中掏出一对绣工精美的香囊:"妾身无以为报,只有这点针线活拿得出手..."

我正要推辞,忽然发现香囊角落绣着一个小小的"容"字——皇后闺名。我心头一跳:"这花样很别致,是宝林自己想的?"

刘宝林摇头:"是妾身从李选侍那里学的,她说这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样式..."

送走刘宝林,我立刻唤来小桃:"去打听一下,李选侍最近和谁走得近。"

小桃很快带回消息:李选侍是淑妃的人。

我冷笑。皇后借淑妃之手下毒,淑妃又利用这些小妃嫔试探我的医术。这后宫之中,步步都是陷阱。

接下来的日子,我陆续"偶遇"了几位低阶妃嫔和宫女,用前世记忆中的医术为她们诊治小疾。名声渐渐传开,兰薰阁时常有人来求医问药。我分文不取,只要求她们将所见所闻告诉我。

一个月下来,一张隐秘的情报网悄然形成。从这些碎片信息中,我拼凑出许多有价值的情报:淑妃与侍卫统领有染,皇后克扣宫女月钱,李选侍偷偷在御花园埋什么东西...

五月初八,皇后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所有妃嫔都应邀出席。我特意选了件淡绿色宫装,既不抢皇后风头,又不至于太过素净。

宴席设在牡丹园中,皇后高坐上首,淑妃居左,我作为新晋美人,位置竟被安排在右侧首位,引来不少嫉妒的目光。

"今日牡丹正艳,本宫特邀各位姐妹同赏。"皇后笑容温婉,举杯示意,"尤其是姜美人,入宫不久就深得圣心,本宫甚是欣慰。"

我低头抿了一口酒,甜中带苦,明显下了药。我假装饮酒,实则将酒倒进了袖中的暗袋里——前世见惯了这种把戏。

淑妃忽然笑道:"听闻姜美人不仅精通医术,还擅长诗词。今日良辰美景,何不赋诗一首?"

我知道她在设套。若作诗太好,显得狂妄;作得不好,又落人笑柄。

"妾身才疏学浅,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我谦虚道,"不过既然淑妃娘娘盛情,妾身就献丑了。"

我缓步走到一株白牡丹前,故作沉思状:"’素衣染尽天香色,不嫁春风自白头’。"

满座哗然。这诗明赞牡丹,实则暗讽淑妃年近三十仍无子嗣。淑妃脸色瞬间铁青,皇后却掩口轻笑:"好诗!姜美人果然才思敏捷。"

淑妃狠狠瞪了我一眼,忽然指着我的袖子:"姜美人袖口怎么湿了?"

我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方才不小心碰倒了酒杯。"

"是吗?"淑妃冷笑,"本宫怎么看见你把酒倒进了袖子里?莫非是嫌弃皇后娘娘赐的酒?"

全场寂静。皇后眯起眼睛:"姜美人,可有此事?"

我缓缓起身,直接掀开了袖中的暗袋,酒水洒了一地:"回娘娘,妾身确实没喝这酒,因为..."我压低声音,"酒中有毒。"

"胡说八道!"淑妃拍案而起,"你竟敢污蔑皇后娘娘!"

我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插入地上的酒渍,针尖立刻变黑:"妾身自幼体弱,家中教习医术的先生说过,入口之物必先验毒。方才闻这酒气有异,才不敢饮用。"

皇后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叹了口气:"多亏姜美人机警。这酒...是从淑妃妹妹宫里取的,本宫竟未察觉异常。"

淑妃如遭雷击:"娘娘!这酒明明是您宫里——"

"住口!"皇后厉声打断,"淑妃,你太让本宫失望了。来人,送淑妃回宫反省!"

我看着淑妃被"请"出去的背影,心中冷笑。这场戏码我前世见过——皇后惯用的借刀杀人之计。只是这次,刀还没出鞘就折了。

宴席不欢而散。皇后特意留下我:"姜美人今日受惊了。本宫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我恭敬行礼:"多谢娘娘主持公道。"犹豫片刻,又低声道,"其实...妾身发现不止酒中有毒。李选侍送给刘宝林的蜜饯也有问题,上面有’容’字印记..."

皇后瞳孔骤缩:"你确定?"

"千真万确。"我垂首,"妾身不敢妄言,只是觉得该让娘娘知道,有人借娘娘之名行不轨之事..."

皇后沉默良久,忽然握住我的手:"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告诉本宫。"

回到兰薰阁,我立刻让小桃打水沐浴——被皇后碰过的地方,让我浑身不适。

当晚,李选侍因"谋害妃嫔"被贬入冷宫,淑妃禁足一月。而我收到皇帝口谕,邀我明日去养心殿共赏古籍。

小桃喜形于色:"美人,这是天大的恩宠啊!"

我却忧心忡忡。皇帝为何突然对我如此亲近?是真的被我的才情吸引,还是...起了疑心?

养心殿内,赵煜亲自为我讲解一本罕见的兵书。我装作初学的样子,偶尔提出问题,都是前世听他说过的心得。

"爱妃的问题很有见地。"赵煜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不像初学之人。"

我心头一跳,急中生智:"妾身幼时曾得一位老先生教导,略通文墨。只是女子不宜张扬,故而从不显露。"

赵煜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转而谈起西北战事。我小心翼翼地应对,既不过分聪明,也不显得愚钝。

谈话间,他的手指不经意拂过我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我心跳加速。当他靠近为我翻页时,清冽的龙涎香包围了我,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对他,已不仅仅是利用。那温柔的目光,低沉的嗓音,甚至是谈论国事时微蹙的眉头,都让我不由自主地心动。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我是来复仇的,怎可对仇人之夫动情?

"爱妃脸色不好,可是累了?"赵煜关切地问。

我勉强一笑:"妾身有些头晕,许是昨夜没睡好。"

赵煜亲手倒了杯参茶给我:"保重身子。朕...很喜欢与你说话。"

回宫的路上,我心神不宁。梨花瓣飘落在肩头,我伸手拂去,却想起他为我拂去鬓角花瓣的瞬间。

小桃担忧地看着我:"美人怎么了?从养心殿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夜色渐深,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满天星斗。复仇与真情,如两股暗流在我心中撕扯。

我究竟该怎么办?

夏至那日,我在兰薰阁的梨树下埋下第三坛药酒时,小桃急匆匆跑来,脸蛋涨得通红。

"美人!浣衣局出事了!好几个宫女突然高热不退,身上起红疹,太医院说是...是瘟疫!"

我手中的药铲一顿,心头猛跳。来了,比前世早了半月,但终究还是来了。这场瘟疫前世席卷后宫,夺走了近百宫人性命,也包括曾对我有恩的老太监福安。

"小桃,把我上月让你收好的药囊都拿出来。"我拍掉手上的泥土,声音沉稳得让自己都惊讶,"再去库房取些艾草和苍术,在院里每个角落都点上。"

小桃瞪大眼睛:"美人早就知道会有瘟疫?"

"只是凑巧备了些防治时疫的药。"我轻描淡写地带过,心里却清楚,这是我在后宫站稳脚跟的绝佳机会。

前世这场瘟疫,皇后紧闭宫门自保,淑妃忙着巴结太后远离病区,只有几个低阶妃嫔和太医冒险救治,最终赢得宫人衷心爱戴。如今,我要做得更好。

"美人,药囊都在这儿了。"小桃吃力地拖出一个大箱子,"可这么多,咱们也用不完啊?"

"不是给我们用的。"我取出几个绣着梨花的药囊挂在腰间,"把这些分发给各宫的宫女太监,特别是那些在浣衣局、膳房当差的。"

小桃倒吸一口气:"美人要救治下人?可万一染上..."

"不会的。"我自信地系好最后一个药囊,"这药方是祖传秘方,既能防病也能治病。"

其实这是我前世记忆里,瘟疫后期那位游方道人带来的方子。当时我偷偷抄录下来,没想到今生派上用场。

第一站是浣衣局。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推开门,十几个宫女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面色潮红,有的已经神志不清。仅剩两个没染病的宫女正手忙脚乱地照顾她们。

"姜、姜美人?"一个宫女看见我,吓得跪倒在地,"这里污秽,美人快请回吧!"

我没理会,径直走到一个病情最重的宫女身边,把了把脉。脉象浮数,舌苔黄厚,与前世瘟疫症状一模一样。

"把她扶起来。"我指挥那两个宫女,"把这药丸用温水化开喂她服下。"

接下来的三天,我带着小桃走遍了后宫最脏最累的差房。每到一个地方,先点艾草熏蒸,再分发药囊,重症的亲自诊治。药不够了就连夜配制,困极了就在案前打个盹。

第四天清晨,我正给一个发烧的小太监施针,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皇上驾到——"

我手一抖,银针差点扎偏。赵煜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还没等我起身迎驾,赵煜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身素色常服,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简陋的屋舍和躺满病人的大通铺,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慌忙跪下:"妾身参见皇上。"

赵煜伸手扶我,却在碰到我手腕时猛地缩回:"你手这么烫!"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额头滚烫,视线也有些模糊。小桃惊呼一声扶住我:"美人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赵煜脸色阴沉得可怕,二话不说打横将我抱起。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皇上不可!妾身可能已经染上瘟疫..."

"闭嘴。"赵煜声音低沉,抱着我大步往外走,"朕送你回宫,传太医。"

我挣扎着:"不行...还有十几个病人等着用药..."

赵煜脚步不停:"朕会派太医接手。姜梨,你敢抗旨?"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我哑然,只得乖乖靠在他怀里。他的心跳声透过衣袍传来,稳健有力,莫名让我安心。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在床上,有温热的帕子擦拭我的脸和手。赵煜的声音忽远忽近:"...烧得这么厉害...为何不早说..."

我想解释,却陷入昏沉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时,兰薰阁内静悄悄的,窗外已是黄昏。我试着动了动,浑身酸痛但热度已退。小桃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两团青黑。

"小桃..."我轻声唤她。

小桃猛地惊醒,眼泪唰地流下来:"美人终于醒了!您昏睡了两天,吓死奴婢了!"

我撑起身子:"那些病人怎么样了?"

"都好转了!"小桃抹着眼泪说,"皇上派了十位太医专门照料,按您的方子用药,现在疫情已经控制住了。"她压低声音,"皇上这两天来了三次,每次都坐好久才走..."

我心头一跳:"皇上亲自来了?"

小桃点头如捣蒜:"昨儿个还亲手给美人喂药呢!皇后娘娘知道了,气得摔了一套茶具..."

正说着,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圣旨到——姜美人接旨!"

我慌忙起身,在小桃搀扶下跪地接旨。来宣旨的竟是御前大总管李德全,他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咨尔姜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救治瘟疫有功,着晋封为婕妤,赐号’仁’,赏黄金百两,锦缎二十匹。钦此。"

我叩首谢恩,心中暗喜。仁婕妤,这个封号妙极了,既彰显了我的功绩,又不会太过招摇。赵煜果然懂我的心思。

李德全笑眯眯地补充:"皇上口谕,仁婕妤病体初愈,免去十日请安,好好将养。"

送走李德全,我让小桃打开赏赐的箱子。黄金锦缎之下,竟还有一个小木匣,里面装着一支精致的白玉梨花簪,花蕊处嵌着罕见的蓝宝石,恰似晨露欲滴。

"这...这不是御赐之物吧?"小桃瞪大眼睛。

我轻轻抚过玉簪,心头泛起涟漪。这不是内务府的制式,倒像是...私人物品。前世我曾见赵煜把玩过这支簪子,说是他生母的遗物。

"收起来吧。"我声音有些发颤,"太贵重了,平日不宜佩戴。"

三日后,我身体好转,去养心殿谢恩。赵煜正在批阅奏折,见我进来,放下朱笔。

"病好了?"他目光落在我脸上,似乎要确认我是否真的康复。

我行礼:"托皇上洪福,妾身已无大碍。特来谢恩。"

赵煜示意我坐下:"朕该谢你才是。这次瘟疫,若非你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妾身不过尽了本分。"我低头,忽然注意到他案头摊开的奏折上写着"西北战事吃紧",心中一动。

前世这场西北之战,朝廷损兵折将,最终是靠一个名叫周焕的偏将奇袭敌军粮草才扭转战局。而周焕,此刻应该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校尉。

我犹豫片刻,轻声道:"皇上为国事操劳,妾身恨不能分忧。"

赵煜揉了揉太阳穴:"西北战事不利,朕连日来寝食难安。"

"妾身不懂军国大事..."我故作犹豫,"只是幼时听家中老仆讲过,他曾在西北从军,说那里地形复杂,大军难行,但小股精锐却可出其不意..."

赵煜挑眉:"哦?继续说。"

"老仆常说,打仗不一定要正面强攻。"我小心翼翼地说,"比如派一支轻骑绕道偷袭敌军粮草,断其根本..."

赵煜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站起身:"轻骑绕道..."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一条蜿蜒路线,"爱妃一言惊醒梦中人!"

他转身看我,目光灼灼:"你这家仆,现在何处?"

我垂眸:"早已过世多年。"

赵煜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问:"姜梨,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心头一紧,强自镇定:"妾身...只是皇上的妃嫔啊。"

"一个县令之女,懂医术,通兵法,知朕所不知..."赵煜缓步走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朕派人去临江查过,姜明之女姜梨,自幼养在深闺,从未离开过临江县,何来西北从军的老仆?"

我背后冒出冷汗,脑子飞速转动。他调查我!是何时起疑的?

"皇上明鉴。"我声音发颤,"那老仆是...是妾身祖母的陪嫁,妾身幼时他常给妾身讲故事,其中不少是他在西北从军的经历..."

赵煜盯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看穿我的灵魂。就在我几乎支撑不住时,他忽然松开手,轻笑一声:"朕随口一问,爱妃不必紧张。"

但我分明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疑虑。他知道我在撒谎,只是暂时不打算追究。

回宫路上,我双腿发软。太大意了!以为重生者的优势是绝对的,却忘了帝王的多疑本性。从今往后,必须更加小心。

兰薰阁门前,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我——淑妃。

禁足期满的淑妃比上次见面消瘦了许多,华丽的宫装显得空荡荡的。见我回来,她竟主动上前行礼:"仁婕妤金安。"

我连忙回礼:"淑妃娘娘折煞妾身了。"

淑妃示意左右退下,压低声音:"本宫是来道谢的。若非婕妤的药囊,本宫的贴身宫女恐怕难逃此劫。"

我心中了然。淑妃最宠爱的宫女翠缕是浣衣局出身,与那边的人一直有联系,染上瘟疫不奇怪。

"娘娘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淑妃忽然抓住我的手:"本宫知道皇后为何针对你。"

我心头一跳:"娘娘何出此言?妾身与皇后娘娘..."

"别装了。"淑妃冷笑,"你以为皇后为何一见你就觉得’眼熟’?因为你和五年前被她杖毙的那个丫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原来如此!难怪皇后从一开始就对我格外警惕。

淑妃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那个丫鬟叫阿梨,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据说因为撞见皇后...某些秘密,被灭口了。"

我强自镇定:"娘娘为何告诉妾身这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淑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皇后害我失去皇儿,此仇不共戴天!"

我这才想起,前世淑妃确实曾有一子,未满周岁就夭折了,传言是皇后下的手。

淑妃凑近我耳边:"下月初三是皇后生辰,皇上要在坤宁宫设宴。本宫有一计..."

我听着她的计划,心中冷笑。淑妃想利用我对付皇后,我又何尝不能利用她?至于她的计划...太粗糙了,需要好好"润色"一番。

送走淑妃,我立刻唤来小桃:"去打听一下,五年前皇后宫中是否有个叫阿梨的丫鬟,怎么死的。"

小桃很快带回消息:确有此人,因偷窃皇后首饰被杖毙。

"还有..."小桃犹豫道,"奴婢打听到,那丫鬟死前曾对几个姐妹说,她看见皇后娘娘在花园里埋什么东西..."

我心头一震。前世我确实撞见皇后在御花园埋下一个包裹,里面似乎是个小木匣。当时我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物,现在看来...

"小桃,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去御花园。"

夜深人静,我带着小桃悄悄来到御花园东南角。前世记忆里,皇后埋东西的地方就在那丛芍药下。

借着月光,我们小心翼翼地挖开松软的泥土。不到一尺深,铲子碰到了硬物——一个已经腐朽的木匣。

我颤抖着手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堆细小的骨头,和一个绣着"容"字的香囊。骨头只有巴掌大,看形状像是...婴儿的指骨。

小桃吓得捂住嘴。我迅速将东西收好,重新埋回土里。现在还不是揭穿的时候,我需要更多证据。

回宫路上,我脑中思绪万千。皇后不仅害死了前世的我,还害死了皇嗣!这个发现让我复仇的决心更加坚定。

可当我路过养心殿,看见窗内赵煜独自批阅奏折的孤寂身影时,心头又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这个男人,既是我的复仇工具,又渐渐成为我无法忽视的存在。每次他温柔地唤我"爱妃",每次他认真听我说话的样子,甚至是他疲惫时揉太阳穴的小动作,都让我心跳加速。

我要怎么抉择?

皇后生辰前三日,我在兰薰阁的梨树下埋下最后一坛药酒时,小桃急匆匆跑来,脸色煞白。

"美人!不、不好了!"她气喘吁吁地抓住我的袖子,"奴婢刚才去御膳房取点心,听见两个嬷嬷说...说皇上派人去临江县查美人的底细了!"

我手中的药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赵煜还在查我?看来上次的搪塞并没打消他的疑虑。

"他们还说什么了?"我强作镇定地问。

小桃咬着嘴唇:"说...说美人身份可疑,不像县令之女,倒像是...宫里出去的..."

我心头一紧。难道赵煜已经查到什么了?不可能,前世的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除了皇后身边几个心腹,没人记得我的长相和名字。

"别慌。"我拍拍小桃的手,"清者自清。"

小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退下了。我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这丫头最近行踪有些诡秘,经常半夜溜出去,回来时身上还带着坤宁宫特有的熏香味...

深夜,我假装入睡,果然听见小桃轻手轻脚地起床,悄悄出了门。我迅速披衣跟上,远远尾随她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御花园一处僻静角落。

月光下,一个身着绛紫色宫装的女子背对着小桃。那熟悉的背影让我浑身发冷——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紫苏。

"...主子问,那药粉她可用了?"紫苏的声音飘过来。

小桃摇头:"美人很警惕,从不乱用药物..."

"废物!"紫苏厉声道,"娘娘养你这么久,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我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小桃...我今生唯一真心相待的人,竟然背叛我!前世那个为我收尸的小桃,今生却成了皇后的眼线...

"再给你三天时间。"紫苏塞给小桃一个小纸包,"想办法让她在娘娘生辰宴上服下。事成之后,许你出宫与家人团聚。"

家人?小桃不是说家人都死了吗?我忽然明白了——皇后一定是找到了小桃失散的亲人,以此要挟她。

两人分开后,我抢先一步回到兰薰阁,躺在床上假装熟睡。听着小桃轻手轻脚地回来,我的泪水悄悄浸湿了枕巾。

次日清晨,我如常唤小桃梳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镜中,小桃的眼睛红肿,显然也哭过。

"小桃,你怎么了?"我故意问。

她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没、没什么...昨夜没睡好..."

我转身握住她颤抖的手:"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你我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小桃"扑通"跪地,泪如雨下:"美人待奴婢这样好,奴婢却...却..."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心中酸楚,却不得不继续演戏:"傻丫头,谁没有难处呢?起来吧。"

小桃哭得更凶了。我轻抚她的头发,心中已有计较。既然皇后想利用小桃害我,我何不将计就计?

"对了,今晚我要去探望刘宝林,你不用跟着,好好休息吧。"我故意透露假行程。

小桃眼睛一亮,又迅速低下头:"是,美人。"

我知道她一定会去报告皇后。果然,午后小桃借口去取绣线离开了兰薰阁。我立刻唤来另一个可信的宫女:"去告诉刘宝林,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门,锁好门窗。"

入夜后,我换上一身素色衣裙,悄悄来到刘宝林的住处附近躲藏。不到半个时辰,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刘宝林门前,其中一个举起一根竹管,似乎要向屋内吹什么——

"有刺客!"我高声喊道。

两个黑影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我早已安排好的太监们一拥而上,将两人按倒在地。借着灯笼光,我认出其中一个是皇后的心腹太监李德海。

"这不是李公公吗?"我故作惊讶,"深夜来嫔妃住处做什么?"

李德海面如土色:"奴、奴才走错了..."

我冷笑:"走错了还带着迷香?这事得禀报皇上。"

李德海闻言,突然暴起挣脱,一头撞在假山上,当场毙命。另一个小太监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美人饶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娘娘以为美人在刘宝林这里..."

我让人把小太监绑了秘密关押,这是重要人证。至于李德海的尸体,我命人悄悄送回他的住处,伪装成自尽的假象。现在还不到和皇后正面冲突的时候。

回到兰薰阁,小桃脸色惨白地迎上来:"美人,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微笑,"只是去赏了会儿月。你怎么还没睡?"

小桃支吾着退下了。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如刀绞。这丫头本性不坏,只是被皇后拿捏了软肋。若有办法救出她的家人...

皇后生辰当日,整个后宫张灯结彩。我精心打扮,特意戴上赵煜送的那支白玉梨花簪,又让小桃给我梳了个新颖的发髻。

"美人今天真好看。"小桃怯生生地说。

我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小桃,你觉得...皇上会喜欢吗?"

小桃手一抖,梳子差点掉落:"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我心中暗叹。这傻丫头,到现在还在为皇后做事,却不知自己传递的每一个消息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坤宁宫殿内,妃嫔们依次向皇后献礼。轮到我时,我捧出一个精致的香囊:"妾身手拙,只能绣个香囊献给娘娘,愿娘娘芳龄永驻。"

皇后接过香囊,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香囊的样式与我前世死前绣的那个一模一样,她一定认出来了。

"仁婕妤有心了。"皇后强笑着将香囊递给身旁的紫苏,"收起来吧。"

宴席间,淑妃频频向我使眼色,提醒我按计划行事。我假装没看见,专心品尝面前的菜肴。淑妃的计划太冒险——在皇后的酒中下药让她当众失仪。这种小把戏伤不了皇后根本,反而会打草惊蛇。

"皇上驾到——"

赵煜一身明黄龙袍步入殿中,众人跪迎。他径直走到皇后身边坐下,目光却扫过全场,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今日皇后生辰,众爱卿不必拘礼。"赵煜举杯,"朕与皇后同饮此杯。"

众人饮罢,皇后忽然道:"听闻仁婕妤舞姿翩跹,不知今日可否一展才艺?"

我心中冷笑。前世我根本不会跳舞,皇后这是想让我出丑。可惜重生后我特意学了舞蹈,就等着这一天。

"妾身献丑了。"我盈盈起身。

乐声起,我舒展衣袖,跳了一曲《梨花颂》。这是前世赵煜最爱的舞蹈,我曾无数次看宠妃跳过。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回眸,都刻意模仿赵煜喜欢的姿态。

舞毕,满座寂静。赵煜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而皇后脸色铁青。

"好!"赵煜率先鼓掌,"爱妃舞姿如梨花飘雪,清丽脱俗。赏!"

皇后指甲掐进掌心,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仁婕妤果然才艺双全。"

淑妃忽然插话:"皇后娘娘何不也舞一曲,助助兴?"

皇后脸色一变。她确实不善舞蹈,这是后宫皆知的秘密。

我连忙解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岂能如嫔妾般轻佻献艺。妾身愿再献一曲琴艺,请娘娘品鉴。"

赵煜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皇后则神色复杂,显然没想到我会为她解围。

琴曲终了,宴会也接近尾声。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在赵煜耳边低语几句。赵煜面色骤变,起身道:"朕有要事处理,众爱卿继续。"

皇后关切地问:"皇上,出什么事了?"

赵煜冷冷看了她一眼:"西北军报,爱妃不必忧心。"说完大步离去。

我心头一跳。前世此时西北确实传来紧急军情,是敌军突袭粮草大营。而那个献计解围的人,正是前世的我无意中向皇后提起的周焕。难道历史要重演?

宴会结束后,我故意走得很慢,果然被淑妃拦住。

"你为何不按计划行事?"淑妃咬牙切齿地问。

我低声道:"娘娘没发现吗?皇上今日心情不佳,若皇后当众失仪,只会惹皇上更烦。妾身有一计,可让皇后永无翻身之日..."

淑妃将信将疑:"什么计策?"

"妾身找到了一位老太监,他亲眼看见皇后..."我凑近淑妃耳边,将发现婴儿骸骨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淑妃眼中迸出仇恨的火花:"那老东西在哪?带本宫去见他!"

"娘娘别急。"我按住她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与淑妃分开后,我独自前往冷宫附近的一处破败小院。这里住着前世对我有恩的老太监福安,也是唯一目睹皇后杀害皇子的证人。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昏暗的屋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谁...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福公公,是我,姜梨。"我轻声道。

老太监颤巍巍地举起油灯,浑浊的眼睛眯着看我:"姑娘是..."

我走近几步,让灯光照清我的脸:"公公不记得阿梨了吗?五年前,您曾给过一个挨饿的小宫女半个馒头。"

福安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阿...阿梨?不可能!你早就死了!"

"是我,我回来了。"我跪在老人面前,"福公公,我需要您作证,指认皇后杀害三皇子的事。"

福安老泪纵横:"老奴就知道...那恶妇会有报应..."他哆哆嗦嗦地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这是当年老奴偷偷留下的...三皇子的肚兜...上面有那毒妇的指印..."

我接过布包,小心收好:"福公公,您再忍耐几日。很快,正义就会到来。"

离开小院,我心情复杂。复仇就在眼前,可我却高兴不起来。赵煜调查我的事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

回到兰薰阁,小桃不在。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有水渍,像是泪痕。我拆开一看,顿时如坠冰窟:

"美人恕罪,奴婢实在无颜面对您。皇后抓了奴婢的妹妹,威胁奴婢监视美人。今日奴婢得知妹妹已死,皇后却仍逼迫奴婢在美人茶中下毒。奴婢不敢害美人,只能以死谢罪..."

信纸从我手中飘落。我发疯似的冲出房门,四处寻找小桃。最终在兰薰阁后院的梨树下找到了她——小小的身体悬挂在树枝上,已经冰凉。

我抱着小桃的尸体,泪如雨下。前世你为我收尸,今生我却没能保护好你...

次日,宫中传出消息:仁婕妤的贴身宫女小桃自缢身亡,原因不明。赵煜特意派人来慰问,还准我三日不朝。

我跪在小桃灵前,心如刀绞。皇后,这笔血债,我一定要你百倍偿还!

三日后的清晨,李德全来宣旨:皇上将南巡江南,命仁婕妤伴驾。

我叩首接旨,心中却警铃大作。南巡...前世此时确实有一次南巡,途中两名妃嫔"失足落水"而亡,都是皇后下的手。这次让我伴驾,恐怕凶多吉少。

但这也是机会——远离皇宫,皇后更容易露出马脚。我抚摸着小桃留给我的那封信,下定决心:南巡之日,就是我与皇后决一死战之时!

就在我收拾行装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来了——赵煜。

"爱妃节哀。"他看着小桃的灵位,轻声道,"朕知道你与那宫女感情深厚。"

我垂首:"谢皇上体恤。"

赵煜忽然问:"爱妃可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是在何处?"

我心头一凛。这是个陷阱!表面上赵煜是在问选秀那日,但以他多疑的性格,很可能另有所指。

"妾身记得,是在选秀场上。"我佯装羞涩,"皇上问妾身可读过《清平乐》。"

赵煜目光深邃:"是啊...那爱妃可知道,朕为何会留意你?"

我摇头。

"因为你抬头的那一瞬间,眼神像极了..."他忽然住口,转而道,"罢了,南巡路上,朕再告诉你。"

他离开后,我浑身冷汗涔涔。赵煜到底知道了多少?他说的"像极了"后面,是想说谁?

窗外,一片梨花瓣飘落在小桃的灵位上。我轻轻拂去,心中已有了决断:无论前路多么凶险,这一世,我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南巡的船队如一条巨龙蜿蜒在运河上。我站在船舷边,望着两岸飞速后退的景色,手中紧握着小桃留下的那封信。河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面颊,却吹不散我心头阴霾。

"仁婕妤,皇上召您去御舟品茶。"李德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整了整衣襟,跟着他穿过连接船只的木板。脚下的河水湍急浑浊,仿佛一张巨口,随时准备吞噬不慎落水的人。

御舟比我的坐船宽敞数倍,布置却意外简朴。赵煜正伏案批阅奏折,见我进来,放下朱笔。

"爱妃脸色不好,可是晕船?"他示意我坐下。

"谢皇上关心,妾身只是...有些不适应。"我轻声回答,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奏折,其中一份赫然写着"临江县丞姜明查证结果"。

赵煜顺着我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合上奏折:"爱妃家乡风景如何?朕这次南巡,或许会路过临江。"

我心跳加速,强自镇定:"临江小县,无甚特别。倒是江南风光,妾身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吗?"赵煜忽然话锋一转,"可据朕所知,姜明之女姜梨,自幼体弱多病,从未离开过临江县衙后院,如何知晓江南风光?"

我手指一颤,茶盏险些脱手。他果然查到了!

"皇上..."我放下茶盏,决定以攻为守,"妾身斗胆一问,皇上为何对妾身身世如此在意?"

赵煜目光如炬:"因为朕觉得你不像姜明之女。你的眼神,你的言谈,甚至你泡茶的手法..."他指了指我刚刚为他斟的茶,"都像极了一个人。"

"谁?"我声音发紧。

"五年前,朕在坤宁宫见过一个宫女。"赵煜缓缓道,"她为朕泡过一次茶,手法独特,朕至今记得。后来那宫女因偷窃被杖毙,但朕总觉得事有蹊跷..."

我浑身冰冷,如坠深渊。他记得!他竟然记得前世那个微不足道的我!

"皇上..."我正欲开口,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有刺客!保护皇上!"

赵煜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几乎同时,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在案几上。外面传来兵刃相交的喊杀声。

"待在这里别动!"赵煜拔出佩剑冲了出去。

我岂会坐以待毙?抓起桌上的裁纸刀跟了出去。甲板上已乱作一团,几个黑衣人正与侍卫厮杀。其中一人看见我,立刻挥刀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挡在我面前——是赵煜!他肩头中刀,鲜血瞬间浸透龙袍。那刺客见状,竟愣了一下,随即被侍卫乱刀砍倒。

"皇上!"我扶住摇摇欲坠的赵煜,他脸色苍白,却还强撑着指挥:"留活口!"

然而刺客们见事败,纷纷咬破口中毒囊自尽。最后一个倒下的刺客,腰间露出一块熟悉的玉佩——那是皇后心腹才有的标记!

太医匆匆赶来为赵煜包扎。伤口不深,但需静养。我守在榻前,亲手为他换药。

"爱妃懂医术,倒是方便。"赵煜虚弱地开玩笑。

我抿唇不语,专心处理伤口。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那刺客是冲你来的。"

我手一抖,药粉撒了些许:"皇上多虑了..."

"朕不傻。"赵煜冷笑,"刺客看见你时,眼中杀意明显。是谁非要置你于死地?"

我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皇上真想知晓?"

"自然。"

"那请皇上允妾身问几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五年前坤宁宫那个宫女,皇上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赵煜神色微变:"因为她泡的茶...和母后生前泡的一样。朕后来查过,她名叫阿梨,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

我心跳如鼓:"皇上可知她因何而死?"

"皇后说她偷了首饰。"

"那皇上可知道,就在阿梨死前三天,她曾对几个姐妹说,看见皇后在御花园埋东西?"我步步紧逼,"而埋的东西,是一个婴儿的骸骨?"

赵煜猛地坐起,牵动伤口也浑然不觉:"你说什么?!"

"妾身还知道,静德皇后的小名叫’梅娘’,因为生于梅开时节。"我继续道,"皇上十岁那年冬天染上风寒,高烧不退,是梅娘皇后在佛前割腕滴血为引,才求得皇上痊愈..."

"住口!"赵煜厉声喝道,"这些事除了朕和母后,无人知晓!你究竟是谁?"

我跪伏在地,泪如雨下:"妾身...就是那个死在枯井中的阿梨。只是不知为何,魂魄未散,重生在了姜梨身上。"

舱内死一般寂静。良久,赵煜才开口,声音嘶哑:"荒谬!人死怎能复生?"

"妾身知道皇上难以相信。"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但妾身可以证明。皇上胸前有一块梅花形胎记,是先太后说像极了初绽的梅花,所以给皇上取名’煜’,意为’光明照耀’..."

赵煜脸色大变,踉跄后退:"你...你..."

"还有。"我从怀中取出福安给我的布包,"这是三皇子的肚兜,上面有皇后的指印。三皇子不是病死的,是被皇后毒死的,因为她怕三皇子威胁太子的地位。"

赵煜颤抖着接过布包,里面是一件已经泛黄的婴儿肚兜,角落绣着一个"叁"字,确实是他早夭的皇儿之物。

"福安公公亲眼所见,可以作证。"我轻声道,"皇后害死的,不止阿梨一人。"

赵煜如遭雷击,呆立良久,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三日三夜,我守在赵煜榻前,寸步不离。太医们束手无策,说皇上是急火攻心,药石难医。

第四天深夜,赵煜终于睁开眼,看见憔悴的我,虚弱地问:"为何还守着?朕若死了,你不是正好报仇?"

我泪流满面:"妾身要报仇,但不要皇上死..."

"傻丫头。"赵煜抬手擦去我的泪水,"若你所言属实,朕欠你一条命。"

原来,他已经信了。

"皇上..."我哽咽难言。

赵煜挣扎着坐起:"传朕旨意,即刻回銮!另派快马回京,封锁坤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回京的路上,赵煜与我长谈数次。我将前世今生和盘托出,包括重生、复仇,以及...对他的复杂感情。

"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朕,只是为了报复皇后?"赵煜神色晦暗不明。

我坦然承认:"是。但后来..."

"后来如何?"

"后来妾身发现,皇上与想象中不同。"我轻声道,"您勤政爱民,体恤宫人,甚至...记得一个小宫女泡的茶。"

赵煜沉默良久,忽然将我拥入怀中:"无论你是阿梨还是姜梨,朕只知道,眼前人,是朕心悦之人。"

坤宁宫内,皇后林玉容已得到消息,试图自尽未遂。赵煜下令彻查,一桩桩血案浮出水面:毒杀皇子,残害宫人,克扣赈灾银两...

最令人发指的是,她在冷宫枯井下,竟埋了二十多具宫人尸体,全是"不听话"或"知道太多"的可怜人。

废后诏书下达那日,我独自来到冷宫枯井边。井口已被侍卫打开,一具具白骨排列在阳光下,触目惊心。

我在其中找到了前世的自己——那具手腕上还套着半截银镯的骸骨。那是娘亲给我的唯一嫁妆。

"安息吧。"我轻声道,泪水滴在枯骨上,"仇已报,冤已雪。"

身后传来脚步声,赵煜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他亲手为每一具骸骨盖上白布,下令厚葬。

"朕对不起她们。"赵煜声音低沉,"更对不起你。"

我摇头:"不是皇上的错。"

"朕答应你,从此后宫再无冤魂。"他握住我的手,"你愿意...做朕的皇后吗?"

我怔住了:"妾身出身卑微..."

"你救了太后,平了瘟疫,揭露废后罪行,功在社稷。"赵煜坚定地说,"更何况,朕心所属,唯你一人。"

三个月后,林玉容在流放途中"暴毙"。同日,我被立为继后,入主坤宁宫。

登后大典上,赵煜亲手为我戴上凤冠。当我转身接受百官朝拜时,恍惚看见远处梨树下,小桃和老太监福安的身影,他们对我微笑,随后如烟消散。

我知道,那是前世冤魂终于安息。

一年后的春日,我诞下皇子。赵煜抱着我们的孩子,笑得像个孩子:"朕给他取名’晏’,意为平安喜乐。"

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盛放的梨花,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怨恨与不甘。如今一切圆满,反倒觉得那场死亡,或许是上天别样的安排。

"在想什么?"赵煜坐到我身边,轻声问。

"想我们的未来。"我微笑着接过婴儿,"想大周在皇上治理下,如何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赵煜吻了吻我的额头:"有你在,朕无所不能。"

窗外,梨花如雪,纷纷扬扬。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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