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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浏览锦杀:重生后让渣男将军一无所有(李元盛陆星月萧辰)_锦杀:重生后让渣男将军一无所有(李元盛陆星月萧辰)全文结局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07:53 

"夫人,再使把劲啊!"

剧痛像一把钝刀,来回切割着我的五脏六腑。身下的被褥早已被血浸透,黏腻温热的液体正不断从体内涌出。可产房里除了我这个将死的产妇,只剩下一个慌得打翻水盆的小丫鬟。

"将军呢?"我咬着布巾含糊不清地问,尽管心里早已知晓答案。

小丫鬟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表、表小姐心口疼,将军在表小姐房内照顾"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笑。是了,陆星月永远比我的生死重要。就像半年前我染上风寒高热不退时,李元盛正陪着他的好表妹在梅林赏雪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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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波剧痛袭来,我弓起身子,指甲抠进床柱。腹中胎儿横位,没有产婆相助,我清楚地感觉到生命正随着鲜血汩汩流逝。

"爹,娘"在意识涣散的边缘,我恍惚看见父兄战死沙场的模样。武阳侯府满门忠烈,换来的竟是我孤独惨死在冰冷产床上。

若有来世...

第一章:难产后的重生

"少夫人?少夫人醒醒!"

清脆的嗓音劈开血色迷雾,我猛地睁眼,看见小兰完好无损的脸。她手里端着铜盆,热气蒸腾而上,在晨光中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奴婢备好了玫瑰露,您净面吗?"

我怔怔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没有怀孕后的肿胀,没有因久病而泛青的指甲,是二十二岁那年刚嫁入李府时的模样。

"今日是什么日子?"我声音发颤。

"回少夫人,今天是您嫁进李府的第二天啊。"小兰疑惑的取来挂在屏风上的嫁衣,"按规矩得去给老爷夫人敬茶,奴婢已经熏好衣裳了。"

铜镜里映出我惊愕的脸。我重生了,回到建安十七年四月十八,悲剧开始的早晨。

窗外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将军昨夜根本没进新房。""直接去了西厢。""可怜这如花似玉的武阳侯府大小姐了。"

我攥紧梳子,木齿陷入掌心。前世我就是太要体面,假装不知丈夫新婚夜宿在表妹房中,结果换来的是三年冷落与一条黄泉路。

"换那套正红色织金马面裙。"我扔下梳子,"再取御赐的九鸾金钗来。"

小兰瞪大眼睛:"可那套太隆重。"

"今日是我作为新妇第一次见全族长辈,不该隆重么?"我冷笑。既然李元盛敢打皇室赐婚的脸,我偏要把御赐的荣耀挂在头上。

梳妆完毕,我特意绕道西厢。晨雾未散,远远看见李元盛从陆星月院中出来,正在系腰带。他身后跟着出来的陆星月发髻松散,唇上的口脂都花了。

我藏在假山后,直到他们走远才松开咬破的嘴唇。前世只听丫鬟议论,如今亲眼所见,恨意如沸水在胸腔翻滚。

正堂已聚集了十几位旁支长辈。见我独自前来,三婶娘用手帕掩着嘴笑:"新娘子怎么一个人来了?"

我向众人行礼:"回各位长辈的话,孙媳昨夜未曾见过将军,以为他军务在身先过来了。"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山羊胡的三叔公拍案而起:"荒唐!昨日大婚哪来的军务?"

"孙媳也不明白。"我低头盯着青砖地缝,"许是将军不胜酒力,在别处歇下了?"

"元盛那孩子酒量极好。"五姑婆脱口而出,被身旁人拽住袖子。

正当议论纷纷时,李老将军携夫人匆匆赶来。见儿子不在,老将军脸色阴沉如墨:"元盛去哪了?"

我上前跪下:"儿媳请求各位长辈先推迟敬茶,一同寻寻将军。万一昨夜将军醉酒摔在何处"

这话戳中了李家软肋。李老将军当即带人寻去,我故意引路西厢。远远就听见陆星月娇滴滴的声音:"元盛哥哥,这就是你送我的李家传家的翡翠镯子么?"

众人闯进院子时,正撞见李元盛搂着陆星月的腰,帮她戴上一支金簪。陆星月腕间翡翠镯水光盈盈,那是李家传给长媳的传家宝。

"逆子!"李老将军的怒吼惊飞满树麻雀。

我站在人群最后,看着这场前世让我羞愤欲绝的闹剧,缓缓勾起唇角。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茶中杀机

晨雾中,陆星月腕间的翡翠镯泛着幽光。那抹绿像毒蛇的信子,在我眼前晃动。

"元盛哥哥,这是怎么回事?"陆星月往李元盛身后缩了缩,却故意将戴镯子的手腕露在外面。

李老将军脸色铁青,指着那镯子厉声问:"这怎么回事?"

我站在人群最后,看着李元盛额角渗出冷汗。前世这一幕发生时,我羞愤欲绝地跑开了,没能看到后续。如今我拢了拢衣袖,稳稳站在原地。

"是星月说想看看家传的镯子,"李元盛结结巴巴地解释,"儿子喝多了,就"

"混账东西!"李老将军一巴掌扇过去,清脆的巴掌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这是你祖母传给你娘的,是要给长媳的!"

陆星月"啊呀"一声扑上去护住李元盛,袖子滑落,露出手臂上几处暧昧红痕。几位婶娘立刻交头接耳,三姑六婆们的眼睛亮得吓人。

我适时地轻咳一声:"公爹,时辰不早了,各位长辈还在正堂等着敬茶,要不先去正堂?"

李老将军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甩袖就走。众人跟着离开时,我故意落在最后,听见陆星月带着哭腔问:"元盛哥哥,怎么办呀?"

"别怕,"李元盛的声音黏腻得令人作呕,"不过是个没爹没兄的孤女,能翻出什么浪来?"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啊,武阳侯府男丁尽殁,在这些人眼里,我徐若音就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正堂里气氛凝重得像结了冰。李元盛被勒令跪在祖宗牌位前,陆星月则被"请"回了客房。我垂首站在厅中,听着李老将军向族人赔罪。

"新妇敬茶吧。"婆婆秦氏冷冷道,眼睛却不住往西厢方向瞟。

丫鬟端来茶盘,陆星月却不知何时又溜了进来,抢着接过茶盏:"我来帮嫂子奉茶。"

她指尖在盏边轻轻一抹。这个动作让我的后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前世七爷爷就是喝了她经手的茶后暴毙的!

"且慢。"我拦住她递向七爷爷的茶,"陆小姐是客,怎好劳烦?"

陆星月眨着无辜的大眼:"星月虽与李家是表亲,但心里早当自己是李家女儿了。嫂子别见外。"

"哦?"我微微一笑,"那陆小姐可知七爷爷惯喝什么茶?用什么水温?"

她一时语塞。我趁机接过茶盘,当着众人的面,将陆星月碰过的那杯茶泼在门外石阶上,茶水溅起的地方立刻泛起未让人察觉的细小白沫。

"小兰,换套雨前龙井,用八分烫的水,七爷爷的茶要加一钱蜂蜜。"我头也不回地吩咐,眼角瞥见七爷爷猛地坐直了身体。

陆星月脸色煞白,李元盛跪在地上直瞪眼。新妇过门头一天就当众给表小姐难堪,这在他们意料之外。

敬茶仪式在我的掌控下顺利进行。七爷爷接过新茶时,深深看了我一眼:"徐丫头,你爹生前最爱喝我带的蜂蜜。"

我眼眶一热。这位老人前世因我而死,现在他粗糙的手掌正温暖地覆在我手背上。

礼成后,婆婆秦氏迫不及待地赶去西厢。我独自回到新房,让小兰守在门外,开始仔细检查嫁妆。

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紫檀匣子静静躺在箱底。我摩挲着匣子上武阳侯府的徽记,轻轻按下暗格。

"咔嗒"一声,一卷明黄绢帛滑入掌心。

我颤抖着展开,是皇帝亲笔密旨:

"武阳侯徐氏满门忠烈,特恩准徐若音之夫承袭侯爵,以慰徐家英灵"

我跌坐在脚踏上,突然明白了李元盛为何答应娶我,他应该有猜到皇帝会重赏娶我的夫婿!

窗外传来脚步声,我急忙藏好密旨。门被推开,李元盛阴沉着脸走进来:"今日你什么意思?"

"夫君是指?"我假装不解。

"当众给星月难堪!"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别以为有皇上赐婚就能嚣张,你们徐家已经"

"已经什么?"我抬头直视他,"已经没人了,所以活该被作践?"

他被我眼中的寒意震得松了手。我揉着发红的手腕,轻声道:"夫君多虑了。我只是按礼数行事,难道李家喜欢不懂规矩的媳妇?"

这话戳中了他的软肋。李元盛最在乎脸面,今日之事已经让他在族人面前丢尽颜面。

"你最好安分些。"他甩下一句话,又匆匆往西厢去了。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冷笑。他不知道的是,密旨最后还有一行小字:"此圣旨由徐氏女当众宣读后方可生效"。

与此同时,边境军营里。

六皇子萧辰展开刚送到的密信,眉头渐渐拧紧。营帐外风雪呼啸,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信上"徐若音"三字,又拿起案头半块徐家军令牌。

"殿下,徐家旧部又来了三个营的将士。"副将进帐禀报,"他们说,只认徐字旗。"

萧辰将密信凑近烛火:"传令,明日拔营回京。"

火舌吞没了信纸,映亮他眼底的寒意。

第三章:春药陷阱

新婚第七日清晨,我正对镜梳妆,小兰慌慌张张跑进来:"少夫人,少爷派人送点心来,说是要您务必尝尝。"

我手中玉簪一顿,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前世可没这一出。

"拿进来。"

一个面生的小丫鬟端着描金食盒进来,眼睛却不住往床榻方向瞟。食盒揭开,四块桃花酥散发着异常甜腻的香气。

"少爷可说为何非要我今日尝?"我拿起一块对着光细看,酥皮上泛着可疑的油光。

小丫鬟低头:"奴婢不知,只说少夫人吃了就明白了。"

我冷笑,让她退下,顺手掰下一小块丢在地上。一只花斑猫从窗外跳进来,三两口就舔了个干净。

"少夫人!"小兰惊呼,"这是?"

"嘘。"我示意她噤声,盯着那猫。起初它还在悠闲舔爪子,不到半刻钟却突然躁动起来,在屋内来回打转,发出阵阵呜咽,最后竟抱着我的绣墩蹭起来。

小兰涨红了脸:"这,这点心里加了..."

"春药。"我捻起一点碎屑在指尖搓了搓。

我胸口一阵发闷,李元盛竟用这种手段算计自己的正妻!

"少夫人,要不要倒掉?"小兰伸手就要拿食盒。

我拦住她:"别急。"转头把那小丫鬟叫了进来,"少爷还说什么了?"

"说您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让李福来办。"

李福?我回忆着这个年轻家丁的模样,二十出头,生得浓眉大眼,是李元盛的贴身小厮。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李福站在门外行礼:"少夫人,少爷让小的来听差遣。"

我打量着他泛红的耳根和闪烁的眼神,忽然明白了这个局的全部用意,让我误食春药,与家丁苟合,再被"捉奸在床"。

好啊陆星月、李元盛,这是要彻底毁了我!

"李福,少爷是不是说,我吩咐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和颜悦色地问。

他头垂得更低:"少爷是这么说的。"

"那好。"我指着床榻,"这床吱呀作响,你帮我修修。记住,只修床,其他东西一概不许碰。"

李福愣住了:"现在?"

"现在。"我起身,从妆奁里取出一把金瓜子塞给他,"修够半个时辰,不许出声,明白吗?"

他捧着金瓜子不知所措。我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你来的,但别提修床的事。办好了,另有重赏。"

说完,我拉着小兰往外走:"我们去给祖母请安。"

"可少夫人"小兰急得直拽我袖子,"屋里留个男人"

"放心。"我回头看了眼已经开始摇床的李福,"他不敢。"

祖母住在李府最幽静的松鹤堂。前世我因怯生疏于请安,直到她去世都没能亲近。如今我捧着亲手做的安神香囊来,老太太惊喜得直拍我的手。

"好孩子,这针脚跟你娘年轻时一模一样!"她摩挲着香囊上并蒂莲的纹样,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前几日敬茶时,你泼了陆丫头端的茶?"

我心头一跳:"孙媳只是不想她的出现,让外人说李府的人不懂规矩。"

"泼得好!"祖母哼了一声,"那丫头心术不正,总往元盛房里钻。"她拉着我坐下,"来,给祖母说说这个双面绣怎么做的。"

片刻后,院外突然传来嘈杂声。秦氏身边的周妈妈慌慌张张跑来:"老夫人!少夫人!不好了!少爷带人去少夫人院里,说是...说是..."

我"腾"地站起来:"说什么?"

"说少夫人偷人!"

祖母的龙头杖重重杵地:"荒唐!"

我扶住气得发抖的祖母:"祖母别急,孙媳跟您一同去看看。"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李元盛在咆哮:"徐若音,你们武阳侯府就出这种淫荡货色?"

院内挤满了人。婆婆秦氏铁青着脸,陆星月在一旁假意抹泪,嘴角却掩不住上扬。我的房门紧闭,里面传出有节奏的"吱呀"声,任谁听了都会想入非非。

"这是在做什么?"我扶着祖母缓步走进院子。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陆星月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你...你怎么在这?"

"我陪祖母说话。"我故作茫然,"应该在哪?"

李元盛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冲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吱呀"声戛然而止。李福举着锤子,满头大汗地从床底下钻出来:"少爷?"

满院哗然。

"李福!"李元盛暴怒,"你在这干什么?"

"修床啊。"李福一脸无辜,"少夫人说床响得厉害,让小的来修修。"

我上前一步:"不是夫君让李福来听我差遣的么?"

"我今日都没见过李福!"李元盛转头瞪向陆星月。

李福急忙道:"是表小姐传的话,说少爷让我来的!"

陆星月脸色煞白:"我、我没有啊"

祖母龙头杖重重一敲:"都闹够没有?"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元盛,你带着这么多人闯自个媳妇院子,是想干什么?"

李元盛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秦氏忙打圆场:"都是误会,星月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祖母冷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日盯着表哥房里事,这叫关心?"

陆星月"哇"地哭出来,捂着脸跑了。李元盛急着去追,被祖母喝住:"站住!今日这事,你给我说清楚!"

众人不欢而散。傍晚时分,李元盛阴沉着脸来找我。

"今日之事,是你设计的。"他劈头就说。

我正给绣线配色,头也不抬:"夫君这话从何说起?点心不是你送来的?李福不是你派来的?"

他一把打翻我的绣筐:"徐若音,别以为有皇上赐婚我就动不了你!"他凑近我耳边,呼吸喷在我脸上,"实话告诉你,我要娶星月做平妻,你最好识相些,乖乖的和她好生相处。"

我捡起散落的丝线,慢条斯理地绕成团:"夫君喜欢便娶,何须跟我说?"

大概是我的反应太过平静,他狐疑地打量我半晌,甩袖而去。

确认他走远后,我立刻研墨写信。小兰忧心忡忡地问:"少夫人真要答应娶平妻?"

"答应?"我冷笑,将密信交给她,"明日一早,送到城西徐家旧部王参将府上。"

夜深人静时,我翻出母亲留下的密旨又看了一遍。窗外月光如水,照在那行"此圣旨由徐氏女当众宣读后方可生效"的小字上,泛着冷冽的光。

七日后,我乘车入宫谢恩,在宫门外与一队骑兵擦肩而过。风掀起对方马车的帘子,我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与我记忆中的少年重叠,是萧辰!当年在父亲帐中学习兵法的六皇子!

帘子落下,马车渐远。我按住狂跳的心口,前世萧辰一直镇守边疆,直到我死都没回过京。如今他提前返京,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偏离。

第四章:宫阙博弈

清晨的宫道还带着夜露的湿气。我跪在乾元殿外的青石板上,双手捧着奏折,额头触地。

"武阳侯女徐若音,求见陛下。"

守卫的禁军交换了个眼神。按制,命妇无诏不得入宫,但我手中捧着先帝赐给父亲的龙纹玉珏,见此玉先皇亲临。

殿门终于开启,大太监刘德全弓着腰出来:"徐娘子,陛下宣您进去。"

乾元殿内龙涎香缭绕。皇帝萧璟,我父亲生前挚友,如今两鬓已染霜色。他放下朱笔,目光落在我仍跪着的身形上。

"若音丫头,起来说话。"他声音里带着疲惫,"拿着龙纹玉珏来,是为何事?"

我没有起身,反而将奏折举过头顶:"臣妇恳请陛下为武阳侯府做主。"

刘德全接过奏折呈上。皇帝展开细看,眉头越皱越紧。奏折上详细记录了李元盛新婚夜宿他处、七日未入正房、用春药设计正妻等事,末尾附上太医验证点心含药的文书。

"李元盛好大的胆子!"皇帝一掌拍在案上,茶盏震得叮当响,"朕的赐婚,他也敢如此轻慢!"

我伏地不语。皇帝起身踱步,十二幅龙袍下摆在眼前来回晃动。

"若音啊"他突然长叹,"你父兄去后,朕本该好好照拂你。但南疆战事刚平,李家军功正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我指甲悄悄掐进掌心。果然,皇帝不会为了一个孤女动摇朝局。

"臣妇明白。"我抬起头,眼中恰到好处地含了泪光,"只求陛下,给臣妇一个公道的机会。"

皇帝目光一凝,明白了我的暗示。他走回龙案,提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然后递还给我:"且回去,静待时机。"

我双手接过,瞥见朱批"朕已知晓"四字下方,还有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证据备全"。

退出大殿时,我在廊下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萧辰身着玄色蟒袍,正与兵部官员交谈。阳光穿过廊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他转头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微微颔首。我屈膝行礼,错身而过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铁锈与松墨气息,是常年征战的人才有的味道。

回府路上,我反复回想皇帝那句"证据备全"。看来陛下早对李家不满,只缺一个发难的借口。

马车刚停稳,陆星月就带着丫鬟迎上来:"姐姐可算回来了!我院里牡丹开了,特来邀嫂子赏花。"

她亲热地挽住我手臂,袖中飘出熟悉的甜腻香气,是李元盛常用的沉水香。我强忍恶心,随她往西厢走去。

"元盛哥哥说,过几日就向姑母提娶平妻的事。"她掐下一朵牡丹别在自己鬓边,"以后我们就一同侍奉元盛哥哥了,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我微笑:"自然不介意。"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对了,这是昨日在夫君书房拾到的,想必是妹妹的。"

帕子展开,露出一首艳诗:"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落款赫然是"元盛"二字。

陆星月脸色大变,急忙来抢。我假意失手,帕子飘落在地。恰在此时,七爷爷拄着拐杖从月门后转出。

"七爷爷安好。"我行礼,故意用身子挡住帕子。

老人家眼尖,拐杖一挑就将帕子勾起:"这是什么掉在了地上?"

陆星月扑上去要抢:"是我的!"

七爷爷眯眼念出两句,胡子都气歪了:"成何体统!"他将帕子甩在陆星月脸上,"未出阁的姑娘,随身带这种淫词艳曲!"

"不是我!是元盛哥哥"陆星月脱口而出,又急忙捂嘴。

我扶住气得发抖的七爷爷:"星月妹妹一时糊涂,您别气坏身子。"

当晚,李府设家宴安抚七爷爷。酒过三巡,几位堂兄弟起哄要舞剑助兴。李元盛为挽回这些天丢的面子,提剑下场,一套李家剑法倒也虎虎生风。

"好!"众人喝彩。李元盛得意洋洋地收剑,突然看向我:"听闻徐家枪法精妙,夫人可愿赐教?"

满座哗然。女子当众舞枪弄棒,在世家看来有失体统。我知道他是故意为难,却坦然起身:"取枪来。"

小兰急得直拽我袖子。我拍拍她的手,接过长枪。这杆红缨枪是父亲留给我的嫁妆,枪身已被摩挲得发亮。

我深吸一口气,起手便是徐家枪绝学"回马望月"。枪尖破空,红缨如血,每一式都带着沙场肃杀之气。最后一式"龙吟九霄",枪尖直指厅中铜灯,竟将火焰一分为二却不灭。

满堂寂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李元盛脸色难看至极。

"夫君说要赐教。"我收枪而立,笑意盈盈,"不如共舞一段?"

他骑虎难下,只得提剑上场。我改枪为守,与他过了十余招。在外人看来是夫妻和谐,实则我每一枪都逼得他手忙脚乱。最后一下,我故意挑破他衣袖,露出他臂上一点胭脂印,正是陆星月最爱的杏花红。

七爷爷重重搁下酒杯。李元盛仓皇退场,宴席不欢而散。

三日后,我收到王参将密信:已联络上十二位徐家旧部,皆愿作证李元盛南疆"战功"有假。我将信烧掉,灰烬还未散尽,小兰就急匆匆跑来:

"少夫人!六皇子殿下在花厅,说要见您!"

我手一抖,茶盏翻倒在裙上。萧辰为何突然登门?

整理好衣裙来到花厅,只见萧辰正背对门口欣赏墙上字画。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徐娘子,别来无恙。"

我行礼:"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他示意我坐下,"本王奉旨查南疆军务,有一些徐家军的旧事请教娘子。"

侍女上茶后,他突然压低声音:"李元盛要娶平妻的事,你知道了吧?"

我心头一跳:"殿下消息灵通。"

"徐家旧部很愤怒。"他指尖轻叩茶几,"你父亲麾下十八将联名上书,弹劾李元盛冒领军功。"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原来皇帝说的"证据备全",是这个意思!

"殿下,"我声音微颤,"李元盛那些战功..."

"假的。"他冷笑,"他所谓独闯敌营的地点,当时是一片沼泽。"

我攥紧袖子。前世李元盛就是靠这些假军功步步高升,最后害得我父兄旧部死伤殆尽。

萧辰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徐若音,你还记得十二年前,徐帅帐下那个总被你笑话枪法差的少年吗?"

我怔住了。记忆中的瘦弱少年与眼前挺拔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是你?"

他嘴角微扬:"当年我说要当大将军保护你,现在"话未说完,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元盛大步进来,看到萧辰时明显一愣:"不知殿下光临,末将有失远迎。"

"李将军不必多礼。本王是来了解一些关于徐家军的旧事的,"萧辰瞬间恢复冷峻,"本王公务已毕,告辞。"

他转身时,袖中滑落一张纸条。我趁李元盛不注意,用脚尖轻轻盖住。

送走萧辰后,我回到房中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

"三日后宫宴,备好证据。"

我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窗外,暮色中的李府安静如常,但我知道,风暴即将来临。

第五章:暗箭难防

父亲的书房钥匙一直挂在我腰间。嫁入李府时,我什么都没带,只带走了这把铜钥匙和十二箱兵书。

寅时三刻,天还未亮。我点燃一盏小灯,在妆台暗格中取出父亲留下的南疆行军笔记。牛皮封面已经泛黄,但父亲苍劲的字迹依然清晰如昨。

"建安十五年九月初七,率左翼军驻黑水沼泽..."

我对照着李元盛请功奏折上的描述,指尖在两份文书间来回移动。他的奏折上说,九月初八率精兵突袭敌军粮仓,斩首百余级。可父亲笔记明确记载,九月初八那日,黑水沼泽连降暴雨,全军困守营地三日。

"骗子。"我咬紧牙关,手指在"暴雨""道路尽没"等字眼上狠狠划过。

窗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收起文书。小兰端着脸盆进来,见状叹了口气:"少夫人又是一夜未眠?"

"帮我递个信给王参将。"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问他能否找到建安十五年南疆的天气记录。"

小兰刚走,院子里就传来嘈杂声。我推开窗,看见几个婆子凑在墙角嘀咕,不时往我这边瞥。见我开窗,她们立刻作鸟兽散,只有一个穿绿比甲的婆子跑得慢了些。

"站住。"我唤住她,"刚才在嚼什么舌根?"

绿比甲婆子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就是说少夫人,那个..."

"说。"

"他们说少夫人嫁过来这么久还没喜信,怕是,不能生养。"

我冷笑。前世陆星月也是用这招,逼得我四处求医问药,最后喝苦药喝坏了胃。如今倒要看看,谁才是不能生的那个!

"去请太医。"我吩咐刚回来的小兰,"就说我身子不适。"

不到一个时辰,太医院刘太医就到了。我特意让他在前厅等候,自己则慢条斯理地梳妆。

"少夫人,"小兰急得直跺脚,"太医都等半天了"

"急什么。"我抿了口胭脂纸,"去请老夫人和几位婶娘一起来,就说我请太医诊脉,劳她们帮着听听。"

当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到来时,陆星月也"恰好"来请安。我故作虚弱地靠在榻上,让刘太医诊脉。

"少夫人脉象弦滑有力,只是略有些肝郁。"刘太医捻须道,"吃两剂疏肝解郁的药就好。"

"那生育方面?"我怯生生地问,眼角瞥见陆星月竖起耳朵。

刘太医笑了:"少夫人年轻体健,只需放宽心,子嗣上定不会有问题的"

"不可能!"陆星月突然尖叫,"她嫁过来这么久都没怀孕。"

厅里瞬间安静。老夫人脸色阴沉:"陆星月,你这是巴不得李家绝后?若音才嫁过来几天。"

陆星月这才意识到失言,慌忙辩解:"我是担心表嫂。"

"那不如妹妹也诊诊?"我温和地提议,"正好太医在。"

她的手猛地缩回袖中:"不必了。"

刘太医却已经示意她伸手。诊脉片刻,太医眉头越皱越紧:"这位小姐,可是长期服用避子汤?胞宫受损严重,只怕难以生养了"

满堂哗然。陆星月面如死灰,老夫人龙头杖重重杵地:"好啊!我说元盛怎么总往你那儿跑,原来是你这狐媚子如此做派。"

我适时地"晕"了过去,这场闹剧以李元盛苦苦哀求,陆星月被罚禁足告终。

但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三日后,李府管家赵全在书房外拦住了我:"少夫人,老奴有要事禀报。"

赵全是我父亲旧部赵叔的侄子,算是安插在李府的眼线。他带我绕到假山后,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这是少爷让老奴做的假账,真的在这儿。"

我翻开真账本,瞳孔骤缩。上面清楚记录着李元盛挪用南疆军饷三千两,给陆星月打了一套赤金头面。

"老奴抄了一份,请少夫人过目。"赵全又递来几张纸,"还有一事,表小姐今早派人去武阳侯府打探,回来就说侯夫人病危,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心头一紧:"我娘怎么了?"

"老奴还没来得及确认侯府的事情。"

一个刻钟后,我素衣简装上了马车。车过青龙巷时,果然听见破空之声!

"嗖"的一箭射穿车帘,钉在我方才坐的位置。紧接着五六个蒙面人从墙头跃下,刀光雪亮。

"武阳侯女留下,其他人滚!"

车夫吓得滚落车下。我握紧袖中匕首,正要出手,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徐家军在此!"

三个黑衣武士纵马而来,为首的汉子使一柄九环大刀,一个照面就劈翻两个匪徒。我眼眶一热,那是父亲亲兵统领徐荣的声音!

匪徒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徐荣也不追,下马跪在车前:"末将来迟,小姐受惊了。"

我掀开车帘,泪眼模糊中看见他脸上的刀疤依然如故:"荣叔..."

"小姐别怕。"他压低声音,"六皇子派我们暗中保护您。这些日子查到的李元盛罪证,都已呈送御前。"

我心头一震:"萧辰他人暗中保护我。"

"殿下说,收网在即,请小姐务必保重。"徐荣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若有急事,持此物去醉仙楼找掌柜。"

我攥紧铜牌,喉头发紧:"那些匪徒怎么处理?"

"押送京兆尹大牢。"徐荣冷笑,"小姐放心,进了京兆尹的牢,铁嘴也能撬开。"

来到武阳侯府。我径直去了母亲那里,见她确实安然无恙,这才彻底放心。

母亲见我神色不对,拉着我的手问缘由。我犹豫片刻,还是将李元盛种种恶行和盘托出。出乎意料,母亲并不惊讶。

"你爹生前就说过,李元盛此人心术不正。"她从佛龛后取出一封信,"这是你爹旧部送来的,关于南疆战事的情况。"

信是南疆副将写的,详细描述了李元盛如何谎报军情,将徐家军的功劳据为己有。最令人发指的是,为掩盖冒功真相,他竟将知情的三个哨兵灭口!

"娘,您说,爹他们战死,会不会跟李元盛有关"我突然不敢往下想。

母亲捻着佛珠的手一颤:"你爹临终前说过一句话’小心后背’"

我如坠冰窟。父亲从不轻易疑人,能近他身后的,必是亲信!

正说着,小兰慌慌张张跑来:"少夫人!京兆尹派人来府上拿问,说那些匪徒招供是受李府指使!"

我与母亲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风暴,终于要来了。、

第六章:寿宴惊变

皇帝寿宴这日,李府上下天不亮就忙开了。我坐在妆台前,由着小兰为我梳妆,眼睛却一直盯着镜中映出的那个锦盒。

"少夫人,戴这支凤钗可好?"小兰举着一支金灿灿的发簪。

"用陛下赐的那支九鸾钗。"我指了指锦盒,"还有,把那个香囊取来。"

香囊里装着从京兆尹大牢送来的密信,那几个劫匪已经招供画押,承认受李府管家指使。我将密信折成寸许,藏入中衣暗袋。

李元盛突然推门进来,一身簇新的绛紫官服。他目光落在我盛装的打扮上,眉头一皱:"今日寿宴,你安分些。"

"夫君这话说的,"我对着镜子扶正发钗,"妾身何时不安分了?"

他几步上前,一把攥住我手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京兆尹大牢的事!"

我吃痛,却笑了:"夫君这是做什么?妾身这几日连门都没出,去什么大牢?"见他神色狐疑,我又道,"莫非,真有人去大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猛地松开手,脸色阴晴不定。我知道他心虚了,那些匪徒确实招了。

"记住你的身份。"他丢下这句话,甩袖而去。

小兰帮我揉着发红的手腕,眼泪直打转:"少夫人"

"不碍事。"我拍拍她的手,"今日有好戏看呢。"

皇宫张灯结彩,丹陛之下百官云集。我随李元盛入席,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能看见对面武将席位的萧辰。他今日着玄色蟒袍,玉带束腰,在一众武将中如鹤立鸡群。

酒过三巡,乐师奏起《秦王破阵乐》。这是皇帝最爱的战舞,按惯例要选武将家眷共舞。皇帝目光扫过席间,忽然停在我身上:

"徐家丫头,来一段你父亲教的枪舞如何?"

满殿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我离席行礼:"臣妇斗胆,请六皇子殿下同舞。"

殿内一片哗然。男女共舞本就不合礼制,更何况我是有夫之妇。李元盛在桌下狠狠掐我大腿,我面不改色。

皇帝却笑了:"准。辰儿,去取朕的龙泉剑来。"

萧辰执剑而来,我们相对而立,乐声起时,剑光与枪影在空中交织。

"京兆尹的供词已呈御前。"旋转交错时,他低声道,"李元盛挪用军饷的证据呢?"

"在香囊里。"我一个回身,将香囊滑入他袖中,"南疆天气记录也找到了。"

"好。"他剑锋忽转,挑落我鬓边一朵绢花,引来满堂喝彩,"今日小心陆星月。"

舞毕回席,李元盛脸色铁青:"丢人现眼!"

我懒得理他,目光扫向女眷席位的陆星月,她被婆婆秦氏带着进了宫。她正与一个宫女耳语,眼神不住往殿外荷花池方向瞟。我暗自记下。

宴至中途,我借口更衣离席。刚走到荷花池畔,就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表嫂留步!"陆星月追上来,手里捧着两盏酒,"方才舞姿真美,星月敬你一杯。"

我假装去接,在她松手的瞬间缩回手。酒盏落地,琼浆玉液洒了一地。

"哎呀,可惜了。"我微笑,"不如妹妹再去取一盏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突然抓住我手腕:"表嫂,你看那池里的锦鲤多漂亮!"说着就往池边拽。

我早料到她这一手,顺势一个转身,习武的我自然知道借力使力,"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陆星月自己栽进了池里。

"救命啊!我不会水!"她在池中扑腾,妆容花得像只落汤鸡。

我正要喊人,忽然被人从后猛推一把!眼看就要落水,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我的腰。熟悉的铁锈松墨气息袭来,是萧辰!

"徐娘子当心。"他稳稳扶住我,冷眼看向池中,"来人,救陆小姐上来。"

几个太监跳下水把陆星月捞起来。她浑身湿透,夏季薄衫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引得围观侍卫们窃笑。

"怎么回事?"李元盛闻讯赶来,见状大怒,"徐若音!你竟敢推星月"

"夫君明鉴,"我后退半步,躲在萧辰身侧,"是妹妹自己失足落水,我想救她却差点被拽下去,多亏六皇子相救。"

萧辰点头作证:"本王亲眼所见。"

李元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恨恨地瞪我一眼,脱下外袍裹住瑟瑟发抖的陆星月走了。

回席途中,萧辰低声道:"京兆尹刚传来消息,劫匪供出李府管家,管家又招认是受李元盛指使。"

我心头一跳:"陛下知道了?"

"嗯。"他目视前方,嘴角却微扬,"让你看场好戏。"

果然,宴席将散时,皇帝忽然道:"李爱卿,南疆将士联名上书,说军饷短缺,爱卿可知缘由?"

李元盛手中酒杯一晃,酒水洒在袍子上:"臣,臣不知啊。"

"哦?"皇帝从龙案上拿起一本奏折,"可有人说,爱卿挪用军饷打首饰啊。"

殿内瞬间死寂。李元盛"扑通"跪下:"陛下明鉴!这是有人诬陷!"

"是吗?"皇帝冷笑,突然提高声音,"徐荣!"

我心头一震,只见徐荣身着戎装大步进殿,单膝跪地:"末将在!"

"把南疆将士的联名状念给李将军听听。"

徐荣展开一卷长长的奏折,声音洪亮:"建安十六年三月,李元盛克扣南疆左营军饷三千两,四月,私卖军粮五百石,五月..."

每念一条,李元盛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他整个人瘫软在地:"陛下,臣知罪了。"

"朕念你父亲有功于朝,且你的行为未造成军队损失,暂不追究。"皇帝话锋一转,"但南疆后勤军务,你就不必再插手了。"

这等于削了李元盛一半实权!我低头掩饰嘴角笑意,却瞥见萧辰正看着我,眼中带着赞许。

回府马车上,李元盛像头困兽般喘着粗气:"是你做的。"

我假装不懂:"夫君在说什么?"

"别装了!"他突然掐住我脖子,"从敬茶那日起,你就处处与我作对!今日在陛下面前,是徐家军的人。"

我呼吸困难,反手推开了她,却仍笑着:"夫君莫非忘了,武阳侯爵位,只有我的丈夫才能继承。"

他如触电般松手,惊疑不定:"你拿到密旨了?"

"当然。"我揉着脖子,"所以夫君最好想想,是要你的好表妹,还是要武阳侯的爵位。"

马车停下,我径自下车回房,留他一人在车内发愣。

当夜,我让小兰请来二房管事李忠,他是李老将军庶弟的心腹,一直不满长房独揽大权。

"李管事,"我亲手给他斟茶,"听说二叔一直想接手家族药材生意?"

李忠警惕地看着我:"少夫人有何指教?"

我取出密旨副本,指着那句"此爵唯徐氏女认可者得继":"若二房愿与我合作,这爵位...未必一定要长房继承。"

他眼睛一亮,随即迟疑:"可元盛少爷是嫡长子。"

"若是他德行有亏呢?"我轻笑,"比如,谋害正妻?"

送走李忠后,我推开窗户。夜空中乌云遮月,正是风雨欲来之兆。

小兰急匆匆跑来:"少夫人!少爷刚才怒气冲冲往西厢去了,听说要提前娶平妻!"

我摩挲着妆台上的金钗,笑了。狗急跳墙了么?等不及了?

"去告诉赵全,把李元盛挪用军饷的账本抄一份送给七爷爷。"我摘下耳坠,"再让厨房明早准备杏仁茶,也是七爷爷最爱喝的。"

第七章:家族对决

七爷爷院里的老梅树开得正盛。我捧着食盒站在树下,等进去通报的小兰出来迎我。

"少夫人。"小兰匆匆出来,眼睛红红的,"七老太爷从昨晚就不太舒服。"

我心下一沉,快步进屋。七爷爷靠在榻上,脸色灰白,面前摆着半碗没喝完的杏仁茶。

"若音丫头来了,"他虚弱地招手,"正好,有事跟你说。"

突然注意到他嘴角有一丝不正常的青紫。前世七爷爷暴毙前的模样闪过脑海,我浑身一激灵。

"小兰,快去请刘太医!就说七爷爷旧疾复发!"我急声道,"等等!先把我妆台最底层那个白瓷瓶拿来!"

小兰飞奔而去。我凑近那碗杏仁茶,轻轻嗅了嗅,极淡的苦杏仁味,几乎被杏仁茶的香气掩盖。

"七爷爷,这茶谁送来的?"

老人家费力地眨眼:"陆丫头送来的。"

我攥紧拳头。陆星月竟敢对七爷爷下手!但为什么是现在?我猛然想起,今日午时要开家族会议,七爷爷是家族最德高望重的人!

小兰取来白瓷瓶,我倒出三粒药丸:"七爷爷,这是徐家秘制的解毒丹,您先服下。"

药丸刚服下,刘太医就到了。诊脉后,他眉头紧锁:"像是中毒,幸好剂量不大,又及时服了解毒药。"

"能查出是什么毒吗?"我问。

刘太医蘸了点残余的杏仁茶尝了尝,突然变色:"是断肠散!这毒三十年前就禁了,怎么还有人有这种毒。"

"能救吗?"我声音发颤。

"幸亏发现得早。"刘太医打开药箱,"老夫这就施针。"

两个时辰后,七爷爷终于转危为安。我守在一旁,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拼凑出经过:陆星月一早来送杏仁茶。七爷爷喝了几口就觉得不适,陆星月却借口去叫大夫,一去不返。

"这毒,我见过,"七爷爷突然抓住我的手,"当年你爹,军中有人就是这么死的。"

我如遭雷击。父亲,也是被毒死的?

正午的钟声从祠堂传来。七爷爷挣扎着要起身:"家族议事,不能让他们得逞。"

"您别动。"我按住他,"我去。"

祠堂里已坐满了李家族老。李元盛站在中央,正慷慨陈词:"南疆军务暂交是陛下体恤,我们李家世代功勋。"

"李家差点出了杀人犯!"

我清冷的声音让全场寂静。我大步走到堂中,将剩余杏仁茶重重放在案上:"今早陆星月给七爷爷下毒,太医已验明是断肠散。"

满堂哗然。李元盛脸色大变:"胡说!星月怎么可能。"

"刘太医就在七爷爷院里。"我冷笑,"要不要请他来当面对质?"

二房李忠突然站起:"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有人敢对长辈下毒必得严惩。"

"我这里还有一事。"我从袖中掏出账本副本,"李元盛挪用南疆军饷三千两,给陆星月打首饰。这是真账本抄录,各位长辈过目。"

账本在众人手中传递,议论声越来越大。李元盛额头渗出冷汗:"这是栽赃!"

"栽赃?"我轻笑,"那请管家赵全来问问?"

李老将军猛地站起:"赵全!真有此事?"

老管家哆哆嗦嗦跪下来:"老奴不敢欺瞒,是少爷让做两本账..."

李元盛冲上去就要打人,被几位叔公拦住。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肃静!"二叔公拍案大喝,"此事关系李家声誉,必须严查!"

我趁机加码:"各位长辈,元盛不仅挪用军饷,还指使家丁在我点心里下春药,又派人假扮劫匪害我。京兆尹都有供词。"

说着,我取出密旨:"陛下有旨,武阳侯爵位由我夫继承。但若我夫德行有亏。"我环视众人,"可由我选择李家其他子弟承袭。"

这句话像冷水入油锅,祠堂顿时炸开了锅。李老将军脸色铁青,秦氏直接晕了过去。李元盛指着我怒吼:"贱人!你算计我!"

"够了!"二叔公厉喝,"李元盛行为不端,即日起不得再掌家族事务!至于爵位嘛,"他热切地看向我,"若音觉得谁合适?"

我微笑:"事关重大,容我考虑几日。"

离开祠堂时,李元盛在廊下堵住我,眼中杀意凛然:"你以为赢了?"

"还没结束呢,夫君。"我直视他,"比如,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瞳孔骤缩,猛地后退半步。这个反应告诉我,他确实知道些什么。

回到院里,我立刻让小兰去请徐荣。刚吩咐完,李元盛竟亲自端着食盒来了。

"夫人辛苦了。"他强挤笑容,"我让厨房炖了燕窝。"

我盯着那碗晶莹剔透的燕窝,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他也曾送来一碗类似的补品。

"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喝。"

他坚持要看着我喝。正僵持间,小兰回来了:"少夫人,徐将军到了!"

李元盛只得悻悻离去。我立刻将那碗燕窝倒进花盆,不过片刻,那株海棠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小姐!"徐荣进门就跪,"末将已联络上十八位徐家旧部,随时听候调遣!"

我扶他起来,将父亲可能被毒死的猜测说了。徐荣虎目含泪:"末将也一直怀疑,当年大帅中箭后,伤口本不致命,却突然暴毙。"

"查!"我咬牙,"尤其是李元盛身边的亲兵,一个都别放过。"

徐荣临走时低声道:"六皇子让带话,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您一人在李府,身处险境要小心自己的安危。"

“为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这点危险算什么?”

当夜,我辗转难眠。起身检查门窗时,在李元盛的书架上发现一把淬毒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分明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我轻轻将匕首放回原处,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床上,睁眼到天明。

次日一早,宫中突然来人宣我入宫。承乾殿里,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萧辰站在一旁。

"若音丫头,"皇帝放下朱笔,"辰儿都跟朕说了。你受苦了。"

我跪地哽咽:"求陛下为徐家做主。"

"起来。"皇帝叹气,"朕已看过辰儿查的证据。李元盛冒领军功、挪用军饷、谋害发妻,罪不容赦!"

萧辰上前一步:"父皇,儿臣请旨查办李元盛。"

"不急。"皇帝眼中精光一闪,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朕会给你个交代。"

出宫时,萧辰坚持送我。马车里,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再忍几日。"

我抽出手,轻声道:"殿下为何帮我?"

"为你,也为我。"他目光灼灼,"当年在徐帅帐下,我就立誓要娶徐家女为妻。"

我心头猛跳,却想起自己仍是李家妇:"殿下慎言。"

"很快就不是了。"他自信一笑,"很快,你会重获自由。"

回府路上,我反复琢磨他的话。马车突然急停,外面传来喧哗声。我掀帘一看,竟是陆星月被李府家丁押着往外走!

"怎么回事?"我问门房。

门房低声道:"表小姐下毒的事发了,老爷下令即刻送她回陆家。"

陆星月看见我,突然挣扎着尖叫:"徐若音!你个贱人?元盛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徐家人都不得好死!"

她的话让我浑身发冷。徐家人,不得好死??

难道父兄的死,真的与李元盛有关?

第八章:绝地反击

从宫中回来的当晚,李府出奇地安静。我坐在灯下缝补一件旧嫁衣,手指被针扎了几次也浑然不觉。

"少夫人,您怎么还缝这个?"小兰端着安神茶进来,"这嫁衣都过时了。"

"正好练练针线。"我笑着将茶一饮而尽,"你去歇着吧,今晚不用守夜。"

小兰刚走,门就被猛地踹开。李元盛带着四个家丁闯进来,眼中布满血丝:"搜!"

家丁们开始翻箱倒柜,妆奁里的首饰、柜中的衣物被扔得满地都是。我冷眼看着,手中针线不停。

"你今日入宫见了谁?"李元盛一把打翻我的针线筐。

"陛下宣召,自然见的是陛下。"我弯腰去捡散落的线团,"夫君这是做什么?"

他掐住我下巴迫我抬头:"还有六皇子是不是?你们在马车里做了什么?"

原来我被监视了。我挣开他的手:"夫君若有疑问,不如直接去问陛下。"

一个家丁突然喊道:"少爷!找到这个!"他手里举着我藏密旨的紫檀匣子。

李元盛抢过匣子,却发现已经空了。他暴怒地将匣子砸在地上:"密旨呢?"

"烧了。"我平静地说,"既然夫君要娶平妻,这爵位自然不能给你。"

他脸色狰狞,突然扬手一耳光把我扇倒在榻上:"贱人!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娶星月?"

我擦掉嘴角的血,冷笑:"陆星月不是被送回陆家了吗?"

"明日就接回来!"他俯身掐住我脖子,"至于你,既然不肯乖乖当李夫人,那就去地府当徐家的鬼吧!"

眼前开始发黑时,他突然松手,对家丁下令:"把她关进柴房,明日家族审判后处置!"

我被粗暴地拖到后院柴房,双手被麻绳绑在身后。家丁锁门离去后,我立刻用藏在袖中的碎瓷片开始磨绳子。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我白天缝补的嫁衣上,那件被我悄悄塞满证据的嫁衣。密旨、账本副本、京兆尹供词、父亲旧部的联名状,全缝在夹层里。

绳子终于断了。我活动着手腕,听见窗外传来三声猫叫,是小兰!

"少夫人!"她从窗缝塞进来一把钥匙,"我偷了柴房钥匙!"

"不,你别插手。"我将钥匙推回去,"去找醉仙楼掌柜,把这个给他。"

我把贴身藏着的铜牌交给她:"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掌柜,说’东风到了’。"

小兰含泪离去后,我重新绑好双手,装作从未挣脱的样子。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柴房潮湿阴冷,我蜷缩在角落,听着更鼓从一更敲到三更。

天蒙蒙亮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我立刻闭眼装睡,听见开锁的声音。

"少夫人!少夫人醒醒!"

我睁眼看见小兰红肿着眼睛:"少爷叫您去祠堂,家族议事"

"你见到掌柜了吗?"我低声问。

她微不可察地点头,帮我解开绳子:"徐将军带人守在府外了。"

祠堂里黑压压坐满了李家长辈。李元盛一身素服站在中央,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陆星月居然也在,眼睛哭得桃子似的肿。

"诸位长辈。"李元盛声音沉痛,"我妻徐氏因妒生恨,昨日竟在茶中下毒害星月。"

我简直要气笑了:"夫君这话从何说起?我昨日入宫回来就被关在柴房,如何下毒?"

"你还狡辩!"他猛地掀开陆星月的袖子,露出手臂上几点红疹,"太医验明是断肠散!就是你用在七爷爷身上的那种!"

堂上一片哗然。我这才明白他们的算计,把七爷爷中毒的事栽赃给我!

"荒唐!"我冷笑,"七爷爷中毒那日,陆星月亲自送的杏仁茶,满府下人都看见了。"

"那是你指使的!"陆星月尖声叫道,"你怕七爷爷在家族会议上不帮你说话!"

李元盛乘胜追击:"更可恨的是,这毒妇还伪造账本诬陷我挪用军饷,挑拨我们父子感情!"

我环视祠堂,发现七爷爷和二叔公都不在。在场的多是李元盛一派的族老,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既如此,请太医和账房当面对质。"我镇定道,"再把京兆尹的差役请来,问问那几个抓获的劫匪。"

"住口!"李元盛厉喝,"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今日就请家法,休了你这个毒妇!"

他使个眼色,两个婆子拿着休书上前要按我的手印。我挣扎间,衣袖被扯破,露出臂上被李元盛掐出的淤青。

"且慢!"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七爷爷拄着拐杖,在二叔公搀扶下颤巍巍走进来:"老朽还没死呢,谁准你们私开祠堂了?"

李元盛脸色大变:"七爷爷,您身子不好,回去休息吧。"

"是不好!"七爷爷冷笑,"多亏若音丫头给的解毒丹,不然早被你的好表妹毒死了!"

他转身对众人道:"老朽亲眼看见陆星月往杏仁茶里下药,她还说’过了今日,李家就是元盛哥哥的了’。"

陆星月尖叫:"你胡说!老糊涂了!"

"闭嘴!"二叔公厉喝,"账房已经招了,是李元盛让他做假账!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元盛一眼,"你书房暗格里的东西,要不要当众拿出来看看?"

李元盛面如死灰,突然拔出佩剑指着我:"都是你这贱人害的!我杀了你!"

剑光袭来瞬间,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精准射穿他手腕。佩剑当啷落地,李元盛捂着手惨叫。

"圣旨到!"

萧辰身着御林军统领服饰,手持明黄圣旨大步而入,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禁军。所有人慌忙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李元盛冒领军功、挪用军饷、谋害发妻,罪证确凿,即日夺去一切官职爵位。徐若音与李元和离,武阳侯爵位由其再婚夫婿承袭。钦此。"

圣旨念完,祠堂内鸦雀无声。李元盛瘫软在地,陆星月则像见了鬼似的盯着萧辰。

萧辰走到我面前,亲手扶我起来:"徐娘子,陛下命我护送你回武阳候府。"

我正要道谢,突然看见陆星月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我扑来!

"去死吧!"

萧辰闪电般拔剑,剑光一闪,陆星月惨叫着倒地,手腕鲜血淋漓。

"押送大理寺。"萧辰冷声道,随即转向李家长辈,"陛下口谕,李家若再为难徐娘子,以欺君论处。"

离开祠堂时,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李元盛。他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怨毒,哪还有半点当初翩翩将军的模样?

回到暂住的偏院,小兰帮我梳洗更衣。脱下李府服饰时,我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少夫人不,小姐,"小兰抹着眼泪,"我们终于自由了!"

我望向窗外的天空,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院里的海棠树上。是啊,自由了。

萧辰在院门外等候,见我出来,郑重地行了一礼:"徐娘子,马车备好了。"

"去哪?"我问。

"武阳侯府。"他眼中含着笑意,"陛下说,物归原主。"

马车驶离李府时,我仿佛看见前世的自己站在门口,朝我挥了挥手,然后如烟消散。

第九章:锦绣良缘

武阳侯府的藏书阁积了三年灰尘。我推开雕花木门,阳光穿过窗棂,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小姐,六皇子殿下来了。"小兰在门外轻声禀报。

我匆忙拍去裙上灰尘,转身时萧辰已站在门口。他今日未着戎装,一袭月白长衫,倒有几分当年在父亲帐下读书时的少年模样。

"殿下。"我屈膝行礼。

"徐娘子不必多礼。"他快步上前虚扶,"本王奉旨协助整理徐帅兵书,打扰了。"

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抬着几个樟木箱。我认出那是父亲生前最珍视的军事手稿,眼眶不由发热。

"陛下说,这些该物归原主。"萧辰示意侍卫退下,"徐帅的兵法,或许能助我朝培养更多良将。"

我抚摸着箱子上熟悉的徐家徽记,轻声道:"父亲若知心血后继有人,定会欣慰。"

整整一日,我们埋首于故纸堆中。萧辰对父亲的手稿如数家珍,甚至能指出某场战役记录中的细节错误。暮色降临时,小兰来点了灯,又悄悄退出去。

"这里"萧辰突然从一本《南疆地形志》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徐帅当年教我画的布阵图。"

我凑过去看,不由笑了:"父亲还在旁边批注’臭小子画得歪歪扭扭’。"

我们的手同时指向那行批注,指尖在纸上相触。一股暖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我慌忙缩手,却见萧辰正凝视着我,眼中似有星辰闪烁。

"那年我十四岁,发誓要当大将军保护你。"他声音低沉,"你笑我连枪都拿不稳。"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总被我嘲笑武艺差的瘦弱少年,如今已是战功赫赫的皇子。我脸颊发烫,低头假装整理书页:"殿下如今,自然是配得上大将军称号了。"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可我更想配得上另一个称号。"

"什么?"

"徐家女婿。"

我心跳如鼓,不敢抬头。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正当不知如何回应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小兰慌张跑进来,"李元盛,在府门外闹事!"

我立刻起身,萧辰紧随其后。府门外,李元盛衣衫褴褛,正被几个徐家旧部按在地上。见我们出来,他嘶声喊道:"徐若音!你勾结六皇子害我,不得好死!"

徐荣一脚踹在他背上:"放肆!敢对小姐和殿下无礼!"

我示意徐荣松手,走到李元盛面前。不过月余,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已形同乞丐,脸上还有几道新鲜伤痕。

"李元盛,你落到今日,全因自己作恶多端。"我冷声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战死的!关我什么事!"

"是吗?"萧辰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南疆副将临终前写的血书,说亲眼看见你在徐帅背后放冷箭。"

李元盛面如死灰,突然狂笑:"是又怎样?那老不死的一直压着我,不让我出头!还有你,"他恶毒地盯着我,"装什么清高?不就是攀上了皇子么"

"带下去。"萧辰厉声打断,"送交大理寺,以弑帅通敌罪论处!"

李元盛被拖走后,萧辰转向我:"三日后皇兄登基,邀你入宫观礼。"

我点头应下,心里却乱如麻。先帝病逝,新帝萧恒登基,朝局必将大变。而萧辰方才那番话...

三日后,我入宫。太和殿前百官肃立,新帝萧恒着龙袍缓步登上玉阶。礼成后,大宴群臣。

宴席中途,一名宫女引我至偏殿。推开门,萧辰一身戎装立在殿中,铠甲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殿下这是何事?"

"徐若音。"他突然单膝跪地,惊得我后退半步,"皇兄已准我所求。今日我以战甲为聘,问你,"他抬头,目光灼灼,"昔日帐前少年,今日可配得上徐家女?"

我喉头发紧,眼前浮现那个总被我笑话枪法差的瘦弱少年。命运何其奇妙,竟让我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又回到原点。

"殿下可知"我声音微颤,"娶了徐家女,就要做武阳侯?"

"我只要做你的萧辰。"他起身,从怀中取出半块徐家军令牌,"这半块令牌,我贴身带了十二年。"

我从袖中取出另半块,两半严丝合缝地对在一起。铜锈斑驳的"徐"字终于完整。

"我答应你。"

登基大典后的第三日,圣旨下:封六皇子萧辰为武阳王,赐婚徐氏若音。婚期定在三月后,正是海棠花开时节。

这三个月间,我忙着重整王府,萧辰则协助新帝整顿军务。偶尔在宫中相遇,他总是远远望着我,眼中满是温柔。

李元盛被判流放三千里,途中遭遇曾被自己欺压的士兵报复,曝尸荒野。而陆星月则成了七十岁礼部尚书的第十八房小妾,听说日日被大妇责打。

婚期转眼即至。大婚这日,武阳王府张灯结彩,徐家旧部齐聚一堂。我穿着亲手绣的嫁衣,由母亲亲手盖上盖头。

"你爹若在就好了。"母亲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握紧她的手:"爹会高兴的。"

拜堂时,萧辰的手稳稳扶着我。掀开盖头那一刻,他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娘子今日真美。"

喜宴上,徐家旧部轮番敬酒,萧辰来者不拒,最后醉得只能靠我搀扶回房。红烛高烧,他忽然清醒过来,拉着我走到妆台前。

"你看。"他从怀中掏出两个泥塑小人,虽已干裂褪色,仍能看出一个是执枪少女,一个是持剑少年。

我惊讶地接过:"这...这不是我们小时候..."

"我偷偷捏的。"他笑着将我搂入怀中,"从那时起,我心里就只有你。"

满堂红烛摇曳,我恍惚看见前世的自己站在镜中,朝我微微一笑,然后如烟消散。萧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却只见到我们的倒影。

"怎么了?"他问。

我摇摇头,靠在他肩头:"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海棠花开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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