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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谋-重生之恶女谋天下最新章节列表_毒谋-重生之恶女谋天下全文免费阅读(虞清澜周墨霄崔瑾)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59:51 

1“恶女”归来

白绫勒进脖颈的瞬间,虞清澜竟不觉得疼。

雪花落在她因窒息而涨红的脸上,冰凉刺骨。视线模糊中,她看到崔瑾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他站在廊下,拢着貂裘手笼,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吩咐下人处理一只不听话的猫儿。

"太傅之女?呵,不识抬举的东西。"崔瑾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一贯的轻慢,"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该学会闭嘴。"

虞清澜想笑,可她发不出声音。崔瑾的心腹赵成加大了力道,她听见自己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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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结局了吗?

她不甘心啊。

父亲被构陷流放,母亲投缳自尽,幼弟病死在流放途中……虞家满门凋零,而她,虞清澜,堂堂太子太傅嫡女,被迫成为崔瑾的妾室,在屈辱中苟活六年,最终却因为偶然发现崔瑾勾结边关将领谋反的证据,落得个被活活勒死的下场。

眼前开始发黑,意识渐渐涣散。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

"小姐?小姐醒醒!"

一阵急促的呼唤伴随着轻轻的摇晃,虞清澜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熟悉的藕荷色床帐,上面绣着她最爱的兰草纹样。床边站着她的贴身丫鬟青黛,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青黛?"虞清澜声音嘶哑,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光滑完好,没有勒痕。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青黛递来一杯温水,"您一直在说梦话,什么’不要’、’放开’的,吓死奴婢了。"

虞清澜接过水杯,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环顾四周,这是她在虞府的闺房,六年前的布置。

梳妆台上放着那把她最爱的犀角梳,窗前书案上摊开的是她抄了一半的《女诫》,窗外一株老梅正开得热闹——她十六岁那年冬天,梅花开得极好。

"今日……是何年月?"虞清澜听见自己问。

青黛诧异地看着她:"小姐,今日是永和十二年腊月初八啊。您忘了?昨儿个夫人还说今日要熬腊八粥呢。"

永和十二年!

虞清澜心头剧震。腊月初八,距离父亲被诬陷通敌卖国还有整整一个月!

她重生了?回到了六年前,虞家尚未遭难的时候?

"我……我没事。"虞清澜强自镇定,"只是做了个噩梦。青黛,父亲可在府中?"

"老爷一早就上朝去了,说今日要商议边关军饷的事。"青黛一边回答,一边替她准备洗漱用的热水。

边关军饷!

虞清澜瞳孔一缩。就是这件事!前世父亲被诬陷的导火索,正是因为他在朝堂上直言军饷被贪墨,得罪了以崔瑾为首的权臣集团,才招来杀身之祸。

她掀开锦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却让她更加清醒。

这不是梦。她真的重活了一次。

镜中的自己,乌发如云,肌肤胜雪,眼角还没有被岁月和苦难刻上皱纹。十六岁的虞清澜,还是那个京城闻名的才女,太傅府的掌上明珠。

"小姐,您怎么了?"青黛担忧地问,"从醒来就魂不守舍的。"

虞清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缓缓勾起唇角:"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前世她懵懂无知,眼睁睁看着家族覆灭;这一世,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崔瑾,还有那些陷害虞家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青黛,去把我那套靛青色男装找出来。"虞清澜吩咐道,"再让厨房准备些点心,我要去书房等父亲回来。"

"小姐要出门?"青黛瞪大眼睛,"若是夫人知道您又女扮男装……"

"所以别让夫人知道。"虞清澜轻笑,眼中闪烁着青黛看不懂的光芒,"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去查。"

前世这个时候,父亲书房里已经被人偷偷放了一封"通敌密信",只是尚未被发现。一个月后,这封信会成为抄家的铁证。

虞清澜握紧拳头。这一世,她要主动出击,先救父亲,再向崔瑾复仇。

血债,必须血偿。

---

2诗谜藏锋

腊月十五,雪后初晴。

虞清澜站在铜镜前,将最后一缕青丝束进玉冠。靛青色男装衬得她肤白如玉,腰间一枚羊脂玉佩,手中一柄素面折扇,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

"小姐,您真要出去啊?"青黛忧心忡忡地递上一件灰鼠皮斗篷,"若是被人认出来..."

"放心。"虞清澜用黛粉将眉毛描粗几分,"上次出门不也没人察觉?"

那日她在父亲书房暗格中果然找到了那封"密信"——一封伪造的与北境将领往来的书信,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若非她前世见过父亲笔迹千百回,几乎也要被骗过去。她将信调包,但必须查出幕后主使。

"听说今日潇湘阁有文人雅集,崔家公子也会去。"虞清澜压低嗓音,刻意模仿少年声线,"青黛,你说这’虞青’公子,可还像模像样?"

青黛噗嗤一笑:"像极了!就是太俊俏了些。"

虞清澜笑着摇头,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塞进靴筒。前世血泪教会她,再周全的计划也可能出纰漏。

潇湘阁临湖而建,飞檐翘角掩映在雪松之间。虞清澜递上伪造的名帖,顺利混了进去。阁内暖意融融,二十余位青年才俊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品茗论画,或对弈吟诗。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很快锁定了一个身着湖蓝锦袍的青年——崔明远,崔瑾的侄子。前世就是他,带着官兵抄了虞府。

"这位兄台面生得很,不知尊姓大名?"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虞清澜转头,见是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柄湘妃竹折扇,眉目如画,气度不凡。

"在下虞青,字澹之,初到京城。"虞清澜拱手行礼,刻意压低声线。

"在下萧墨,字子砚,姑苏人士,来京行商。"男子回礼,唇角含笑,"虞公子年纪轻轻,倒是一身书卷气。"

萧墨?虞清澜心中一动。前世未曾听过这号人物,但他举手投足间那股从容不迫,绝非寻常商贾。

"萧公子谬赞了。不过是读过几本闲书罢了。"

"今日雅集以’雪’为题作诗,虞公子可有兴趣?"萧墨指向厅中央一张丈余长的宣纸,已有十余人题了诗作。

虞清澜正欲推辞,忽见崔明远朝这边走来,立刻改了主意:"愿献丑一试。"

她提笔蘸墨,略一沉吟,写下:

"雪压琼枝低复举,风吹玉屑散还聚。

莫道此物最无情,曾为梅花深掩护。"

"好诗!"萧墨轻声赞叹,"以雪喻人,明写无情实则有义,妙哉!"

崔明远已走到近前,扫了一眼诗作,嗤笑道:"闺阁气太重,小家子气。"

虞清澜心头一跳,却见萧墨不紧不慢地展开折扇:"崔公子此言差矣。诗贵真情,何分大小?不如我们也来品评一下崔公子的大作?"

崔明远脸色一僵,他的诗作堆砌辞藻,空洞无物,方才已被人暗中嘲笑过。

"诸位静一静!"雅集主人击掌高呼,"接下来是’诗谜’环节。谁能解出这首诗中隐藏的信息,可得南海珊瑚笔架一座!"

仆人展开一幅卷轴,上面写着:

"金乌西坠兔东升,铁马冰河入梦来。

玉门不锁春风度,铜雀春深锁二乔。"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虞清澜凝神细看,忽然发现每句第三个字连起来是"西河门雀"——西河门是京城西门,雀指雀儿胡同!

"是地点。"她脱口而出,"西河门雀儿胡同。"

萧墨眼中精光一闪:"还有时间——’乌西坠’指酉时,’兔东升’指卯时,应是酉时到次日卯时之间。"

雅集主人惊讶道:"两位公子好眼力!谜底正是’西河门雀儿胡同,今夜酉时后有事发生’。"他捧出珊瑚笔架,"这奖品..."

"给虞公子吧。"萧墨笑道,"是他先看出地点。"

虞清澜接过笔架,指尖不经意与萧墨相触,一股奇异的暖流涌上心头。这人究竟是谁?为何对她如此友善?

雅集散后,虞清澜婉拒了众人同游的邀请,独自绕到潇湘阁后院。方才的诗谜绝非游戏,那分明是一则密讯!

"虞公子果然聪慧过人。"

萧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清澜转身,见他倚在一株老梅树下,笑意盈盈。

"萧公子跟来,不会只为了夸我吧?"

"明人不说暗话。"萧墨神色忽然严肃,"那诗谜是边关密报的变体,寻常文人不可能一眼看破。虞公子...不,虞小姐为何如此熟悉?"

虞清澜心头剧震,手不自觉摸向靴中匕首。他竟看破了她的伪装!

"别紧张。"萧墨举起双手,"我不是你的敌人。相反,我们或许有共同的...兴趣。"

"什么兴趣?"

"查清崔家与边关将领的秘密往来。"萧墨压低声音,"虞小姐的父亲虞太傅,近日在查军饷贪墨案吧?"

虞清澜背后沁出冷汗。这人到底知道多少?

"酉时将至,不如我们同去雀儿胡同一探究竟?"萧墨提议,"我有人手在附近,可保安全。"

虞清澜权衡再三,点头同意。她需要知道父亲将面临什么危险,而这神秘的"商人"或许能提供线索。

两人各乘一骑,踏雪向城西而去。行至半路,虞清澜忽然勒马:"不对!西河门雀儿胡同是崔家别院所在!"

萧墨眼中闪过赞赏:"正是。今日崔瑾心腹赵成秘密回京,必是向崔瑾汇报边关事宜。"

虞清澜心跳加速。前世赵成就是勒死她的凶手!若能抓住他与崔瑾勾结的证据...

"小心!"

萧墨突然一把将她拉下马背。一支羽箭擦着她的发髻飞过,深深钉入路边树干。

"有埋伏!"萧墨护在她身前,从袖中甩出一枚哨箭。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不远处立刻传来马蹄声。

五六个蒙面人从树林中冲出,刀光凛冽。萧墨拔剑相迎,剑法精妙绝伦,竟一时不落下风。

虞清澜拔出匕首,背靠萧墨防守。她前世学过些防身之术,虽不精湛,但足以自保。

"什么人敢在京城行凶!"一声暴喝传来,十余名侍卫模样的人骑马赶到。蒙面人见状,立刻撤退。

"公子没事吧?"为首侍卫下马行礼。

萧墨摆手:"无碍。查查那些人来历。"侍卫领命而去。

虞清澜惊魂未定,却见萧墨的衣袖被划破一道口子,隐约渗出血迹。

"你受伤了!"

"皮肉小伤。"萧墨不以为意,"看来有人不想我们靠近雀儿胡同。"

虞清澜从怀中取出丝帕为他包扎。月光下,她看清萧墨掌心有一层薄茧——这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绝非商人该有的痕迹。

这人绝不简单。

"今日多谢萧公子相救。"她后退一步,拱手行礼,"天色已晚,在下先行告辞。"

"虞小姐。"萧墨叫住她,"崔家树大根深,单凭你一己之力难成大事。若信得过在下,三日后午时,醉仙楼天字阁见。"

虞清澜不置可否,翻身上马。奔出数十丈后回头,见萧墨仍立在原地目送她,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恍若谪仙。

回到虞府,已是戌时三刻。虞清澜刚换回女装,妹妹虞清瑶就闯了进来。

"姐姐去哪儿了?母亲找了你好久!"虞清瑶噘嘴抱怨,忽然凑近嗅了嗅,"你身上有...墨香和...松木味?"

虞清澜心头一跳:"去书房帮父亲整理书籍了。"她转移话题,"你发间这支新簪子不错,哪来的?"

虞清瑶脸色微红,抬手摸了摸那支精致的银簪:"是...是崔公子送的。"

"崔公子?"虞清澜声音陡然提高,"崔明远?"

"姐姐认识他?"虞清瑶惊讶道,"他说我比京城第一才女还有才情呢..."

虞清澜如坠冰窟。前世清瑶也是这样,被崔明远的花言巧语迷惑,最终在家族遭难时倒戈相向,成为崔明远的妾室。

"清瑶,崔家不是良配。"她握住妹妹的手,"父亲与崔瑾政见不合,你..."

"姐姐就是嫉妒!"虞清瑶甩开她的手,"人人都夸你才貌双全,我好不容易有人欣赏,你却要阻拦!"说罢转身跑出房间。

虞清澜独自站在烛光下,心绪翻涌。她必须加快行动了——不仅要防外敌,还要警惕内患。

窗外,一钩新月如刀,悬在崔府方向的黑夜中。

---

3暗局初探

醉仙楼天字阁内,一缕檀香袅袅升起。

虞清澜轻抿唇脂,对镜确认妆容无误。今日她特意选了件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钗,既不失贵女体面,又不显刻意打扮。

"小姐,马车备好了。"青黛在门外轻声禀报。

虞清澜深吸一口气。三日前那个雪夜后,她暗中派人调查"萧墨",却只得到零星信息——姑苏丝绸商,近月才到京城,与几位朝中官员有往来。这些显然都是伪装。

她必须弄清此人真实身份。

醉仙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天字阁更是隐秘,常有达官显贵在此密谈。虞清澜刚踏入阁内,便被一股清雅的龙井茶香包围。

萧墨——或者说,那个自称萧墨的男子——正临窗而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听到脚步声,他转身微笑,目光却在她腰间停留了一瞬。

虞清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下意识佩戴了昨日他让给她的那枚羊脂玉佩。

"虞小姐果然守约。"萧墨拱手一礼,姿态优雅得不似商贾,"请坐。"

"萧公子相邀,不敢不来。"虞清澜还礼,故意问道,"不知公子调查的那些蒙面人,可有线索?"

萧墨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都是些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线索断了。"他递过茶盏,"倒是虞小姐,为何对崔家如此关注?"

茶水温热,虞清澜借着品茶掩饰思绪。她不能直言重生之事,但需要取得对方信任。

"家父近日屡次提及军饷贪墨案,言语间对崔首辅多有顾忌。"她放下茶盏,"我偶然发现书房中有一封可疑信件,似是有人要构陷家父通敌。"

萧墨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虞小姐为何信任在下?"

"直觉。"虞清澜直视他的眼睛,"萧公子绝非表面这般简单。那晚你的剑法,是正统的’凌云剑’,乃皇室亲卫必修武艺。"

空气骤然凝固。萧墨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三下——虞清澜前世便知,这是周墨霄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果然是他!

前世她只远远见过三皇子几面,那个最终平定崔瑾叛乱却战死沙场的年轻将领。难怪她觉得眼熟。

"虞小姐好眼力。"萧墨——不,周墨霄——忽然笑了,"不错,我确实与皇室有些关联。但我的身份还请暂时保密。"

他竟坦然承认了部分事实。虞清澜心中一动,看来他想以半真半假的身份获取她的信任。

"公子放心,我并非多嘴之人。"她故作不知,转而从袖中取出一卷纸,"这是我这几日查到的,关于军饷案的线索。"

纸上详细列出了军饷运输路线、经手官员以及可疑的账目差异。周墨霄接过细看,眉头渐渐紧锁。

"这些数据极为隐秘,虞小姐如何获得?"

"家父书房有些文书,我自幼过目不忘。"虞清澜轻描淡写地带过,实则这些全是前世记忆,"最可疑的是这批运往北境的军饷,账面上是五万两,实际到营不足三万。"

周墨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虞小姐可知,这批军饷的押运官是谁?"

"兵部侍郎刘崇之子,刘琰。"虞清澜不假思索,"而刘崇是崔瑾的门生。"

"有意思。"周墨霄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看看这个。"

虞清澜展开信纸,上面详细记录了刘琰在途中私分军饷的过程,甚至还有几名参与军官的供词。这竟是军中的密报!

"这..."她假装震惊,"萧公子从何得来?"

"商人自有商人的门路。"周墨霄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如合作?"

虞清澜心跳加速。这正是她想要的——借皇子之力对抗崔瑾。但表面上,她必须保持矜持。

"合作?我一介女流,能帮公子什么?"

"虞小姐过谦了。"周墨霄为她续茶,"你对朝局的了解不输任何谋士,又因身份不引人注目。而我...有些资源,或许能保护虞太傅不受陷害。"

茶香氤氲中,两人四目相对。虞清澜看到他眼中真诚的欣赏,而非前世常见的那种对女子的轻视。

"好。"她终于点头,"不过有个条件——我需要知道崔瑾为何针对家父。"

周墨霄沉吟片刻:"崔瑾把持朝政多年,但边关将领多不买账。虞太傅曾任太子师,在军中威望甚高。崔瑾要么拉拢,要么除掉。"

太子师...虞清澜心头一震。前世父亲从未提过这层关系。难道崔瑾害虞家,还与废太子有关?

"对了,"周墨霄忽然问,"虞小姐可听说过’西岭密道’?"

虞清澜手中茶盏一颤。西岭密道是崔瑾暗中与北境叛军联络的通道,前世她是在成为崔瑾妾室后偶然得知的。周墨霄怎会现在就知道?

"未曾听闻。"她强自镇定,"是什么?"

"一条可能存在的秘密通道,据说能绕过边防重镇。"周墨霄观察着她的反应,"近日边关抓获的探子提到了这个名称。"

虞清澜暗自记下这条信息。看来崔瑾的谋反计划比前世暴露得更早,这或许是改变命运的关键。

"我会留意。"她起身告辞,"三日后同一时间,我会带来更多关于军饷案的线索。"

周墨霄也站了起来:"我送虞小姐。"

"不必。"虞清澜婉拒,"被人看见不好。"

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一片不知何时落下的花瓣。这个亲昵的动作让虞清澜呼吸一滞。

"小心崔明远。"周墨霄低声道,"他近日频繁出入虞府,不怀好意。"

虞清澜心头一凛。他竟连这个都知道?看来周墨霄在虞府也安插了眼线。

回府路上,虞清澜思绪万千。与周墨霄结盟是计划的第一步,但必须谨慎行事。前世他虽最终平定崔瑾叛乱,却也战死沙场。这一世,她不仅要救家人,还要改变这位三皇子的命运。

虞府西侧的角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青黛焦急地等在那里。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找您半天了。"

"父亲?什么事?"

"说是让您去书房一趟。"

虞清澜心头一紧。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父亲被那封伪造的密信陷害。难道历史要重演?

她快步走向书房,在门外整了整衣衫。推门而入,却见父亲虞谦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架前。

"父亲找我?"

虞谦转身,手中赫然拿着一封信——正是那封她调包过的"密信"!

"清澜,这是你放在这里的?"虞谦眉头紧锁,"为何要模仿北境将领的笔迹?"

虞清澜松了口气。看来父亲以为是她伪造的。

"父亲,这信不是我写的,而是..."她深吸一口气,"有人要陷害您通敌卖国。"

虞谦面色陡变:"胡说什么!"

"父亲请看。"虞清澜从暗格中取出原件,"这才是他们放进来的。我调包了。"

虞谦接过两封信对比,脸色越来越难看。伪造的信几乎以假乱真,若非女儿发现...

"谁做的?"

"女儿怀疑是崔首辅。"虞清澜轻声道,"父亲近日查军饷案,触及了他的利益。"

虞谦颓然坐下。他虽耿直,却不愚钝,早察觉朝中暗流涌动,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毒。

"为父明日就上奏弹劾!"

"不可!"虞清澜急忙阻止,"我们没有证据,反会被倒打一耙。不如将计就计..."

她在父亲耳边低语一番。虞谦惊讶地看着女儿,不知她何时有了这等谋略。

"就依你所言。"最终他点头,"但你要答应为父,不要再涉险。这些事不该你操心。"

虞清澜乖巧应下,心中却知自己已无法回头。

离开书房,她径直去了妹妹的闺房。推门而入时,虞清瑶正慌张地藏起什么东西。

"姐姐怎么不敲门!"虞清瑶脸色涨红。

虞清澜眼尖地看到枕下露出一角信笺,上面有崔家的徽记。

"清瑶,你与崔明远通信?"她单刀直入。

"没...没有!"虞清瑶矢口否认,却心虚地移开视线。

虞清澜在妹妹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崔家不是良善之辈。你可知他们..."

"姐姐懂什么!"虞清瑶猛地抽回手,"崔公子待我真心,他说会娶我为正妻!"

虞清澜心中一痛。前世崔明远也是这般承诺,最终却只让妹妹做了妾,受尽折磨。

"他若真心,为何不光明正大提亲?反而私下往来?"

"因为...因为父亲与崔首辅不和。"虞清瑶眼中含泪,"崔公子说会想办法..."

虞清澜还想再劝,忽听窗外一声轻响。她警觉地推开窗户,只见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院墙外。

有人偷听!

她立刻转身往外跑,却被妹妹拉住:"姐姐别追了!可能是...是崔公子派来送信的。"

虞清澜心中一沉。若崔家知道她已察觉密信之事,必会改变策略。她必须尽快通知周墨霄。

"清瑶,从今日起,你不得再与崔明远往来。"她严厉地说,"否则我会告诉父亲。"

虞清瑶脸色煞白:"姐姐你...你变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虞清澜无法解释,只能狠心离开。回到自己房中,她立刻研墨写信,将今日之事简要说明,让青黛明日送去醉仙楼。

夜深人静,虞清澜辗转难眠。今日种种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周墨霄指尖的温度、父亲震惊的表情、妹妹含泪的控诉...

她起身来到窗前。一弯残月悬在崔府方向,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计划已经启动,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这一次,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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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暗夜血誓

腊月廿三,小年。

虞清澜裹紧斗篷,踏着薄雪匆匆穿过醉仙楼后巷。连日来,她与周墨霄已会面四次,每次都能交换重要情报。今日她带来的是父亲整理的一份名单——可能与军饷贪墨案有关的官员。

天字阁内,周墨霄正在煮茶。炭火映红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茶香氤氲中,他抬头微笑:"虞小姐来得正好,雪芽刚泡开。"

虞清澜解下斗篷,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是家父暗中查访的名单,红色标记的是崔瑾心腹,蓝色是可能被拉拢的。"

周墨霄接过锦囊,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他展开名单细看,眉头渐渐紧锁:"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兵部、户部、甚至大理寺都有崔瑾的人。"

"崔瑾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虞清澜接过茶盏,"但并非铁板一块。蓝色名单上的官员,大多对军饷贪墨不满,只是惧于崔瑾权势不敢发声。"

周墨霄眼中闪过惊讶:"虞小姐对朝中派系如此了解?"

虞清澜心中一紧。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深闺女子,不该知晓这些。幸好周墨霄似乎只是赞叹,并未起疑。

"家父常与门生谈论朝政,我耳濡目染罢了。"她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问道,"萧公子那边可有新线索?"

周墨霄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我的人跟踪赵成,发现他频繁出入城西一处宅院。昨夜终于逮到机会潜入,找到了这个。"

虞清澜展开信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一种加密的军情文书。前世她在崔瑾书房见过类似的密码本。

"这是边关驻军布防图。"她脱口而出,"崔瑾在向北方泄露军情!"

话一出口,虞清澜就后悔了。她不该知道这种机密。果然,周墨霄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虞小姐连军方密码都认得?"

"我...小时候跟父亲学过一些。"她急忙解释,"家父曾任兵部侍郎,精通此类文书。"

周墨霄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再追问。但虞清澜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疑心更重了。这很危险——若他深入调查,她的重生秘密可能暴露。

"对了,"周墨霄忽然换了个话题,"虞小姐可懂兵法?"

虞清澜谨慎地回答:"略知一二。"

"我有个难题。"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简易地形图,"若敌军在此设伏,我军该如何应对?"

虞清澜一眼认出这是前世著名的"落凤坡之战"地形。当时周墨霄就是在此中了埋伏,损失惨重。难道命运又要重演?

"分兵三路。"她毫不犹豫地说,"一路佯攻诱敌,一路绕后断其退路,主力则从侧翼突袭。记住,千万不可走峡谷主道,那里必有埋伏。"

周墨霄眼中精光一闪:"有趣...与我麾下老将的建议截然不同。为何确定主道有埋伏?"

"地形使然。"虞清澜指着水渍图,"两侧山势陡峭,一旦进入便如瓮中之鳖。若我是敌军统帅,必在此设伏。"

周墨霄凝视着她,目光灼灼:"虞小姐,你究竟是谁?"

虞清澜心跳漏了一拍:"虞谦之女,有何疑问?"

"寻常闺秀不会懂这些。"他声音低沉,"你的眼神...有时像经历过沙场的老将。"

虞清澜强自镇定:"萧公子过誉了。不过是读了些兵书,纸上谈兵罢了。"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周墨霄警觉地起身,从窗缝向下望去:"官兵搜查!"

虞清澜迅速收起桌上的密信和名单:"冲我们来的?"

"不确定。"周墨霄快速思索,"你先走,后院有马车。"

"一起走!"虞清澜拉住他的袖子。

脚步声已逼近楼梯。周墨霄摇头:"若他们认得我,你就暴露了。分开走更安全。"

虞清澜咬了咬唇。前世习惯独自承担一切的她,此刻竟有些不舍。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好,三日后老地方见。"

她刚转身,周墨霄忽然拉住她,往她手中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一把精致的匕首。

"防身用。"他简短地说。

虞清澜点头,迅速从后门离开。刚出醉仙楼,她就发现两个黑衣人尾随而来。不是官兵,更像是崔家的暗探。

她故意拐进一条窄巷,在拐角处猛然转身:"二位跟了一路,有何贵干?"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直接对峙,愣了一下才拔刀相向:"虞小姐,崔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果然!崔瑾已经盯上她了。

"若我不去呢?"

"那就得罪了!"黑衣人挥刀上前。

虞清澜拔出周墨霄给的匕首格挡。金属相撞,火花四溅。她虽有些武艺底子,但以一敌二很快落了下风。一个不慎,左臂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浸透衣袖。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虞清澜抬头,见周墨霄持剑冲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追!"周墨霄命令侍卫,自己则快步来到虞清澜身边,"伤得重吗?"

虞清澜摇头:"皮肉伤而已。你怎么来了?"

"看到有人跟踪你。"周墨霄撕下衣角为她简单包扎,眉头紧锁,"是崔家的人。"

"他们认出你了吗?"

"应该没有。我戴了面具。"周墨霄扶她起身,"但不能冒险。我送你回府。"

虞清澜想说不用,却感到一阵眩晕。伤口虽不深,但失血不少。周墨霄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得罪了。"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淡淡的沉香味。虞清澜恍惚想起前世濒死时的寒冷,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周墨霄身形一僵,低头看她。四目相对,两人呼吸都为之一滞。虞清澜率先移开视线:"放我下来吧,让人看见不好。"

"附近有我的一处别院,先去处理伤口。"周墨霄声音有些哑,"这匕首上可能淬了毒。"

虞清澜心头一凛。前世崔瑾确实喜欢在兵器上抹毒。她不再挣扎,任由周墨霄抱着她穿街过巷。

别院不大,但布置雅致。周墨霄轻车熟路地取来药箱,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伤口。药水刺痛,虞清澜咬唇忍住呻吟。

"忍一忍。"周墨霄动作轻柔,"幸好无毒,只是普通刀伤。"

他包扎的手法娴熟,显然是经常处理伤口。虞清澜想起他前世战死沙场的结局,心中一痛。

"萧公子经常受伤?"

"行走江湖,难免磕碰。"他系好绷带,却未立即松开她的手,"虞小姐今日为何冒险?你可以说出我的下落。"

"然后让崔瑾知道我与’萧公子’有勾结?"虞清澜轻笑,"那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周墨霄深深看她:"你本可以撇清自己。"

"盟友不就是互相扶持的吗?"虞清澜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虞清澜。"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他的眼神太锐利,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虞清澜垂下眼帘:"一个不想重蹈覆辙的人。"

这句模棱两可的回答似乎触动了周墨霄。他缓缓松开手:"无论如何,今日之恩,萧墨铭记于心。"

"彼此彼此。"虞清澜勉强站起身,"我该回府了,再晚父亲会担心。"

周墨霄取来一件素色斗篷为她披上:"我让人备了马车,从侧门走。"

临别时,他忽然问道:"虞小姐相信命运吗?"

虞清澜心头一震:"信,也不信。"

"何解?"

"信命,是因有些事似有天意;不信,是因人力可改天命。"她意有所指。

周墨霄笑了:"说得好。那我们就一起...改改这天命。"

回府路上,虞清澜思绪万千。今日之事证明崔瑾已经起疑,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加小心。而周墨霄对她身份的怀疑也是个隐患...

"小姐,到了。"车夫低声提醒。

虞清澜刚下马车,就看见妹妹清瑶站在角门处,脸色煞白。

"姐姐!"清瑶冲上来,"你去哪儿了?父亲大发雷霆!"

"怎么了?"虞清澜心头涌上不祥预感。

"崔...崔首辅今日派人来提亲了!"清瑶语出惊人,"说要纳你为妾!"

虞清澜如遭雷击。前世崔瑾是在虞家败落后才强纳她为妾的,如今竟提前了这么多!是因为她的行动改变了历史轨迹?

"父亲怎么说?"

"当然拒绝了!"清瑶咬着嘴唇,"但崔首辅放下话说...说不从的话,后果自负。"

虞清澜握紧袖中的匕首。看来崔瑾已经察觉她在调查自己,想用这种方式控制她和父亲。

"清瑶,"她突然问,"你还与崔明远有联系吗?"

清瑶眼神闪烁:"没...没有。"

虞清澜不再追问,但心中已有答案。崔家突然提亲,多半是崔明远从妹妹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

回到闺房,虞清澜取出纸笔,将今日之事简要写下,准备明日让人送给周墨霄。刚写完,青黛匆匆进来:

"小姐,老爷让您立刻去书房!"

书房内,虞谦面色铁青:"清澜,今日崔瑾提亲之事,你可知情?"

"女儿刚刚听闻。"虞清澜老实回答。

"崔瑾狼子野心!"虞谦拍案而起,"为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你入那虎狼之窝!"

虞清澜眼眶发热。前世父亲也是这样护着她,最终却...

"父亲息怒。"她柔声劝道,"崔瑾此举,必是因军饷案查到了他头上。他想通过控制我来牵制您。"

虞谦震惊地看着女儿:"你...你怎知我在查军饷案?"

虞清澜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正当她绞尽脑汁想解释时,管家慌张来报:

"老爷!兵部来人了,说要搜查府邸!"

虞谦面色大变:"所为何事?"

"说是...有人举报老爷私通北境!"

历史正在重演!虞清澜心跳如鼓。虽然她已调包了那封密信,但崔瑾显然准备了其他后手。

"父亲别慌。"她迅速冷静下来,"您先去应付,我去准备些东西。"

虞谦匆忙离去后,虞清澜立刻回到闺房,从暗格中取出所有与周墨霄往来的信件,点火烧毁。然后换上简朴衣裳,将周墨霄给的匕首藏在袖中。

若这次逃不过,她宁可一死,也不重蹈前世覆辙。

窗外,风雪渐起。虞清澜凝视着跳动的烛火,仿佛看到命运的火光正在她手中摇曳。

是屈服于既定的轨迹,还是奋力一搏改写结局?

答案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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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逆天改命

兵部侍郎刘崇带人闯入虞府时,虞清澜正站在父亲身侧,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虞大人,得罪了。"刘崇假惺惺地拱手,眼中却闪着豺狼般的光,"有人举报您私通北境,下官奉旨搜查。"

虞谦面色铁青:"荒唐!本官一生忠君爱国,何来通敌之说?"

"有没有,搜过便知。"刘崇一挥手,十余名兵丁如狼似虎地散开。

虞清澜冷眼旁观。前世这一幕发生时,她只会躲在房中哭泣,而今却能冷静分析局势。刘崇是崔瑾心腹,此次搜查必有预谋。

"父亲,"她低声耳语,"让他们搜书房,但绝不能让他们进祠堂。"

虞谦眉头一皱,随即会意。虞家祠堂供奉着先祖灵位,也藏有一些机密文书——包括祖父留下的,关于废太子一案的笔记。

"刘大人要搜便搜,但祠堂乃我先人安息之地,不容亵渎!"虞谦挺直腰杆,官威凛然。

刘崇眯起眼:"若下官非要搜呢?"

"那就从本官的尸体上踏过去!"虞谦寸步不让,"本官虽只是太傅,却也是先帝钦点的帝师!刘大人可想清楚了?"

刘崇脸色阴晴不定。虞谦在朝中门生故旧众多,若逼得太紧...

"好,就依虞大人。"他最终妥协,"来人,先搜书房!"

虞清澜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她悄悄退出前厅,绕道去了后院。果然,两名兵丁正鬼鬼祟祟地试图撬开她的闺房门锁。

"二位在做什么?"她冷不丁出声。

兵丁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个弱质女流,又挺直了腰板:"奉命搜查!"

"可有女眷在场?"虞清澜提高声调,"我虞家虽不比王府威严,却也是书香门第,岂容外男擅闯闺阁?青黛,去请夫人来!"

兵丁面面相觑。他们奉的是刘崇密令,若闹大了...

"小姐息怒,我们这就退下。"

虞清澜目送他们离开,迅速进屋检查。梳妆台有被翻动的痕迹,但暗格未被发现。她刚松口气,忽听前院一阵喧哗。

"找到了!虞大人,这是何物?"

刘崇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虞清澜心头一紧,快步赶去。

书房内,刘崇手持一封拆开的信函,得意洋洋:"北境将领的亲笔信,约虞大人里应外合!铁证如山,虞大人还有何话说?"

虞谦面色惨白:"这...这不是我的信!"

"从您书房暗格中搜出,还想抵赖?"刘崇狞笑,"来人,拿下虞..."

"慢着!"

虞清澜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她缓步上前,行了一礼:"刘大人,可否让民女一观这所谓的’铁证’?"

刘崇不屑地扫她一眼:"闺阁女子懂什么?"

"家父教导,女子也当明辨是非。"虞清澜不卑不亢,"若真是家父通敌的证据,虞家甘愿伏法;若是有人栽赃...刘大人也不想冤枉忠良吧?"

刘崇犹豫片刻,终究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拒绝。虞清澜接过信函,仔细查看。

信上盖着北境大将韩毅的印鉴,内容是约虞谦在元夕夜打开西城门,放北境军入城。字迹工整,印鉴清晰,乍看确凿无疑。

但虞清澜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刘大人,这信是假的。"

"胡说!"刘崇厉喝,"你凭什么..."

"三个破绽。"虞清澜竖起三根手指,"其一,韩将军去年冬猎时右手重伤,至今握笔困难,而这字迹工整有力;其二,北境军文书惯用青檀纸,此乃普通宣纸;其三..."

她将信纸对着阳光:"韩将军印鉴左下角应有一道细纹,是当年先帝赐印时不慎磕碰所致。这个印鉴,太完美了。"

满室寂静。刘崇额头渗出冷汗——这虞家女怎会知道这些细节?

"这...这只能说明韩毅用了替笔..."

"那这个呢?"虞清澜指向信末日期,"信写于腊月二十,而腊月十八,韩将军已奉旨回京叙职,此刻正在路上。他怎么可能从北境发信?"

刘崇面如土色。这计划本该天衣无缝,谁想...

"刘大人,"虞谦这时反应过来,厉声质问,"现在是谁在诬陷忠良?!"

刘崇支支吾吾,正欲狡辩,忽听门外一声高喝:

"圣旨到——"

众人慌忙跪迎。宣旨太监扫视一圈,展开黄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虞谦忠勤体国,朕所深知。今有小人构陷,着即刻停止搜查,刘崇革职查办。钦此。"

刘崇瘫软在地。虞谦领旨谢恩,仍有些茫然。虞清澜却注意到宣旨太监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萧墨,或者说,周墨霄。

他朝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

夜深人静,虞府终于恢复了平静。

虞清澜在闺房中来回踱步。今日之险虽过,但崔瑾绝不会善罢甘休。正思索间,窗棂轻响三声——是她与周墨霄约定的暗号。

她推开窗户,周墨霄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跃入。

"萧公子好身手。"虞清澜轻声道,"今日多谢相助。"

周墨霄摇头:"我不过顺水推舟。若非你识破伪造的信件,再多的圣旨也无用。"他眼中闪烁着赞赏,"你对北境军务如此了解,实在出乎意料。"

虞清澜笑而不答。前世她曾被迫为崔瑾整理军务文书,这些细节早已牢记于心。

"崔瑾不会就此罢休。"她转移话题,"下一步,他可能会从家妹入手。"

周墨霄神色凝重:"我正要说此事。我的人发现崔明远近日频繁出入百花楼,与一名北境口音的男子密会。"

"百花楼?"虞清澜蹙眉。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也是崔家暗中经营的情报据点。

"明日子时,他们还有一次会面。"周墨霄压低声音,"我想亲自去查探,但..."

"我同去。"虞清澜不假思索。

周墨霄摇头:"太危险。况且你刚与崔家正面冲突,若被认出..."

"正因如此,他们才想不到我会主动出击。"虞清澜目光坚定,"况且我对北境口音熟悉,能辨真假。"

周墨霄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虞小姐,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闺秀。"

烛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投下的阴影掩不住眼中的欣赏。虞清澜心头微颤,前世那个战死沙场的三皇子,此刻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对了,"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今日圣旨来得及时,萧公子在宫中有人脉?"

周墨霄沉默片刻,忽然正色道:"虞小姐,我有事相告。"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通体莹白,上雕五爪蟠龙,唯有皇室子弟方能佩戴。

"我本名周墨霄,当朝三皇子。"他直视她的眼睛,"隐瞒身份实非得已,还请见谅。"

虞清澜假装震惊,后退半步:"三...三皇子殿下?民女不知..."

"不必多礼。"周墨霄虚扶一把,"私下仍以朋友相称即可。我告知身份,是为表明诚意——希望我们能正式结盟。"

虞清澜垂眸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前世周墨霄战死后,新帝追封他为忠勇亲王。如今这位"忠勇亲王"就站在她面前,请她做盟友。

"殿下抬爱,民女愧不敢当。"

"叫我萧墨或子砚。"他温和却坚定地说,"我需要你的才智,你也需要我的资源。崔瑾今日虽受挫,但根深蒂固,非一人之力可撼动。"

虞清澜抬眼看他:"为何选我?殿下身边谋士如云..."

"但没有一个如你这般..."他斟酌用词,"洞察先机。你仿佛能预知崔瑾的每一步棋。"

虞清澜心跳加速。他是否已察觉到什么?

"好。"她最终点头,"我愿效犬马之劳。但有一条件——若他日我父遇险,望殿下施以援手。"

"我答应你。"周墨霄郑重承诺,"不仅如此,我会向父皇举荐你为太子府女官,方便我们共谋大事。"

太子府女官!虞清澜心头一震。前世她入东宫是在家族败落之后,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而今...

"多谢殿下。"她真心实意地行礼。

"明日酉时,我来接你。"周墨霄转身欲走,又停步道,"对了,令妹近日..."

"我会处理。"虞清澜打断他。家丑不可外扬,清瑶的事她必须自己解决。

周墨霄了然点头,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虞清澜刚关好窗户,房门突然被推开。虞清瑶站在门口,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姐姐房中怎会有男子声音?"她声音颤抖,"我...我都听到了!什么’殿下’、’结盟’...姐姐竟与外男私通!"

虞清澜心头一紧:"清瑶,你误会了..."

"我要告诉父亲!"虞清瑶转身就跑。

虞清澜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听我解释!"她压低声音,"方才那是三皇子,来商议对付崔瑾之事。你若声张,不仅害了姐姐,更会连累全家!"

"三皇子?"虞清瑶瞪大眼睛,随即冷笑,"姐姐编故事也请编得像些!三皇子怎会深夜潜入女子闺房?分明是..."

"住口!"虞清澜难得厉色,"清瑶,你与崔明远往来,真当我不知?"

虞清瑶脸色刷白:"你...你胡说什么!"

"你枕下那封信,用的是崔家特制的洒金笺。"虞清澜步步紧逼,"信末还画了个三角符号——那是崔家死士的标记。清瑶,你被人利用了!"

虞清瑶踉跄后退,眼中闪过慌乱:"崔公子说...说那是他家族的徽记..."

"他骗你。"虞清澜放柔声音,"崔明远接近你,是为打探父亲动向。今日兵部来搜府,就是因为他们从你这里得到了情报。"

"不...不可能!"虞清瑶摇头,泪水夺眶而出,"他说过喜欢我..."

虞清澜心疼地抱住妹妹。前世清瑶也是这样,被崔明远的花言巧语蒙蔽,最终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清瑶,姐姐不怪你。"她轻抚妹妹后背,"但你要答应我,别再与崔明远往来。他若真心待你,就该光明正大提亲,而非诱你私通书信。"

虞清瑶在她怀中啜泣,没有回答。但虞清澜知道,妹妹至少暂时不会去告发了。

哄清瑶睡下后,虞清澜独自站在窗前。夜风拂面,带着初春的寒意。今日她成功改变了第一个前世悲剧——父亲未被陷害。但这只是开始。

崔瑾、崔明远、甚至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敌人...她必须一一应对。而现在,她有了一个强大的盟友——周墨霄。

想到他看她的眼神,虞清澜心头微热,随即警醒。前世血泪教训告诉她,情爱是最奢侈的妄想。这一世,她只要复仇雪恨,守护家人。

至于其他...不敢奢求。

月光如水,洒在她决绝的面容上。明日将是一场硬仗,而她,已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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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咫尺天涯

永和十三年三月初一,宣政殿外。

虞清澜手持文书,静立在汉白玉栏杆旁。今日大朝会,皇帝将宣布立储人选。春风拂过她的官帽垂纱,露出紧绷的下颌线条。

"虞女史,太子...啊不,三殿下让您过去一趟。"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低声禀报。

虞清澜整了整浅青色女官服袖,随太监绕到殿后耳房。周墨霄一身绛紫亲王服饰,正负手而立,见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殿下何事急召?"虞清澜恭敬行礼。

"免礼。"周墨霄虚扶一把,"刚得的消息,崔瑾联合了几位御史,准备在立储诏书宣读后发难。"

虞清澜唇角微扬:"可是要弹劾殿下’年少轻狂,不堪大任’?"

"你早料到了?"周墨霄挑眉。

"崔瑾惯用伎俩。"虞清澜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这是民女...下官准备的应对之策。崔瑾门生贪腐的证据,足够让那几位御史闭嘴。"

周墨霄接过奏折,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俱是一怔。自虞清澜半月前正式出任太子府女官,这种微妙的触碰越来越多,却谁都不曾点破。

"清澜..."周墨霄忽然唤她名字,声音低沉,"若今日事成,我有话对你说。"

虞清澜心头一跳,强自镇定:"殿下,朝会时辰已到。"

钟鼓齐鸣,百官入殿。虞清澜作为女官,只能站在殿外廊下,但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御座前的周墨霄。他身姿挺拔如松,在一众老臣中格外醒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子墨霄,天资聪颖,德才兼备,着立为皇太子..."

圣旨宣读完毕,崔瑾果然出列奏道:"陛下,老臣有本启奏。太子虽才德过人,然年少气盛,恐..."

"崔爱卿多虑了。"皇帝打断他,声音虽弱却不容置疑,"霄儿近年行事稳重,朕心甚慰。"

"陛下明鉴!"几位御史齐声附和,竟是与崔瑾唱反调。

虞清澜远远看到崔瑾面色一僵。那些御史正是她名单上可以争取的对象,周墨霄显然已经暗中拉拢成功。

退朝后,太子府上下喜气洋洋。虞清澜指挥仆役收拾新赐的府邸,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华灯初上,周墨霄才在书房召见她。

"今日多亏你料敌先机。"他赐座看茶,眉宇间却无多少喜色,"崔瑾不会就此罢休。"

虞清澜轻抿一口雨前龙井:"殿下放心,下官已派人盯着崔府一举一动。"她犹豫片刻,"还有一事...家妹清瑶近日行踪诡秘,恐与崔明远仍有联系。"

周墨霄皱眉:"需要我派人..."

"不必。"虞清澜摇头,"家事不敢劳烦殿下。"

一阵沉默。烛花爆响,周墨霄忽然起身,从多宝阁取下一个锦盒:"这个送你。"

盒中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成含苞待放的兰花,花蕊处一点嫣红,竟是罕见的血玉。

"太贵重了,下官不能收。"虞清澜推辞。

"私下不必自称下官。"周墨霄固执地将簪子推回,"你助我良多,这点心意算什么?"

他目光灼灼,虞清澜几乎要被烫伤。前世今生,从未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不是看一件美丽的摆设,而是看一个值得尊重的灵魂。

"那...清澜谢过殿下。"她终是收下,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清澜,我..."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侍卫统领匆匆进来,附耳低语几句。周墨霄面色骤变:"备马,我即刻入宫!"

"发生何事?"虞清澜起身。

"北境急报,韩毅将军遇刺重伤。"周墨霄沉声道,"崔瑾正在宫中,提议由其侄崔明远暂代北境军务。"

虞清澜心头一震。北境军权若落崔家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务必阻止!可推举副将赵焕暂代——此人是韩毅心腹,且与崔家不和。"她迅速反应,"另外,请殿下向陛下建议,派御医快马赶往北境,以示天恩。"

周墨霄点头,临行前深深看她一眼:"等我回来。"

这一等就是三日。周墨霄被皇帝留在宫中商议军务,只派人传话让虞清澜安心。她坐镇太子府,处理各项文书,同时密切关注崔家动向。

"小姐,二小姐又出门了。"青黛匆匆来报,"往城西方向去了。"

虞清澜握笔的手一紧。城西有崔家别院,清瑶怕是又去见崔明远了。她必须亲自去一趟。

换上便装,虞清澜只带了两名侍卫便悄然出府。刚拐过街角,却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正是周墨霄的仪仗。

"虞女史这是去哪?"周墨霄骑在马上,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

虞清澜简单说明情况。周墨霄眉头一皱:"我与你同去。"

"殿下刚回..."

"无妨。"他已翻身下马,示意侍卫退开,"我们步行去,免得打草惊蛇。"

两人并肩走在城西小巷。春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虞清澜偷瞄身侧的周墨霄,他比初见时更加挺拔,下颌线条坚毅如刀削,已完全褪去了青涩。

"北境之事如何了?"她打破沉默。

"按你的建议,赵焕暂代军务。"周墨霄微笑,"父皇还采纳了我的提议,派锦衣卫暗中调查韩毅遇刺一案。"

"崔瑾没反对?"

"他当然反对,但父皇这次很坚决。"周墨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来奇怪,近半年父皇身体似有好转,不再事事听信崔瑾。"

虞清澜若有所思。前世皇帝在永和十四年驾崩,死因蹊跷。如今看来,或许也与崔瑾有关?

"到了。"周墨霄突然拉住她,躲在一棵老槐树后。

前方不远处,虞清瑶正左顾右盼,随后闪进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虞清澜心头一紧——那不是崔家产业,而是一间普通民宅。

"我进去看看,殿下在此等候。"

"太危险,我去。"

两人争执间,院门突然打开。崔明远搂着虞清瑶的腰走出来,两人举止亲密。虞清瑶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却在看到树后的人影时骤然变色。

"姐...姐姐?"

崔明远反应极快,一把推开虞清瑶:"虞小姐,好巧啊。"

虞清澜强忍怒气上前:"崔公子,舍妹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姐姐!"虞清瑶涨红了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和崔公子是真心..."

"闭嘴!"虞清澜罕见地厉声呵斥,"回家再说。"

崔明远阴鸷的目光在周墨霄身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原来是太子殿下。怎么,殿下也对在下的私事感兴趣?"

周墨霄冷冷道:"崔公子勾引官家小姐,若传出去..."

"勾引?"崔明远夸张地摊手,"二小姐自愿与我相会,何来勾引之说?倒是殿下与虞女史...啧啧,孤男寡女同游西城,不知传出去会如何?"

虞清澜心中一凛。崔明远这是在威胁他们!

"崔公子慎言。"她挡在周墨霄身前,"下官奉太子之命查访民情,光明正大。倒是你诱骗官家小姐,按律当杖八十。"

崔明远脸色微变,随即狞笑:"虞清澜,别以为有太子撑腰就能嚣张。崔家要捏死虞家,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是吗?"周墨霄上前一步,周身散发出凛然威势,"那本太子倒要看看,崔家有多大能耐!"

剑拔弩张之际,虞清瑶突然哭喊:"够了!姐姐,你凭什么管我?你自己不也和太子..."

"清瑶!"虞清澜打断她,"回家。"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可怕,虞清瑶终于闭嘴,抽泣着跟她离开。周墨霄冷冷扫了崔明远一眼,也转身离去。

回府路上,三人沉默不语。虞清瑶一直在哭,虞清澜则心乱如麻。今日之事必会传回崔瑾耳中,那老狐狸定会借题发挥。

"殿下,今日连累你了。"到了虞府门口,虞清澜低声道歉。

周墨霄摇头:"无妨。倒是你妹妹..."

"我会处理。"虞清澜苦笑,"家门不幸,让殿下见笑了。"

"清澜。"他忽然唤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记住,你并非孤军奋战。"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轻轻撬开她冰封的心。虞清澜鼻尖一酸,匆忙行礼告别。

闺房内,虞清瑶哭成了泪人。

"姐姐自己攀附太子,却不准我追求真爱!"

"真爱?"虞清澜冷笑,"崔明远已有妻室,你算什么?"

"他说会休妻娶我!"

"蠢话!"虞清澜气得发抖,"崔家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嫁过去不过是个玩物!"

虞清瑶尖叫:"姐姐就是嫉妒!太子将来三宫六院,你以为自己能当皇后吗?"

一记耳光打断了她的尖叫。

虞清澜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她打了妹妹。虞清瑶也呆住了,捂着脸不敢置信。

"清瑶..."虞清澜声音发颤,"姐姐是为你好。崔家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她突然住口。重生之事,终究不能说。

"我恨你!"虞清瑶转身冲出门去。

虞清澜没有追。她疲惫地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青黑,哪还有京城第一才女的风采?

权力斗争才刚刚开始,家宅却已不宁。而最令她恐惧的是,她发现自己对周墨霄的感情,早已超出了盟友范畴。

前世血泪告诉她,情爱是穿肠毒药。尤其在这权力漩涡中,动情等于送死。

可心,偏偏不受控制。

......

五日后,太子府设宴庆功。

周墨霄因北境军务处理得当,获得皇帝嘉奖。宴席上,文武百官争相敬酒,虞清澜作为女官,安静地站在一旁记录。

"虞女史。"周墨霄忽然唤她,"这段时日辛苦了,本太子敬你一杯。"

众目睽睽之下,虞清澜不得不上前接过酒杯。指尖相触的瞬间,她看到周墨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谢殿下。"她一饮而尽,酒液灼烧喉咙,却比不上他目光的炙热。

宴席散后,周墨霄留下几位心腹继续议事。虞清澜整理文书时,发现他喝得有点多,眼神已不太清明。

"殿下,该休息了。"她轻声劝道。

周墨霄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清澜,陪我走走。"

夜风微凉,太子府后园的梨花开了满树。周墨霄步履微晃,虞清澜不得不扶着他。

"清澜..."他停下脚步,月光下的眼眸格外明亮,"我今日...很高兴。"

"殿下酒喝多了。"

"我没醉。"他摇头,忽然抬手轻抚她的面颊,"你知道吗?自从遇见你,我的人生才有了方向..."

虞清澜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殿下,你醉了。"

"别叫我殿下。"他凑近,呼吸间带着酒香,"私下叫我子砚,好吗?"

太危险了。虞清澜后退一步,却被他拉入怀中。两人的心跳声在静夜中清晰可闻。

"清澜,我..."

"报——北境紧急军情!"

侍卫的喊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周墨霄如梦初醒,松开手转身离去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虞清澜独自站在梨花树下,指尖触碰被他抚过的脸颊,一时分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这不该有的情愫,必须斩断。为了复仇,为了家族,也为了...他的安危。

前世他战死沙场的情景又在脑海中浮现。虞清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这一世,她只要他活着。哪怕...永远只是君臣。

---

7断情绝义

北境军报是一道催命符。

虞清澜站在太子府书房外,听着里面周墨霄与将领们的激烈争论。韩毅将军遇刺后,边境局势骤然紧张。而最可怕的是,刺客留下的线索竟隐隐指向太子府。

"荒唐!本太子为何要刺杀韩将军?"周墨霄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怒火。

"殿下息怒。"老将军赵昆沉声道,"但刺客身上搜出的令牌,确实是太子府旧制..."

虞清澜心头一紧。前世崔瑾陷害政敌时,就爱用这种"物证"。她轻叩门扉,端茶而入。

书房内气氛凝重。周墨霄见她进来,眉头微松。虞清澜借着奉茶的机会,瞥见桌上那枚所谓的"证物"——一块铜制令牌,确实与太子府的形制相似,但细看花纹略有不同。

"殿下。"她轻声道,"可否让下官细看此物?"

周墨霄点头。虞清澜拿起令牌,假装不慎失手,令其落入茶盏中。茶水溅湿了她的衣袖,也浸透了令牌。

"下官失礼!"她慌忙取出令牌擦拭,却在众人不注意时,用指甲在令牌边缘刮了一下。

"咦?"她故作惊讶,"这令牌..."

"怎么?"周墨霄凑近。

"殿下请看。"虞清澜指着被茶水浸泡后微微翘起的边缘,"令牌表面镀了一层铜,内里却是铁质。太子府的令牌从来都是纯铜打造。"

赵昆老将军一把抓过令牌,用力一刮,果然露出里面的铁胎:"好个栽赃嫁祸!"

"崔瑾!"周墨霄一拳砸在桌上,"本太子这就进宫面圣,揭穿他的把戏!"

"殿下且慢。"虞清澜拦住他,"无凭无据指认当朝首辅,反会被倒打一耙。不如..."

她凑在周墨霄耳边低语几句。周墨霄眉头渐渐舒展:"好,就依你所言。"

众将领退下后,周墨霄忽然拉住虞清澜的手:"清澜,多亏有你。"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包裹住她的指尖。虞清澜心跳加速,却不得不抽回手:"殿下言重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那日梨花树下..."周墨霄目光灼灼,"我话未说完..."

"殿下醉了。"虞清澜后退一步,"下官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周墨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笑道:"无妨,来日方长。"

虞清澜强忍心中酸楚。没有来日了——她刚收到密报,崔瑾已准备好更毒的计策,不仅针对周墨霄,还要拉虞家陪葬。而她,已想好对策,一个残酷的对策。

三日后,宫中传出消息:太子府女官虞清澜献计有功,皇帝特许其父虞谦官复原职。

同日傍晚,虞清澜独自来到崔府。

"稀客啊。"崔瑾坐在太师椅上,眯眼打量她,"虞女史不怕被人看见?"

"下官有要事相商。"虞清澜直视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关于...太子的秘密。"

崔瑾挑眉:"哦?说来听听。"

"太子暗中结党,意图逼宫。"虞清澜一字一顿,"下官...愿为崔大人效劳。"

崔瑾哈哈大笑:"虞小姐,你以为老夫会信?谁不知你是太子的红人?"

"正因为亲近,才知道他的野心。"虞清澜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太子与边关将领的密信抄本。原件藏在他书房暗格中。"

崔瑾接过细看,眼中精光闪烁:"为何背叛太子?"

"家父年迈,经不起再次风波。"虞清澜垂下眼帘,"况且...太子待我,不过是个有用的棋子罢了。"

崔瑾似笑非笑:"你想要什么?"

"保全虞家。"虞清澜抬头,"以及...太子倒台后,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两人对视良久,崔瑾终于点头:"好。三日后大朝会,你当众揭发太子谋反。事成之后,老夫保你虞家富贵。"

"谢大人。"虞清澜深深一拜,掩去眼中的决绝。

......

大朝会当日,宣政殿内气氛肃杀。

虞清澜一身素衣跪在殿中央,手中捧着所谓的"证据"。她能感觉到,身后周墨霄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在她的背上。

"臣女虞清澜,有本奏。"她声音清晰,"太子周墨霄,私通边关将领,意图不轨!"

满朝哗然。皇帝面色阴沉:"虞女史,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虞清澜展开手中文书,"这是太子与北境副将赵焕的密信,约定里应外合..."

"胡说八道!"周墨霄厉声打断,"父皇明鉴,儿臣从未..."

"太子殿下。"虞清澜转身,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事已至此,何必狡辩?您书房暗格中的密信原件,已被锦衣卫搜出。"

周墨霄如遭雷击,脸色煞白:"你...你背叛我?"

那眼神中的震惊、愤怒、受伤,让虞清澜心如刀割。但她必须继续这场戏。

"殿下说笑了。"她冷笑,"臣女一直忠于朝廷,何来背叛之说?"

"好个忠臣!"周墨霄咬牙切齿,"本太子待你不薄..."

"够了!"皇帝拍案而起,"太子禁足东宫,待查清真相再行发落!退朝!"

虞清澜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周墨霄离去的背影。她知道,从此刻起,他们之间已成死局。

......

崔府后花园,崔瑾设宴"庆功"。

"虞小姐今日表现甚佳。"崔瑾举杯,"太子这次插翅难飞!"

虞清澜勉强一笑:"全赖大人运筹帷幄。"

"不过..."崔瑾忽然眯起眼,"老夫很好奇,你为何能预知太子书房暗格的位置?"

虞清澜心头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下官在太子府任职,自然熟悉各处。"

"是吗?"崔瑾意味深长地笑了,"来人,带虞小姐去厢房休息。好生...伺候。"

这"伺候"二字,听得虞清澜毛骨悚然。她被带到一间华丽却阴森的厢房,门外有壮妇把守。

夜深人静,虞清澜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这是周墨霄曾送给她的暗器,一直藏在身上。她轻手轻脚来到门边,透过门缝观察守卫。

正当她思索对策时,窗外传来轻微的"嗒"声。虞清澜警觉转身,只见窗纸被捅破一个小洞,一缕青烟飘入。

迷烟!她立刻屏息,假装被迷倒瘫软在地。

片刻后,窗户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黑衣人跃入。来人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正要俯身查看,虞清澜猛然暴起,银针直刺对方咽喉!

"是我!"黑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

这声音...虞清澜浑身一震。即使压得极低,她也认得出来——周墨霄!

月光下,他扯下面巾,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庞,只是此刻布满寒霜。

"殿下...你怎么..."虞清澜声音发颤。

"来取叛徒性命。"周墨霄冷冷道,手中匕首抵住她的咽喉,"为什么?"

虞清澜不躲不闪:"殿下动手吧。"

周墨霄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却剧烈波动:"给我一个理由!"

"如我在朝上所言..."

"谎话!"他低吼,"我书房根本没有暗格!那些’证据’是你伪造的!"

虞清澜闭上眼,泪水滑落:"殿下既知我背叛,何必多问?"

匕首的冰冷触感忽然消失。虞清澜睁开眼,看到周墨霄痛苦的表情。

"我不信。"他声音沙哑,"告诉我真相。"

远处传来脚步声。周墨霄警觉地转身,却被虞清澜一把推开:"走!崔瑾设了圈套,外面全是埋伏!"

"果然如此。"周墨霄眼中闪过狂喜,"你不是真心..."

"快走!"虞清澜急得跺脚,"明日午时,醉仙楼地字阁,有人会给你解释一切!现在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墨霄深深看她一眼,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虞清澜刚关好窗户,房门就被踹开。崔瑾带着数名侍卫闯了进来。

"虞小姐好兴致,深夜不睡?"崔瑾阴森森地问。

"下官...睡不着,起来走走。"

崔瑾冷笑:"是吗?刚才好像听到说话声?"

"下官...在自言自语。"

"搜!"崔瑾一挥手,侍卫立刻翻箱倒柜。

虞清澜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幸好周墨霄没留下任何痕迹。

"大人,没有发现。"侍卫禀报。

崔瑾眯眼打量虞清澜良久,忽然笑了:"看来是老夫多疑了。虞小姐好生休息吧,明日还有好戏看呢。"

待他们离开,虞清澜瘫坐在床上,冷汗浸透衣衫。刚才千钧一发,若周墨霄被抓住,一切就完了。

她从鞋底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天在崔府发现的秘密——崔瑾与北境叛军的往来证据、收买的朝臣名单、甚至...谋反的具体计划。

这是她用命换来的情报,必须尽快送到周墨霄手中。

窗外,一弯残月如钩。虞清澜轻抚脖颈上被匕首抵过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周墨霄的温度。

他眼中的痛苦和不信,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她假意投靠崔瑾,才能获取这些致命证据;只有她公开"背叛",周墨霄才能洗清嫌疑。

"殿下..."她对着虚空低语,"再忍忍...很快你就会明白..."

一滴泪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虞清澜急忙擦拭。不能哭,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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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如履薄冰

醉仙楼地字阁内,周墨霄指尖轻叩桌面,已经等了两个时辰。

昨日冒险潜入崔府见虞清澜后,他几乎彻夜未眠。她眼中的泪水、急促的警告,还有那句"明日有人会给你解释一切",都让他无法相信她真的背叛了自己。

"殿下。"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墨霄猛地转身,只见一个佝偻老者不知何时已坐在角落阴影处,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你是何人?"

老者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废太子旧部,赵寒川。"

周墨霄瞳孔骤缩。二十年前的废太子案牵连甚广,没想到还有幸存者!

"虞小姐让我来告诉您真相。"赵寒川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她假意投靠崔瑾,是为搜集他谋反的证据。"

"我猜到了。"周墨霄握紧拳头,"但她为何不亲自告诉我?"

"崔瑾疑心极重,若她与您有任何接触,必死无疑。"赵寒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她冒险写下的,记录了崔瑾的谋反计划。"

周墨霄展开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详细记载了崔瑾如何勾结北境叛军,计划在皇帝寿宴上发动政变。最令他心惊的是,崔瑾竟已收买了宫中大半侍卫和数位边关将领!

"她处境如何?"

"如履薄冰。"赵寒川苦笑,"崔瑾表面信任,实则派人日夜监视。更危险的是..."

"是什么?"

"崔瑾已宣布三日后纳她为妾,意图彻底控制她和虞太傅的政治资源。"

周墨霄一拳砸在桌上,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虞清澜要嫁给那个老匹夫?绝不!

"我必须救她出来!"

"殿下不可冲动!"赵寒川按住他的手,"虞小姐特意嘱咐,请您按兵不动,静待寿宴之日收网。她已安排妥当,会在婚礼前夜将崔瑾的谋反名册送出。"

周墨霄胸口剧烈起伏,理智与情感激烈交锋。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她还说了什么?"

赵寒川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兰簪——正是周墨霄送给虞清澜的那支:"她说...若您信她,就按计划行事;若不信,这簪子权当诀别。"

周墨霄接过玉簪,指尖轻抚花瓣。那日梨花树下未说完的话,如今成了心口一根刺。

"告诉她,我信她。"

......

崔府后院,虞清澜正在绣一幅《松鹤延年图》,这是崔瑾点名要的"聘礼"。

针线在绸缎上穿梭,她的思绪却飘向远方。赵寒川应该已经见到周墨霄了吧?他...会相信她吗?

"虞小姐好雅兴。"

崔瑾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虞清澜手指一颤,针尖刺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在白鹤羽翼上,像一粒朱砂。

"大人恕罪。"她慌忙起身行礼。

崔瑾摆摆手,目光落在绣品上:"松鹤延年...是祝老夫长寿?"

"大人明鉴。"

"有意思。"崔瑾眯起眼,"听闻你与太子决裂前,曾送他一幅《忠孝图》?"

虞清澜心头一凛。这老狐狸竟连这种细节都知道!

"下官...只是按礼制准备。"她低头掩饰眼中的波动,"太子待下官不薄,虽道不同,终有一分旧情。"

崔瑾忽然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好一个’道不同’。虞小姐,你说老夫该信你几分?"

虞清澜不躲不闪,直视那双狐狸般的眼睛:"下官已无退路,大人若不信,现在就可取我性命。"

两人对视良久,崔瑾突然大笑松手:"好胆识!难怪太子对你另眼相待。"他转身走向门口,"对了,婚礼提前到明日。你好生准备。"

明日?!虞清澜手中绣绷落地。原定三日后,为何突然提前?是崔瑾起疑了,还是...

她强自镇定,捡起绣绷继续刺绣,直到确定崔瑾走远,才允许自己双手颤抖。计划全被打乱了!那本记载崔瑾党羽的名册,她原本计划婚礼前夜交给赵寒川,现在怎么办?

窗外天色渐暗。虞清澜放下绣绷,从妆匣暗格中取出一本薄册子——这就是崔瑾谋反的核心证据,上面详细记录了所有参与者的姓名、职务和联络方式。

必须今晚送出去!

她刚要将名册藏入贴身衣物,忽听门外脚步声。虞清澜迅速将名册塞回暗格,拿起绣绷假装忙碌。

"妹妹在忙?"

虞清瑶的声音让虞清澜浑身一僵。自从那日当众"背叛"太子,她就再没见过妹妹。

"清瑶?你怎么..."

"崔公子带我来的。"虞清瑶走进来,眼神复杂,"姐姐真的要嫁给崔大人?"

虞清澜不知如何回答。她不能告诉妹妹真相,那会害了她;但谎言又会让妹妹更加误解。

"形势所迫。"她最终含糊道。

虞清瑶突然抓住她的手:"姐姐,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投靠崔家!那日在朝堂上,你的手在发抖..."

虞清澜心头一震。没想到最了解她的,竟是一直与她作对的妹妹!

"别胡说。"她压低声音,"崔府耳目众多。"

"我就知道!"虞清瑶眼中含泪,"姐姐是在谋划什么对不对?就像小时候,你总是假装抢我的点心,其实是怕我吃太多积食..."

记忆涌上心头,虞清澜鼻尖一酸。原来妹妹都记得。

"清瑶,听我说。"她紧紧握住妹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崔明远。找机会离开京城,去江南外祖家..."

"我不走!"虞清瑶倔强地摇头,"我要帮姐姐!"

"你帮不了..."

"我可以!"虞清瑶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这是崔公子身上的书房钥匙,我偷偷拓印的。姐姐不是一直在找什么东西吗?"

虞清澜呼吸一滞。崔瑾书房里可能还有更多证据!

"太危险了!若被发现..."

"不会的。"虞清瑶露出久违的俏皮笑容,"崔公子今晚喝醉了,睡得死猪一样。"

虞清澜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这个机会:"好,但你要答应我,拿到东西后立刻离开,不要回头!"

两更时分,崔府一片寂静。

虞清澜借着月光,悄无声息地摸向崔瑾书房。虞清瑶在拐角处把风,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虞清澜闪身进入,心跳如雷。书房内漆黑一片,她不敢点灯,只能借着窗外月光摸索。

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一个暗格。轻轻一按,暗格弹开,里面是一叠书信。虞清澜快速浏览,发现这些都是崔瑾与北境叛军的密信原件!

正当她要将信收入怀中,门外突然传来虞清瑶的尖叫声:"姐姐快跑!"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崔明远的怒骂:"贱人!敢偷我叔父的书房!"

虞清澜顾不得隐藏,抓起信件就从窗户跃出。身后传来崔明远的咆哮:"拦住她!"

崔府顿时灯火通明。虞清澜在假山花木间穿梭,身后追兵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追上,她突然拐进一条偏僻小径——那是前世她在崔府为妾时发现的隐秘通道。

追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虞清澜背靠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现在怎么办?崔府肯定戒严了,她逃不出去,而天一亮就是"婚礼"...

突然,一个黑影从背后捂住她的嘴。虞清澜奋力挣扎,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周墨霄!

他怎么会在这里?虞清澜转身,月光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近在咫尺,眼中满是担忧。

"殿下...你怎么..."

"赵寒川说你处境危险,我就来了。"周墨霄简短解释,手指轻抚她脸上的擦伤,"你受伤了。"

这温柔的触碰让虞清澜几乎落泪。但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

"崔瑾谋反的证据。"她将密信塞给周墨霄,"还有这个..."又从怀中取出那本名册,"所有参与者的名单。"

周墨霄迅速浏览,面色凝重:"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朝中六部都有他的人。"

"殿下快走!"虞清澜推他,"崔府已经戒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跟我一起走!"周墨霄拉住她的手。

虞清澜摇头:"不行。若我失踪,崔瑾会起疑,可能提前发动政变。皇帝寿宴就在三日后,我们必须按计划行事。"

"可明天你就要..."周墨霄说不下去,眼中满是痛苦。

"不过是场戏。"虞清澜强作镇定,"我会在婚礼上服下假死药,赵寒川安排好了人接应。"

"太危险了!若药量不准..."

"殿下!"虞清澜打断他,"我们没有选择。"

远处又传来搜捕声。周墨霄知道她说得对,但放手比想象中难千万倍。

"清澜..."他忽然将她拉入怀中,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一定要活着。"

虞清澜眼眶发热,却不敢流泪:"殿下快走。"

周墨霄最后看她一眼,如来时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虞清澜整理衣衫,故意弄乱头发,然后主动走向搜捕的侍卫:"我在这里!"

侍卫一拥而上,粗暴地押着她去见崔瑾。书房内,崔瑾面色阴沉,虞清瑶被绑在椅子上,脸颊红肿,显然挨了打。

"姐姐!"虞清瑶见她无恙,又哭又笑。

崔瑾冷笑:"好一对姐妹情深。虞清澜,老夫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

"下官...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虞清澜强自镇定,"不知犯了何罪?"

"还嘴硬!"崔明远上前就是一耳光,"这贱人偷看叔父书房,被我当场抓住!"

虞清澜嘴角渗血,却笑了:"证据呢?"

崔明远一愣。是啊,那些信件还在虞清澜身上,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搜身。

"搜她身!"崔瑾命令。

嬷嬷上前仔细搜查,却一无所获。虞清澜暗中松了口气——幸好已将信件交给周墨霄。

"大人明鉴。"她故作委屈,"下官只是散步迷路,何来偷窃之说?至于妹妹...她年轻不懂事,若有冒犯,下官愿代她受罚。"

崔瑾眯眼打量她良久,忽然笑了:"好,很好。明日婚礼照常举行。至于你妹妹..."他看向虞清瑶,"就留在崔府做客吧。若你再有异动..."

未尽之言充满威胁。虞清澜知道,妹妹成了人质。

回到"新房",虞清澜瘫坐在床上。假死药就藏在她的指甲缝中,但妹妹现在落入崔瑾之手,计划必须改变。

窗外,东方已现鱼肚白。再过几个时辰,她就要再次踏入那个噩梦般的婚礼——前世是被迫,今生是自愿,却同样痛苦。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不是孤军奋战。周墨霄知道真相,他会阻止崔瑾的政变,会保护她的家人...也许,还会等她回来。

虞清澜取出那枚白玉兰簪,轻轻摩挲。若明日顺利,这将是她重获自由的钥匙;若失败...

不,不能失败。

她将簪子小心藏好,开始为"婚礼"梳妆。铜镜中的新娘面容平静,唯有眼底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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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浴火重生

大红喜烛高烧,崔府正厅张灯结彩。

虞清澜身着大红嫁衣,端坐在新房内。表面上看,这是一场风光婚礼;实际上,却是她与崔瑾的一场生死博弈。

指甲缝中的假死药粉已被汗水浸湿。妹妹清瑶被囚在隔壁厢房,门外四名壮妇把守。原计划已不可行——她不能丢下妹妹独自"死去"。

"夫人,该喝合卺酒了。"嬷嬷手捧托盘进来,杯中酒液泛着琥珀色的光。

虞清澜指尖微颤。酒中很可能下了药,崔瑾不会信任一个曾经"背叛"过主子的人。

"先放着吧,我等大人来了一起喝。"她柔声说。

"这不合规矩..."嬷嬷皱眉。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崔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一身喜服,却掩不住眼中的阴鸷。挥手屏退下人后,他亲手端起酒杯:

"夫人,请。"

虞清澜接过酒杯,脑中急转。若酒中有毒,她必死无疑;若无毒,崔瑾接下来很可能...

"大人。"她忽然抬眸,"在喝这杯酒前,妾身有个秘密要告诉您。"

"哦?"崔瑾挑眉。

"太子...周墨霄已暗中调集边军,准备在陛下寿宴当日发动兵变。"虞清澜压低声音,"他以为妾身还向着他,前日暗中联络了我。"

崔瑾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

"妾身假意应允,套出了他的计划。"虞清澜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是她伪造的兵力部署,"这是他给妾身的密信,让妾身在寿宴上当内应。"

崔瑾接过细看,嘴角渐渐扬起:"好,很好!夫人果然忠心。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将计就计..."

他突然掐住虞清澜的下巴,将杯中酒灌入她口中!

虞清澜猝不及防,咽下大半,剩余酒液顺着下巴流下,打湿了衣襟。

"大人这是...?"她佯装惊慌。

"以防万一。"崔瑾冷笑,"这酒只是让你暂时无力,不会要命。待寿宴事了,老夫自会给你解药。"

虞清澜暗中松了口气——不是剧毒就好。她假装药力发作,软绵绵地倒在床上。

崔瑾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去,门外传来他吩咐守卫的声音:"严加看管,明日押送宫中!"

房门关闭后,虞清澜立刻从床上爬起,从发髻中取出解药吞下。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解毒丹,能抵寻常迷药。

接下来,她必须救出妹妹,然后...

窗棂轻响三声。

虞清澜警觉地摸向藏在枕下的匕首,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澜,是我。"

周墨霄!他怎么又来了?虞清澜急忙开窗,周墨霄一身夜行衣跃入,脸上满是焦急。

"你没事吧?崔瑾有没有..."

"我没事。"虞清澜打断他,"但清瑶被关在隔壁,门外有守卫。"

"我的人已解决外围守卫。"周墨霄握住她的手,"跟我走,现在!"

虞清澜摇头:"不行。崔瑾给我下了药,若我失踪,他会起疑。而且..."她拿出刚才给崔瑾看的假密信,"他已相信太子要在寿宴上兵变,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周墨霄快速浏览密信,眼中闪过赞赏:"你让他以为我们要在寿宴行动,实则..."

"实则我们提前一日。"虞清澜点头,"明日崔瑾必会调集心腹入宫布置,我们就在他们进宫途中设伏,一网打尽。"

"妙计!"周墨霄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但你太危险了。崔瑾明日会带你去寿宴当人质..."

"我不会有事。"虞清澜靠在他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殿下快去准备吧,天亮前必须离开。"

周墨霄却不动:"还有一事。我查到崔瑾与先太子之死有关,他手上沾满皇室鲜血。明日无论发生什么,你千万不要单独面对他。"

先太子?虞清澜心头一震。难怪崔瑾如此熟悉宫廷阴谋,原来早有前科。

"我答应你。"她轻声说,"现在快走,守卫要换班了。"

周墨霄依依不舍地松开她,临行前突然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明日之后,我有话对你说。"

虞清澜怔在原地,唇上温度久久不散。前世今生,这是他们第一个真正的吻。

......

永和十三年五月初五,皇帝六十寿诞。

虞清澜被崔府侍卫押送进宫,手腕上缠着看似华丽实则暗藏机关的"手镯"——稍一用力就会刺入皮肤的毒针环。崔瑾走在前方,不时回头冷笑。

"夫人最好安分些,否则..."他晃了晃手中的一个小瓷瓶,"解药就没了。"

虞清澜假装虚弱地点头,实则暗中观察宫中布防。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且多是生面孔——崔瑾的人。

寿宴设在太和殿。皇帝高坐龙椅,面色苍白却强打精神。周墨霄作为太子,坐在左下首,看到虞清澜被押进来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爱卿今日携新夫人入宫,倒是稀罕。"皇帝声音虚弱却威严。

"回陛下,内子仰慕天颜,特来贺寿。"崔瑾假惺惺地行礼,暗中掐了虞清澜一把。

虞清澜被迫跪下:"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平身吧。"皇帝摆手,似乎对这场面不感兴趣。

宴席开始,歌舞升平。虞清澜坐在崔瑾身侧,注意到周墨霄不时看向殿外——他们在等信号。

突然,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在崔瑾耳边低语几句。崔瑾面色大变,猛地站起:

"陛下!老臣刚得到密报,太子勾结边军谋反,大军已至城外!"

满殿哗然。皇帝皱眉:"爱卿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崔瑾指向周墨霄,"太子狼子野心,欲弑君篡位!老臣请旨立即拿下此逆贼!"

周墨霄不慌不忙地起身:"崔首辅血口喷人,可有证据?"

"证据?"崔瑾冷笑,突然一把拉过虞清澜,"你的旧情人就是人证!她亲口告诉老夫你的谋反计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虞清澜身上。她佯装惊恐,颤抖着说:"太子殿下...确实...确实有谋反之心..."

"哈哈哈!"崔瑾得意大笑,"陛下听见了吗?"

皇帝面色阴沉:"霄儿,你有何话说?"

周墨霄不慌不忙:"儿臣只想问崔首辅一个问题——您所谓的’边军’现在何处?"

崔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你使诈!"

"使诈的是你!"周墨霄厉喝,"陛下,儿臣有本奏!崔瑾勾结北境叛军,意图在今日寿宴上发动政变,这是他的亲笔密信和党羽名册!"

他从袖中取出虞清澜冒险送出的证据,由太监呈给皇帝。崔瑾面如土色,突然拔剑劫持了虞清澜: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殿内大乱。侍卫拔刀相向,却投鼠忌器。虞清澜感到冰凉的剑刃抵在喉间,呼吸微窒。

"放下武器!"崔瑾挟持着她步步后退,"备马,我要出城!"

"崔瑾!"周墨霄双目赤红,"放开她!"

"太子殿下很在乎这个女人嘛。"崔瑾狞笑,"想要她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虞清澜与周墨霄目光相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她猛地后仰,手肘狠狠击中崔瑾腹部!

崔瑾吃痛,剑刃偏离。虞清澜趁机挣脱,却被崔瑾一把扯住头发:"贱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崔瑾右肩!他惨叫松手,虞清澜迅速逃开,回头看见周墨霄手持长弓,眼中杀意凛然。

"护驾!拿下逆贼!"皇帝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崔瑾见大势已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砸向地面!浓烟瞬间弥漫大殿。

"小心毒烟!"周墨霄大喊,冲向虞清澜。

混乱中,虞清澜看到崔瑾踉跄逃向侧门。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雪夜,白绫勒颈的剧痛,崔瑾冷漠的眼神...

不!这次绝不能让他逃掉!

她抄起周墨霄掉落的长弓,搭箭上弦。烟雾中,崔瑾的身影若隐若现。虞清澜闭眼深吸一口气,前世的痛苦化作今生的力量。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嗖——"

羽箭破空,正中崔瑾后心!他踉跄几步,轰然倒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烟尘散去,大殿恢复清明。侍卫们已控制住崔瑾的党羽。周墨霄冲到虞清澜身边,一把抱住她:

"你没事吧?"

虞清澜摇头,看向崔瑾的尸体。前世今生的恩怨,在这一箭中烟消云散。

"好箭法。"周墨霄顺着她的目光,轻声赞叹。

"多谢殿下赠弓。"虞清澜勉强一笑,突然腿软倒下。手腕上的毒针环在挣扎中已刺入皮肤,毒素开始蔓延。

"清澜!"周墨霄惊恐地看着她发黑的手腕,"太医!快传太医!"

虞清澜意识开始模糊,隐约听到皇帝焦急的询问,周墨霄带着哭音的呼唤...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枚白玉兰簪从她发间滑落,被周墨霄紧紧握在手中。

......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

虞清澜睁开眼,看到的是太子府熟悉的床帐。周墨霄趴在床边睡着,俊朗的面容满是疲惫,手中还攥着那枚玉簪。

她轻轻一动,周墨霄立刻惊醒:"清澜!你终于醒了!"

"我...没死?"虞清澜声音嘶哑。

"差点!"周墨霄红着眼眶,"太医说再晚片刻,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他小心扶她坐起,递来温水。虞清澜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浑身无力如棉絮。

"崔瑾..."

"死了。他的党羽已全部伏诛。"周墨霄声音中带着快意,"父皇震怒,下旨抄没崔家,男丁流放,女眷充官。"

前世虞家的命运,今生落在了崔家头上。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清瑶呢?"

"平安无事,已送回虞府。"周墨霄犹豫片刻,"还有一事...父皇想见你。"

皇帝?虞清澜心头一紧。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知皇帝会如何处置她这个"祸水"。

"别怕。"周墨霄看出她的担忧,握住她的手,"有我在。"

三日后,虞清澜身体稍愈,随周墨霄入宫面圣。

紫宸殿内,皇帝靠在龙椅上,比寿宴时更加憔悴,眼神却依然锐利。

"民女虞清澜,叩见陛下。"虞清澜恭敬行礼。

"平身。"皇帝审视着她,"朕听霄儿说了你的事。以身犯险,助朝廷铲除奸佞,功不可没。"

"民女不敢居功。"

"朕还听说..."皇帝突然咳嗽几声,"你与霄儿...情投意合?"

虞清澜耳根发热,不敢抬头。周墨霄却上前一步,跪在她身旁:

"父皇明鉴,儿臣与虞小姐两情相悦,求父皇赐婚!"

皇帝沉默良久,突然笑了:"朕若不准呢?"

"儿臣..."周墨霄抬头,目光坚定,"愿辞去太子之位,只做闲散王爷,与清澜厮守终生!"

虞清澜震惊地看着他。为了她,放弃江山?

"胡闹!"皇帝拍案,随即又咳嗽起来,"大周储君,岂能...岂能..."

"陛下息怒!"虞清澜急忙叩首,"太子殿下只是一时冲动,民女愿..."

"你愿什么?"皇帝锐利的目光射来,"愿离开他?"

虞清澜哑然。她不愿,前世今生,她从未如此渴望与一个人相守。但若因她导致周墨霄失去太子之位,甚至引发朝局动荡...

"民女...愿遵从陛下旨意。"她最终艰难地说。

皇帝看看她,又看看一脸倔强的周墨霄,忽然长叹一声:"罢了。霄儿从小固执,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他艰难起身,从案上取过一道圣旨:"虞清澜接旨。"

虞清澜茫然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虞谦之女清澜,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着册封为太子妃,择日完婚。钦此。"

虞清澜呆立当场,直到周墨霄轻轻推她:"谢恩啊。"

"民女...臣妾谢陛下隆恩!"她重重叩首,泪水模糊了视线。

离开紫宸殿,虞清澜仍如坠梦中。周墨霄牵着她的手,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怎么,高兴傻了?"他轻笑。

"殿下...为何要冒险?若陛下不允..."

"因为我爱你。"周墨霄停下脚步,直视她的眼睛,"前世今生,我只认定你一人。"

虞清澜心头巨震:"你...你知道?"

"猜的。"周墨霄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你总用那种悲伤又怀念的眼神看我,仿佛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而且你对未来的一些事预知得太准确了。"

虞清澜再也忍不住,扑入他怀中痛哭。前世的痛苦、今生的挣扎,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周墨霄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语:"这一世,我会好好活着,陪你到老。"

......

永和十四年元月,皇帝驾崩,周墨霄继位,改元"昭明"。

昭明元年三月,虞清澜正式被册立为皇后。大典当日,她身着凤冠霞帔,与周墨霄携手登上丹陛,接受百官朝贺。

昭明三年,虞清澜诞下嫡长子,周墨霄大赦天下。同年,虞谦告老还乡,被赐予丰厚田宅。

昭明五年,北境叛乱彻底平定,大周进入空前盛世。史载昭明帝与昭仁皇后琴瑟和鸣,共治天下,开创"昭仁之治"。

夜深人静时,虞清澜偶尔还会想起那个雪夜,想起前世的白绫与绝望。但每当这时,周墨霄总会及时醒来,将她拥入怀中。

"做噩梦了?"他睡眼惺忪地问。

虞清澜摇头,靠在他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都过去了。"周墨霄亲吻她的发顶,"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温柔地注视着这对历经磨难的璧人。

前世遗憾,今生圆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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