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ceo》全文阅读(宁檬萧景琰)最新章节_《我在古代当ceo》全文阅读
"宁小姐,您终于醒了!"
宁檬头痛欲裂,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她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床帐和一张满是担忧的少女脸庞。
"这是哪里?"她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
"小姐,这是您的闺房啊。"少女眼中含泪,"您自从被世子当众退婚后,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宁檬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丝绸睡衣,又环顾四周——雕花木床、铜镜梳妆台、绣着花鸟的屏风...这分明是古代女子的闺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自己明明是21世纪的职场精英,加班到深夜开车回家,然后...一阵刺眼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
她穿越了?!
"小桃,给我镜子。"宁檬强作镇定。
名叫小桃的丫鬟连忙递过一面铜镜。镜中是一张陌生的脸——约莫十七八岁,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只是面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小姐,您别太伤心了。靖安侯世子那样的人,不值得您..."
通过小桃断断续续的讲述,宁檬拼凑出了原主的处境:宁府嫡女,母亲早逝,继母当家,原本与靖安侯世子有婚约,却在及笄礼上当众被退婚,羞愤之下投湖自尽,被救起后昏迷不醒。
"我娘...给我留下了什么?"宁檬突然问道。
小桃一愣:"夫人留下的嫁妆都被继夫人管着,只有城西那间快倒闭的胭脂铺,因为不赚钱,才让小姐您打理..."
宁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现代,她可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一家濒临倒闭的胭脂铺?这正是她需要的起点!
"备轿,我要去那间胭脂铺看看。"
"可是小姐,您的身子..."
"我没事。"宁檬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任人宰割。"
半月后,京城最热闹的西市街上,一家名为"凝香斋"的胭脂铺门前排起了长队。
"听说凝香斋新出的’桃花泪’胭脂,涂上后能让肌肤白里透红,像三月的桃花一样娇嫩!"
"而且限量发售,每天只卖二十盒,先到先得!"
"我已经办了他们的’贵宾卡’,买满十次送一次护理呢!"
铺子后堂,宁檬正在查看账本,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短短半个月,她将现代营销手段运用得淋漓尽致——饥饿营销、会员制度、差异化产品...这家原本门可罗雀的胭脂铺,如今已成为京城贵妇小姐们的新宠。
"小姐,这是今天的收益。"掌柜恭敬地递上银票,眼中满是敬佩,"比昨天又多了三成。"
宁檬点点头:"明天开始推出’私人定制’服务,根据每位客人的肤色和喜好调配专属颜色,价格翻三倍。"
掌柜瞪大眼睛:"三倍?这..."
"物以稀为贵。"宁檬轻笑,"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掌柜压低声音:"靖安侯世子确实与您妹妹宁婉小姐...有染。据说退婚一事,也是您继母林氏一手策划的。"
宁檬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继续盯着他们。另外,帮我查查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越详细越好。"
就在这时,小桃匆匆跑进来:"小姐,外面有位严公子,说是江南来的商人,想谈笔大生意!"
宁檬挑眉:"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一位身着墨蓝色长袍的男子迈步而入。他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挺拔,面容俊朗如刀削,一双凤眼深邃如潭,举手投足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宁檬心头一跳——这绝非普通商人!
"严景,见过宁小姐。"男子拱手,声音低沉悦耳。
"严公子请坐。"宁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不知想谈什么生意?"
严景——实则是微服出巡的摄政王萧景琰——也在暗中观察这位传闻中"性情大变"的宁府嫡女。他原本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在被退婚后短短半月内将一家濒临倒闭的店铺起死回生,如今亲眼所见,更觉此女不凡。
那双眼睛太锐利了,不像养在深闺的女子,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商人。
"在下想与宁小姐合作,将贵店的胭脂销往江南。"萧景琰故意道,"只是不知宁小姐能否保证长期供货?"
宁檬笑了:"严公子,恕我直言,您若只想做普通买卖,大可不必亲自登门。凝香斋的产品之所以供不应求,正是因为’限量’二字。若大量生产,反而失了价值。"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女子竟一眼看穿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小姐果然慧眼。"他微微倾身,"那依您之见,该如何合作?"
宁檬从袖中取出一份契约:"这是我拟的合作方案。严公子负责在江南开设分号,我提供技术和部分原料,利润五五分成。但每个城市每月供货不超过五十盒,且价格由我定。"
萧景琰接过契约,越看越心惊——这契约条款之严谨,连他的王府幕僚都未必能拟出!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宁小姐的提议...很有意思。"他抬眸,与宁檬四目相对,"在下愿闻其详。"
窗外夕阳西斜,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谁也不知道,这次偶然的会面,将如何改变这个王朝的命运...
宁檬指尖轻轻敲击着梨花木桌面,目光落在对面自称"严景"的男子身上。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
"严公子对我的提议考虑得如何?"她端起青瓷茶盏,茶香氤氲中观察对方的反应。
萧景琰——此刻的"严景"——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契约。这份文书条款之缜密,远超他的预期。五五分成、限量供应、区域保护...每一条都直指商业合作的核心。
"宁小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识,实在令人佩服。"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似要看透她的灵魂,"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
"请讲。"
"这些条款..."他指尖轻点契约上的一行字迹,"’宁氏拥有配方最终解释权’,是何用意?"
宁檬唇角微扬。果然,这位"严公子"不是普通商人,一眼就抓住了最关键的部分。
"意思是,配方永远属于我。"她放下茶盏,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严公子可以销售产品,但无权过问配方秘密。若合作终止,您不得自行仿制。"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种现代商业中的"知识产权保护"概念,在古人听来简直闻所未闻。
"宁小姐不信任在下?"
"信任是合作的基础,但不是盲目的。"宁檬直视他的眼睛,"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严公子走南闯北,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萧景琰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冰雪初融,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宁小姐果然与众不同。好,这契约,我签了。"
他从袖中取出印章,郑重盖在契约上。宁檬注意到那印章质地温润,雕工精细,绝非寻常商贾所用。
"合作愉快。"她收起契约,忽然话锋一转,"听闻严公子在江南颇有根基,不知可曾听说过’紫灵草’?"
萧景琰执茶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紫灵草生于南疆深山,十年一开花,极为罕见。宁小姐问这做什么?"
"偶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说此草入药可解百毒。"宁檬状似无意地说着,余光却紧盯着他的反应,"家母生前似乎对此草颇有研究。"
"令堂...精通药理?"
"家母去世得早,许多事我也不甚清楚。"宁檬轻叹一声,随即展颜,"不说这些了。三日后我会准备好第一批货,严公子可派人来取。"
萧景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告辞。宁檬送至门口,目送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小姐,您真要跟这人合作?"小桃凑过来小声问,"奴婢总觉得他来历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宁檬轻笑,"但眼下我们需要这样的合作伙伴。"她转身回屋,"去准备一下,明日回府给’亲爱的’继母请安。"
宁府正厅,林氏正与女儿宁婉品茶。见宁檬进来,林氏脸上立刻堆起假笑:"檬儿来了,身子可大好了?"
"托母亲的福,已无大碍。"宁檬福了福身,目光扫过一旁盛装打扮的宁婉。
宁婉不过十六,却已学会用脂粉将自己装扮得妖娆动人。她斜睨着宁檬,语带讥讽:"姐姐气色不错嘛,听说你那破胭脂铺最近生意好转?莫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妹妹说笑了。"宁檬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精致瓷盒,"这是我特意为妹妹调制的’海棠红’,最适合妹妹这般肤若凝脂的美人。"
宁婉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顿时被那如晚霞般绚丽的红色吸引。她忍不住沾了一点抹在手背上,颜色果然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这...这真是你做的?"宁婉难掩喜爱之情。
"自然。"宁檬微笑,"妹妹若喜欢,我那里还有更好的。不如明日来我铺子里,我亲自为你调配?"
宁婉刚要答应,林氏却轻咳一声:"婉儿明日要随我去靖安侯府做客,改日吧。"
"靖安侯府?"宁檬故作惊讶,"可是...我与世子的婚约才解除不久,妹妹就去拜访,怕是不妥吧?"
宁婉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担心妹妹名声受损。"宁檬一脸关切,"毕竟世子刚退了我的婚,转头就与妹妹亲近,外人难免说闲话。"
"你!"宁婉气得涨红了脸,"姐姐自己没本事留住世子,倒来怪我?"
林氏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姐妹,说这些做什么。檬儿,你铺子既然有了起色,也该为家里分忧了。从下个月起,每月上交五十两银子,如何?"
五十两!这相当于胭脂铺大半个月的利润。宁檬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母亲吩咐,女儿自当遵从。"
离开正厅,小桃急得直跺脚:"小姐,您怎么就答应了?五十两啊!"
"急什么。"宁檬胸有成竹,"明日靖安侯府不是有赏花宴吗?我们也去。"
"可夫人明明说..."
"她说她的,我们做我们的。"宁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去准备两套素净些的衣裙,再把我新研制的’清荷露’带上。"
翌日,靖安侯府花园内衣香鬓影,贵女们三三两两赏花谈笑。宁婉挽着靖安侯世子萧锐的手臂,得意洋洋地穿梭其间。
"世子爷,您看这牡丹开得多好。"宁婉娇声道,"就像...就像姐姐铺子里卖的’牡丹醉’胭脂呢。"
萧锐年约二十,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轻浮。听到宁檬的名字,他眉头一皱:"提那无趣的女人做什么?整日只知道算账做生意,哪及婉妹半分可人。"
"世子谬赞了。"宁婉掩口轻笑,忽然惊呼一声,"哎呀,那不是姐姐吗?她怎么来了?"
果然,宁檬一袭淡青色衣裙,带着小桃缓步而来。她打扮素雅,却因那份从容气度,在花枝招展的贵女中反而格外醒目。
萧锐脸色一沉:"谁请她来的?"
"是我。"一位华服妇人走来,正是靖安侯夫人,"檬儿与我素有书信往来,今日特地请她来品鉴新到的香料。"
宁檬上前行礼:"见过侯夫人。这是晚辈新制的’清荷露’,特意带来请您品评。"
侯夫人接过小巧的玉瓶,打开一闻,顿觉清香扑鼻:"好纯净的荷香!檬儿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一旁的贵女们纷纷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要试用。宁檬早有准备,让小桃分发起小巧的试用装。
宁婉见状,妒火中烧。她悄悄扯了扯萧锐的袖子,低声道:"世子,姐姐这般招摇,分明是故意给您难堪..."
萧锐冷哼一声,大步上前:"宁檬!谁准你在此兜售货物的?"
园中顿时一静。宁檬不慌不忙地福身:"世子误会了,这只是送给侯夫人的一点心意。"
"少装模作样!"萧锐提高声音,"你被退婚后不甘心,故意来此纠缠是不是?"
宁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却依旧语气平和:"世子多虑了。婚约解除,于我而言反倒是解脱。"
"你!"萧锐恼羞成怒,忽然抓起桌上一个瓷瓶,"什么破烂胭脂,也敢拿来献丑!"说着就要往地上摔。
"世子且慢!"宁檬急声道,"那瓶中是’紫金散’,遇空气会..."
话音未落,瓷瓶已在地上摔得粉碎。只见一团紫色烟雾腾空而起,直扑萧锐面门。
"啊!"萧锐惨叫一声,捂住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园中大乱。宁檬却镇定自若地取出手帕,蘸了随身携带的清水,上前按住挣扎的萧锐:"世子别动,越揉越伤。"
她轻轻擦拭萧锐的眼睛,片刻后,萧锐的疼痛渐止,只是双眼红肿如桃,滑稽无比。
"只是暂时性刺激,用清水冲洗即可。"宁檬解释道,"’紫金散’需密封保存,我方才正要提醒世子..."
靖安侯夫人又惊又怒:"锐儿,你太失礼了!还不快向檬儿道歉!"
萧锐羞愤交加,在众人窃笑中狼狈退场。宁婉呆立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宁檬向侯夫人告罪后,带着小桃从容离开。走出侯府,小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小姐,您太厉害了!那’紫金散’真是神了!"
"不过是些紫草粉加薄荷脑罢了。"宁檬轻笑,"遇冲击会扬起粉尘刺激眼睛,但无害处。"她回头看了眼侯府大门,"经此一事,我们的’清荷露’明天怕是要卖断货了。"
"小姐怎么知道?"
"贵女们都看见世子用了我的方法缓解疼痛,自然会认为我的东西可靠。"宁檬胸有成竹,"走吧,回去准备明日供货。"
刚转过街角,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正是"严景"。
"宁小姐好手段。"萧景琰似笑非笑,"一石三鸟——教训了负心人,宣传了产品,还打击了竞争对手。"
宁檬挑眉:"严公子消息真灵通,事情才发生,您就知道了?"
"恰巧路过,见侯府喧闹,打听了一下。"萧景琰目光深邃,"宁小姐对药材的了解,似乎不止于胭脂水粉?"
"略知一二罢了。"宁檬不欲多言,"严公子找我有事?"
"关于合作事宜,还有些细节想与宁小姐商讨。"萧景琰做了个"请"的手势,"前面茶楼雅静,不知可否赏光?"
宁檬略一思索,点头应允。二人来到茶楼雅间,萧景琰亲自斟茶:"宁小姐今日所用方法,倒让我想起一种江湖把戏。"
"哦?"
"用普通药物制造神奇效果,博取名声。"萧景琰直视她的眼睛,"宁小姐志不在小,恐怕不止想做个胭脂铺老板吧?"
宁檬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严公子想说什么?"
"我想说..."萧景琰忽然压低声音,"若宁小姐想查令堂死因,或许我能帮上忙。"
宁檬手中的茶盏"咔"地一声落在桌上。她死死盯着眼前男子:"你究竟是谁?"
"一个朋友。"萧景琰从怀中取出一物,"认识这个吗?"
那是一块残缺的玉佩,与宁檬母亲遗物中的半块竟能严丝合缝地对上!
宁檬指尖捏着那块残缺玉佩,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茶楼雅间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她声音绷得极紧。
萧景琰——此刻仍是商人"严景"——不慌不忙地斟了杯新茶:"三年前,南疆一座古墓。"
"古墓?"宁檬瞳孔微缩,"谁的墓?"
"无名。"萧景琰将玉佩推到她面前,"但墓中另有些有趣物件,其中一册药方笔记,字迹与宁小姐颇有几分神似。"
宁檬胸口如遭重击。母亲生前确实有记药方笔记的习惯,而那半块玉佩正是母亲临终交给她的遗物,说是外祖母传下的东西。
"笔记...现在何处?"她强自镇定。
"安全之处。"萧景琰凤眼微眯,"宁小姐若想看,不妨先告诉我,为何对’紫灵草’如此在意?"
雅间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小桃慌慌张张闯进来:"小姐!不好了!城南爆发瘟疫,官府已经封了三条街!"
"瘟疫?"宁檬腾地站起。
"说是’热痧症’,已经死了十几个人。"小桃急得脸色发白,"府里派人来催,要小姐立刻回去呢!"
宁檬脑中飞速闪过现代医学知识。热痧症...听描述像是伤寒或霍乱类传染病。
"严公子,改日再谈。"她匆匆收起玉佩,随小桃快步离去。
萧景琰目送她背影消失,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轻击手掌,一名灰衣侍卫无声出现。
"去查查瘟疫情况。"他声音低沉,"再派两个人暗中保护宁小姐。"
宁府大门紧闭,门房见了宁檬连忙开门,又迅速关上。府内人心惶惶,仆人们用醋熏着各处角落。
正厅内,林氏正与管家吩咐事项,见宁檬进来,眉头一皱:"檬儿,这些日子不许出门了。你那胭脂铺也暂时关了吧,免得染了病气回来。"
"母亲,胭脂铺可以改制防疫香囊。"宁檬上前一步,"我读过医书,知道几种预防热痧症的方子。"
林氏冷笑:"你懂什么医术?别添乱了!"
"家母留下的医书中有记载。"宁檬坚持道,"热痧症通过接触和污物传播,需隔离病患,煮沸饮水,用石灰水消毒..."
"够了!"林氏拍案,"一个姑娘家,整日抛头露面已是不该,现在还要妄谈医术?回你房里待着去!"
宁檬咬唇退下,心中已有计较。回到闺房,她立刻翻出母亲留下的医书和笔记,果然找到关于热痧症的记载。
"小桃,去告诉掌柜,把铺子里所有库存的干花、草药都清点出来。"她边翻阅边吩咐,"再派人去买苍术、白芷、雄黄...单子我马上写给你。"
"小姐,夫人不是说不让..."
"人命关天。"宁檬笔下不停,"我们从后门出去。"
黄昏时分,宁檬已站在凝香斋后堂,面前堆满各色药材。掌柜和两名伙计正按她指示研磨配药。
"这个方子能避秽解毒。"她将混合好的药粉装入丝囊,"每人随身佩戴一个,可降低染病风险。"
"小姐,这真有用吗?"掌柜半信半疑。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强。"宁檬又取出一张单子,"按这个比例,把酒精和薄荷油混合,做成净手液。"
她刚说完,铺门被推开,萧景琰迈步而入。他身后跟着两名挑夫,担着几大包药材。
"听闻宁小姐要制防疫药物,特来略尽绵力。"他示意挑夫放下货物,"这些或许用得上。"
宁檬翻看药材,都是上好的苍术、藿香、艾叶等,数量可观。
"严公子消息真灵通。"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来得正好,我正缺人手。"
萧景琰挑眉:"宁小姐要我做甚?"
"把这些药囊分发给城南贫民区的住户。"宁檬将一筐装好的香囊推向他,"特别是那些有病人的家庭。"
"你亲自去?"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里现在很危险。"
"我更担心那些没钱请医买药的人。"宁檬已系上围裙,将袖口扎紧,"掌柜,把净手液分装小瓶,我们带上。"
萧景琰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好,我陪你去。"
城南贫民区笼罩在愁云惨雾中。巷口有衙役把守,见他们来,横刀阻拦:"官府有令,此处只进不出!"
"我们正是来送药的。"宁檬出示府衙开具的通行帖——这是她以宁府名义特意去申请的。
衙役查验后放行。巷内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酸腐气味。不少住户门前挂着白布,表示家有病患。
"热痧症主要通过污染的水和食物传播。"宁檬低声解释,递给萧景琰一块浸过药液的面巾,"捂住口鼻,尽量不要直接接触病人。"
他们挨家挨户分发药囊,讲解预防方法。宁檬用浅显的语言教导居民煮沸饮水、隔离病患、保持清洁,甚至教他们用石灰水消毒厕所。
"小娘子,这香囊真能防病?"一位老妪颤声问。
"不能保证完全不得病,但能降低风险。"宁檬柔声道,"老人家,您家里可有腹泻发热的人?"
老妪泪流满面地点头,引他们进入一间阴暗潮湿的土屋。墙角草席上躺着个面色潮红的少年,看样子已高烧昏迷。
宁檬检查后心中一沉。这少年脱水严重,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撑不过今晚。
"需要盐水。"她急声道,"煮沸的水加适量盐,放温后慢慢喂他。"
萧景琰忽然按住她肩膀:"我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两粒药丸:"化在水里给他服下。"
"这是?"
"解毒丹。"他简短回答,"对热毒有些效果。"
宁檬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药水喂下不久,少年竟然微微睁眼,要水喝。老妪喜极而泣,跪地就要磕头。
"使不得!"宁檬连忙扶起她,"接下来每天都要给他喝干净的盐水,若能有米汤更好。病人排泄物要用石灰或草木灰覆盖后再处理..."
离开老妪家,天色已暗。宁檬借着灯笼光看向萧景琰:"你那药..."
"家传秘方。"萧景琰轻描淡写,"不多,只够救急。"
宁檬深深看他一眼,没再多问。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他们忙到深夜才返回。城南几条街都分发完药囊,还重点救治了几户危重病患。宁檬精疲力竭,但看到那些感激的眼神,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流。
"明日还要继续。"分别时,她对萧景琰说,"城东和城北也有疫情报告了。"
萧景琰点头:"我多调些药材和人手来。"
连续七日,宁檬几乎住在了凝香斋。她将铺子临时改为防疫工坊,日夜赶制药囊和净手液。萧景琰每日都来帮忙,不仅提供大量药材,还带来了几名"家仆"——宁檬后来才知那都是他暗中调来的太医。
疫情渐渐得到控制。宁檬的防疫方法被官府采纳,在全城推广。凝香斋的名声也因此大振,街头巷尾都在传宁小姐妙手仁心的故事。
第八天清晨,宁檬正在后堂调配新一批药囊,小桃慌慌张张跑来:"小姐!府里来人了,说夫人大怒,要您立刻回去!"
宁檬叹了口气。这些天她几乎没回府,林氏必然雷霆大怒。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交代掌柜继续制药,便随来人回府。
刚进府门,两名粗壮婆子就架住了她。
"夫人吩咐,带小姐去祠堂!"
宁檬被拖到祠堂,见林氏端坐正中,宁婉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小桃,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掌印。
"孽女!"林氏厉喝,"这些日子你都在外头做些什么?抛头露面,与男子厮混,还把府里名号到处张扬!宁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宁檬扶起小桃,冷静道:"母亲,女儿是在救人。若非那些防疫措施,恐怕疫情早已传入府中。"
"巧言令色!"林氏拍案,"分明是借机与那严姓商人勾搭!婉儿都看见了,你二人同进同出,好不亲密!"
宁婉添油加醋:"姐姐还亲手给那些贱民擦洗身子呢,也不嫌脏。"
宁檬冷冷扫她一眼:"人命无贵贱。若非这些’贱民’种粮织布,妹妹哪来的锦衣玉食?"
"你!"宁婉涨红了脸。
林氏怒极反笑:"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她朝婆子使个眼色,"请家法!"
粗重的藤条被捧上来。宁檬心知今日难逃皮肉之苦,却也不肯低头求饶。
"女儿救人问心无愧。"她挺直腰背,"母亲要打便打,只是别后悔。"
"还敢威胁我?"林氏尖叫,"给我打!重重地打!"
婆子举起藤条,正要落下,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几名衙役。
"宁大人!"林氏慌忙起身行礼。
宁檬认出这是父亲的堂兄宁则诚,现任礼部郎中。这位伯父素来严肃,与父亲关系也不亲近,怎会突然来访?
宁则诚环视祠堂,目光落在藤条上,眉头紧皱:"这是做什么?"
"教训小女。"林氏强笑,"她不顾闺训,连日在外抛头露面..."
"胡闹!"宁则诚厉声打断,"檬儿研制防疫药囊,救治百姓,连皇上都知道了!方才宫中传旨,褒奖宁氏女慧心仁术,赐’淑慧’匾额一块。你们倒好,要打功臣?"
林氏脸色刷白,宁婉更是惊得张大了嘴。
宁檬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福身道:"伯父谬赞,侄女不过尽了本分。"
宁则诚面色稍霁:"起来吧。你父亲不在京中,你一个姑娘家能有此担当,实属难得。"他转向林氏,语气转冷,"弟妹,家风要严,但也要明辨是非。檬儿行善举,你们不支持也罢,怎能如此对待?"
林氏羞愤交加,却不得不低头认错。宁则诚又勉励了宁檬几句,便告辞离去。
风波暂息,宁檬回到闺房,小桃忙为她更衣梳洗。
"小姐,您说皇上怎么会知道您的事啊?"小桃好奇地问。
宁檬若有所思:"或许...有人上达天听吧。"
她想起萧景琰那些神秘的"家仆",和他随手拿出的珍贵药丸...这个"严景",身份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正思索间,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嗒"声。宁檬推开窗,发现窗台上放着一个青玉小盒,盒下压着张字条:
"防疫辛苦,此药可解疲乏。——景"
宁檬打开小盒,里面是三粒莹白的药丸,清香扑鼻。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远处树影中,萧景琰静静注视着这一幕。身后侍卫低声道:"王爷,赵丞相派人去了宁小姐的胭脂铺,似乎在查什么。"
萧景琰眼中寒光一闪:"加派人手保护宁小姐。再查查赵丞相为何突然对她感兴趣。"
"是。还有...南疆密报到了。"
萧景琰最后看了眼宁檬映在窗上的剪影,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宁氏商行"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宁檬站在新开张的总店门前,望着川流不息的客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瘟疫过后的三个月,她的商业版图已从一家小小的胭脂铺扩张为拥有五家分号的商行,经营项目也从单纯的胭脂水粉扩展到药材、香料甚至女子服饰。
"小姐,城南分号来信,说今日’芙蓉霜’又卖断了货。"小桃捧着账本匆匆走来,"掌柜问能否连夜赶制一批?"
宁檬接过账本扫了一眼:"告诉李掌柜,限量发售,每人每日最多购两盒。缺货的消息传出去,反而能提高身价。"
"小姐真是..."小桃捂嘴轻笑,"越来越有东家派头了。"
宁檬笑而不语。在现代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用在古代商业中简直是降维打击。饥饿营销、品牌溢价、差异化竞争...这些现代商业策略让她在京城商界所向披靡。
"宁小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檬转身,见萧景琰一袭墨蓝色锦袍立于阶下,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身后跟着两名随从,抬着一口红木箱子。
"严公子。"宁檬福了福身,"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特来恭贺宁氏商行开业。"萧景琰示意随从放下箱子,"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宁檬引他进入后堂,命人上茶。箱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套完整的青花瓷胭脂盒,胎质细腻,釉色莹润,每一只盒底都烧制着"凝香斋"三字。
"这..."宁檬拿起一只,爱不释手,"是官窑出品?"
萧景琰颔首:"与宁小姐的精品相配。"
宁檬心头微动。官窑瓷器向来只供皇室和贵族使用,普通商人根本拿不到。这位"严公子"的身份,越发耐人寻味了。
"严公子厚赠,宁檬愧不敢当。"她将胭脂盒轻轻放回,"不知有何见教?"
萧景琰啜了口茶:"见教不敢当。只是见宁小姐生意蒸蒸日上,想谈笔更大的合作。"
"哦?"
"我想入股宁氏商行。"他放下茶盏,目光灼灼,"不是作为分销商,而是合伙人。"
宁檬挑眉:"严公子打算出多少?"
"白银五万两,外加江南三省的销售渠道。"萧景琰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宁檬手中的茶盏差点滑落。五万两!这相当于宁府十年的收入!更别提江南三省的销售渠道,那是多少商人梦寐以求的资源。
"条件是什么?"她警惕地问。
"三成股份,不干预日常经营。"萧景琰唇角微扬,"还有,对我坦诚相待。"
最后一句让宁檬心头一跳。她放下茶盏,直视对方:"严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您到底是什么身份?官窑瓷器、随手拿出解毒丹、现在又是五万两白银...这绝非普通商人所能及。"
萧景琰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宁檬低头一看,上面刻着"皇商特许"四个大字,下方还有一方小小的龙纹印。
"皇商?"宁檬听说过这个特殊身份——为皇室采办物资的特权商人,往往有着官方背景。
"算是吧。"萧景琰收起金牌,"具体不便多说。宁小姐只需知道,我对你的商业才能十分欣赏,合作诚意十足。"
宁檬思索片刻,忽然笑了:"好,我答应。不过有个条件——我要知道你那解毒丹的配方。"
萧景琰显然没料到这个要求,愣了一下:"为何?"
"商机。"宁檬眼中闪着精明的光,"瘟疫期间我就发现,城中缺乏有效的防疫药品。若能批量生产那种解毒丹,不仅利国利民,还能..."
"还能大赚一笔。"萧景琰接话,眼中浮现赞赏之色,"宁小姐果然独具慧眼。不过此丹配方复杂,有几味药材极为罕见。"
"所以更要未雨绸缪。"宁檬取出一份契约,"这是我拟的合作草案,严公子过目。"
萧景琰接过细看,越看越惊讶。这份契约不仅条款严谨,还包含了详细的商业计划、市场分析和风险评估,其专业程度远超当代水平。
"宁小姐..."他抬眸,眼中满是探究,"这些经商之道,是从何处学来的?"
宁檬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家母留下的医书和账册中有些心得,再加上自己琢磨罢了。"
萧景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二人就合作细节商讨至日暮,最终敲定了各项条款。
"合作愉快。"宁檬亲自送萧景琰出门,"三日后正式签约,届时还请严公子赏光。"
萧景琰拱手告辞,转身时忽然低声道:"近日若有陌生人来访,宁小姐务必小心。"
宁檬一怔:"什么意思?"
"树大招风。"他意味深长地说,"宁氏商行崛起太快,难免引人注目。"
未等宁檬追问,他已大步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宁府西厢房,宁檬正在灯下整理母亲遗物。自从商行开业,林氏对她的态度微妙地转变了——表面客气,暗地警惕。今晚更是破天荒地"体恤"她辛苦,免了每日的昏省。
"小姐,您要找的东西在这儿。"小桃捧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檀木匣子走来,"从库房最里面翻出来的。"
宁檬接过匣子,轻轻拂去灰尘。匣子上了锁,但锁已锈迹斑斑。她取下发簪,几下拨弄,锁应声而开。
匣中整齐叠放着几本手札、一些零散的信件,还有一个小锦囊。宁檬先翻开手札,是母亲的笔迹,记录着各种药材特性和配方。
"紫灵草,生于南疆绝壁,十年一开花..."宁檬轻声念道,手指突然一顿。这一页详细记载了紫灵草的采集方法和药用价值,但最后几行字被墨水污渍遮盖,只能辨认出"不可与...同服...剧毒"几个字。
她继续翻找,在一本手札夹层中发现半块青玉玉佩和一张残破的羊皮地图。玉佩质地温润,雕着精细的凤纹,与她从萧景琰那里见到的那半块极为相似。地图则残缺不全,只能隐约看出是某处山脉的走向,上面标记着几个红点,但具体位置已无从辨认。
"这是什么..."宁檬喃喃自语,将玉佩和地图小心收好。她又打开锦囊,里面是一缕用红线缠着的头发,以及一张字条:"吾女周岁,愿平安喜乐。"
宁檬眼眶微热。这是母亲留给她的祝福。她将字条贴在胸前片刻,才继续查看其他物品。
信件大多已泛黄破损,但其中一封引起了她的注意。信纸上有明显的水渍,像是泪痕,字迹也因潮湿而模糊,但仍能辨认出部分内容:
"...计划有变,他们已发现你的身份...速离京城...玉佩和地图务必妥善保管...事关前朝..."
落款只有一个"月"字,日期则是母亲去世前一个月。
宁檬心跳加速。前朝?母亲的身份难道与前朝有关?她突然想起萧景琰手中的半块玉佩,和他说过的"南疆古墓"...这其中必有联系!
"小姐!"小桃慌慌张张跑进来,"府里来了贵客,夫人叫您立刻去前厅!"
"谁来了?"
"赵丞相!"小桃压低声音,"还带着侍卫,看起来好生气派!"
宁檬心头一凛。赵丞相是当朝权臣,与父亲素无往来,为何突然登门?她迅速将母亲遗物锁回匣中藏好,整理了一下衣裙向前厅走去。
前厅灯火通明。林氏正殷勤地为一位紫袍老者斟茶。老者约六十岁,面容威严,一双三角眼锐利如鹰。宁婉乖巧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敬畏。
"檬儿,快来拜见丞相大人!"林氏见宁檬进来,连忙招呼。
宁檬上前行礼:"民女见过丞相大人。"
赵丞相眯眼打量她:"这就是宁大人的千金?果然气质不凡。"他声音沙哑,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听闻宁小姐经商有道,连皇上都称赞过?"
"大人谬赞,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宁檬垂眸,心中警铃大作。
"小打小闹?"赵丞相冷笑,"五万两白银的注资,江南三省的销售渠道,这也叫小打小闹?"
宁檬心头一震。她与萧景琰的合作细节,怎会这么快传到丞相耳中?
"民女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不明白?"赵丞相忽然拍案,"宁小姐与严景的合作,真当无人知晓?"
林氏和宁婉一脸茫然,显然不知"严景"是谁。宁檬强自镇定:"严公子确是民女的合作伙伴,不知这有何不妥?"
赵丞相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话锋一转:"宁小姐可曾听说过’前朝宝藏’?"
厅内一片死寂。宁檬感到后背渗出冷汗,但面上丝毫不显:"民女只读过《女诫》《列女传》,对这些朝堂之事一无所知。"
"是吗?"赵丞相意味深长地说,"那为何你母亲留下的玉佩,会出现在南疆前朝皇陵中?"
宁檬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母亲...前朝皇陵...难道萧景琰所说的古墓是...
"丞相大人怕是认错人了。"她勉强稳住声音,"家母只是普通官家女子,与前朝毫无瓜葛。"
赵丞相冷哼一声,起身拂袖:"但愿如此。不过本相提醒宁小姐一句——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他转向林氏,"宁夫人,好生管教女儿。女子无才便是德,整日抛头露面,迟早惹祸上身!"
林氏连连称是,亲自送赵丞相出门。宁婉幸灾乐祸地瞥了宁檬一眼,也跟着离去。
宁檬独自站在厅中,手脚冰凉。赵丞相的警告言犹在耳,而母亲遗物中的线索更让她心惊。前朝覆灭已近百年,若母亲真与之有关...
"小姐..."小桃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您没事吧?脸色好白..."
宁檬摇摇头:"没事。去准备轿子,我要去商行一趟。"
"现在?天都黑了..."
"现在。"宁檬语气坚决。她必须尽快查清母亲留下的线索,而这一切,或许要从萧景琰手中的那半块玉佩开始。
刚走出前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宁檬警觉转身,却见是一名陌生男子,身着普通家丁服饰,但眼神锐利如鹰。
"宁小姐。"男子低声道,"我家主子让我传话——近日勿查玉佩之事,赵府已派人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宁檬心头一跳:"你家主子是..."
"严公子。"男子说完,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宁檬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的面颊。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母亲的秘密、前朝宝藏、赵丞相的突然关注...还有那个身份成谜的"严景"。
她抬头望向满天星斗,忽然意识到自己已不知不觉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而这场漩涡的中心,或许就是那半块她从未见过的玉佩。
"什么?选妃?"
宁檬手中的绣花针一抖,在指尖刺出个小红点。她抬头看向满脸兴奋的小桃,怀疑自己听错了。
"千真万确!"小桃手舞足蹈,"皇上下旨为摄政王选妃,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的适龄千金都要参选!府里已经接到帖子了!"
宁檬眉头紧锁。摄政王萧景琰——先帝幼弟,当今皇叔,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是朝中最神秘也最有权势的人物。据说他常年戴着半张银面具,因年少时一场大火毁了容貌,性格也因此阴郁冷酷。
"这与我何干?"宁檬放下绣绷,"父亲虽是四品,但我已过及笄之年,又曾被退婚..."
"小姐糊涂了?"小桃压低声音,"您刚满十八,正是适龄。至于退婚...圣旨上可没说被退过婚的不能参选。"
宁檬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她近来全部心思都放在商行和调查母亲死因上,哪有闲情参加什么选妃?更何况...
"严公子..."她喃喃自语。虽然与那位神秘皇商只是合作关系,但想到要与其他女子竞争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她心里竟有些异样的抵触。
"小姐!夫人来了!"小桃突然紧张地提醒。
林氏带着宁婉和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闯进院子。宁檬起身相迎,还未行礼,林氏就满面春风地拉住她的手:
"檬儿,大喜啊!宫里来了旨意,要你参加摄政王选妃!"她亲热得仿佛换了个人,"婉儿年纪尚小,这次就全靠你了!"
宁檬暗自冷笑。林氏突然的"慈爱",不过是想借她攀附权贵罢了。
"母亲,女儿才疏学浅,恐怕..."
"哎呀,别谦虚了!"林氏打断她,"你如今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连皇上都称赞过。再说..."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若你当选,咱们宁家就飞黄腾达了,你父亲的仕途..."
宁檬心中了然。这才是林氏的真实目的——利用她为丈夫谋前程。
"女儿恐怕会让母亲失望。"她委婉推拒。
林氏脸色一沉:"这是圣旨,岂容你推三阻四?"她转向身后,"来人,给小姐量体裁衣,准备选妃的行头!"
宁檬知道无法拒绝,只能沉默以对。待林氏一行人离去,她立刻唤来心腹丫鬟:
"去凝香斋告诉掌柜,让他速速联系严公子,就说我有急事相商。"
三日后,宁檬站在凝香斋后堂,焦急地等待。萧景琰自那日分别后就再未露面,派人传信也石沉大海。选妃大典明日就开始,她急需他的建议。
"小姐,严公子回信了!"小桃匆匆跑来,递上一张字条。
宁檬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顺势而为,必有转机。"
"这算什么建议?"她蹙眉。字迹确实是萧景琰的,但内容含糊其辞,令人费解。
"小姐,府里来人催了,说要去宫里报到呢。"小桃提醒道。
宁檬叹了口气,收起字条。看来这次只能靠自己了。
回府更衣后,宁檬随林氏入宫报到。皇宫金碧辉煌,殿宇巍峨,但她的心思全在如何落选上。按照规矩,选妃分为初选、复选和终选三轮,她要做的就是在初选中表现平庸,被刷下来即可。
"宁夫人到——宁小姐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宫门前响起。宁檬随林氏进入一处偏殿,那里已有数十位贵女在等候。她们个个盛装打扮,珠光宝气,看到宁檬进来,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
"这就是那个被退婚的宁家女?"
"听说开了间胭脂铺,整日抛头露面..."
"摄政王怎会看上这种女子?"
窃窃私语不断传入耳中。宁檬面不改色,安静地站在角落。忽然,殿内一阵骚动,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在众星捧月中走了进来。
"赵小姐来了!"
"雪柔姐姐今日真美!"
宁檬抬眼望去。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容貌姣好,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她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通身气派非凡。
"那是赵丞相的千金赵雪柔,"林氏低声解释,"据说内定的摄政王妃就是她。"
宁檬点点头。这样最好,有赵小姐在,她更可以安心落选了。
正在此时,一名太监手持拂尘走入,尖声道:"诸位小姐请安静!选妃大典即将开始,请依次入殿接受初选!"
贵女们按家世排序依次进入大殿。宁檬因父亲官阶不高,排在靠后位置。殿内陈设华丽,上首设着龙椅和一张略小的鎏金座椅——想必是为摄政王准备的。但此刻两椅皆空,只有几位嬷嬷和礼部官员在场。
初选内容简单:验明身份、检查体貌、询问才艺。宁檬刻意收敛气度,回答也平淡无奇。负责记录的官员看了她几眼,似乎有些失望。
"宁小姐的才艺是..."官员翻看名册。
"女红。"宁檬随口道。这是古代女子最普通的才艺,绝不会引人注目。
官员正要记录,殿侧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且慢。"
宁檬浑身一震。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从侧殿走出。他脸上戴着半张精致的银面具,露出的半边脸棱角分明,唇线紧抿,不怒自威。殿内众人立刻跪伏在地:
"参见摄政王!"
宁檬随众人行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声音、那身形...分明就是严景!难道...
"抬头。"那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宁檬缓缓抬头,正对上那双熟悉的凤眼——冰冷锐利,却又隐含一丝她熟悉的温度。是他!严景就是摄政王萧景琰!
"本王听闻宁小姐精通医术,曾在瘟疫中救治百姓。"萧景琰——现在该称他为摄政王了——语气平淡,"为何不报此才艺?"
宁檬心跳如鼓,强自镇定:"回王爷,略通皮毛,不敢称才艺。"
萧景琰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过谦了。"他转向礼部官员,"初选通过者名单,本王要亲自过目。"
说完,他转身离去,玄色衣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摄政王为何突然对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姐如此关注。
宁檬浑浑噩噩地完成初选,回到府中仍无法平静。严景就是萧景琰!那个与她谈笑风生的商人,竟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接近她,真的只是为了商业合作吗?还是...另有目的?
"小姐!"小桃兴冲冲跑来,"初选结果出来了,您通过了!三日后参加复选!"
宁檬愕然。她明明表现得如此平庸,怎么还会...
"听说摄政王亲自过目了名单,"小桃神秘兮兮地说,"好多贵女都被刷下去了,连赵小姐都气得摔了茶盏呢!"
宁檬心中一动。萧景琰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帮她通过初选?
复选当日,剩下的三十位贵女被安排在御花园中比试才艺。规则临时变更——不再是各自表演,而是抽签决定题目,即兴展示。
"这不合规矩!"赵雪柔第一个抗议,"才艺本该提前准备..."
"王爷的意思,王妃需才思敏捷,临机应变。"太监不卑不亢地回答。
宁檬冷眼旁观,心中了然。这规则的改变,明显是在给她创造机会——现代人最擅长的就是随机应变。
抽签开始。赵雪柔抽到"琴艺",当场演奏了一曲《阳春白雪》,技艺确实精湛。其他贵女或画画,或吟诗,各展所长。
轮到宁檬,她抽到的题目竟是"舞艺"。在场贵女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谁都知道宁家嫡女从小体弱,从未学过舞蹈。
宁檬却微微一笑:"可否借水袖一用?"
宫女送上水袖。宁檬褪去外裳,只着素白中衣,将水袖系在腕上。她向乐师轻声道:"请奏《霓裳羽衣曲》。"
音乐响起,宁檬翩然起舞。这不是传统的古典舞,而是她融合了现代水袖舞和流行元素的独创。水袖如云如雾,时如惊鸿翩飞,时如游龙婉转。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竟随着节奏轻声吟唱起来,嗓音清越,曲调新颖,词意优美: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这是她将李白诗作与现代流行旋律结合的创作,在古代人听来简直惊世骇俗。
舞至高潮,宁檬一个回旋,水袖如银河倾泻,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盈盈下拜,全场鸦雀无声。
"成何体统!"赵丞相第一个拍案而起,"衣不蔽体,当众歌舞,简直有伤风化!"
其他贵女也纷纷附和:"太不知羞了!""这哪是大家闺秀所为?"
宁檬不慌不忙地披上外裳:"回大人,民女只是应题发挥。若论规矩..."她看向坐在上首的萧景琰,"王爷方才并未规定舞姿。"
萧景琰面具下的唇角微扬:"确实如此。宁小姐...别出心裁,通过。"
赵雪柔脸色铁青,其他贵女也愤愤不平。但规则如此,她们也无可奈何。
比试继续,宁檬又抽到"茶道"和"诗词"。她将现代茶艺表演与传统结合,又用白话诗解读古诗意境,每次都让评判官员耳目一新,也让保守派大臣连连摇头。
日落时分,复选结束。令所有人震惊的是,宁檬竟然入选最终十人名单,将与赵雪柔等贵女一同进入终选!
回府路上,林氏喜形于色,宁婉则嫉妒得眼睛发红。宁檬却心事重重——萧景琰为何要帮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终选前三日,入选贵女需入住宫中学习礼仪。宁檬被安排在清幽的兰苑,与赵雪柔的梅苑遥遥相对。
入夜,宁檬辗转难眠,索性披衣起身,独自来到苑中小亭。月色如水,花香袭人,她却无心欣赏。
"夜凉露重,宁小姐不怕着凉?"
低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檬猛然回头,只见萧景琰不知何时已站在亭外。他今夜未戴面具,月光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更显立体深邃。
"王爷。"宁檬福身行礼,心跳如擂鼓。
"免礼。"萧景琰步入小亭,"白日里宁小姐的表演,令人印象深刻。"
宁檬直视他的眼睛:"王爷何必装糊涂?严公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萧景琰忽然笑了:"你果然认出来了。"
"声音、眼神、身形..."宁檬轻声道,"更何况,哪有那么巧,皇商严景刚消失,摄政王就对一个小商人格外关注?"
萧景琰负手而立:"你不怕我?"
"为何要怕?"宁檬反问,"若王爷想害我,早有机会下手。"
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夜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为什么帮我通过初选?"宁檬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萧景琰望向远处宫墙:"选妃一事,本就是皇上借机安插眼线。与其让赵家女得逞,不如..."他顿了顿,"选个我看得顺眼的。"
"所以我是王爷的挡箭牌?"
"不全是。"萧景琰转头看她,"你的商业才能对我很有用。若你成为王妃,我们的合作会更方便。"
宁檬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失落。原来只是为了利益...
"王爷高看我了。"她勉强笑道,"赵小姐家世显赫,又对王爷痴心一片..."
"赵丞相野心勃勃,其女不过是棋子。"萧景琰语气转冷,"而你..."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落在她肩上的花瓣,"与众不同。"
这亲昵的举动让宁檬呼吸一滞。萧景琰的手在半空停顿片刻,最终收回袖中。
"终选题目是治国方略。"他忽然道,"三日后,期待宁小姐再次’别出心裁’。"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很快隐没在月色中。
宁檬呆立原地,心跳久久不能平静。治国方略...这不正是她的强项吗?现代经济理论、管理方法、社会制度...随便拿一点出来都足以震撼古人。
但更让她心乱的是萧景琰那句"与众不同",和他未说完的话...他帮她,真的只是为了利益吗?
远处树影中,一双怨毒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赵雪柔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其撕碎。
"宁檬..."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休想成为王妃!"
终选前夜,宁檬在兰苑厢房内来回踱步。明日比试"治国方略",她已准备了一套融合现代经济理论的方案,但心中仍不安定。
萧景琰——或者说"严景"——的真实身份像块石头压在她心头。他为何要以商人身份接近她?真的只是为了商业合作?还是...另有所图?
"小姐,有人送东西来。"小桃捧着一个锦盒轻手轻脚走进来,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悄悄给的。"
宁檬接过锦盒,掀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精致的白玉簪,簪头雕成含苞待放的梅花,花蕊处一点嫣红,栩栩如生。盒底压着一张字条:
"明日簪此,可保平安。——景"
字迹力透纸背,与当初"严景"写给她的如出一辙。宁檬指尖轻抚玉簪,心中五味杂陈。这支簪子,是保护,还是标记?
"小姐,您和王爷..."小桃欲言又止。
"没什么。"宁檬收起思绪,"去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裳吧。"
小桃刚退下,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宁檬警觉回头,只见一片落叶飘进窗来,叶上似有字迹。她拾起一看,上面用细如蚊足的笔迹写着:
"明日终选有诈,勿饮宫茶。——旧友"
宁檬心头一跳。这字迹陌生,却称她为"旧友",会是谁?她将叶子凑近灯焰,看着它化为灰烬。
明日,恐怕不会太平。
终选在太和殿前广场举行。十位候选贵女依次端坐,面前各设一案。上首龙椅上坐着年轻的天子,左侧是戴着银面具的萧景琰,右侧则是面色阴沉的赵丞相。
宁檬发间簪着那支白玉簪,一袭素雅淡紫罗裙,在花枝招展的贵女中反而格外醒目。她余光扫过赵雪柔,后者今日盛装打扮,珠光宝气,正用怨毒的眼神瞪着她。
"今日终选,题目为’治国方略’。"礼部尚书高声宣布,"请诸位小姐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比试开始。前几位贵女无非是老生常谈的"重农抑商""礼法治国"之类,皇帝听得昏昏欲睡。轮到赵雪柔,她起身盈盈一拜:
"臣女以为,治国首重人才。当广开言路,招贤纳士..."她侃侃而谈,显然早有准备,内容虽无新意,但胜在条理清晰。
终于轮到宁檬。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民女以为,治国如经商,需开源节流,平衡收支。"
"哦?"一直兴趣缺缺的皇帝突然抬眼,"此言新鲜,细说之。"
宁檬从容道:"开源者,非仅指赋税。可兴商贾,通有无,使货畅其流,则税自足;可劝课农桑,改良种法,则粮自丰;可兴办工坊,制器利民,则国自强..."
她将现代经济理论融入古代语境,提出一套完整的农商并重、鼓励创新的治国理念。在场大臣起初不以为然,渐渐却被她的见解吸引,纷纷交头接耳。
"...故治国之道,在于使民富而教之,非贫而束之。"宁檬最后总结,"民富则国富,民智则国智。"
殿中一片寂静。皇帝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而萧景琰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赵丞相则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妙论!"皇帝拍案,"宁小姐见解独到,令朕耳目一新!"
赵雪柔见状,突然起身:"陛下,臣女有一疑问想请教宁小姐。"
皇帝颔首示意。赵雪柔转向宁檬,眼中闪着恶毒的光:"宁小姐所言固然动听,但不知可有实证?听闻小姐经营商行颇有成就,不如说说具体如何’开源’?"
这是明显的刁难。女子经商本就不被看重,更何况在御前谈论铜臭之事。宁檬却微微一笑:
"民女不才,确有一小铺。开源之法,首在’新’字。"她不慌不忙地举例,"如民女所制’清荷露’,取常见荷叶,经特殊蒸制,得其精华,价比黄金仍供不应求。此所谓’化常为珍’..."
她巧妙地将现代产品开发理念融入实例,既回答了问题,又不失体统。萧景琰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好一个’化常为珍’!"皇帝大笑,"皇叔,你以为如何?"
萧景琰沉声道:"宁小姐才思敏捷,见解独到,臣...甚为欣赏。"
赵雪柔脸色煞白,突然身子一晃:"陛下...臣女...突感不适..."说着竟软软倒下。
"快传太医!"皇帝急道。
一阵忙乱中,宫女扶赵雪柔去偏殿休息。内侍奉上茶点,宁檬想起昨夜警告,婉拒了宫茶,只取了一块看起来无害的糕点。
比试继续,但众人心思已不在其上。最终,皇帝宣布三日后公布结果,众贵女行礼退下。
宁檬刚走出大殿,一名太监拦住她:"宁小姐,王爷有请。"
御花园深处,萧景琰负手立于梅树下,已摘下面具。夕阳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俊美如神祇。宁檬远远望着,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王爷。"她福身行礼,刻意保持距离。
萧景琰转身,目光灼灼:"不必多礼。"
"不知王爷召见民女,有何吩咐?"宁檬语气疏离。
萧景琰沉默片刻,突然道:"你还在生气。"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宁檬抬眼看他:"民女不敢。王爷身份尊贵,伪装商人必有其道理。"
"确有苦衷。"萧景琰轻叹,"朝中局势复杂,我需暗中查访一些事。接近你,起初确是为了..."
"利用?"宁檬冷笑。
"不。"萧景琰上前一步,"起初是为查证一桩旧案,但后来..."他罕见地语塞,"我欣赏你的才智与胆识。"
宁檬心头微颤,却仍硬着心肠道:"王爷过奖。若无他事,民女告退。"
"宁檬。"萧景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我。"
四目相对,他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无论我是严景还是萧景琰,对你的欣赏都是真的。"
宁檬呼吸一窒。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赵雪柔今日是装病。"萧景琰突然话锋一转,"她父亲不会善罢甘休。这三日,你要格外小心。"
宁檬抽回手:"多谢王爷提醒。"
"还有..."萧景琰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物,"你认识这个吗?"
那是半块青玉玉佩,与她母亲遗物中的半块如出一辙!
宁檬瞳孔骤缩:"这...王爷从何处得来?"
"三年前,南疆一座古墓。"萧景琰紧盯着她的反应,"墓主是无名前朝宗室,陪葬品中就有此物。后来我查到,这玉佩原属宁府先夫人所有。"
"所以王爷接近我,是为了查这玉佩?"宁檬恍然大悟。
"起初是。"萧景琰坦然道,"但后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萧景琰迅速收起玉佩:"有人来了。记住,这三日不要单独行动,不要接受任何人的饮食。"
宁檬还欲再问,一名侍卫已匆匆跑来:"王爷!边关急报!"
萧景琰面色一沉:"我即刻去。"他深深看了宁檬一眼,"保重。"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宁檬心中乱作一团。母亲、玉佩、前朝...这一切究竟有何关联?
回到兰苑,宁檬辗转难眠。半夜,她突然被一阵轻微响动惊醒。借着月光,她看到窗外似有人影晃动。
"谁?"她低声喝问。
没有回答,但一片薄如蝉翼的纸片从窗缝滑入。宁檬拾起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令堂非病死,乃中毒。林氏所为。——知情人"
宁檬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母亲是被毒死的?林氏竟如此歹毒!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贴身处取出母亲留下的药方笔记,急急翻阅。在一页记载"紫灵草"的页面上,她发现了被墨迹遮盖的关键信息:
"紫灵草花蜜与七星海棠同服,立毙,无痕。"
七星海棠...宁府花园不正种着这种花吗?母亲精通药理,怎会误服毒物?除非...有人故意下毒!
宁檬双手颤抖。她必须查清真相,为母亲报仇!
两日后,宁檬借故回府,直奔母亲生前居住的旧院。院子久无人居,荒草丛生。她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藏着一个小铁盒——这是她儿时与母亲的秘密。
铁盒中是一本薄册子,记录着母亲的一些私密心事。宁檬急切翻阅,在一页上发现了惊人内容:
"吾乃前朝昭明太子遗孤,国破时被宁大人所救,认作义女。今发现玉佩地图事关复国宝藏,赵氏一族欲夺之,必置我于死地..."
宁檬如遭雷击。母亲竟是前朝皇室后裔!难怪赵丞相对她如此关注!
"果然在这里。"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檬猛然回头,只见林氏带着两名粗壮婆子堵在门口。
"我就知道你会来翻这些旧物。"林氏冷笑,"把东西交出来!"
宁檬迅速将册子藏入袖中:"母亲在说什么?女儿只是来怀念生母。"
"少装蒜!"林氏厉喝,"把那本册子和玉佩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宁檬冷静环视,寻找脱身之路:"母亲要这些做什么?难道...与害死我娘有关?"
林氏脸色一变:"胡说什么!你娘是病死的!"
"紫灵草花蜜加七星海棠,无痕之毒。"宁檬一字一顿,"母亲精通药理,若非至亲之人下毒,怎会中招?"
林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狰狞道:"既然知道了,就更不能留你!来人,给我搜!"
两名婆子扑上来。宁檬抓起铁盒砸向一人面门,趁其痛呼时冲向门口。林氏伸手阻拦,被她一个现代防身术的肘击打中腹部,踉跄后退。
宁檬冲出院子,却见府中侍卫已闻声赶来。她急中生智,大喊:"走水了!旧院走水了!"
趁着众人混乱,她迅速溜回自己闺房,将册子藏好。刚喘匀气,小桃慌慌张张跑来:
"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您入选王妃候选,要即刻进宫面圣!"
宁檬心头一震。这么快?萧景琰知道吗?
"还有..."小桃压低声音,"边境突发战事,摄政王今早已率军出征了!"
"什么?"宁檬如坠冰窟。萧景琰走了?在这关键时刻?
"听说王爷临走前特意吩咐御林军保护小姐。"小桃补充道,"还留了一封信给您。"
宁檬接过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玉佩地图事关重大,勿轻举妄动。已派人护你周全。——景"
宁檬攥紧信纸。萧景琰知道她会遇到危险,却不得不离开。而现在,她必须独自面对林氏和赵丞相的阴谋。
"准备一下,我们进宫。"她沉声道。
小桃刚离开,宁檬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桌沿,发现指尖发黑——是毒!什么时候中的?
她猛然想起终选时那块糕点...赵雪柔的"晕倒"是障眼法,毒就在那时下的!
视线开始模糊。宁檬强撑着取出母亲留下的解毒丹吞下,但为时已晚。她踉跄倒地,最后看到的,是破门而入的御林军,和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剑...
"奉旨捉拿通敌叛国的宁氏女!"
这是宁檬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宁檬猛然惊醒。
"醒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装死!"
宁檬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一张布满麻子的狰狞面孔。她双手被铁链锁住,吊在刑架上,浑身湿透,发间的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被下毒、御林军闯入、通敌叛国的罪名...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害!
"宁氏女,招了吧。"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案后,慢条斯理地翻着卷宗,"你勾结前朝余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
"冤枉..."宁檬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火烧过,"民女...冤枉..."
"还嘴硬!"麻脸衙役扬起鞭子,"啪"地一声抽在她肩上,衣衫顿时裂开一道血痕。
剧痛让宁檬咬破了嘴唇。她强忍泪水,抬头直视那官员:"大人...说我谋反...证据何在?"
"哼!"官员冷笑,从案上拿起一物——正是她母亲留下的那半块玉佩,"前朝余孽的信物,藏在你房中,还敢狡辩?"
宁檬心头一震。这玉佩明明被她藏在贴身处,怎会...
"这是家母遗物..."她强忍疼痛解释,"民女不知什么前朝..."
"放肆!"官员拍案而起,"你母亲是前朝昭明太子遗孤,你身为余孽之后,潜伏朝中多年,如今又与摄政王攀亲,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
宁檬脑中轰然作响。他们竟知道母亲的身世!看来林氏和赵丞相早有勾结...
"大人,"她强自镇定,"若我真有异心,为何要在瘟疫中救民?为何要发展商行促进货殖?谋反之人...会做这些吗?"
官员语塞,随即恼羞成怒:"大胆!还敢顶撞!来人,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衙役上前按住宁檬,板子高高举起。就在此时,牢门突然打开,一个狱卒匆匆跑进来:
"大人!赵丞相有令,此女暂不能动刑,要等皇上亲自审问!"
官员脸色一变,悻悻地挥手:"押回大牢!"
宁檬被粗暴地拖下刑架,扔进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铁门"咣当"一声关上,四周陷入黑暗。
她蜷缩在角落,浑身疼痛难忍。肩上的鞭伤火辣辣的,被冷水浸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但更冷的是心——她终于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政治漩涡,而萧景琰远在边关,远水救不了近火。
"娘..."宁檬无声啜泣,泪水滑过脸颊,"女儿无能,连为您报仇都..."
"小姐?"一个极轻的声音突然从墙角传来,"是宁小姐吗?"
宁檬警觉抬头,只见墙角一块松动的地砖被轻轻移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你是谁?"她警惕地后退。
"老奴姓陈,曾是昭明太子府上的侍卫。"老人声音压得极低,"后来追随您母亲多年。"
宁檬心头一震:"你...认识我娘?"
"不仅认识。"老人眼中含泪,"当年宁大人救下太子遗孤——就是您母亲,老奴一直暗中保护。直到..."他声音哽咽,"直到林氏那毒妇下手..."
"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宁檬急切地问。
"紫灵草花蜜掺了七星海棠。"老人咬牙切齿,"林氏假意送茶,说是养颜的...您娘不疑有他..."
宁檬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果然是她!
"陈伯,你为何在此?"
"老奴一直在查您娘的死因。"陈伯从墙洞递进一个小瓶,"听说您被抓,特意买通关系来当牢头。这是伤药,您先敷上。"
宁檬感激地接过药瓶:"陈伯,我娘留下的玉佩和地图...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人神色一凛:"小姐也知道了?那玉佩是前朝皇室信物,地图则标记着一处秘密仓库的位置。"
"仓库里有什么?"
"不是金银财宝。"陈伯声音更低,"而是昭明太子毕生心血——高产作物种子、先进农具图纸、水利工程图...足以让一个国家富强的宝贝!"
宁檬瞪大眼睛。这才是真正的"前朝宝藏"!难怪赵丞相如此在意...
"林氏和赵丞相是一伙的?"
"正是!"陈伯点头,"赵丞相表面效忠本朝,实则是前朝叛将之后,一直想利用那些宝贝谋反。您娘发现后,就被..."
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陈伯迅速缩回头,地砖回归原位。片刻后,牢门打开,一个狱卒扔进一碗发馊的饭和半碗水。
宁檬假装虚弱地蜷缩着,等狱卒离开才艰难地爬向那碗水。刚要喝,突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砒霜!
她急忙缩手,装作不小心打翻了碗。水洒在地上,立刻泛起细小泡沫。
有人要毒死她!是林氏,还是赵丞相?
天色渐暗,牢房越发阴冷。宁檬忍着伤痛思索对策。陈伯说萧景琰知道玉佩和地图的事,但他现在远在边关...她必须自救!
深夜,地砖再次移开。陈伯递来一块硬馍和一件旧棉衣:"小姐将就着用。老奴已设法送信给王爷的人,但边关路远..."
"陈伯,你能帮我联系凝香斋的掌柜吗?"宁檬突然问。
"这...恐怕难。您被抓后,商行已被查封。"
宁檬心一沉。她的商业网络被切断了...等等!
"陈伯,城南有个叫’福来’的茶楼,掌柜是我的人。你能送个口信吗?"
陈伯思索片刻:"可以试试。小姐要传什么话?"
宁檬凑近墙洞,低声说了几句。陈伯点头:"老奴明白了。小姐保重,明日再来。"
地砖刚复位,牢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打斗声,接着是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宁檬警觉地贴墙而立,心跳如鼓。
牢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黑影闪入。月光下,宁檬看到来人一身夜行衣,面戴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谁...?"她声音颤抖。
黑衣人单膝跪地:"属下影七,奉王爷之命保护小姐。"声音竟是女子,"有人要对小姐不利,属下特来相救。"
宁檬心头一热。萧景琰真的派人保护她!
"外面的人...?"
"已解决。"影七简短回答,"但此地不宜久留。赵丞相已派人来灭口,很快就会到。"
她迅速解开宁檬的镣铐,递上一套狱卒衣服:"请小姐更衣,随我离开。"
宁檬刚要换衣,突然停住:"不行,我若越狱,岂不坐实了罪名?"
"可留下必死无疑!"影七急道。
宁檬思索片刻,眼中闪过决然:"影七姑娘,能否帮我送两封信?一封给福来茶楼掌柜,一封...想办法送到王爷手中。"
"这..."
"我不走。"宁檬坚定地说,"若逃了,就永远洗不清罪名,更无法为母亲报仇。我要留下来,查清真相!"
影七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属下会安排。但小姐务必小心,明日提审恐怕..."
"我自有打算。"宁檬从贴身处取出一枚小指环——这是她特制的暗器,内藏强效麻药,"帮我找些纸笔来。"
影七很快取来纸笔。宁檬借着月光疾书两封信,一封给茶楼掌柜,指示他如何利用商行秘密联络点收集情报;另一封给萧景琰,简要说明母亲身世和宝藏真相。
"还有这个。"她将指环交给影七,"若情况危急,按下宝石机关,可让人瞬间昏迷。"
影七收好东西,刚要离开,外面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她脸色一变:"不好,来人了!小姐快躺下装病!"
宁檬迅速躺回角落,影七则隐入阴影。牢门被粗暴踢开,三名黑衣人持刀闯入。
"就是她!"为首者指着宁檬,"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举刀逼近。千钧一发之际,影七从暗处射出三枚银针,精准命中黑衣人手腕。刀"当啷"落地,但更多人涌了进来。
"有埋伏!"黑衣人高喊,"一起上!"
影七护在宁檬身前,以一敌众。宁檬则按下指环机关,将冲在最前的两人麻翻。但敌人太多,影七也受了伤。
就在危急时刻,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御林军查牢!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甘地撤退了。影七也趁机隐入黑暗,只留下一句:"小姐保重,属下必会再来!"
御林军冲进来时,只见宁檬一人虚弱地躺在角落,周围躺着几个昏迷的黑衣人。
"怎么回事?"为首的将领喝问。
宁檬气若游丝:"有人...要杀我灭口..."
将领脸色大变:"快!加强守卫!这犯人若死了,我们都得掉脑袋!"
宁檬被转移到一间稍干净的牢房,还有御医来看伤。她知道,这是赵丞相怕她突然死了,引起皇上疑心。
夜深人静,宁檬抚摸着肩上的伤,思绪万千。母亲是前朝遗孤,那些"宝藏"是利国利民的宝贝,而赵丞相想利用它们谋反...这一切,萧景琰知道多少?
她望向铁窗外的一弯新月,心中既痛又坚定。母亲的血仇、自己的冤屈、王朝的安危...这一切,她必须抗争到底!
"萧景琰..."她轻声呢喃,"希望你能收到我的信..."
边关战场,烽火连天。萧景琰立于城头,手中捏着一封密信,面具下的脸色凝重如铁。
"王爷,京中急报?"副将小心翼翼地问。
萧景琰将信捏成一团:"传令,三日后拔营回京。"
"可战事正酣..."
"这是命令!"萧景琰声音冷如寒冰,"京城有人动了不该动的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他转身望向京城方向,眼中杀意凛然。
城南一处不起眼的茶楼后院,宁檬借着油灯微光,仔细检查肩上的伤口。三日前的牢狱遭遇让她左肩留下一道狰狞的鞭痕,所幸影七带来的金疮药效果奇佳,伤口已开始结痂。
"小姐,掌柜来了。"影七悄声提醒,迅速隐入暗处。
门帘轻动,一个圆脸中年男子低头走进来,正是福来茶楼的明面掌柜老周。见到宁檬,他眼眶一红,差点跪下:"东家!您可算脱险了!"
"嘘——"宁檬示意他噤声,"外面情况如何?"
"满城搜捕呢!"老周压低声音,"赵丞相说您越狱叛逃,已发海捕文书。宁府被围了,凝香斋也查封了..."
宁檬冷笑。果然,她"逃狱"正中赵丞相下怀,正好坐实她"叛国"的罪名。
"我让你查的事呢?"
老周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按东家吩咐,通过商行暗线收集的。赵丞相这半年的往来人员、银钱流动,都在这里。"
宁檬急急翻阅。赵丞相近月来频繁接触边关将领,还有大量来路不明的金银流动...这分明是谋反的证据!
"还有..."老周又递上一张小笺,"这是今早从边关传来的。"
宁檬接过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信收,三日后回京。藏好,勿轻动。——景"
萧景琰收到她的信了!而且三日内就会回师!宁檬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被忧虑取代——京城局势瞬息万变,三日太长,变数太多。
"老周,继续收集情报,特别是赵丞相和林氏的动向。"她收起纸条,"另外,我让你找的东西呢?"
老周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您要的南疆地图和紫灵草图谱。"
宁檬接过布包,迫不及待地展开。一张南疆详图和一本手绘的紫灵草生长习性图谱。她将这两样与母亲留下的残图对比,手指微微发抖。
"东家,这是..."
"你先去吧,有事我会让影七联系。"宁檬打发走老周,立刻伏案研究起来。
影七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小姐,您该休息了。伤还没好..."
"没时间了。"宁檬头也不抬,"赵丞相和林氏敢陷害我,软禁皇上,必有所恃。我必须在萧景琰回京前破解这个秘密!"
油灯下,她将母亲留下的残图与南疆详图重叠,寻找可能的对应点。残图上几个红点位置模糊,但一条山脉走向与南疆的"青冥山脉"极为相似。
"紫灵草..."宁檬翻看图谱,突然手指一顿,"十年一开花,花色金赤者生于绝壁阴面,伴生’龙涎矿’..."
她猛然抓起那半块玉佩,对着灯光细看。玉佩断口处有细微的纹路,像是...地图的延续?
"影七,你能弄到龙涎矿的样品吗?"
影七略一思索:"御药房应该有。属下这就去。"
子夜时分,影七带回一小块暗红色的矿石。宁檬将矿石碾成粉,溶于醋中,然后用毛笔蘸着,轻轻涂在玉佩断面上。
奇迹出现了——断面上渐渐显现出细如发丝的纹路,与母亲残图拼合,竟形成一幅完整的地形图!
"这是..."影七瞪大眼睛。
"前朝宝藏的位置。"宁檬声音微颤,"母亲用龙涎矿粉在玉佩上做了隐形标记,只有用同样方法才能显现。"
地图清晰显示,宝藏藏在南疆青冥山脉一处叫"隐龙谷"的地方。图侧还有小字注解:"昭明太子毕生心血——高产稻种、水利机具、冶铁新法,望利国利民。"
宁檬眼眶发热。母亲守护的并非金银财宝,而是能让百姓丰衣足食的技术!难怪赵丞相如此在意——这些宝贝若用于谋反,确实能动摇国本。
"影七,必须立刻通知萧景琰!"
"城门已封,信鸽也被禁了。"影七为难地说,"赵丞相防得很严。"
宁檬咬唇思索,突然眼前一亮:"商行有办法!"
她迅速写下一封信,详细说明宝藏真相和赵丞相的阴谋,然后将信用特殊药水写在一匹丝绸的内衬上,字迹干后完全隐形。
"把这匹丝绸交给城东’锦华庄’的李掌柜,就说是我订的货,要快马加急送到江南严家。"
影七会意:"严家...是王爷的伪装身份?"
"正是。李掌柜是我的人,他会用商行特殊渠道送出。表面是普通货物,没人会怀疑。"
影七刚离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是警戒信号!宁檬迅速收起地图和玉佩,吹灭油灯,隐入暗处。
片刻后,影七踉跄冲进来,肩上插着一支箭:"小姐...快走!赵府的人发现这里了!"
宁檬心头大震,连忙扶住影七:"你受伤了!"
"别管我!"影七推开她,"后门有马车,直接去城南密点!属下...断后!"
外面脚步声、喝骂声已近在咫尺。宁檬咬牙抓起包袱,将重要物品塞入怀中,最后看了影七一眼:"保重!"
她刚冲出后门,前院已传来破门声。马车夫是老周安排的,见她出来,急声催促:"东家快上车!"
宁檬跃上马车,帘子刚放下,马车便疾驰而出。转过几个街角,后方传来一阵打斗声,接着是惨叫...是影七的声音!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又一个为她牺牲的人...
马车在城南一处废弃染坊前停下。这是宁檬早年布下的另一个密点,连林氏都不知道。她刚安顿下来,立刻检查影七给她的另一封信——这是今早刚从边关传来的。
信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在紧急情况下写的:
"敌情异常,恐有内奸。京中恐有大变,汝务必藏好。玉佩地图事关国运,万勿落入奸手。吾已分兵回援,三日内必到。——景"
宁檬将信贴在胸前,闭目平息剧烈的心跳。萧景琰也察觉了赵丞相的阴谋,但三日...京城现在每刻都在剧变,能等到他回援吗?
翌日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宁檬。她警觉地抓起桌上的匕首,闪身门后。
"东家!是我,老周!"
宁檬小心地开了一条门缝。老周满脸是汗,神色慌张:"出大事了!皇上...皇上被软禁了!赵丞相宣布摄政王谋反,已调兵封锁了京城四门!"
宁檬如坠冰窟。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还有..."老周喘着气,"林氏今早带人搜了宁府祠堂,好像找到了什么...然后直接去了赵府。"
宁檬心头一紧。祠堂?那里有什么...突然,她想起儿时曾见母亲在祠堂一块砖下藏过东西。难道母亲在那里也留了线索?
"老周,帮我做两件事。"宁檬迅速决断,"第一,派人盯着赵府和林氏的一举一动;第二,准备一套粗布衣裳,我要亲自去宁府看看。"
"东家!这太危险了!"
"没时间了。"宁檬眼中闪着决然的光,"若赵丞相得到了宝藏的线索,必须在萧景琰回京前阻止他!"
黄昏时分,宁檬扮作粗使丫鬟,混入了宁府后厨。府中守卫森严,但下人们依旧忙碌如常。她低头端着食盒,熟门熟路地摸向祠堂。
祠堂外有两名家丁把守。宁檬绕到侧面,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粉末撒入窗内。这是她特制的安神散,片刻后,家丁开始哈欠连天,最终靠着墙根睡去。
宁檬轻手轻脚地溜进祠堂。昏黄的烛光下,她直奔记忆中的那块砖——果然已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林氏确实取走了东西!
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宁檬迅速躲入供桌下,屏住呼吸。
"...东西已经送去赵府了。"是林氏的声音,"那丫头肯定还藏在城里,继续搜!"
"夫人放心。"一个男声回答,"丞相大人已派兵严守四门,她插翅难飞。等拿到宝藏..."
"嘘!"林氏厉声制止,"这事关重大,少说为妙。"
脚步声渐远,宁檬才敢呼吸。她确认外面无人后,迅速溜出祠堂,却差点撞上一个黑影。
"啊!"她差点惊叫出声。
"是我。"影七!她肩上包扎着,脸色苍白,但还活着,"小姐,快跟我走!府里马上要搜查了!"
二人刚溜出后门,府内已响起警哨声。影七带着宁檬七拐八绕,来到城南一处偏僻的小院。
"这是..."
"王爷的另一处暗点。"影七低声道,"绝对安全。"
刚安顿下来,影七就递上一封密信:"刚到的。王爷派轻骑先送来的。"
宁檬急急展开,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内奸确为赵某。已派精兵抄近道回援,明日黄昏可至。汝务必藏好,待吾入城。——景"
明日黄昏!宁檬心头一热。只要再坚持一天...
"影七,赵丞相和林氏从祠堂拿走了什么,能查到吗?"
影七点头:"已有人报来,是一把小钥匙和半张字条,上面写着’隐龙’二字。"
宁檬倒吸一口冷气。这正是母亲地图上标注的"隐龙谷"!赵丞相已掌握了关键线索!
"必须阻止他拿到宝藏!"宁檬急得在屋内踱步,"影七,能送出信给萧景琰吗?告诉他赵丞相已知道’隐龙谷’的事!"
"现在城门严守..."
"用商行的法子!"宁檬迅速写下一封信,用特殊药水处理,"把这匹绸缎送到..."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影七脸色大变:"禁军搜城!小姐快躲起来!"
宁檬刚抓起重要物品,院门已被踹开。影七一把将她推向暗门:"走!属下断后!"
宁檬钻入暗道,最后一眼看到影七抽刀迎向冲进来的禁军。暗道狭窄潮湿,她摸索着前行,心跳如雷。
不知爬了多久,暗道尽头是一间小小的地下室。宁檬瘫坐在地,怀中紧抱着那半块玉佩和地图。外面隐约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是影七吗?
泪水无声滑落。又一个为她牺牲的人...
她擦干眼泪,望向手中玉佩。母亲用生命守护的宝藏,萧景琰千里回援要保护的国运,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萧景琰..."她轻声呢喃,"快来吧..."
边关战场,萧景琰立于高处,远眺京城方向。副将匆匆跑来:
"王爷!前锋已抵黑石岭,明日申时可至京城!"
萧景琰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宁檬那封用隐形药水写的密信,再次细读。高产作物、水利图纸...这才是真正的"前朝宝藏"!难怪赵丞相如此疯狂。
"传令。"他声音冷如寒铁,"全军轻装疾行,务必明日黄昏前抵达京城!"
"是!"副将刚要离去,又转身道,"王爷,京中最新密报,赵丞相已..."
"我知道。"萧景琰打断他,面具下的眼神锐利如刀,"他敢动宁檬一根头发,我要他赵家满门陪葬!"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宁檬蜷缩在暗室角落,借着烛光研究京城布防图。三天没有影七的消息,她心知凶多吉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东家!"老周的声音从暗门外传来,气急败坏,"赵丞相的人马已包围城南,挨家挨户搜查!这里不安全了!"
宁檬迅速卷起地图:"萧景琰的军队到哪了?"
"探子回报,前锋已至黑石岭,但赵丞相派兵在官道设伏,王爷若强攻,损失必重!"
宁檬咬唇思索。萧景琰不知道京城内情,若贸然进攻...她猛然站起:"备马,我要出城!"
"东家!四门戒严,您这是..."
"有密道。"宁檬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父亲早年修建的逃生密道,从宁府祠堂直通城外乱葬岗。林氏不知道这个。"
老周瞪大眼睛:"可宁府现在全是赵府的人!"
"所以才要现在去。"宁檬眼中闪着决然的光,"他们想不到我会自投罗网。"
她迅速写下两封信,一封给老周:"若我三日内不回来,将这封信通过商行渠道送出。"另一封贴身收好,那是给萧景琰的内奸名单和京城布防详情。
"东家三思啊!"老周老泪纵横。
宁檬已换上粗布衣裳,将长发挽成男髻:"我母亲用生命守护的宝藏,萧景琰千里回援要保护的国运,绝不能功亏一篑!"
晨雾笼罩着宁府后院。宁檬从狗洞爬入,轻车熟路地摸向祠堂。府中守卫比想象中松懈——大部分兵力都调去守城了。
祠堂门虚掩着。宁檬屏息靠近,从门缝中看到林氏正与一名武将打扮的男子密谈。
"...钥匙已送去隐龙谷,丞相大人三日后亲往。"林氏声音压得极低,"只要拿到那些种子和图纸..."
"夫人放心。"武将狞笑,"京城固若金汤,萧景琰那点兵力攻不进来。等丞相大人拿到宝藏,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宁檬心头一紧。果然,赵丞相已派人前往隐龙谷!她必须尽快通知萧景琰!
正要退开,不慎踩到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谁?!"武将厉喝,拔刀冲出门来。
宁檬转身就跑,身后脚步声、喝骂声越来越近。她拐过假山,直奔记忆中密道入口——祠堂后的一口枯井。
"拦住她!"林氏的尖叫划破晨雾。
一支箭"嗖"地擦过宁檬耳际。她纵身跳入枯井,在落地瞬间侧身一滚,躲开了井底的尖桩。黑暗中,她摸索到井壁上的一块凸起,用力按下。
"轰隆"一声,井壁滑开一道暗门。宁檬钻入其中,暗门在追兵赶到前及时闭合。
密道阴冷潮湿,伸手不见五指。宁檬扶着墙壁前行,心跳如鼓。这条密道是父亲当年为防政变所建,连母亲都不知道,她也是儿时偶然发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光亮。宁檬加快脚步,终于到达出口——城外乱葬岗的一处废弃墓穴。
刚爬出墓穴,身后密道中已传来追兵的声响。宁檬顾不得喘息,奔向约定地点——三里外的一处猎人小屋。老周应该在那里备好了马。
刚跑出半里,身后追兵已破土而出。宁檬回头一看,是三名赵府死士,手持明晃晃的钢刀。
"站住!"
宁檬拔腿狂奔,但女子体力终究不敌训练有素的杀手。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追上...
"嗖!"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为首死士咽喉。死士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东家!这边!"老周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宁檬拼尽最后力气冲入树林。老周和两名商行护卫正等在那里,手持猎弓。
"上马!"
宁檬跃上马背,老周和护卫也迅速上马。身后剩余两名死士紧追不舍,不断放箭。
"啊!"一名护卫中箭落马。
宁檬伏低身子,策马狂奔。又一支箭射中她坐骑后腿,马儿吃痛嘶鸣,险些将她掀下。
"东家!前面就是黑石河!"老周大喊,"过了河就安全了!"
河水湍急,对岸隐约可见军营旗帜——是萧景琰的先头部队!宁檬咬牙催马,冲向河岸。
"拦住她!"死士厉喝,最后一支箭破空而来。
宁檬只觉后背一痛,眼前发黑,险些坠马。她死死抱住马颈,用尽最后力气踢马腹。马儿跃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
箭伤火辣辣地疼,河水灌入口鼻。宁檬意识开始模糊,只记得紧紧攥着怀中那封信...
"坚持住..."她默念着,"萧景琰..."
恍惚中,似乎有人跳入河中,有力的臂膀将她托起...
宁檬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军帐顶棚。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背后箭伤已被妥善包扎。
"醒了?"
低沉熟悉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转头看去,萧景琰端坐床边,已摘下面具,俊朗的面容满是疲惫与担忧,眼下两片青黑,显然多日未眠。
"水..."宁檬嗓音嘶哑。
萧景琰连忙扶她起身,小心翼翼喂她喝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差点送命。"他声音里压抑着怒意,"为何如此冒险?"
宁檬艰难地从贴身处取出那封被血浸透的信:"内奸名单...京城布防...赵丞相已派人去隐龙谷..."
信封已被血水浸透,但内里的名单和地图因用特殊药水书写,依然清晰可辨。萧景琰接过细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赵德昌...果然是他!"他拳头捏得咯咯响,"难怪敌军对我军动向了如指掌!"
宁檬虚弱地抓住他的手腕:"隐龙谷...宝藏..."
"我知道。"萧景琰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信中都写了。高产作物种子、水利图纸...这才是真正的’前朝宝藏’。"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已派轻骑赶往隐龙谷拦截。至于京城..."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明日黎明进攻。"
宁檬挣扎着要起身:"我也去..."
"胡闹!"萧景琰难得失态,"你伤成这样..."
"我必须去。"宁檬直视他的眼睛,"京城内还有我的情报网,他们认得我的信号。里应外合,才能最小代价破城。"
萧景琰定定看着她,终于叹息:"倔强的女人..."他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颊,"答应我,待在安全处指挥,不准上前线。"
宁檬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影七...她..."
"我知道。"萧景琰眼神一暗,"她是我最好的暗卫之一...也是我的表妹。"
宁檬心头一震。影七竟是萧景琰的表妹?而她为了保护自己...
"对不起..."
"不必道歉。"萧景琰打断她,"影七选择了她的使命,就像你选择冒险送信一样。"他轻轻为她掖好被角,"休息吧,明日...一切将见分晓。"
黎明前的京城笼罩在诡异寂静中。宁檬站在萧景琰身侧,望着高大城墙。她背后箭伤仍隐隐作痛,但坚持披甲上阵。
"记住你的承诺。"萧景琰戴上面具,声音透过冰冷金属传来,"只在后方指挥。"
宁檬点头,取出一个小巧的铜哨:"我的眼线遍布城内,听到这个信号就会行动。"
萧景琰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向阵前。晨光中,他玄甲银面具的身影如同战神降临。
"进攻!"
战鼓擂响,杀声震天。宁檬紧张地注视着城墙。突然,城内多处升起浓烟——是她的商行人员在制造混乱!
城门处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喊杀声。不多时,城门竟从内部缓缓打开!
"冲啊!"萧军士气大振,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宁檬登上高处,俯瞰战局。萧军势如破竹,赵军节节败退。突然,她注意到一队人马正从西门悄悄撤离——是赵丞相!
"萧景琰!西门!"她大喊,但声音淹没在厮杀声中。
顾不得承诺,宁檬翻身上马,冲向西门。途中遇到一队萧军,她立刻亮出萧景琰给的令牌:"跟我来!赵丞相要逃!"
西门处,赵丞相果然正带着亲信仓皇出逃。宁檬吹响铜哨,埋伏在附近的商行护卫立刻现身阻拦。
"拦住他们!"
混战中,宁檬看到林氏也在赵丞相队伍中,正尖叫着指挥家丁抵抗。她策马上前,正要拦截,突然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飞掠而至,长剑一挥,箭矢应声而断。
"我说过待在后方!"萧景琰怒喝,但手上动作不停,一剑挑翻冲上来的赵府家丁。
"赵丞相要逃!"宁檬指向正骑马狂奔的紫袍老者。
萧景琰冷哼一声,从马鞍上取下长弓,搭箭拉弦——
"嗖!"
箭如流星,精准命中赵丞相坐骑。马儿嘶鸣倒地,赵丞相狼狈滚落,立刻被萧军团团围住。
"不!"林氏尖叫着冲来,却被宁檬拦住。
"林氏。"宁檬声音冰冷,"还记得紫灵草花蜜加七星海棠吗?"
林氏脸色刷白:"你...你怎么..."
"我娘向你问好。"宁檬一把将她推给士兵,"押下去!"
三日后,金銮殿上。
年轻的天子端坐龙椅,萧景琰立于身侧,已摘下面具。宁檬跪伏殿中,听太监宣读圣旨:
"...宁氏女檬,忠勇可嘉,智破奸谋,特封一品诰命夫人,赐金万两,珠十斛..."
圣旨宣读完毕,天子亲自走下龙阶,扶起宁檬:"爱卿平身。此番若非爱卿与皇叔联手,朕险些被奸人所害。"
宁檬谢恩,余光瞥见萧景琰正含笑望着她,眼中满是骄傲。
"还有一事。"天子看看萧景琰,又看看宁檬,忽然笑了,"皇叔年已二十有六,尚未娶妻。朕观你二人甚是相配,不如..."
"臣愿意。"萧景琰突然开口,声音坚定。
殿中一片哗然。摄政王竟当场表态,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宁檬脸颊发烫,低头不语。天子大笑:"好!朕就赐婚你二人,择吉日完婚!"
大婚之夜,摄政王府张灯结彩。宁檬身着凤冠霞帔,坐在新房中,仍觉如梦似幻。
萧景琰轻轻掀开她的盖头,眼中满是惊艳:"夫人今日...美不胜收。"
宁檬抿嘴一笑:"王爷过奖。"她犹豫片刻,"有一事我一直想问..."
"但说无妨。"
"影七...真的是你表妹?"
萧景琰眼神一暗:"是。她母亲是我母妃的妹妹,因家道中落,从小在我府中长大。"他轻叹,"她自愿做暗卫,说要报答养育之恩..."
宁檬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不必自责。"萧景琰摇头,"她完成了使命,保护了最重要的人。"他凝视宁檬,"就像你冒险送信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如初。
"对了,我带你看样东西。"萧景琰突然起身,拉着宁檬来到王府深处的藏书阁。
他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古旧的书册,小心翼翼地翻开:"认得这个吗?"
宁檬低头一看,如遭雷击。书页上赫然是简体字和英文混杂的笔记,记载着现代医学知识、基础物理甚至一些简单的化学公式!
"这...这是..."
"皇室秘藏的天书。"萧景琰轻声道,"据说百年前从天而降,内含诸多神奇知识。先帝曾凭此改良农具,增产粮食..."
宁檬双手颤抖,翻到扉页,上面用英文写着一行字:
"towhoeverfindsthis,thefutureisinyourhands.——dr.lin,2023"
林博士?2023年?这...这是现代人留下的!难道在她之前,还有别人穿越到这个世界?
"你似乎...认得这些文字?"萧景琰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常。
宁檬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景琰,我有事要告诉你...关于我的真实来历。"
她缓缓道出自己来自未来的秘密,以及车祸后穿越的经过。萧景琰听完,竟无多少惊讶。
"我早有所觉。"他轻抚书页,"你的经商之道、医术见解...都与这本天书中的理念相似。"他凝视宁檬,"无论你来自何方,你都是我的妻子,我此生挚爱。"
宁檬眼眶湿润,靠入他怀中。萧景琰轻吻她的发顶:"或许...你的到来并非偶然。"
"什么意思?"
"这本天书的最后几页预言了一位’异世之女’的到来,说她将带来变革的东风..."萧景琰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位现代装束的女子,下方写着:"shewillbringthewindofchange."
宁檬震惊不已。难道她的穿越是某种命中注定?而这本天书的作者"林博士",与她又有何关联?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萧景琰合上天书,将宁檬拥入怀中:"无论未来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宁檬点头,心中满是安宁。是的,无论前路有多少谜团,至少此刻,她找到了归宿。
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她不仅收获了爱情,还找到了自己的使命——用现代知识改变这个时代,就像那位"林博士"试图做的一样。
而这,或许就是她穿越的真正意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