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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被总裁错认后,我成了他的药最新章节列表_完结文被总裁错认后,我成了他的药全文免费阅读(陆沉渊苏晚)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05:25 

三月,江城的夜晚,依旧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寒意。我叫苏晚,是这家七星级酒店新来的实习客房服务员。今晚,是我第一次值大夜班。

手里端着刚刚从特调部取来的,据说是特意为顶层总统套房那位神秘贵客准备的洋甘菊助眠特饮,我的心,像揣了只兔子般,怦怦直跳。

领班张姐再三叮嘱,这位包下整个顶层的陆先生,脾气古怪,身价更是高得吓人,是酒店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的顶级vip。他患有极其严重的失眠症,对声音和光线极为敏感,任何一点微小的打扰,都可能让他整夜无法入眠,然后……迁怒所有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稳定下来。第十二次,我核对了手中的房卡信息——总统套房,8808。

电梯无声地上升,光可鉴人的金属壁上,映照出我那张因为熬夜而略显苍白,却又因为紧张而泛起两团不正常红晕的,年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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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顶层到了。

1

长长的,铺着厚厚羊绒地毯的走廊,寂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我从未闻过的,混合着顶级雪茄、昂贵男士古龙水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药草的,复杂气息。

我走到8808房间门口,再次深吸一口气,用房卡,轻轻刷开了那扇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厚重的橡木雕花大门。

“陆……陆先生,您好,我是客房服务员苏晚,您的助眠饮品……”我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准备将托盘放到指定的床头柜上,然后立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然而,房间内的景象,却让我瞬间,僵在了原地。

巨大的落地窗前,并没有拉上厚重的窗帘。窗外,是江城璀璨如星河般的迷离夜景。而一个颀长挺拔的,穿着深色真丝睡袍的男人,正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勾勒下,显得异常的孤傲,也……异常的,萧索。

空气中,那股苦涩的药草味,似乎更加浓郁了。

我的心,没来由地,狠狠一紧。

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

“陆……陆先生?”我试探着,又小声地叫了一句。

他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向着床头柜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在我即将把托盘放下,准备功成身退的那一刹那。

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转过身来!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托盘,险些失手打翻!

然后,我就对上了一双……我这辈子,都从未见过的,可怕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如同最浓重的墨色般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骇人的,狰狞的红血丝!眼中,燃烧着两簇令人心悸的,疯狂而暴戾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这个不速之客,彻底吞噬,撕裂!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头被困在囚笼之中,濒临失控的,绝望的猛兽!

“你……”他沙哑的,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般的嗓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阴郁与……暴戾!

我吓得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彻底凝固了!

我甚至忘了呼吸,忘了尖叫,忘了逃跑!

我只知道,我完了。

我一定,是走错了房间!

我一定,是打扰到了这位传说中脾气暴躁,手段狠厉的,陆氏集团总裁,陆沉渊!

他……他会杀了我吗?

就在我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可怕眼睛,彻底吞噬的时候。

他却突然,像一头嗅到了某种特殊气味的猎豹般,猛地,向我逼近了几步!

然后,在我颈间,发丝间,甚至……我那件廉价的,带着淡淡洗衣粉清香的制服上,用力地,深深地,嗅闻着。

那动作,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的,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本能的,寻找慰藉的,渴望。

“你……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他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困惑,一丝不解,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奇。

我吓得浑身都在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我没有用……香水……我……”

我只知道,我衣柜里,常年放着祖母亲手缝制的,装满了各种晒干了的草药和花瓣的,小香包。那是祖母的习惯,她说,这样熏出来的衣服,穿着,能安神,能……助眠。

难道……难道是他,闻到了我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着阳光和草木的,淡淡清香?

他的手,冰冷而有力,像一把铁钳般,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再次激怒眼前这个,喜怒无常,濒临失控的,可怕男人。

“别……别动……”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里,疯狂与暴戾,竟然……竟然肉眼可见地,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近乎贪婪的,依赖与……渴求!

他拉着我,竟然……竟然直接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然后,就那么靠着我,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

在这间奢华得如同宫殿般,却又冰冷得如同地狱般的总统套房里。

我清晰地听到,他那原本因为焦躁和痛苦而变得异常急促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地,变得平稳,变得悠长,甚至……还带着一丝,极其轻微的,满足的喟叹。

那个令无数商业巨鳄闻风丧胆,那个被严重失眠症折磨得形销骨立,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喜怒无常的男人,陆沉渊……

此刻,竟然像一个疲惫至极,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的,无助的孩子一般,在我这个,卑微的,渺小的,甚至连名字都可能被他轻易忘记的,实习客房服务员的身边……

睡着了。

我看着他沉睡中,依旧微微蹙着的眉头,看着他那只依旧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不肯放开的,冰冷的大手,心中,一片兵荒马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荒唐。

我……我这是……被一个陌生的,可怕的,权势滔天的男人……

当成,安眠药了?!

而我,苏晚,当时并不知道。

从这一夜起,我的命运,就将与这个偏执而强大,孤独而痛苦的男人,彻底地,纠缠在了一起。

再也……无法挣脱。

2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张柔软得不像话,却又让我坐立难安的巨大床沿边,僵硬地,坐了多久。

我只知道,当窗外的天空,泛起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陆沉渊那张沉睡中,依旧显得有些苍白憔悴,却又因为难得的安眠而柔和了不少的,英俊的脸上时。

他那双如同蝶翼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他醒了。

他会……怎么对我?

是会像对待一件用过即弃的垃圾一样,将我这个“人形安眠药”,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还是会……因为昨晚的失态,而恼羞成怒,将我……杀人灭口?

我不敢想。

我也不敢动。

我只能僵硬地,任由他那只依旧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的,冰冷的大手,将我牢牢地,禁锢在他的身边。

陆沉渊似乎还有些没有完全清醒。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在最初的几秒钟里,还带着一丝……刚刚睡醒时的,迷茫与……慵懒。

那样的眼神,让他那张原本冷硬如冰的脸,瞬间柔和了不少,甚至……还带着几分,与他平日里那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截然不同的,脆弱与……无辜。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昨晚那副濒临失控,如同困兽般的疯狂模样。

或许,我真的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长得过分英俊的,需要人照顾的,邻家大男孩。

可是……

“你是谁?”

当他那双墨色的眼眸,在彻底清醒过来之后,重新聚焦在我脸上的时候。

当他那沙哑低沉的,带着一丝宿醉般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

我才终于,从那短暂的失神中,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什么邻家大男孩!

他是陆沉渊!

是那个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江城商界都为之震动的,陆氏集团总裁!

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活阎王!

“我……我……我是酒店的……客房服务员……苏晚……”我吓得浑身都在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声音,也带着哭腔,“陆……陆先生……对不起……我……我昨晚……可能……可能是走错了房间……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扰您休息的……我……”

“苏晚?”陆沉渊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然后,他那双墨色的眼眸,猛地一亮!眼中,闪过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惊奇,有……探究,似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贪婪的,依赖与……占有!

“是你。”他死死地盯着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昨晚,是你……让我睡着了。”

“我……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我承认,我就是那个,被他当成了“人形安眠药”的,倒霉蛋吗?

“你身上那股味道……”他再次,像昨晚那样,凑近我的颈间,发丝间,用力地,深深地,嗅闻着,脸上,露出了如同瘾君子在吸食毒品时,才会有的,迷醉与……满足的表情,“很特别……很……让人安心……”

“从今天起,”他抬起头,看着我,那双墨色的眼眸,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而疯狂的光芒,“你就留在我身边。”

“不……不准走!”

留在他身边?!

不准走?!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他真的要将我这个,卑微的,渺小的,实习客房服务员,当成他的专属“安眠药”,永远地,禁锢在他这个,用黄金和钻石堆砌而成的,华丽的,囚笼之中吗?!

“不……陆先生……不可以……”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摇头,想要从他那如同铁钳般的大手中,挣脱出来,“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房服务员……我……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我……”

“你的生活?”陆沉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嘲讽与不屑的,浅笑,“从现在开始,你的生活,就只有我,陆沉渊。”

“至于其他的……”他顿了顿,那双墨色的眼眸,瞬间变得像寒冬腊月里,最刺骨的冰锥般,冰冷而无情,“你,没有资格,拥有。”

没有资格……拥有……

这五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我那颗早已因为恐惧而变得脆弱不堪的心脏!

凭什么?!

凭什么他陆沉渊,就可以如此蛮横无理,如此霸道专横地,决定我苏晚的,人生与命运?!

就因为,他有钱?有势?

就因为,他可以轻易地,掌控别人的生死?

一股莫名的愤怒与……不甘,从我的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陆沉渊!”我抬起头,鼓起我平生最大的勇气,直视着他那双冰冷而无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你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我要报警!我要……”

“报警?”陆沉渊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发出一阵低沉的,充满了嘲讽与轻蔑的,冷笑,“苏晚,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在这个江城,我陆沉渊说的话,就是……法律。”

“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就必须……死!”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绝对的,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深渊。

四周,一片黑暗。

没有光,没有希望,也……没有,逃离的可能。

我,苏晚,这个平凡的,渺小的,甚至有些懦弱的女孩,从这一刻起,就彻底地,沦为了这个强大而偏执的男人,缓解病症的“工具”,失去了自由的“囚鸟”,被困在了这座,用金钱和权势堆砌而成的,华丽而冰冷的,黄金囚笼之中。

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是日复一日的,屈辱与……绝望?

还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苏晚的命运,就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了。

3

日子,就这样,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惶恐不安中,一天天,滑过。

我,苏晚,真的成了陆沉渊的“专属安眠药”。

他将我从那家七星级酒店“带”了出来,安置在了他那座位于半山腰,戒备森严,奢华得如同中世纪古堡般的私人别墅里。

这里,有数不清的房间,有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巨大花园,有波光粼粼的露天泳池,有……所有我以前,只在电影和小说里,才能看到的,属于顶级富豪的,奢靡生活。

可是,这一切,对我而言,都像是一座座用黄金和钻石堆砌而成的,冰冷的,囚笼。

我失去了自由。

我不能随意离开这座别墅。

我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我的手机,在我被“带”进来的第一天,就被陆沉渊那个冷酷无情的助理,面无表情地,收走了。

我甚至,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别墅里的那些佣人和保镖,虽然都对我毕恭毕敬,称呼我为“苏小姐”。但他们的眼神,却总是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混合着同情、怜悯,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与……幸灾乐祸。

仿佛,在他们眼中,我苏晚,不过是一个……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被他们那个喜怒无常,权势滔天的总裁,暂时圈养起来的,卑微的,玩物罢了。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无比的屈辱,也……无比的,绝望。

我曾经,也试图反抗过。

我哭过,闹过,甚至……还以绝食相威胁过。

可是,陆沉渊那个男人,却始终,无动于衷。

他依旧是那样冷酷,那样偏执,那样……霸道。

他会像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将我强行从床上拖起来,然后,粗暴地,将那些由顶级厨师精心烹制,却让我难以下咽的食物,硬生生地,塞进我的嘴里。

他会用他那双冰冷而无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苏晚,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给我,吃下去!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怕了。

我真的怕了。

我怕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可怕眼睛,怕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阴郁暴戾,更怕……他会真的,做出什么,让我无法承受的事情来。

所以,我屈服了。

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摆布,任由他……将我当成一件,可以缓解他病症的“工具”。

每天晚上,我都会被迫,睡在他那张大得离谱,却又冰冷得像停尸床般的,豪华大床上。

当然,不是睡在他身边。

而是在……床的另一侧,一个用厚厚的,几乎有我半人高的,天鹅绒抱枕,隔开来的,小小的,属于我的“专属角落”。

他似乎,也知道,我怕他。

所以,他从未,真正地,碰过我。

他只是,需要我身上的那股,能够让他安然入睡的,特殊的“味道”。

他只是,需要我在他失眠症发作,濒临崩溃的时候,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安神香”一样,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每当夜幕降临,每当他那双墨色的眼眸,因为失眠的折磨,而再次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变得疯狂而暴戾的时候。

他就会像一头受伤的,焦躁不安的困兽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发出压抑的,痛苦的低吼。

然后,他会猛地,扑到床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或者……我的衣角。

将他的脸,深深地,埋进我的颈间,发丝间,用力地,贪婪地,嗅闻着我身上那股,能够让他暂时平静下来的,淡淡清香。

他的呼吸,滚烫而急促,喷洒在我的皮肤上,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与……心悸。

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失眠和精神折磨,而变得异常的消瘦,却又……异常的滚烫。像一块即将要燃烧起来的,烙铁。

而我,苏晚,就是那个,唯一能够,暂时熄灭他身上那股熊熊燃烧的,绝望火焰的,冰冷的,清泉。

渐渐地,他的呼吸,会变得平稳,变得悠长。

他那双因为痛苦而紧蹙的眉头,也会慢慢地,舒展开来。

然后,他就会像一个疲惫至极,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的,无助的孩子一般,在我这个,卑微的,渺小的,“人形安眠药”的身边……

沉沉睡去。

看着他沉睡中,那张虽然依旧苍白憔

悴,却比清醒时,柔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几分,与他平日里那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截然不同的,脆弱与……无辜的,英俊的脸。

我的心中,总是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恐惧,有……厌恶,有……屈辱,有……不甘。

却又……没来由地,夹杂着一丝,连我自己都羞于承认的,莫名的,怜悯与……心疼。

这个男人,他虽然强大得如同神祗,可以轻易地,掌控别人的生死,主宰别人的命运。

可是,他自己,却也同样,被这可怕的失眠症,折磨得……生不如死,形销骨立。

他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与……孤独?

他那颗早已被权势和欲望,侵蚀得冰冷坚硬的心,是否,也曾经,渴望过一丝……真正的,温暖与……慰藉?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苏晚,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必须,想办法,逃离这个,用黄金和钻石堆砌而成的,华丽的,囚笼!

我必须,夺回属于我自己的,自由与……尊严!

即使,代价,可能会……很惨重。

4

逃跑的念头,像一株疯狂滋长的藤蔓,在我心中,日夜缠绕,不得安宁。

可是,这座别墅,就像一座真正的铜墙铁壁。外面,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的,荷枪实弹的保镖。里面,有无处不在的,高清监控摄像头。

而我,苏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难如登天。

更何况,还有一个陆沉渊。

那个男人,就像一头嗅觉敏锐的猎豹,时刻都将我这只企图逃跑的“猎物”,牢牢地锁定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只要我稍有异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就会立刻变得像寒冬腊月里,最刺骨的冰锥般,冰冷而锐利,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彻底洞穿,看透。

“苏晚,”他会用他那沙哑低沉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嗓音,平静地,陈述着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事实,“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的话,不多。

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能让我感到,遍体生寒,手脚冰凉。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以他的权势和手段,如果我真的惹怒了他,他绝对有千百种方法,让我……生不如死。

所以,我不敢。

我只能,像一只被剪去了翅膀的囚鸟,日复一日地,被困在这座华丽而冰冷的黄金囚笼之中,重复着那种……令人窒息的,屈辱的,作为“人形安眠药”的,生活。

直到,那天下午。

陆沉渊因为一个紧急的跨国视频会议,暂时离开了他那间位于别墅三楼,几乎将我与世隔绝的,“主卧室”。

而我,则被他命令,待在房间里,不准踏出半步。

百无聊赖之下,我开始在那个大得离谱,装修得如同皇宫般奢华的房间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然后,我在一个不起眼的,摆满了各种古董摆件的紫檀木博古架的角落里,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几乎被遗忘了的,暗格。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直觉告诉我,这个暗格里,一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暗格。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

只有一本……看起来很普通的,甚至有些陈旧的,牛皮封面的,日记本。

以及一张……被精心保存着的,早已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眉眼弯弯的,年轻女孩。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虽然年纪还小,但那双深邃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以及……那眉宇间,与生俱来的,淡淡的疏离与……忧郁,却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是……陆沉渊!

而照片上那个,抱着他,笑得那样温柔,那样慈爱的年轻女孩……

又是谁?

是他的母亲吗?

还是……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又酸,又胀,又……痛。

我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那本,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牛皮封面的日记本。

然后,不受控制地,翻开了,第一页——

“阿渊今天又做噩梦了。他哭着喊妈妈,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我好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自私,如果,我能早点带他离开那个冰冷而残酷的家,或许……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对不起,阿渊,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害了你……”

姐姐?

照片上那个女孩,竟然是陆沉渊的,姐姐?!

可是,为什么,我从未听他提起过?

也从未,在这座别墅里,见过任何,与他姐姐相关的,人和物?

她……她现在在哪里?

我的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以及……一种,莫名的,不安。

我继续,向下翻看着——

“阿渊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喜怒无常。医生说,这是因为,他童年时期,受到了太严重的精神刺激,导致他的大脑皮层,长期处于一种高度兴奋和紧张的状态,无法得到真正的放松和休息。除非……除非能找到一种,可以让他彻底安心,彻底放下所有戒备的,‘药’……”

“药?”

看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难道我身上那股所谓的“特殊味道”,就是他姐姐日记里提到的,那种可以让他“彻底安心,彻底放下所有戒备的,药”?!

可是,这怎么可能?!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甚至有些懦弱的女孩啊!我身上,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神奇的“味道”?!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我因为这个惊人的发现,而心神巨震,手足无措的时候。

房间的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陆沉渊那张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扭曲的,英俊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墨色眼眸,像两把淬了剧毒的利刃,死死地,盯着我,以及……我手中那本,牛皮封面的日记本!

“苏晚!”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沙哑而低沉,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受伤的困兽,“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说完,他猛地,向我扑了过来,一把,从我手中,夺走了那本日记!

然后,又像丢垃圾一样,将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滚出去!”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对我发出压抑的,充满了暴戾与杀气的,低吼,“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

“如果你再敢,碰我的东西一下,我保证,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被他这副突如其来的,疯狂而暴戾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华丽的囚笼。

身后,传来了他那压抑的,痛苦的,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绝望的嘶吼,以及……各种名贵瓷器和水晶摆件,被他疯狂地,砸碎在地的,刺耳的声响。

那一刻,我才终于,深刻地体会到。

这个男人,他对我,或者说,对我身上那股所谓的“特殊味道”的依赖,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病态的,深入骨髓的,依赖!

而我,苏晚,就是那个,唯一能够,暂时缓解他这种痛苦与绝望的,却又……随时都可能,被他这种疯狂的依赖,彻底吞噬,毁灭的,可悲的,“药”!

5

自从上次,我不小心触碰到了陆沉渊心中那个,关于他姐姐和他童年创伤的,禁忌的开关之后。

我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比以前,更加的……诡异,也更加的……紧张。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将我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安神香”,被动地,从我身上,汲取那份能够让他暂时平静下来的,“药效”。

他开始……主动地,关注我。

虽然,那种关注,依旧是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偏执的占有欲,和……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掌控。

他会命令别墅里的营养师,根据我的口味(虽然我从未告诉过他我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为我量身定制一日三餐。虽然,那些菜品,依旧是那样精致,那样昂贵,却又……让我难以下咽。

他会命令别墅里的服装设计师,每个季度,都为我送来最新款的,由顶级奢侈品牌手工定制的,华丽的服装和配饰。虽然,那些衣服,再漂亮,再昂贵,也无法掩盖,我苏晚,不过是他陆沉渊,一只被困在黄金囚笼里的,卑微的,金丝雀的,事实。

他甚至……还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破天荒地,允许我,在他那座巨大的,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私人花园里,短暂地,“放风”半个小时。

当然,前提是,必须有至少四个荷枪实弹的保镖,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我。

而且,他自己,也必须像一个掌控一切的帝王般,坐在不远处的露天茶座上,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仿佛,我苏晚,是一件极其珍贵,却又……极其危险的,易碎品。

稍有不慎,便会……彻底失控,玉石俱焚。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无比的压抑,也……无比的,荒唐。

我不知道,陆沉渊这个男人,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缓解他那可怕的失眠症,他根本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他完全可以,像对待一件真正的“药物”一样,将我锁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只在需要的时候,才将我“取”出来,使用一下。

可是,他没有。

他反而,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的,甚至可以说是……幼稚的方式,试图……“讨好”我?

这个念头,一从我脑海中冒出来,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陆沉渊?讨好我苏晚?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那天下午,发生的一件小事,却让我那颗早已因为绝望而变得麻木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涟漪。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他那座华丽得如同迷宫般的别墅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然后,在一个摆满了各种名贵瓷器的,红木展示柜前,我不小心,脚下被一块凸起的地毯,绊了一下。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啊——!”我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自己的身体。

结果,却不小心,碰倒了展示柜上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缠枝莲纹的,梅瓶!

“啪——!”

一声清脆的,令人心碎的声响!

那个精美绝伦的梅瓶,在我眼前,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地,无法挽回的,冰冷的碎片!

完了!

我闯大祸了!

这个梅瓶,我曾经听别墅里的管家刘叔,无意中提起过。据说是陆沉渊的祖母亲手传下来的,是他最为珍视的,几件古董之一!

平日里,就连那些专业的佣人,都不敢轻易去碰触,生怕会不小心,弄坏了它。

而现在……

而现在,它竟然,被我这个,笨手笨脚的“囚犯”,给彻底地,打碎了!

陆沉渊……陆沉渊他,会怎么对我?

他会不会,因此而勃然大怒,然后……然后,真的像他以前威胁我的那样,让我……生不如死?!

一种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从我的心底,一点点,蔓延开来,攫住了我所有的神经!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就在我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陆沉渊那雷霆般的怒火,彻底吞噬的时候。

一个低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担忧的嗓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陆沉渊。

他不知何时,已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正站在我的身后不远处,微微蹙着眉头,看着我,以及……我脚下那片,狼藉的碎片。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不解,似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闪而逝的,心疼。

“我……我……对不起……陆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吓得语无伦次,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汹涌而出,声音,也带着哭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可怕眼睛,害怕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阴郁暴戾,更害怕……他会因为这个该死的梅瓶,而对我,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陆沉渊看着我那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原本因为心爱之物被打碎而升腾起来的,一丝怒意,竟然……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莫名的,烦躁与……不忍。

他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对我大发雷霆,也没有像他以前威胁我的那样,让我“生不如死”。

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我那只因为不小心被瓷片划伤,而渗出了一丝鲜红血迹的,微微有些颤抖的,右手。

“以后小心点。”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沙哑低沉,却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生硬的温柔,“弄伤了你……谁来当我的,‘助眠剂’?”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地,摩挲着我手背上那道细小的伤口。那温热的,带着一丝奇异的酥麻感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从我的皮肤,瞬间窜遍了全身,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慌乱。

这个男人……

他……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虽然,他的借口,依旧是那样拙劣,那样……令人不齿。

可是,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紧张与……担忧,却不似作假。

难道……难道在他心中,我苏晚,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可以缓解他病症的,“药用价值”的,工具吗?

难道……难道他对我的在意,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与……掌控?

6

那件价值连城的青花瓷梅瓶,最终,还是被别墅里的佣人,小心翼翼地,清理掉了。

而我苏晚,这个“罪魁祸首”,却没有受到陆沉渊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他甚至,还破天荒地,叫来了他的私人家庭医生,为我那只不小心被瓷片划伤的,小小的右手,做了最专业,也最……细致的包扎。

临走前,那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探究的家庭医生,还特意叮嘱我,伤口虽然不深,但也要注意,不要碰水,按时换药,以免……留下疤痕。

留下疤痕?

我看着自己那只被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手,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我苏晚,也曾是一个爱美的,甚至有些臭美的,普通女孩。我会在意自己脸上的痘痘,会在意自己腰间的赘肉,也会在意……自己身上,会不会留下,任何,丑陋的疤痕。

可是现在……

现在,我苏晚,不过是陆沉渊那个男人,一只被困在黄金囚笼里的,卑微的金丝雀。一个随时都可能,因为失去了“药用价值”,而被他毫不留情地,弃如敝屣的,可怜的“工具人”。

我还在乎,这些……所谓的“疤痕”吗?

或许,只有当我的心,也像那个被打碎的梅瓶一样,彻底地,四分五裂,变成一地无法挽回的碎片时。

我才能,真正地,从这座华丽而冰冷的囚笼之中,解脱出来吧。

然而,生活,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开一些,不好笑的,玩笑。

自从那次“打碎梅瓶”事件之后,陆沉渊对我,似乎……又比以前,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

虽然,他依旧是那样冷酷,那样偏执,那样……喜怒无常。

虽然,他依旧会在失眠症发作,濒临崩溃的时候,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般,将我死死地,禁锢在他的身边,贪婪地,从我身上,汲取那份能够让他暂时平静下来的,“药效”。

可是,在某些,极其细微的,不为人知的时刻。

我却总能,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捕捉到一丝……一闪而逝的,不易察觉的,类似于“温柔”或者“心疼”的,情绪。

比如,在我因为连续多日被他折磨得精疲力尽,食不下咽,而导致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时候。

他会突然,变得异常的烦躁,冲着别墅里的那些顶级厨师和营养师,大发雷霆,勒令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办法,让我“恢复健康”。

虽然,他的理由,依旧是那样冠冕堂皇,那样……令人不齿——“如果她病倒了,谁来当我的‘助眠剂’?”

比如,在我因为长期被困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般的别墅里,而导致情绪低落,郁郁寡欢,甚至……会一个人,偷偷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默默流泪的时候。

他会突然,像幽灵一般,出现在我的身后,然后,用一种……极其生硬,也极其……别扭的方式,试图……“安慰”我?

他会命令他的助理,买来各种各样,最新款的,奢侈品包包,珠宝首饰,华丽服装……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一股脑地,堆到我的面前。

然后,用他那沙哑低沉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嗓音,冷冷地说道:“苏晚,这些,都是你的了。以后,不准再哭。我讨厌看到,女人哭。”

虽然,他的方式,依旧是那样霸道,那样……不可理喻。

可是,我却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笨拙的,不知所措的,慌乱。

这个男人……

他似乎,真的,不懂得,如何去关心一个人。

也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自己内心深处那些,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实的情感。

他只会用他那种,独属于陆沉渊式的,偏执的,霸道的,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方式,来将他认为“好”的东西,强行地,塞到你的面前。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

这种感觉,很奇怪。

也很……矛盾。

一方面,我依旧深深地,恐惧着他,厌恶着他,渴望着能够早日逃离他这个,喜怒无常,权势滔天的,恶魔的掌控。

另一方面,我却又……没来由地,对他那颗隐藏在冰冷坚硬外壳之下的,或许同样充满了痛苦与孤独的,疲惫的心,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不该有的,怜悯与……心疼。

我苏晚,是不是……疯了?

竟然会对一个,将自己当成“药物”和“囚鸟”一样禁锢起来的男人,产生如此……荒唐的,念头?

不。

一定只是因为,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一定只是因为,我太孤独,太绝望,太……渴望自由了。

所以,才会将他那些,微不足道的,甚至可以说是……虚情假意的“施舍”,当成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

我必须,保持清醒。

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危险,多么的……可怕。

我绝对不能,对他,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幻想与……依赖。

否则,等待我的,将会是……比现在,还要更加悲惨,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

7

平静(如果这种被禁锢的,提心吊胆的日子也能称之为平静的话)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我与陆沉渊之间那种,微妙而诡异的“平衡”。

也让我那颗刚刚因为他那些笨拙的“示好”而泛起一丝涟漪的心,再次,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深渊。

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被允许在别墅的花园里,“放风”半个小时。

正当我有些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淡淡花香的,自由的空气,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别墅的大门。

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彪形大汉。

紧接着,一只穿着限量版高跟鞋的,纤细白皙的脚踝,从车内,优雅地,迈了出来。

然后,一个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春夏套装,妆容精致,气质高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名媛贵妇”气息的年轻女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地,走下了车。

她的五官,很漂亮,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明艳的美。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

只是,当她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那个穿着朴素棉布裙,正有些狼狈地,站在花丛中,接受着保镖“监视”的我的时候。

她的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敌意。

我的心,没来由地,狠狠一沉。

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来者不善。

而且,她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我。

果然,那个女人,在与别墅的管家刘叔,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径直,向着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带着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名媛式微笑。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的优越感。

“你就是苏晚?”她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挑剔。

“我是。”我抬起头,平静地,回视着她,心中,却早已暗暗戒备了起来。

这个女人,她认识我?

她是谁?

她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呵。”女人似乎对我这种平静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嘲讽与不屑的,冷笑,“长得……倒也还算清秀。只可惜,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她顿了顿,用她那涂着鲜红色蔻丹的,修长指甲,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自己那头精心打理过的,大波浪卷发,眼神,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怜悯。

“我叫秦若雪。秦氏集团的,秦若雪。”

秦氏集团?!

那个在国内,唯一能够与陆氏集团相抗衡的,商业巨头?!

而眼前这个女人……

难道……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秦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陆沉渊的……未婚妻?!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

一种莫名的恐慌与……自卑,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神经!

虽然,我从未对陆沉渊那个男人,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虽然,我一直都将自己,定位成一个,被他强行禁锢在身边的,“人形安眠药”。

可是,当这个,无论从家世,容貌,还是气质,都足以将我碾压得体无完肤的,“正牌未婚妻”,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那颗早已习惯了卑微与屈辱的心,还是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原来……原来他陆沉渊,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啊。

原来,他也会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与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联姻,生子,共度余生。

而我苏晚……

我苏晚算什么呢?

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甚至可以说是……可耻的,污点罢了。

一个,随时都可能,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而被他毫不留情地,抹去的,卑微的,存在。

“苏小姐,”秦若雪似乎很满意我此刻脸上那难以掩饰的,失魂落魄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胜利者般的,得意的浅笑,“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阿渊他……他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压力太大,所以,才会一时糊涂,做出了一些……让你误会的,荒唐事。”

“不过,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有我秦若雪在,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阿渊一分一毫。也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机会,靠近他,玷污他。”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示主权的,强大气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之上!

不三不四的女人……

玷污……

呵。

在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女眼中,我苏晚,恐怕,连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都算不上吧。

“所以,”秦若雪从她那价值不菲的爱马仕铂金包里,拿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空白支票,以及一支万宝龙的钢笔,用一种……施舍般的姿态,递到了我的面前,“苏小姐,开个价吧。”

“只要你肯乖乖地,从阿渊的身边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张支票上的数字,随你填。”

“我秦若雪,虽然不才,但这点小钱,还是……出得起的。”

她的语气,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不屑与……鄙夷。

仿佛,我苏晚,就是一个可以用金钱,随意打发的,廉价的,拜金女。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为骄傲而微微有些扭曲的,漂亮的脸,心中,那股早已被我强行压抑下去的,不甘与……屈辱,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女,就可以如此轻易地,践踏别人的尊严,侮辱别人的人格?!

就因为,她们有钱?有势?

就因为,她们可以,掌控别人的命运?

不!

我苏晚,虽然卑微,虽然渺小,虽然……只是一个被陆沉渊强行禁锢在身边的,“人形安眠药”。

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与……底线!

我绝对不会,任由任何人,如此轻易地,将我,踩在脚下!

8

“秦小姐,”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愤怒与屈辱,脸上,重新戴上了那副冰冷而疏离的,面具,“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我苏晚,虽然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但是,我还没有卑微到,需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来换取金钱的地步。”

“至于我和陆先生之间的关系……”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苦涩的浅笑,“恐怕,也并非像秦小姐您,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至少,在我苏晚看来,陆先生他,虽然脾气古怪,行事霸道,喜怒无常。但是,他……并非是一个,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和收买的,肤浅男人。”

“所以,秦小姐您的这张支票,还是……请您收回去吧。”

“我苏晚,不需要。也……不稀罕!”

我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

秦若雪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在她眼中,卑微如蝼蚁般的“小三”,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如此不卑不亢地,拒绝她的“好意”,甚至……还反过来,暗讽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的难看!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也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怨毒!

“苏晚!”她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尖利得像淬了毒的冰锥,“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阿渊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别做梦了!”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嘲讽与残忍的,冷笑,“他之所以会将你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你身上那股……和我母亲当年用过的一种,极其罕见的,安神香料的味道,有那么……几分相似而已!”

“我母亲,是阿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爱过,也唯一真正依赖过的女人!只可惜,她红颜薄命,在阿渊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而早早地,离开了他。”

“从那以后,阿渊就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看了无数个名医,都无法治愈。直到……直到他,遇到了你。”

“你不过是,他因为思念我母亲,而找到的一个,廉价的,替代品罢了!”

“一个,随时都可能,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而被他毫不留情地,弃如敝屣的,可怜虫!”

替代品……

这三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我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痛。

痛得无法呼吸。

痛得……万念俱灰!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陆沉渊之所以会将我强行禁锢在他的身边,之所以会对我产生那种病态的依赖,甚至……之所以会对我,流露出那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的“温柔”与“在意”……

都只是因为,我身上那股所谓的“特殊味道”,与他那早已逝去的母亲,曾经用过的一种安神香料的味道,有那么……几分相似而已!

我苏晚,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可笑的,甚至可以说是……可耻的,替代品!

一个,被他用来,缅怀逝者,慰藉哀思的,没有灵魂的,工具!

难怪……难怪他会对我,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又流露出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

因为,在他眼中,我苏晚,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格。

我只是一个,承载着他对母亲无限思念与依赖的,虚幻的,影子罢了!

当他,从我身上,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时,他会将我,错认为是他那早已逝去的母亲,或者……是他姐姐日记里提到的,那个可以让他“彻底安心,彻底放下所有戒备的,药”。

从而,对我,流露出那种,近乎本能的,依赖与……渴求。

而当他,从这种短暂的错觉中,清醒过来,意识到我苏晚,终究只是一个,卑微的,渺小的,甚至……有些碍眼的,“冒牌货”时。

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开,厌弃,甚至……毁灭!

呵。

真是……太可笑了!

也太……可悲了!

我苏晚这一生,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样一个,偏执而强大,孤独而痛苦,却又……将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替代品的,男人?!

为什么,要让我在经历了那么多屈辱与绝望之后,还要再承受,如此……残忍的,真相?!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裂成了无数片。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从我的眼眶中,汹涌而出,模糊了我所有的视线。

“怎么样?苏晚?”秦若雪看着我那副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残忍的笑容,“现在,你总该,认清自己的位置了吧?”

“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拥有阿渊的爱!也不配……待在他的身边!”

“拿着这张支票,滚吧!”她将那张空白支票,狠狠地,摔在了我的脸上,语气,充满了高高在上的,鄙夷与……不屑,“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支票,轻飘飘地,从我的脸上,滑落,掉在了冰冷的,沾染着泥土的草地上。

像我苏晚那颗,早已破碎不堪,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卑微的心。

也像我苏晚那段,充满了屈辱、绝望,以及……自欺欺人的,可悲的,爱情。

或许,秦若雪说得对。

我苏晚,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陆沉渊那个男人,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他,被这个世界,毫不留情地,抛弃的,可怜虫。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9

秦若雪那番残忍而刻薄的话,像一把把淬了剧毒的冰刀,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来回切割,凌迟。

替代品……

呵,我苏晚,竟然只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陆沉渊对我所有的依赖,所有的“在意”,甚至那些转瞬即逝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温柔”,都不过是因为我身上那股与他逝去母亲相似的香气。

多么荒唐,又多么……令人绝望。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支撑着我在这座黄金囚笼里,苟延残喘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秦若雪带着胜利者般的姿态,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她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像一头优雅而冷酷的野兽,消失在别墅蜿蜒的车道尽头,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遗弃在这片充满了虚伪与冰冷的花园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我只记得,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彻心扉。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也不是空白。

而是反复回荡着秦若雪那尖酸刻薄的话语,回荡着“替代品”那三个冰冷而残忍的字眼。

我把自己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像一只被遗弃的,受伤的小兽,任由绝望的泪水,肆意流淌。

原来,我连当“药”的资格,都不是唯一的。

原来,我所有的挣扎与不甘,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如果,他找到了那个真正的,能够完美替代他母亲的“解药”,那等待我的,又将会是什么?

是被毫不留情地丢弃?还是……被更加残忍地,抹去存在的痕迹?

恐惧,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我越收越紧,几乎要让我窒息。

就在我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几乎要放弃所有抵抗的时候。

别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保镖们的怒喝声,以及……几声沉闷的,像是枪声一样的巨响!

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

是秦若雪?她还不肯放过我,要用更激烈的手段来对付我?

还是……陆沉渊的商业对手,终于找到了机会,要对他下手了?

我顾不上多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窗边,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

然而,别墅的窗户,都被厚重的防弹玻璃和特制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景象。

我只能听到,那些越来越近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苏晚!苏晚!你在哪里?!”

突然,一个熟悉的,沙哑的,却又带着一丝焦灼与……后怕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是陆沉渊!

他……他怎么会回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公司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公务吗?!

“砰!”

一声巨响!

我房间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竟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陆沉渊那张因为焦急而微微有些扭曲的,英俊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墨色眼眸,在看到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我的时候,先是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庆幸。

紧接着,又被一种……更加浓烈的,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冲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陆沉渊!你放开我!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被他这副突如其来的,疯狂而暴戾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挣扎着,尖叫着。

“闭嘴!”他低吼一声,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地,跟上!”

说完,他不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拖着我,就向着门外冲去!

别墅的大厅里,早已一片狼藉。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而十几个穿着迷彩作战服,脸上蒙着黑布,手中端着冰冷枪械的神秘人,正与陆沉渊剩下的那些保镖,激烈地,交火!

子弹,呼啸着,从我们耳边擦过,在墙壁上,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这……这简直就是,一场小型的,战争!

“抓住那个女人!”一个沙哑的,带着浓重口音的男人,突然指着我,厉声喝道,“她是陆沉渊的软肋!抓住她,就能逼陆沉渊就范!”

软肋?

我苏晚……竟然是陆沉渊的,软肋?!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开!

让我那颗早已因为绝望而变得麻木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难道……难道秦若雪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难道,陆沉渊对我,并不仅仅只是……将我当成一个,替代品?

“保护苏小姐!”陆沉渊将我紧紧地护在身后,对着他那些早已伤亡惨重的保镖,发出了嘶哑的,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命令!

然后,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

那动作,熟练得……像一个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

我的心,再次被巨大的震惊,狠狠地,冲击着!

这个男人,他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沉渊!你以为,凭你这几个残兵败将,就能护得住她吗?!”那个沙哑的,带着浓重口音的男人,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的笑声,“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说完,他猛地,抬起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被陆沉渊紧紧护在身后的,我!

“不要!”陆沉渊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几乎是本能地,用他那高大而挺拔的身躯,死死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也像……一只为了保护幼崽,而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受伤的,雄狮!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与偏执,也没有了失眠症发作时的疯狂与暴戾。

只有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不舍,以及……一种,足以令天地动容的,决绝与……深情!

“就算是药,”他回过头,看着我,嘴角,艰难地,扯出了一抹虚弱的,却又带着一丝释然与……温柔的,微笑,“苏晚,你也是我陆沉渊……唯一的药。无可……替代。”

唯一的药……

无可替代……

这八个字,像一道温暖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恐惧与绝望,而是因为……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大的,感动与……幸福。

原来……原来在这个男人的心中,我苏晚,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原来,我也是……无可替代的。

即使,只是作为,一味“药”。

也已经……足够了。

10

枪声,在陆沉渊那句低沉而坚定的告白中,骤然响起。

我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呼啸着,射向他那宽阔的,毫不设防的后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陆沉渊那张因为剧痛而微微有些扭曲,却依旧带着一丝释然与温柔笑意的,英俊的脸。

以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倒映出来的,我那张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彻底扭曲变形的,丑陋的脸。

不——!

我不要!

我不要他就这样死掉!

我还没有……我还没有,好好地,告诉他,我苏晚,或许……或许也已经,离不开他这味,名为“陆沉渊”的,独一无二的,“解药”了啊!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以悲剧收场的时候。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从天而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了陆沉渊的身前!

“噗——!”

一声沉闷的,子弹射入肉体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

那个黑色的身影,摇晃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露出了他身后,那张因为震惊和后怕而脸色煞白,却……毫发无伤的,陆沉渊的脸。

以及……那个开枪的,脸上蒙着黑布的神秘人,那双因为错愕和不敢置信而瞪大的,惊恐的眼睛!

“老……老大?!”一个同样蒙着面的神秘人,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哭腔。

老大?

难道……难道刚才那个,奋不顾身地,替陆沉渊挡下那颗致命子弹的人,就是……这群神秘袭击者的,首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从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的反转中回过神来。

别墅外面,再次传来了一阵更加密集,也更加……震耳欲聋的,警笛声!以及……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时,发出的,巨大的轰鸣声!

紧接着,无数个穿着特警作战服,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如同神兵天降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迅速控制了整个别墅!

那些原本还凶神恶煞,不可一世的神秘袭击者们,在看到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特警之后,纷纷露出了绝望的,恐惧的表情,乖乖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抱头蹲在了地上。

一场原本足以致命的,血腥的危机,竟然……竟然就这样,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被彻底地,化解了?!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电影般,充满了戏剧性反转的一幕,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苏晚……苏晚……你没事吧?”陆沉渊那沙哑的,带着一丝后怕与……庆幸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断。他的身体,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他的心跳,也像擂鼓一般,剧烈地,撞击着我的耳膜。

“我……我没事……”我靠在他那虽然冰冷,却异常坚实的胸膛上,声音,带着哭腔,“陆沉渊……刚才……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人……还有……还有那个替你挡枪的人……他……”

“嘘……”陆沉渊伸出手,用他那冰冷的,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地,捂住了我的嘴,声音,沙哑而疲惫,“别问……什么都别问……”

“只要知道……你没事……就好……”

他的话,像一股温暖的泉水,缓缓地,流过我那颗早已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变得冰冷麻木的心田,带来一阵……久违的,几乎要让我落泪的,温暖与……慰藉。

这个男人……

这个曾经将我当成“药物”和“囚鸟”一样禁锢起来的,冷酷而偏执的男人……

在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竟然……竟然会为了保护我,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真的只是,将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吗?

还是……

还是在他那颗早已被失眠症和情感障碍折磨得冰冷坚硬的心中,我苏晚,早已占据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特殊的位置?

我不知道。

我也不敢去深究。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对这个男人的情感,已经……不再仅仅只是,恐惧,厌恶,屈辱,和不甘了。

还有一种……我无法形容,也……无法抗拒的,复杂而微妙的,悸动。

……

后来的事情,就像一场被按下了快进键的,默片。

那些神秘的袭击者,连同他们那个,因为替陆沉渊挡枪而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的“老大”,都被特警,迅速带走了。

陆沉渊,则因为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和刺激,导致他那原本就已经非常严重的失眠症和情感障碍,再次……全面爆发!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的焦躁,更加的暴戾,也更加的……喜怒无常。

整座别墅,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之中。

所有的医生,所有的药物,都对他,失去了任何作用。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绝境之中,濒临崩溃的,受伤的雄狮,用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可怕眼睛,警惕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随时都可能,爆发出致命的一击!

而我,苏晚,这个曾经被他视为“唯一解药”的,卑微的替代品,似乎,也对他,失去了原有的,“药效”。

无论我如何努力地,去模仿他母亲身上那股所谓的“特殊香气”(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无论我如何小心翼翼地,去迎合他那些,古怪而偏执的,“助眠习惯”。

他依旧,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

依旧,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之中,苦苦挣扎,备受煎熬。

看着他那张因为失眠和精神折磨而迅速消瘦下去的,英俊的脸。看着他那双因为焦躁和绝望而变得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失去神采的,墨色眼眸。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着,又闷,又痛,又……无能为力。

我苏晚,恨他。

恨他曾经那样冷酷无情地,将我当成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禁锢,利用,甚至……侮辱。

可是,在看到他此刻这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模样时。

我却又……没来由地,对他,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怜悯与……心疼。

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无论是作为“药”,还是作为“人”。

我苏晚,对他陆沉渊而言,都已经是……无可替代的了。

而他,陆沉渊,又何尝不是,早已在我苏晚那颗,早已习惯了卑微与绝望的心中,占据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否认的,特殊的位置呢?

11

陆沉渊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他像一株失去了阳光雨露滋养的植物,迅速地枯萎,凋零。曾经那双深邃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墨色眼眸,如今,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灰白,看不到一丝生气与光彩。

他不再发怒,不再暴躁,甚至……不再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他只是,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般,日复一日地,蜷缩在他那张冰冷而空旷的大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等待着……或许永远也不会降临的,睡意。

而我,苏晚,这个所谓的“唯一解药”,也终于,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别墅里的那些佣人和保镖,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敬畏与依赖,渐渐变成了……同情,怜悯,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仿佛在说,看吧,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苏小姐”,这个曾经被总裁捧在手心里的“特效药”,如今,也不过如此。

这种感觉,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能让我感到,屈辱与……绝望。

我苏晚,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场荒唐的“错认”?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身上那股,该死的,与他逝去母亲相似的,“特殊香气”?

不。

我不甘心!

我苏晚,绝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为一个,可悲的,牺牲品!

我必须,找出真相!

即使,那个真相,可能会……更加的,残酷。

我利用陆沉渊因为病情加重而对我放松警惕的间隙,偷偷潜入了他那间,曾经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书房。

我找到了那本,被他视若珍宝,却又被他亲手摔碎在地,后来又被管家刘叔,小心翼翼地,重新粘合起来的,牛皮封面的日记本。

以及那张,被他精心保存在日记本扉页的,早已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那个抱着年幼的陆沉渊,笑靥如花,眉眼弯弯的年轻女孩,真的是……他的姐姐吗?

而日记里提到的,那个让他“彻底安心,彻底放下所有戒备的,药”,又真的……只是指,某种特殊的香气吗?

我的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想要探究真相的,渴望!

我颤抖着,伸出手,再次翻开了那本,承载着陆沉渊所有童年创伤与痛苦回忆的,沉重的日记。

这一次,我看得比上次,更加的仔细,也……更加的,触目惊心——

“阿渊今天又被那个女人关进小黑屋了。他哭得声嘶力竭,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我恨我自己,恨我没有能力保护他,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个恶毒的女人,一点点地,折磨,摧残……”

“那个女人,她根本就不配当阿渊的母亲!她只是一个,为了金钱和地位,而不择手段的,疯子!毒妇!”

“她说,阿渊是她和我父亲,酒后乱性的产物,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所以,她要变本加厉地,折磨他,报复他,让他……生不如死!”

“我偷偷在阿渊的衣服口袋里,放了一块我从寺庙里求来的,安神香木。希望,那淡淡的檀香,能够稍微缓解一下他心中的恐惧与不安,能够让他……在那些冰冷而黑暗的夜晚,不至于,太过绝望……”

安神香木?檀香?

看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紧!

难道……难道陆沉渊之所以会对我产生那种病态的依赖,并不是因为我身上那股所谓的“与他母亲相似的香气”(因为从日记的描述来看,他那个所谓的“母亲”,根本就是一个虐待他的恶魔!),而是因为……我衣柜里那些,祖母亲手缝制的,装满了各种晒干了的草药和花瓣的小香包里,恰好,也含有……檀香的成分?!

而那种淡淡的,混杂着阳光和草木的清香,只是……唤醒了他童年时期,他姐姐曾经给予过他的,那份唯一的,温暖与……慰藉?!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开!

让我那颗早已因为绝望而变得麻木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我继续,向下翻看着——

“阿渊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医生说,这是因为,他长期处于一种极度恐惧和不安的环境之中,导致他的大脑,形成了一种……病态的,自我保护机制。他不敢睡着,因为他害怕,一旦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或者,醒来之后,又要面对,那个恶毒女人的,新一轮的,折磨与……虐待。”

“除非……除非能有一个人,能够像我一样,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温暖,有爱,有……值得他去信任和依赖的人。或许,只有这样,他那颗早已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冰封了的心,才能……重新,感受到一丝,阳光的温度吧。”

足够的安全感……

温暖……爱……信任……依赖……

这些,才是他真正需要的,“解药”啊!

而不是什么,该死的,特殊的香气!

也不是什么,可悲的,替代品!

陆沉渊……陆沉渊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渴望被爱,渴望被救赎的,可怜的孩子罢了!

而我,苏晚,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和懦弱,因为秦若雪那个女人的挑拨和误导,差一点……差一点就将他,彻底地,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愧疚与……自责,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

我猛地,从地上站起身,不顾一切地,向着陆沉渊那间,充满了压抑与绝望的,“囚笼”,冲了过去!

“陆沉渊!”我推开门,看着那个依旧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蜷缩在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的男人,声音,带着哭腔,“你听着!”

“你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恶魔!你只是一个……生了病的孩子!一个……渴望被爱,渴望被救赎的,可怜的孩子!”

“你不需要什么该死的‘特殊香气’!也不需要什么可悲的‘替代品’!”

“你真正需要的,是爱!是温暖!是……一个可以让你彻底安心,彻底放下所有戒备的,怀抱!”

“而我,苏晚……”我走到他的床边,伸出手,用我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却又带着一丝坚定与温柔的指尖,轻轻地,拭去他眼角那滴,不知何时滑落的,冰冷的泪珠,声音,哽咽却又异常清晰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成为,那个,给你温暖,给你爱,给你……救赎的,人。”

“只要……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

陆沉渊那双空洞无神的墨色眼眸,在听到我这番,近乎表白般的话语之后,终于,缓缓地,有了一丝……焦距。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而迷茫,像一个在无边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突然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的,光芒。

“苏……晚……”他沙哑的,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般的嗓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与……无助。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是真的。”

“陆沉渊,从今天开始,我苏晚,不再是你的‘药’,也不再是你的‘囚鸟’。”

“我,是你的,苏晚。”

“一个,愿意用我所有的爱与温柔,来治愈你,温暖你,陪伴你,走出这片无边黑暗的,苏晚。”

12

我的话,像一道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光,穿透了陆沉渊心中那层层叠叠的,厚重的黑暗与冰冷,在他那早已荒芜不堪的心田上,悄然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他那双空洞无神的墨色眼眸,渐渐地,恢复了一丝神采。虽然,依旧充满了迷茫,困惑,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不安全感。

但是,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他开始,尝试着,回应我。

虽然,他的回应,依旧是那样笨拙,那样生硬,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试探与……依赖。

他会在我给他喂药的时候,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紧紧地抿着嘴,不肯张开。直到我,用一种近乎哄骗的语气,耐心地,劝慰他许久,他才会……不情不愿地,将那些苦涩的药片,吞咽下去。

他会在我给他讲睡前故事(虽然我讲的故事,大多都很幼稚,也很无聊)的时候,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侧着耳朵,认真地,倾听着。然后,在我讲到一半,口干舌燥,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用他那沙哑的,带着一丝不满的嗓音,催促我,“继续……不要停……”

他甚至……还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我推着轮椅(他因为长期卧床,身体变得异常虚弱,暂时还无法下地行走),带他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突然,伸出手,用他那冰冷的,却又带着一丝暖意的指尖,轻轻地,触碰我脸颊旁,一朵开得正艳的,粉色蔷薇。

然后,用他那依旧有些含糊不清的,却又带着一丝……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类似于“喜悦”或者“新奇”的情绪,对我说道:“花……好看……”

那一刻,我看着他那张因为难得的好心情而微微有些泛红的,英俊的脸,看着他那双因为重新感受到生命的美好而闪烁着微光的,墨色眼眸。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又酸,又软,又……甜。

原来,这个曾经冷酷无情,喜怒无常,甚至……有些可怕的男人,在卸下了所有伪装与防备之后,竟然也会有如此……纯真,如此……可爱的一面。

原来,他那颗早已被黑暗与痛苦侵蚀得冰冷坚硬的心,也同样,渴望着阳光,渴望着温暖,渴望着……爱与被爱。

而我,苏晚,何其有幸,能够成为那个,亲手将他从无边黑暗中,一点点拉扯出来,给予他阳光,给予他温暖,给予他……重生的希望的,人。

在我的精心照料,以及……国内外顶级医疗团队的全力救治下。

陆沉渊的身体,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他的失眠症,虽然没有完全根除,但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至少,他不再需要依靠我身上那股所谓的“特殊香气”,也能在我轻柔的安抚和陪伴下,安然入睡了。

他的情感障碍,也因为我日复一日的,耐心的引导和陪伴,而渐渐地,有了一些……积极的改变。

他开始,学会了表达自己。虽然,他的表达方式,依旧是那样笨拙,那样生硬,甚至……还有些,词不达意。

比如,当他,因为我无意中说了一句,喜欢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桂花糕,而在第二天,就让他的助理,将那家店里所有的桂花糕,都买回来,堆得像小山一样,摆在我面前的时候。

他会红着脸,眼神躲闪地,对我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不准……不准给别人吃……”

比如,当他,看到我因为长时间照顾他而显得有些疲惫憔劳,眼底带着浓浓的黑眼圈的时候。

他会突然,变得异常的烦躁,冲着别墅里的那些佣人和保镖,大发雷霆,勒令他们,必须将我“照顾”好,否则……“后果自负!”

虽然,他的方式,依旧是那样霸道,那样……不可理喻。

可是,我却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笨拙的,不知所措的,心疼。

这个男人……

他似乎,真的,在用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努力地,学习着,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珍惜一个人。

而我,苏晚,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充满了琐碎与温情的相处之中,渐渐地,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与……怨恨。

我不再将他,视为一个,曾经将我当成“药物”和“囚鸟”一样禁锢起来的,冷酷的恶魔。

而是将他,视为一个,同样渴望被爱,渴望被救赎的,需要我用心去呵护,去温暖的,受伤的,灵魂。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从最初的,那种充满了恐惧、屈辱、以及……病态依赖的,畸形状态。

渐渐地,变成了一种……我无法形容,也……无法抗拒的,充满了默契,充满了温情,也……充满了,希望的,全新的,羁绊。

或许,这,就是爱吧。

一种,超越了所有世俗的偏见与隔阂,超越了所有痛苦的过往与不堪的回忆,能够让两个残缺的灵魂,彼此吸引,彼此慰藉,彼此……救赎的,最伟大的,力量。

……

一年后。

江城,陆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

我穿着一身干练合体的职业套装,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签署完毕的合作文件,脸上,带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对坐在我对面那个,同样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气质儒雅,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探究的,年轻男人说道:“李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苏总。”年轻男人站起身,向我伸出了手,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欣赏与敬佩的,浅笑,“说实话,我之前,真的很难想象,短短一年时间,苏小姐您,竟然能将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小的‘苏氏制药’,重新整合,并且……还成功研发出了,足以改变整个国内医药行业格局的,划时代的新药。”

“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李总过奖了。”我与他轻轻握手,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我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是的,幸运。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陆沉渊。

那个男人,虽然曾经因为误会和偏执,而对我,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但是,在他清醒过来之后,却又用他所有的权势与财富,以及……一颗,悔过自新的,赤诚的心,毫无保留地,支持我,帮助我,让我能够,重新找回我自己的事业,重新……实现我自己的价值。

他将苏氏制药,从顾氏集团那堆积如山的烂摊子里,重新剥离出来,交到了我的手中。

他为我,聘请了国内外最顶尖的,医药研发团队。

他为我,扫清了所有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与……阻挠。

他甚至……还为了我,放弃了他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庞大的商业帝国,甘愿退居幕后,做我苏晚,最坚实的,后盾。

只因为,他说,他欠我的,太多,太多了。

他要用他的余生,来弥补,他曾经对我,犯下的,所有的,过错。

这个傻瓜。

他难道不知道,从我决定,留在他身边,用我的爱与温柔,来治愈他,温暖他,陪伴他,走出那片无边黑暗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原谅了他,所有的,过错了吗?

因为,爱,从来都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也不是,一场需要用“弥补”和“偿还”,来维持的,等价交换。

爱,是包容,是理解,是……甘之如饴的,付出与……守护。

就像,他曾经,在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地,用他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下那颗致命的子弹时,那样。

也像,我现在,愿意用我所有的爱与温柔,来陪伴他,走过这漫长而平凡的,余生岁月时,这样。

“苏总,您……您在想什么呢?”李总见我有些失神,忍不住,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幸福的微笑,“只是,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是的,开心的事情。

比如,陆沉渊那个男人,现在,一定已经像个望妻石一样,在办公室门口,等我下班了。

比如,我们今晚,可以一起,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爱情电影,然后,在他那虽然依旧有些笨拙,却充满了无限爱意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比如,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长到,足够我们,用彼此的爱与温柔,来填满所有曾经的遗憾与……伤痛。

长到,足够我们,携手并肩,一起去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充满了阳光与希望的,崭新的,明天。

“李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失陪了。”我拿起桌上的包包,脸上,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归心似箭的急切。

“好的,苏总慢走。”

我走出会议室,果然看到,陆沉渊那个高大而挺拔的身影,正斜靠在不远处的走廊墙壁上,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我最喜欢喝的,焦糖玛奇朵。

他看到我,那双深邃如海的墨色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整个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光。

他的嘴角,也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宠溺的,足以令世间所有冰雪都为之消融的,醉人浅笑。

“回家了,苏晚。”他向我伸出手,声音,沙哑而磁性,像一首最动听的情歌,在我耳边,久久地,回荡。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完全地,交到了他的手中。

十指相扣,紧密相连。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苏晚,不再是任何人的“药”,也不再是任何人的“囚鸟”。

我,只是陆沉渊的,唯一的,苏晚。

而他,陆沉渊,也同样,是我苏晚的,唯一的,无可替代的,爱人。

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也是彼此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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