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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浏览清宫医妃:我在康熙朝当德妃(胤禛康熙佟佳贵)_清宫医妃:我在康熙朝当德妃(胤禛康熙佟佳贵)全文结局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54:41 

我睁开眼睛,一阵剧痛从后脑勺传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明明刚做完一台八小时的手术,开车回家的路上...那辆闯红灯的大卡车!

"这丫头总算醒了,还以为要装死到什么时候。"一个尖利的女声刺入耳膜。

我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正俯视着我,头戴奇怪的旗头,身穿深蓝色对襟褂子。这是...清朝服饰?

"嬷嬷问你话呢,还不快起来!"屁股上挨了一脚,我吃痛地跳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跪在硬邦邦的青石板上,周围是古色古香的庭院,十几个同样穿着宫女服饰的少女站成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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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了?我阮元琪,28岁三甲医院外科主治医师,居然穿越了?

"乌雅·雨蓝,你既已入选宫女,就该谨守本分。今日背错一条宫规就敢顶嘴,明日是不是要骑到主子头上去?"嬷嬷厉声呵斥。

我——现在应该是乌雅·雨蓝了——低头看着自己粗糙却明显年轻了许多的双手,大脑飞速运转。清宫剧看过不少,但真要在这里生存...

"奴婢知错,请嬷嬷责罚。"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磕头,决定先保住小命再说。

"哼,算你识相。今日罚你去御花园打扫落花,不扫完不许吃饭!"

御花园里,我一边机械地扫着花瓣,一边整理着脑中零碎的记忆。现在是康熙十七年,我刚通过内务府选秀入宫,是个包衣宫女。包衣...那就是满洲贵族家的奴才出身,地位低下但比汉人宫女稍好。

"啊!"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我丢下扫帚跑过去,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华服男孩正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几只蜜蜂在空中盘旋。被蛰了?

"太子殿下!"几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

太子?那就是胤礽了!我顾不得多想,冲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右眼上方已经肿起一个大包,蜂刺还留在皮肤里。

"快取些清水和皂角来!再找点新鲜蒲公英!"我指挥着吓呆的太监们,同时从袖口抽出一条干净手帕。

等东西取来,我熟练地用皂角水清洗伤口,小心地用指甲拔出蜂刺,然后将捣碎的蒲公英敷在肿胀处。

"这是何物?"一个威严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位雍容华贵的妃子在宫女簇拥下走来,连忙跪下:"回主子话,是蒲公英,可解毒消肿。"

"你懂医术?"她眯起眼睛。

"奴婢家中曾有人行医,略知皮毛。"我低头回答,心跳如鼓。这位恐怕就是后宫之主佟佳贵妃了。

"贵妃娘娘!"小太子扑进她怀里,"这个宫女救了儿臣!"

佟佳贵妃轻拍太子的背,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倒是个伶俐的。你叫什么?在哪当差?"

"奴婢乌雅·雨蓝,刚入宫尚未分配。"

"哦?"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记下了。"

当晚,我被分派到了辛者库——宫中最低贱的劳役处所。果然,表现太突出不是什么好事。

三天后,我正在浆洗堆积如山的衣物,一个瘦削的少年捂着肚子踉跄走进院子。

"四阿哥!"管事太监惊慌地迎上去,"您怎么了?"

四阿哥胤禛!未来的雍正帝!我偷偷打量这位历史名人,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手指紧紧抵住上腹部——典型的胃痉挛症状。

"老毛病了..."他虚弱地说,"路过此处突然发作..."

我鬼使神差地开口:"奴婢会些按摩手法,或可缓解阿哥不适。"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我,一个辛者库贱婢竟敢主动跟皇子搭话!但胤禛疼得厉害,勉强点了点头。

我洗净手,让他在椅子上坐好,找准他手背上的合谷穴按压,同时指导他深呼吸。几分钟后,他的表情舒缓了许多。

"你..."胤禛惊讶地看着我,"此法甚妙,从何处学来?"

"奴婢..."我正犹豫如何回答,管事太监已经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贱婢大胆!竟敢触碰阿哥玉体!"

"住手。"胤禛拦住他,"她帮了本阿哥。"他转向我,"你叫什么名字?"

"乌雅·雨蓝。"

"好名字。"他点点头,转身离去前低声道,"我会记住的。"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心中却燃起希望。在这深宫之中,或许我不仅能活下去,还能活得精彩。

"乌雅氏,从今日起,你调往太医院当差。"

听到管事的宣布,我手中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从辛者库到太医院,简直是地狱到天堂的跨越。后来我才知道,是四阿哥暗中运作的结果。

太医院药香弥漫,一排排药柜高耸至屋顶。我作为最低等的打杂宫女,工作主要是研磨药材、清洗器具,但比起辛者库的苦役,这里简直是天堂。

"新来的?"一位年长的宫女上下打量我,"我是春桃,负责教你规矩。太医院不比别处,一味药配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连连点头,目光却被药柜上密密麻麻的药名吸引。黄芩、黄连、黄芪……这些在中医科轮转时见过的药材,如今竟以最原始的状态呈现在我面前。

"专心点!"春桃用捣药杵敲了敲我的头,"先去把那些当归切片。"

我拿起药材刀,小心地将当归切成薄片。现代医院里,这些工作都由机器完成,现在却要亲手操作。刀锋划过根茎的感觉让我莫名兴奋。

"切得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身穿太医服制。

"院判大人!"春桃慌忙行礼。

太医院院判刘胜,太医院最高长官!我赶紧跪下:"奴婢参见大人。"

刘院判拿起我切的当归片对着光看了看:"厚薄均匀,是个细心人。你叫什么?"

"奴婢乌雅·雨蓝。"

"嗯。"他放下药材,"明日开始,你跟着我分拣药材。"

春桃惊讶地张大嘴。要知道,分拣药材是医女的工作,普通宫女根本没资格接触。

当晚,我在宫女住所的角落翻看偷偷带回的《本草纲目》。虽然我的现代医学知识丰富,但要想在这个时代行医,必须掌握传统中医理论。

"你识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把书扔出去。

是同屋的翠微,乾清宫的奉茶宫女。

"略...略识几个。"我慌忙把书藏到身后。

翠微笑了:"别紧张,我不告密。只是好奇,辛者库出来的竟识字。"

我松了口气:"家父曾教过一些。"

翠微坐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听说你今天被刘院判看中了?真走运。不过..."她环顾四周,"太医院水深得很,你小心点。"

"什么意思?"

"刘院判是汉人,虽医术高明却总被满人太医排挤。你跟着他,难免被牵连。"

我心头一紧。原来这太医院里也有派系斗争。

第二天,我跟着刘院判学习药材分类。他对我超乎寻常的学习速度感到惊讶,却不知我有现代医学基础,对人体结构和药理本就了解。

"雨蓝,你过来。"刘院判招手让我到内室,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手抄本,"这是我多年行医心得,你有空看看。"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上面记载的竟是种痘防治天花的方法!虽然与现代疫苗原理不同,但在17世纪,这已经是相当先进的免疫理念了。

"大人,这..."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法尚未完善,不可外传。我看你天资聪颖,或许能参透其中奥妙。"

正当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中医知识时,一场危机悄然而至。

"乌雅氏,贵妃娘娘召见。"一个冷面宫女站在太医院门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佟佳贵妃?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跟着宫女穿过重重宫门,来到承乾宫正殿。佟佳贵妃端坐在上,华服耀眼,不怒自威。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我跪下行大礼。

"起来吧。"她懒懒地抬手,"听说你在太医院表现不错?"

"托娘娘洪福,奴婢只是尽本分。"

"哦?"她挑眉,"本宫听闻,你不仅识字,还懂医术。一个包衣出身的宫女,哪来这些本事?"

我背后渗出冷汗:"回娘娘,家父曾为乡里郎中,奴婢从小耳濡目染识得几个字,略通皮毛医理,实在称不上懂医术。"

"是吗?"她突然倾身向前,"那你如何知道用蒲公英解蜂毒?又怎会那套按摩手法?"

我心跳如鼓。她在调查我!原主的父亲不过是个普通包衣,根本不懂医术。我必须编个合理的解释。

"回娘娘,奴婢幼时曾遇一位游方郎中,在他那里学了些小方子。那按摩手法也是他教的,说是能缓解胃痛。"

"郎中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奴婢...奴婢不知。那时年纪小,郎中也没说。"

佟佳贵妃眯起眼睛,显然不信我的说辞。殿内气氛凝固,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娘娘。"一个太监匆匆进来,"皇上往这边来了。"

贵妃神色一变,挥手道:"退下吧。记住,在这宫里,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别做。"

"奴婢谨记。"我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刚出殿门,就撞见康熙帝的仪仗。我慌忙跪在路边,额头贴地。一双明黄色靴子从我面前经过,忽然停下。

"这就是那个救了太子的宫女?"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

"回皇上,正是。"这是佟佳贵妃的声音。

"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头,第一次见到这位千古一帝的真容。他比想象中年轻,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看着倒是个伶俐的。"康熙点点头,"既然懂些医理,好好在太医院学着,将来或有用处。"

"奴婢遵旨。"我再次叩首。

皇帝走后,我两腿发软,半天站不起来。不仅因为面见天颜的震撼,更因为刚才的危险处境。佟佳贵妃明显在怀疑我的身份,若不是皇帝突然到来,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回到太医院,我把遭遇告诉了刘院判。

"果然来了。"他捋着胡须,"你在太子和四阿哥面前露了本事,自然会引人注目。今后更要谨言慎行。"

"院判大人,我..."

"不必解释。"他摆摆手,"我不管你有什么秘密,只要你真心学医济世,我便护你周全。"

我眼眶一热。在这陌生的时空,能遇到这样的长辈,实在是幸运。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在太医院学习,晚上与翠微聊天,逐渐摸清了后宫的基本格局。佟佳贵妃统领后宫,但并非没有对手。宜妃、惠妃、德嫔等都有一定势力。太子胤礽地位稳固,但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也各有支持者。至于四阿哥胤禛,目前似乎不太受宠,但做事极为认真。

"四阿哥来了!"一天,我正在药房整理药材,外面突然传来骚动。

我好奇地探头,看到胤禛带着一个小太监走进太医院。太医们慌忙迎上去,他却摆摆手:"本阿哥只是来取些消食丸,顺便检查太医院的功课。"

"功课?"我小声问旁边的春桃。

"皇上命阿哥们每月检查各部院事务,这个月轮到四阿哥检查太医院。"

胤禛一本正经地听取汇报,时不时提问。那副严肃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检查完毕,太医们送他出门,他却突然停下:"听闻太医院新来了个懂医的宫女?"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有一个。"刘院判答道,"正在药房帮忙。"

"叫她过来。"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行礼:"奴婢参见四阿哥。"

"起来吧。"胤禛打量着我,"在太医院学得如何?"

"回阿哥话,奴婢刚入门,正在学习药材辨识。"

"哦?"他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可认得这个?"

我接过一看,是《黄帝内经》。"回阿哥,这是《黄帝内经》,医家经典。"

"不错。"他点头,"可知’上工治未病’何意?"

这是在考我?我深吸一口气:"意思是高明的医生在疾病未发时就进行防治,强调预防的重要性。"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果然懂医。这书赏你了,好好研读。"

我惊讶地接过:"谢阿哥赏赐。"

他转身欲走,又回头道:"下月我来考校你学习成果,若答不上,可是要挨板子的。"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哭笑不得。这位未来的雍正帝,年轻时就这么严厉吗?

那晚,我借着月光研读《黄帝内经》,发现其中许多理论与现代预防医学不谋而合。更让我惊讶的是,胤禛在书页边缘写满了批注,见解独到。这个少年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深沉。

一个月后,胤禛果然如约而至。这次他考问我《伤寒论》的内容,我结合现代医学知识对答如流。他眼中的赞赏越来越明显,问题也越来越深。

"你认为张仲景的’六经辨证’与李杲的’脾胃论’孰优孰劣?"他问道。

这问题已经超出基础医理范畴了。我小心回答:"奴婢浅见,二者各有所长。六经辨证系统全面,适合外感热病;脾胃论重视内伤,适合调理体质。医者当根据病情灵活运用。"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答得不错。看来下次要考更难的了。"

就这样,胤禛每月来太医院"检查功课"成了惯例。我们的讨论从医学扩展到天文、地理、农事。我发现他思维缜密,见解独到,完全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而他对我的"博学"也越发好奇,却从未追问来源。

一天夜里,翠微突然慌慌张张跑来找我:"雨蓝,快!乾清宫有个宫女突发急病,太医们都去给宜妃娘娘请平安脉了,找不到人!"

我抓起药箱跟她跑到乾清宫偏殿。一个宫女蜷缩在榻上,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哪里痛?"我检查她的症状。

"肚...肚子..."她虚弱地呻吟。

右下腹压痛、反跳痛、肌紧张——典型的阑尾炎症状!在这个没有抗生素和手术的年代,阑尾炎足以致命。

"必须马上放血泄热!"我决定采用中医应急处理,同时思考如何说服太医进行外科治疗。

正当我准备针刺穴位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需要帮忙吗?"

我回头,胤禛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眉头紧锁。

"四阿哥!"我惊呼出声,手中的银针差点掉落。

胤禛大步走进屋内,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宫女:"什么病?"

"像是肠痈。"我用了中医对阑尾炎的称呼,"需要立即放血泄热,否则凶多吉少。"

他眉头紧锁:"太医院的人呢?"

"都去给宜妃娘娘请平安脉了。"翠微在一旁回答。

胤禛沉吟片刻,突然道:"你既然诊断出来了,可有治法?"

我咬了咬嘴唇。在现代,这只是个简单的阑尾切除手术,但在这里...我脑中闪过《外科正宗》中关于肠痈的记载,又想起刘院判手稿里的几个方子。

"有两个法子。"我快速思考着,"一是用大黄牡丹汤加减,活血化瘀;二是...是开刀切除病灶。"

"开刀?"胤禛瞳孔微缩,"你懂外科?"

"略知一二。"我不敢多说。实际上,作为外科医生,我做过不下百台阑尾切除手术。

宫女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色更加惨白。时间不多了。

"阿哥,请决断。"我抬头直视胤禛,"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病人微弱的呻吟声。翠微紧张地绞着手指,胤禛面色凝重。我知道这个决定有多冒险——成功了未必有功,失败了却要担上人命官司。

"用汤药。"胤禛终于开口,"开刀风险太大。"

我暗自松了口气。虽然手术是最佳方案,但在这种条件下确实冒险。我迅速写下药方:大黄、牡丹皮、桃仁、冬瓜子、芒硝...

"翠微,快去太医院抓药!就说...就说是我要用的。"胤禛递给她一块玉佩作为凭证。

翠微匆匆离去,我和胤禛留在屋内照顾病人。我用银针为她刺络放血,暂时缓解疼痛。胤禛在一旁默默观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从哪学的这些?"他突然问道。

"游方郎中所授。"我沿用之前的说辞,手上动作不停。

"哪个郎中能教出这等本事?"他语气中带着怀疑,"你的医术,比太医院某些老太医还高明。"

我心跳加速:"阿哥过奖了。奴婢只是...记性好,看过些医书。"

"是吗?"他不再追问,但我知道他没完全相信。

翠微很快带回药包,我亲自煎药,确保火候和剂量准确。给宫女服下后,我守了一整夜,胤禛竟也留下没走。到黎明时分,宫女的热度终于退了些,疼痛减轻,算是暂时脱离危险。

"阿哥该去上朝了。"我轻声提醒靠在椅子上打盹的胤禛。

他猛然惊醒,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色,又检查了下病人状况:"你好生照料她,有事立刻通知我。"

"是。"

胤禛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乌雅雨蓝,你是个谜。"

我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行礼。等他走后,我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这一夜,不仅救了一条人命,更让我看到了胤禛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个历史上以冷酷著称的雍正帝,年轻时竟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宫女守夜。

几天后,那名宫女病情稳定,被送出宫养病。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知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宫里出现时疫了!"春桃慌慌张张跑进药房,"已有十几个宫女太监发热呕吐,太医院乱成一团!"

我手中的药碾差点掉在地上。时疫?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传染病意味着大量死亡。

刘院判匆匆召集全体太医议事,我也被叫去记录。太医院正堂内,众太医争论不休。

"当用白虎汤清热!""应先解表散寒!""胡闹!此乃湿温为患,当化湿解毒!"

我听着他们争论,越听越心惊。从症状描述看,这更像是霍乱而非普通感冒。霍乱弧菌通过粪口传播,若不控制传染源,后果不堪设想。

"肃静!"刘院判拍案道,"当务之急是确定病因,制定统一方略。各自为政只会延误病情。"

满人副院判赫舍里·格泰冷笑:"刘大人有何高见?莫不是又要用你那套’治未病’的空谈?"

刘院判不卑不亢:"预防确为关键。老夫建议立即隔离病患,煮沸饮水,熏醋净室。"

"笑话!"格泰嗤之以鼻,"时疫乃天灾,岂是这些雕虫小技能防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院判大人说得对!"

堂内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打杂宫女竟敢插嘴太医议事,慌忙跪下:"奴婢失礼..."

"起来。"刘院判却道,"你既开口,必有见解。但说无妨。"

在众人或惊讶或愤怒的目光中,我硬着头皮道:"奴婢家乡也曾有时疫,当时采取隔离病患、煮沸饮水、熏醋净室、石灰撒地等措施,有效控制了疫情蔓延。"

"荒谬!"格泰大怒,"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妄议医道?来人,拖出去掌嘴!"

"慢着。"刘院判拦住上前的太监,"她所言确有道理。大灾之年,朝廷不也设粥厂、隔离病患吗?"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各自呈报方案,由皇上定夺。

会后,刘院判私下问我:"雨蓝,你老实告诉我,这’家乡经验’从何而来?"

我知道瞒不过了,半真半假地说:"家父曾随传教士行医,学了些西洋防疫之法。"

"西洋人..."他若有所思,"难怪与中原医理不同。不过,你的建议确有可取之处。"

第二天,康熙召集太医院议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四阿哥胤禛竟在御前推荐了我的方案。

"皇阿玛,儿臣以为乌雅氏所言防疫之法值得一试。古籍有云’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预防确比治疗更重要。"

康熙沉吟良久,最终拍板:"就依四阿哥所奏,双管齐下。太医院按格泰的方案治疗病患,同时采取乌雅氏的防疫措施。"

就这样,我——一个卑微的宫女——提出的方案竟成了朝廷政令。在刘院判的支持下,我亲自指导太监宫女们实施防疫措施:划分清洁区与污染区,所有饮水必须煮沸,病人排泄物用石灰处理,进出人员严格管控...

十天后,疫情明显好转。新增病例大幅减少,轻症患者陆续康复。康熙龙颜大悦,特赐刘院判金帛,并要亲自接见"那个懂防疫的宫女"。

乾清宫东暖阁,我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额头紧贴手背,心跳如雷。

"平身。"康熙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这位千古一帝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他身着常服,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你叫乌雅雨蓝?"

"回皇上,奴婢乌雅氏,小字雨蓝。"

"听说你不仅懂医,还识字通理?"

"奴婢略识几个字,粗通医理,不敢当皇上夸奖。"

康熙笑了笑:"过谦了。这次防疫,你立了大功。朕向来赏罚分明,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我愣住了。想要什么?自由?金钱?还是...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俯首道:"奴婢本分之事,不敢求赏。"

"唔..."康熙若有所思,"朕听闻你曾救过太子,又帮过四阿哥。如今又立此功,若再不赏,倒显得朕吝啬了。"

他转向身旁的梁九功:"拟旨,宫女乌雅雨蓝,淑慎性成,勤勉柔顺,着封为贵人,赐居永和宫。"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贵人?那可是正经的主子位分!从包衣奴才到后宫嫔妃,这跃升也太大了!

梁九功轻咳一声,我才如梦初醒,连忙叩首:"奴婢...臣妾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康熙似乎被我的反应逗乐了,"既为妃嫔,当谨守妇德,为后宫表率。"

"臣妾谨记圣训。"

走出乾清宫,我两腿发软,被两个宫女搀扶着才没跌倒。一夜之间,我从伺候人的宫女变成了被人伺候的主子,这转变太突然了。

"恭喜贵人!"翠微不知从哪冒出来,笑嘻嘻地行礼,"奴婢早就看出贵人不是池中之物!"

"别取笑我了。"我苦笑,"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

"贵人别担心,内务府会派嬷嬷教导礼仪。不过..."她压低声音,"贵人得小心了,后宫那些娘娘们可不会欢迎又一个竞争者。"

翠微说得没错。搬进永和宫的头一天,我就收到了各种"贺礼"——宜妃送来的锦缎里藏着针,惠妃赐的点心加了过量盐,佟佳贵妃赏的熏香闻了让人头晕...要不是我有医学知识,恐怕早就中招了。

最危险的是一次"偶遇"。我在御花园散步时,突然被一群宫女"不小心"撞进湖里。幸好我大学时是游泳队的,自己游上了岸。事后查证,那些宫女竟"集体失忆",谁也不承认是谁指使的。

"这就是后宫。"刘院判——现在该称刘太医了——来为我诊平安脉时叹道,"你现在是众矢之的,步步都要小心。"

"我宁愿回太医院打杂。"我小声嘀咕。

刘太医笑了:"晚了。你现在是皇上亲封的贵人,退不回去了。"

适应新身份并不容易。每天要学规矩、背宫训,见谁都要分清楚品级高低。好在康熙政务繁忙,很少召幸后宫,我暂时不用面对侍寝的压力。

一个月后,我终于获准在有限范围内自由活动。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太医院——名义上是去取调理药丸,实则是想看看老朋友。

"贵人金安。"刘太医规规矩矩行礼,眼中却带着笑意。

"大人别这样。"我连忙扶起他,"在雨蓝心中,您永远是恩师。"

我们正叙旧,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名声:"四阿哥到!"

胤禛迈步进门,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乌雅贵人。"

我按品级只需行常礼,却还是忍不住跪了下去:"给四阿哥请安。"

"起来吧。"他语气平淡,"贵人如今身份不同,不必行此大礼。"

我站起身,不知为何鼻子发酸。从前那个与我讨论医书的少年,如今变得如此疏远。

刘太医识趣地告退,留下我和胤禛独处——当然,门外站着宫女太监,算不得真正独处。

"恭喜贵人晋升。"胤禛客套道。

"多谢阿哥举荐。"我低头,"若非阿哥在皇上面前美言,雨蓝不会有今日。"

"我不过实话实说。"他顿了顿,"贵人在后宫...可还习惯?"

我苦笑:"如履薄冰。"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以贵人的聪慧,定能应付。"

"阿哥过奖了。"我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个患肠痈的宫女...后来如何了?"

"痊愈出宫了。"他表情柔和了些,"她托人带话,感谢贵人救命之恩。"

"那就好。"

一阵沉默。我想起从前与他讨论医书的日子,如今却因身份变化而变得尴尬。我是他父皇的妃子,理论上算是他"母妃",虽然我只比他大两三岁。

"贵人有空不妨多读医书。"胤禛突然道,"皇阿玛欣赏才女。"

"阿哥可有推荐?"

他想了想:"《千金要方》不错,实用性强。另外..."他压低声音,"西洋人南怀仁所著《人体图说》,或许对贵人有启发。"

我惊讶地抬头。他知道我对西洋医学感兴趣?还是...他猜到了什么?

"多谢阿哥指点。"

胤禛点点头,转身离去前,突然以极低的声音道:"三日后申时,御花园西北角。"

我心跳漏了一拍。这是...约见?

三日后,我借口散步来到御花园西北角。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一座假山和几株老梅。胤禛果然在此,正望着梅树出神。

"阿哥。"我轻声唤道。

他转身,示意我坐在石凳上:"贵人近来可听到朝中消息?"

我一愣:"后宫不得干政,臣妾..."

"我不是试探你。"胤禛摇头,"直隶旱灾,饥民遍地。朝廷虽设粥厂,但杯水车薪。我听说...你家乡曾有应对之法?"

原来是为这个。我松了口气,仔细回忆历史上的救灾措施:"可组织饥民以工代赈,修桥铺路,疏浚河道。另外,推广番薯种植,此物耐旱高产,可充饥..."

胤禛眼睛一亮:"番薯?可是吕宋传来的那种?"

"正是。还有玉米、土豆,都适合旱地种植。"我越说越起劲,"另外,可令富户捐粮,朝廷赐匾嘉奖..."

我们越谈越深入,从救灾谈到农政,又从农政聊到税制。胤禛对我的"奇思妙想"时而惊讶,时而赞叹,完全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异。

"若按人头征税,贫者愈贫;若按田亩征税,又难统计。"他谈起当前的税制弊端。

"何不摊丁入亩?"我脱口而出,"将丁税并入田赋,按土地多少统一征收,无地少地者负担减轻..."

胤禛猛地站起,眼中精光闪烁:"妙!此策大妙!"他激动地来回踱步,"只是推行必有阻力..."

"可先在一省试点,见效后再推广。"我建议道。

他停下脚步,深深看我一眼:"乌雅雨蓝,你究竟从哪学来这些?"

我心头一紧,强笑道:"小时候听家父与客人议论过..."

"是吗?"他不再追问,但眼中的怀疑并未消散。

太阳西斜,我们不得不结束这次危险的谈话。临走前,胤禛突然道:"我会向皇阿玛举荐这些建议,但不会提及你。"

"多谢阿哥体恤。"我明白他是为我好。后宫干政是大忌,即便建议再好也会惹来非议。

"你..."他犹豫了一下,"在宫中务必小心。若有难处,可托翠微传信。"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却已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回到永和宫,我坐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静。与胤禛的这次交谈,让我看到了一个心系天下的皇子形象,与历史上那个冷面帝王的描述大相径庭。更让我心惊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期待与他的下次相见...

"主子,该用膳了。"

贴身宫女青柳轻声唤我,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放下手中的《千金要方》,看向桌上摆着的午膳——一碗白米饭,一碟清炒时蔬,一盅鸡汤,还有几样看着就让人食欲全无的酱菜。

"御膳房就送来这些?"我皱眉。入宫三个月,我已经习惯了清简的饮食,但今天的饭菜尤其敷衍。

青柳低头:"回主子,御膳房说近日天旱,食材紧缺..."

我冷笑一声。什么食材紧缺,不过是看我不受宠,故意怠慢罢了。自从上次与康熙一别,他就再未召见过我。后宫中人最会看风向,一个不受宠的贵人,连太监都敢欺负。

"把这些撤了吧。"我摆摆手,"青柳,永和宫有小厨房吗?"

"有的,只是许久未用..."

"收拾出来。"我站起身,"今天我们自己做饭。"

小厨房虽简陋,但基本炊具齐全。我检查了现有的食材:一些面粉、鸡蛋、几样蔬菜、一块猪肉,还有些干香菇和木耳。

"主子会下厨?"青柳惊讶地看着我挽起袖子。

"略懂一二。"我笑了笑。现代独居时,我可是美食博主的忠实粉丝。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二十一世纪的烹饪技术!

两个时辰后,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诞生了:香菇肉末蒸蛋、醋溜白菜、木耳炒肉片,还有我自创的"伪披萨"——用面团做底,涂上自制的酱料,撒上蔬菜和肉末,用平底锅烘烤而成。

"这...这是什么做法?奴婢从未见过。"青柳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金黄的"饼"。

"家乡小吃。"我掰下一块递给她,"尝尝。"

青柳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吃!"

我们正享用着美食,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尖嗓:"皇上驾到!"

我和青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还没收拾好餐桌,康熙已经迈步进来。我慌忙跪下:"臣妾参见皇上,不知圣驾降临,有失远迎..."

"平身。"康熙的声音带着好奇,"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我抬头,看见康熙正盯着我们那桌饭菜,眼中满是探究。完了,私自开小灶不会触犯宫规吧?

"回皇上,臣妾...臣妾见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不合胃口,就自己做了些简单的..."

"你自己做的?"康熙挑眉,径直走到桌前,打量着那些菜肴,"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伪披萨"。

"是...是臣妾家乡的一种面食,叫’杂粮饼’。"我硬着头皮编了个名字。

康熙竟然坐下了:"朕还未用午膳,不介意朕尝尝吧?"

"臣妾荣幸!"我赶紧让青柳添碗筷,心里七上八下。这"伪披萨"虽然好吃,但毕竟是我瞎做的,万一不合皇上口味...

康熙先尝了口蒸蛋,点点头:"嫩滑。"又夹了片木耳,"爽脆。"最后,他将目光投向那个"杂粮饼",掰下一块放入口中。

我屏住呼吸。只见康熙慢慢咀嚼,眉头微皱,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好,他不喜欢!

"妙!"康熙突然拍案,吓了我一跳,"这饼外酥里嫩,酱料咸香适口,上面的菜肉搭配也恰到好处。朕从未吃过如此特别的面食!"

我松了口气:"皇上过奖了。"

"朕记得你是包衣出身,怎会这等厨艺?"

"臣妾幼时家贫,常帮厨娘打下手,学了些皮毛。"我半真半假地回答。实际上,我的厨艺来自美食视频和外卖吃腻后的自我拯救。

康熙又尝了几口,突然问道:"你对膳食搭配可有研究?"

"略知一二。"我谨慎地回答,"不同的食材搭配,既能提升味道,也有益健康。"

"哦?"康熙来了兴趣,"比如?"

我指着桌上的菜:"比如这木耳炒肉,木耳能清肺,与猪肉同食可滋阴润燥;醋溜白菜,醋能促进铁质吸收,适合与蔬菜搭配..."

我尽量用古人能理解的语言解释现代营养学知识。康熙听得入神,不时点头。

"有意思。"他放下筷子,"朕近日食欲不佳,御膳房做的菜千篇一律。不如这样,从今日起,你每日为朕设计几道菜谱,让御膳房照着做。"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臣妾...臣妾怕才疏学浅..."

"不必谦虚。"康熙站起身,"就这么定了。梁九功,传朕口谕,乌雅贵人晋为嫔,赐号’德’,以表彰其淑德才慧。"

我连忙跪下谢恩,脑子却一片空白。这就升职了?因为几道菜?

康熙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德嫔聪慧,朕很期待你的菜谱。"

消息传得飞快。不到半日,整个后宫都知道我因为会做饭而晋升为德嫔。有人羡慕,更多人嫉妒。

"主子现在可是后宫的红人了。"青柳一边为我梳头一边说,"今儿个御膳房总管亲自来请安,送了好些食材呢。"

我苦笑:"红人也意味着靶子。你去打听打听,各宫都有什么反应。"

青柳很快带回情报:宜妃气得摔了一套茶具;惠妃不置可否;佟佳贵妃则"巧合"地召见了御膳房总管和几位管事太监。

"主子得小心了。"青柳忧心忡忡,"贵妃娘娘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第二天我去御花园散步时,"偶遇"了佟佳贵妃。她一身华服,被众多宫女太监簇拥着,气势逼人。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我规规矩矩行礼。

"起来吧。"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德嫔妹妹近日风头正盛啊。不仅会医术,还懂厨艺,真是...多才多艺。"

"娘娘过奖,臣妾不过侥幸得了皇上青眼。"

"侥幸?"她轻笑一声,"本宫看未必。德嫔妹妹心机深沉,连本宫都自愧不如呢。"

我背后一凉:"臣妾愚钝,不知娘娘何意..."

"无妨。"她摆摆手,"本宫只是来提醒妹妹,后宫之中,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妹妹好自为之。"

说完,她扬长而去,留下我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履薄冰。每天精心设计菜谱,既要有新意,又不能太出格。康熙对我的作品颇为满意,时常赏赐些小物件,但再未亲临永和宫。

一天,我正在研究如何用现有材料做出更营养的搭配,青柳慌慌张张跑进来:"主子,不好了!赫舍里妃带着人往这边来了,气势汹汹的!"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赫舍里妃已经闯了进来。她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却满脸戾气。

"德嫔,你好大的胆子!"她劈头就骂。

"臣妾不知何处得罪了娘娘?"我强作镇定。

"还装傻!"她冷笑一声,"来人,给我搜!"

几个粗使嬷嬷立刻在我寝宫内翻箱倒柜。我心中一紧——这是要栽赃?但我不记得得罪过赫舍里妃啊...

"娘娘,找到了!"一个嬷嬷从我的妆奁底层抽出一封信。

赫舍里妃一把夺过,抖开念道:"’暌违日久,思念日深。忆昔花园偶遇,卿之倩影常绕梦寐...’"她夸张地倒吸一口气,"好个德嫔,竟敢私通外臣!"

我如坠冰窟:"这不可能!臣妾从未见过此信!"

"信上明明白白写着’花园偶遇’,你还狡辩?"赫舍里妃厉声道,"本宫这就去禀告皇上,看你如何解释!"

她旋风般离去,我瘫坐在椅子上。这分明是栽赃,可谁会信我?在后宫,一个嫔妃的清白根本无足轻重...

"主子,怎么办?"青柳急得快哭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乾清宫,找翠微,让她务必把这消息传给四阿哥。"

青柳匆匆离去,我则被赫舍里妃的人"请"到了乾清宫。康熙脸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上,佟佳贵妃在一旁冷笑,赫舍里妃则得意洋洋地举着那封"情书"。

"德嫔,你可知罪?"康熙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跪伏在地:"臣妾冤枉!那信绝非臣妾所有,必是有人栽赃!"

"栽赃?"赫舍里妃尖声道,"信是从你妆奁中搜出的,字迹也与外臣纳尔泰的奏折笔迹一致,铁证如山!"

纳尔泰?我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看康熙的表情,这人显然存在,而且笔迹确实相符。

"德嫔,你还有何话说?"康熙眼中满是失望。

我心跳如鼓,额头抵地:"皇上明鉴,臣妾入宫以来,从未单独出过永和宫,如何能与外臣’花园偶遇’?宫中各处都有侍卫太监,若真有此事,必有人证。再者..."我鼓起勇气抬头,"臣妾斗胆请问,那纳尔泰是何方人士?任何官职?"

康熙皱眉:"纳尔泰是镶黄旗参领,近日刚从江南回京复命。"

江南!我脑中灵光一闪:"皇上,臣妾入宫已四月有余,而那纳尔泰刚从江南回来,时间上根本不可能相遇!"

殿内一静。赫舍里妃脸色变了:"胡...胡说!信上明明写着..."

"写着’花园偶遇’。"我冷静地指出,"但臣妾入宫前是包衣奴才,哪有资格去花园闲逛?入宫后更无可能见外臣。这封信根本不合常理!"

康熙若有所思,转向赫舍里妃:"信是从哪找到的?"

"妆奁底层..."赫舍里妃声音弱了下去。

"皇上。"我乘胜追击,"臣妾的妆奁每日由贴身宫女打理,若有陌生信件,早该发现。此信必是今日才被人放入。"

"你血口喷人!"赫舍里妃急了。

"够了!"康熙拍案,"梁九功,去查纳尔泰这几月的行踪。再传德嫔的贴身宫女问话。"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纳尔泰确实三个月前就去了江南,昨日才回京。青柳也证明我的妆奁每日检查,不可能有信而不见。

康熙脸色稍霁:"德嫔暂且回宫,此事朕会彻查。"

我磕头谢恩,退出来时后背已经湿透。好险!若不是现代人的逻辑思维和对细节的关注,我恐怕已经...

回到永和宫,青柳告诉我,翠微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四阿哥。我点点头,心中稍安。不知为何,我觉得胤禛会做些什么。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赫舍里妃被贬为贵人,禁足三月。而佟佳贵妃则"病"了,免了各宫请安。

"听说四阿哥向皇上呈了密折。"青柳神秘兮兮地说,"揭露了赫舍里家与纳尔泰的恩怨,证明这是场陷害。"

我心中一暖。胤禛果然出手相助。但我也明白,这场风波只是开始,佟佳贵妃不会就此罢休。

几天后,我在御药房配药时,偶遇了胤禛。他名义上是来取安神茶,实则是为了...

"德嫔安好?"他低声问,眼睛却不看我。

"托阿哥的福。"我同样低头回答,"多谢阿哥相助。"

"不必谢我。"他声音更低了,"我只是陈述事实。另外..."他递给我一个小瓷瓶,"这药可验百毒,日后饮食小心。"

我心头一颤,接过瓷瓶:"阿哥也要保重。"

我们错身而过,像两个陌生人。但我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至少还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

又过了半月,宫中突然传来惊呼:"来人啊!魏公公晕倒了!"

我闻声赶去,发现一位老太监倒在廊下,面色紫绀,呼吸微弱。四阿哥胤禛恰巧路过,也停了下来。

"是中暑?"他皱眉问道。

我检查了一下:"不像。更像是...中风。"现代医学称为脑卒中。

"需要放血吗?"胤禛已经挽起袖子。

"不,平卧,松开衣领。"我指挥着太监们,"取针来!"

银针很快送到。我和胤禛配合默契,他负责按压人中、合谷等穴位,我则针刺十宣放血。不需要言语,我们就像合作多年的搭档,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半刻钟后,老太监的呼吸平稳了些,面色也好转了。

"送太医院进一步治疗。"我对太监们说,然后转向胤禛,"多亏阿哥相助。"

胤禛摇摇头:"德嫔医术高明。"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我...我一直想问,你那日的辩解条理分明,不像临时所想..."

"我..."我正不知如何回答,一个太监匆匆跑来:

"德嫔娘娘,皇上召见!"

我向胤禛行了一礼,匆匆离去。但我知道,他那个问题不会就此结束。总有一天,我要面对他的疑惑,而我...真的准备好答案了吗?

康熙召见我是为了表彰我救治太监的举动,又赏了些绸缎首饰。但更重要的是,他宣布让我协助管理一部分宫务,包括监督御膳房和药房。

"德嫔聪慧细心,朕很放心。"他如是说。

走出乾清宫,我望着红墙黄瓦的紫禁城,心中五味杂陈。我在这深宫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而那个越来越频繁出现在我脑海中的身影,更是危险得如同玩火...

"主子,内务府送来帖子了。"

青柳将一张烫金请柬递到我手中。我展开一看,是佟佳贵妃主办的"端阳绣品赏鉴会"邀请函,要求各宫嫔妃准备一件亲手刺绣的作品参赛。

"刺绣?"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请柬边缘。在现代,我连纽扣都缝不好,更别说刺绣了。

"主子别担心,"青柳似乎看出我的忧虑,"奴婢可以帮您绣,您只需在最后添几针应付过去就行。"

我摇摇头:"不妥。若是被当场要求演示,岂不露馅?"

放下请柬,我走到窗前。五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入宫半年,从宫女到德嫔,我靠医术和厨艺站稳脚跟,但女红这类传统技能却是我的短板。

"青柳,去取些绣线和布料来。"我忽然转身,"我要自己试试。"

接下来的十天,我把自己关在永和宫偏殿,与绣花针搏斗。手指被扎了无数次,绣绷上的布也换了一块又一块。从最简单的平绣开始,到稍复杂的缎面绣,我的进步速度让青柳目瞪口呆。

"主子学得真快!这牡丹花跟真的一样!"

我苦笑。比起真正的绣娘,我的作品简直不堪入目。但作为现代人,我有个她们没有的优势——十字绣。

小时候,我曾跟风买过十字绣材料包。虽然半途而废,但基本技法还记得。这种在欧洲流行的计数刺绣,比起中国传统的自由刺绣更易上手。

"主子,这是什么绣法?奴婢从未见过。"青柳好奇地看着我在网格布上按照图案数着格子下针。

"西洋绣法,叫十字绣。"我解释道,"适合初学者。"

距离赏鉴会还有三天时,我的作品终于完成——一方手帕大小的绣品,上面是用十字绣技法绣成的牡丹蝴蝶图。虽然比不上宫中绣娘的精致,但胜在构图新颖,色彩鲜明。

"主子真厉害!"青柳由衷赞叹,"这牡丹跟活的似的,定能在赏鉴会上夺魁!"

"不求夺魁,只求不丢脸。"我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这十天废寝忘食的练习,让我对古代嫔妃们多了几分敬佩——她们的精湛技艺背后,是多少个这样枯燥重复的日日夜夜。

赏鉴会这天,承乾宫正殿张灯结彩。各宫嫔妃依次展示自己的绣品:惠妃的"百鸟朝凤"气势恢宏,宜妃的"岁寒三友"清雅脱俗,连位分较低的安嫔都献上了精致的"荷塘月色"。

"德嫔妹妹准备了什么佳作?"佟佳贵妃高坐上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让青柳呈上我的绣品:"臣妾拙作,请贵妃娘娘和各位姐姐指教。"

当我的十字绣牡丹展开时,殿内响起一片惊叹声。

"这...这是何种绣法?"惠妃第一个发问,"花瓣的层次如此分明!"

"回娘娘,是西洋十字绣法。"我解释道,"通过不同方向的针脚形成图案。"

"西洋绣法?"宜妃突然冷笑一声,"我大清物华天宝,自有上乘绣艺,何须学那蛮夷之技?"

殿内气氛顿时一凝。我这才想起,宜妃郭络罗氏出身刺绣世家,其祖母曾是江南织造府的顶级绣娘。

"宜妃姐姐此言差矣。"令我意外的是,惠妃竟出言相护,"西洋技法亦有可取之处。德嫔妹妹这牡丹用色大胆,栩栩如生,妹妹好巧思。"

"惠妃姐姐说得是。"佟佳贵妃突然插话,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德嫔妹妹心思灵巧,不拘一格,难怪皇上喜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本宫宣布,本次赏鉴会头名是...宜妃妹妹的’岁寒三友’,第二名是德嫔妹妹的’牡丹蝴蝶’。"

离开承乾宫时,惠妃特意与我同行。

"德嫔妹妹别往心里去。"她温声道,"宜妃性子直,并非针对你。"

"臣妾明白。"我感激地笑笑。惠妃纳喇氏入宫多年,育有大阿哥胤禔,在宫中颇有威望。能得到她的善意,对我而言是意外之喜。

"妹妹那绣法确实新颖。"惠妃似乎对我的十字绣真有兴趣,"改日能否教教我?"

"臣妾荣幸。"

惠妃邀我去她所居的钟粹宫小坐。钟粹宫布置典雅,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儿童画像。

"这是大阿哥十岁时的样子。"惠妃顺着我的目光解释道,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思念。

我这才想起,大阿哥胤禔早已出宫建府,惠妃作为母亲,想必日夜牵挂。

"娘娘若是想念大阿哥,何不向皇上请求召见?"我小心建议。

惠妃苦笑:"皇上最忌后宫干政。阿哥们都大了,本宫若表现得过于亲近,反惹猜疑。"

看着她黯然的神色,我突然想到现代心理学中的"空椅子技术"——一种通过想象对话缓解思念的心理疗法。

"娘娘若不嫌弃,臣妾有个法子或可稍解思念之苦。"我轻声道,"取一件大阿哥的旧物,置于椅上,想象他就在面前,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虽不能真正相见,但倾诉之后,心里会好受些。"

惠妃惊讶地看着我:"这...有用吗?"

"臣妾家乡有位老人,儿子远行多年,她每日如此,说能感觉到儿子就在身边。"

其实这是我临时编的,但空椅子技术确实有心理学依据。惠妃将信将疑,但还是取出了胤禔小时候穿过的肚兜,放在窗边的椅子上。

我悄悄退出内室,给她私人空间。约莫一刻钟后,惠妃红着眼睛出来,但神色却轻松了许多。

"奇了,说完那些话,心里确实舒坦些。"她拉着我的手,"德嫔妹妹年纪轻轻,懂得真多。"

"能帮到娘娘,臣妾不胜欣喜。"

这次交流后,惠妃待我格外亲近,时常邀我去钟粹宫说话。在后宫中有这样一位盟友,让我肩头的压力减轻不少。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一天傍晚,翠微匆匆来到永和宫。

"主子,不好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奴婢刚才在乾清宫当值,听见佟佳贵妃跟皇上说,太子近日总往永和宫跑,恐有不妥..."

我手中的茶盏差点跌落。太子胤礽确实常来永和宫,但都是为了请教医术问题——自从我救过他后,他就对医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太子现在何处?"

"就在来永和宫的路上!"翠微急道,"贵妃娘娘的人肯定盯着呢!"

我额头渗出冷汗。太子是国之储君,若被误会我刻意接近,后果不堪设想。但此时阻止他已来不及...

"德嫔娘娘!"说曹操曹操到,太子爽朗的声音已在院中响起。

我匆忙迎出去,只见胤礽一身便服,带着两个小太监,手里还捧着几本书。

"殿下突然驾到,臣妾有失远迎。"我规规矩矩行礼,声音故意提高,让可能藏在暗处的耳目听清我们的对话。

"德嫔不必多礼。"胤礽笑着摆手,"本宫是来还书的,顺便有几个医术问题请教。"

我松了口气,大声道:"殿下勤学好问,实乃天下学子楷模。只是臣妾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胤礽何等聪明,立刻察觉异样,会意地笑道:"德嫔过谦了。皇阿玛常夸你博学,本宫这才冒昧前来。"

我们就这样一唱一和,在院中石凳上公开讨论起《本草纲目》中的几个药方,确保每一句话都能被旁人听清。半个时辰后,太子告辞,我恭送到宫门口。

回到内室,我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这次危机虽暂时化解,但佟佳贵妃显然已经盯上我了。太子是她的养子,她不会允许其他妃嫔与太子走得太近...

三天后,更令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我正在小厨房试验新菜式,青柳慌慌张张跑来:

"主子,四阿哥来了!"

我手一抖,盐撒多了半勺:"怎么不提前通报?"

"四阿哥不让..."青柳压低声音,"他直接去了书房,说等您忙完。"

我匆忙净手更衣,来到书房。胤禛正站在书架前,翻阅我最近在读的《农政全书》。

"臣妾参见四阿哥。"我行礼道。

"德嫔不必多礼。"胤禛合上书,"我今日来,是有事相询。"

他示意我坐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你改良的番薯种植法?"

我一看,是我前几日写给惠妃的便条,上面简单记录了几条提高番薯产量的方法——包括现代的分株栽培和轮作技术。

"是臣妾胡诌的..."我谨慎地回答。

"胡诌?"胤禛挑眉,"直隶试用此法,产量增了三成。"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惠妃将我的建议转给了大阿哥,而胤禛竟也知晓此事。

"阿哥过奖,臣妾不过拾人牙慧..."

"德嫔,"胤禛突然直视我的眼睛,"你究竟从何处学来这些?西洋医术、番薯种植、膳食搭配...这些都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能接触的知识。"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我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该怎么解释?说我是穿越来的未来人?他要么不信,要么把我当妖孽烧死...

"阿哥明鉴,"我硬着头皮道,"臣妾父亲曾随传教士游历,家中有些西洋书籍。臣妾自幼爱读书,记性又好,所以..."

"是吗?"胤禛不置可否,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放在桌上,"那你可认得这个?"

我定睛一看,差点惊叫出声——那是一本英文版的《人体解剖学》!虽然封面已经泛黄,但那烫金标题依然清晰可见。

"这...这是..."

"去年荷兰使团进贡的,一直收在藏书阁。"胤禛紧盯着我的表情,"你既然读过西洋书籍,可看得懂上面的文字?"

我的手微微发抖。这是试探!若我承认懂英文,就更加难以解释一个包衣宫女为何会这种技能。但若说不懂...

"臣妾...认得几个单词。"我小心斟酌词句,"这本书讲的是人体构造,但具体内容看不太明白。"

胤禛沉默良久,突然换了话题:"太子近日常来永和宫?"

我松了口气,又立刻警惕起来:"太子殿下只是来请教医术问题。"

"你救过他,他亲近你是自然的。"胤禛的声音突然低沉,"但在这深宫里,过从甚密反招祸端。"

我心头一暖:"多谢阿哥提点。"

"另外..."他犹豫了一下,"佟佳贵妃近日对我格外关注,恐有动作。若有人向你打听我的事..."

"臣妾明白。"我郑重承诺,"绝不多言一字。"

胤禛点点头,起身欲走,又停下脚步:"那本《人体解剖学》,你若想看,我可以借你。"

我惊讶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丝超越身份藩篱的信任与...某种更复杂的情感。

"多谢阿哥。"我轻声道。

胤禛离开后,我呆坐良久。他对我的怀疑越来越深,却似乎没有揭发的意思,反而...在保护我?这种复杂的关系,像走在刀尖上,既危险又令人心跳加速。

五日后,御花园。

我正带着青柳采集桂花,准备做桂花糕。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熟悉的嗓音——是康熙!我正要上前请安,却听见另一个声音:

"皇阿玛,儿臣认为治河当以疏导为主..."

是胤禛!他们在讨论政事。我连忙示意青柳噤声,准备悄悄退开。就在这时,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

"皇上万福金安!"

佟佳贵妃!我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爱妃怎么来了?"康熙的声音带着笑意。

"臣妾见天气晴好,特来采些菊花给皇上泡茶。"佟佳贵妃娇声道,"咦,那不是德嫔妹妹吗?"

我心头一震——被发现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向康熙和贵妃行礼。

"德嫔也来赏花?"康熙和颜悦色地问。

"回皇上,臣妾来采些桂花做点心。"我低着头回答。

"德嫔妹妹真是心灵手巧。"佟佳贵妃笑道,"对了,四阿哥刚才不是在这么?你们没碰见?"

我心跳漏了一拍:"回娘娘,臣妾刚到,未曾遇见四阿哥。"

"奇怪,本宫明明看见..."她故意欲言又止。

康熙的目光在我和假山之间游移,眉头微皱。我这才恍然大悟——这是个圈套!佟佳贵妃早知胤禛在此,故意引我过来,制造"偶遇"假象!

"皇上,"我急中生智,"臣妾刚才确实听见有人声,但以为是宫人在闲聊,不敢打扰。既是四阿哥与皇上议事,臣妾更不敢靠近了。"

"是吗?"佟佳贵妃不依不饶,"可本宫远远看见德嫔妹妹与四阿哥说话来着..."

"贵妃娘娘明鉴,"我抬头直视她,"臣妾若真与四阿哥说话,为何此刻四阿哥不在场?"

康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佟佳贵妃:"好了,朕与四阿哥确实在此议事,刚让他去取些文书。德嫔既然没遇见,也不必多问。"

佟佳贵妃脸色微变,勉强笑道:"是臣妾眼花了。"

回到永和宫,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佟佳贵妃显然在怀疑我与胤禛的关系,今日之事绝非偶然。更糟的是,康熙似乎也有所察觉...

"主子,四阿哥派人送东西来了。"青柳捧着一个锦盒进来。

我打开一看,是一套精美的绣花针,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西洋绣针,锋利趁手。慎用。"

短短十个字,却让我眼眶发热。他这是在告诉我:他知道今日之事,让我小心行事。这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这深宫之中,比任何珍宝都更令人珍惜。

我将绣针收入妆奁最底层,如同珍藏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主子,御膳房又送馊饭来了。"

青柳揭开食盒,一股酸腐味立刻弥漫开来。我扫了一眼那已经发黄的米饭和几根蔫巴巴的青菜,摆了摆手:"倒掉吧,用小厨房的食材做点清粥就好。"

自从御花园那件事后,康熙再未召见过我。各宫嫔妃见风使舵,永和宫的门槛几乎被冷落成了摆设。连御膳房这等最会看脸色的地方,也开始克扣我的份例。

"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青柳忧心忡忡地搅动着锅里的粥,"要不...去求求惠妃娘娘?"

我摇摇头:"别连累她。"惠妃已经暗中派人送过几次点心,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我记在心里,但不能让她因我而惹上麻烦。

粥还没煮好,翠微突然急匆匆跑来,脸色煞白:"主子,不好了!您兄长被下狱了!"

我手中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怎么回事?"

"说是贪墨军饷..."翠微气喘吁吁地说,"但宫里都在传,是佟佳大人亲自下的令。"

我浑身发冷。兄长乌雅·成璧只是个小小的护军校,哪有机会接触军饷?这分明是佟佳贵妃的家族在借题发挥!

"皇上怎么说?"

"皇上..."翠微犹豫了一下,"皇上批了’严查’二字。"

我的心沉到谷底。康熙这是默许佟佳家对我的家族出手了。在后宫,妃嫔失宠累及家族的事屡见不鲜,但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主子,现在怎么办?"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翠微,能帮我打听一下,案子由谁主审吗?"

"听说是刑部侍郎马尔汉,他是...佟佳家的姻亲。"

死局。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在现代,我可以请律师、找证据、上诉,但在这里,一个妃嫔的娘家哥哥,在权贵眼中不过蝼蚁。

"青柳,准备笔墨。"

我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给惠妃,不求她救我兄长,只求她帮忙打探案情细节。然后,我又写了一封给四阿哥胤禛,只有寥寥数字:"兄遭难,乞消息。"

信送出去后,我枯坐到深夜。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半年前,我还是个刚穿越来的现代人,天真地以为凭借医术和厨艺就能在这深宫立足。如今才明白,在这权力场中,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三日后,惠妃派人悄悄送来消息:我兄长被指控克扣士兵冬衣银两,证据是一本账册和几个士兵的"证词"。案件已移交刑部,情况不妙。

而胤禛的回信更让我心惊:"马尔汉主审,罪证已’坐实’。勿轻举妄动,恐牵连更广。"

我捏着信纸的手不住发抖。"坐实"二字加了引号,显然胤禛也不相信那些证据,但连他都让我"勿轻举妄动",可见事态严重。

"主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青柳端着一碗已经凉透的粥,声音哽咽。

"我不饿。"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青柳,你说...如果我主动去向皇上请罪,承认所有’过错’,能不能换兄长一命?"

"主子!"青柳"扑通"跪下,"万万不可啊!您这一去,不但救不了大爷,自己也会..."

也会怎样?被打入冷宫?赐死?我苦笑。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我曾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但现在,我竟在考虑用自己换一个"陌生"兄长的性命——这个乌雅成璧,我甚至从未见过面。

"起来吧。"我扶起青柳,"我只是...说说而已。"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来到永和宫的小花园。五月的夜风带着花香,却吹不散我心中的阴霾。月光下,我忽然注意到假山后有个人影。

"谁?"我警觉地后退一步。

人影走了出来——是胤禛!他一身太监打扮,但那双眼睛在月光下如寒星般明亮,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哥?!"我压低声音,心脏狂跳,"你怎么..."

"嘘。"他示意我噤声,递给我一张纸条,"看完烧掉。"

我借着月光迅速浏览:马尔汉与佟佳家勾结,账册是伪造的。但皇上正在气头上,直接求情反会坏事。建议...

还没看完,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胤禛一把拉我躲到假山后,我们贴得极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脚步声渐近,是巡夜的太监。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既怕被发现,又因为与胤禛如此贴近而浑身战栗。他的呼吸喷在我额头上,温热而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远去。我们却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谁都没有动。月光下,我看见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担忧,还有...某种让我心跳加速的东西。

"雨蓝..."他极少直呼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抬头看他,一瞬间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处境,只想沉溺在这片刻的亲近中。他的脸越靠越近,我几乎能尝到他呼吸的味道...

"不行!"我突然清醒,猛地后退一步,"我们不能..."

胤禛也如梦初醒,迅速拉开距离:"抱歉,我..."

"阿哥的建议很好。"我强行转回正题,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抖,"我会照办。"

纸条上写的是:让我向康熙表明忠心,主动请求削减家族恩荫,以示大公无私。这种以退为进的策略,或许能缓解康熙的猜疑,间接帮助兄长。

"我该走了。"胤禛的声音恢复了冷静,"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

他转身欲走,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袖子:"为什么帮我?"

月光下,他的侧脸如雕塑般棱角分明:"因为..."他顿了顿,"因为你是对的,而他们是错的。仅此而已。"

这个回答既像真的,又像在逃避什么。不等我再问,他已悄然离去,融入夜色之中。

我按胤禛的建议,第二天一早就去乾清宫求见康熙。等了近两个时辰,梁九功才出来传话:"皇上政务繁忙,德嫔请回吧。"

"梁公公,"我塞给他一块玉佩,"能否请您转告皇上,臣妾愿以家族恩荫换取兄长赎罪机会?"

梁九功面露难色:"这...奴才试试吧。"

回到永和宫,我度日如年地等待回应。三天后,康熙终于传召。

乾清宫里,康熙正在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德嫔有事?"

我跪伏在地:"臣妾兄长犯事,臣妾无颜见皇上。恳请削夺乌雅家恩荫,以示惩戒。"

"哦?"康熙终于抬头,目光锐利,"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臣妾知晓。"我额头贴地,"父兄辜负皇恩,理当受罚。臣妾身为嫔御,更应大义灭亲。"

殿内一片寂静。我能感觉到康熙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我背上。

"起来吧。"许久,他终于开口,"你兄长的事,朕会着人复查。至于恩荫...乌雅家本就不多,免了吧。"

"谢皇上恩典!"我重重磕头,心中稍安。康熙既然答应复查,说明事情有转机。

"德嫔。"我正要退下,康熙突然叫住我,"你与四阿哥...近来可有往来?"

我心跳骤停,强自镇定:"回皇上,自御花园一别,臣妾再未见过四阿哥。"

"是吗?"康熙不置可否,"退下吧。"

走出乾清宫,我两腿发软。康熙果然还在怀疑我与胤禛的关系。更糟的是,他对我兄长的案子松口,很可能只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回到永和宫,我发现宫里气氛不对。青柳和几个小宫女跪在院中,瑟瑟发抖。正殿门口站着几个陌生太监。

"怎么回事?"我快步上前。

"德嫔娘娘金安。"一个领头太监冷冰冰地行礼,"奉贵妃娘娘命,搜查各宫违禁物品。"

"搜查?"我强压怒火,"可有皇上手谕?"

"贵妃娘娘统领六宫,搜查小事,何须惊动皇上?"太监皮笑肉不笑,"还请娘娘配合。"

我咬紧牙关。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但我不能反抗:"搜吧。若搜不出什么,本宫倒要向贵妃娘娘讨个说法。"

太监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内室,翻箱倒柜。不到一刻钟,一个太监尖叫着跑出来:"找到了!"

他手里高举着一本书——正是胤禛借给我的那本英文《人体解剖学》!

"娘娘,这是何物?"领头太监阴笑着问,"上面尽是鬼画符般的文字,莫不是...巫蛊之术?"

我脑中"嗡"的一声。这下麻烦大了!一本西洋书籍,加上无人认识的"怪异文字",在清宫完全可以被诬陷为巫蛊工具!

"这是医书。"我强作镇定,"西洋人所著,太医院刘院判可作证。"

"是吗?"太监冷笑,"那这又是什么?"

他从书页间抽出一张纸条——是胤禛写给我的那张"兄遭难"的回信!

"娘娘私通阿哥,证据确凿!"太监高声宣布,"来人,请德嫔去承乾宫问话!"

我如坠冰窟。这下完了,不仅救不了兄长,连自己和胤禛都要搭进去...

"德嫔,你可知罪?"

承乾宫正殿,佟佳贵妃高坐上首,手中把玩着那本英文《人体解剖学》,语气轻慢。我被两个粗使嬷嬷按着跪在地上,膝盖生疼。

"臣妾不知犯了何罪。"我强自镇定,"那确是西洋医书,绝非巫蛊之物。"

"哦?"贵妃冷笑,"那这些鬼画符般的文字,你作何解释?"她翻开书页,指着上面的英文。

"回娘娘,那是西洋文字,记载人体构造知识。太医院刘院判曾随传教士学习,可作见证。"

"刘院判?"贵妃嗤笑一声,"他自身难保,如何为你作证?"她转向那张纸条,"这又是什么?’兄遭难,乞消息’——你与四阿哥私相授受,证据确凿!"

我心头一颤。那张纸条确实是我的笔迹,但内容并无逾矩之处...

"娘娘明鉴,臣妾兄长蒙冤下狱,四阿哥仁慈,告知臣妾案情进展,此乃人之常情,绝非私通。"

"巧舌如簧!"贵妃拍案而起,"来人,把德嫔押下去,待本宫禀明皇上再行发落!"

就在嬷嬷们要拖我出去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不好了!三阿哥、七阿哥和九阿哥同时发热,身上出疹,太医院说是...是天花!"

殿内瞬间大乱。天花!在这个没有疫苗的年代,这种病的死亡率高达三成,即使幸存也可能留下严重疤痕甚至失明。皇子染病,绝对是宫廷头等大事。

贵妃脸色煞白:"快!封锁各宫,严禁走动!通知皇上!"

在一片混乱中,我被暂时押回永和宫软禁。青柳见我回来,又惊又喜:"主子!奴婢听说宫里出天花了?"

我点点头,心思却飞转。天花...在现代早已被疫苗消灭,但在这个时代仍是绝症。不过我记得,中国古代其实有"人痘"接种法——用轻微的天花病毒使人产生免疫力。

"青柳,去我书架上找找,应该有一本《痘疹定论》。"

刚找到书,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来正式拘押我的太监,没想到进来的却是翠微。

"主子!"她气喘吁吁,"太子和四阿哥也发热了!皇上急召太医院会诊,但太医们束手无策..."

我手中的书"啪"地掉在地上。胤禛也染病了?想到他可能会死,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翠微,帮我个忙。"我迅速写了一张字条,"务必交到刘院判手中,事关皇子性命!"

翠微藏好字条匆匆离去。我祈祷刘院判能明白我的意思——人痘接种法虽然风险大,但在这种危急时刻,或许是唯一希望。

夜幕降临,我正在灯下翻阅医书寻找更多关于天花的记载,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接着,一队侍卫闯了进来。

"德嫔娘娘,皇上召见!"

乾清宫东暖阁内气氛凝重。康熙面色疲惫,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佟佳贵妃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冷笑。更令我惊讶的是,刘院判也在场,手里拿着我写的字条。

"德嫔,"康熙开门见山,"刘爱卿说你能治天花?"

我深吸一口气:"回皇上,臣妾不能治,但或可预防。"

"哦?"康熙挑眉,"详细道来。"

"臣妾家乡曾有一种’人痘’之法,取轻微天花患者痘浆,接种于健康者鼻内,可激发抗力,免于重症。"我尽量用古人能理解的语言解释免疫原理。

"荒谬!"一个满人太医忍不住出声,"以毒攻毒乃医家大忌,此乃妖术!"

"住口。"康熙喝止太医,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脸上,"此法可有先例?"

"有。"我坚定地回答,"唐宋医籍中已有记载,只是未成体系。臣妾幼时家乡疫病流行,曾见郎中以此法救人,十之八九得免于难。"

其实这是我编的,但《痘疹定论》中确实记载过人痘法,只是当时还未在清宫推广。

康熙沉思良久,转向刘院判:"刘卿以为如何?"

刘院判拱手:"回皇上,老臣查阅古籍,确有此法记载。只是..."他犹豫了一下,"风险甚大,若剂量控制不当,反会引发重症。"

殿内一片寂静。我知道康熙在权衡——若皇子们因此法而死,他这个做父亲的将悔恨终生;但若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孩子们被天花吞噬,同样痛苦。

"皇阿玛。"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接着,令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胤禛被人搀扶着走出来!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隐约可见几颗红疹,但眼神依然清明。

"四阿哥!"康熙急忙起身,"你病着怎么起来了?"

"儿臣听闻德嫔有治痘之法,特来请命。"胤禛跪下行礼,"儿臣愿第一个尝试人痘接种。"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要做第一个试验者?万一出事...

"胡闹!"康熙又惊又怒,"你本就染病,如何还能接种?"

"回皇阿玛,儿臣症状尚轻,正适合此法。"胤禛抬头,目光坚定,"若成,可为兄弟示范;若败..."他顿了顿,"儿臣甘愿承担后果。"

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既是为了救其他皇子,也是为了...救我!如果我提出的方法有效,那么之前的"私通"指控自然不攻自破;若失败,他宁愿与我同罪!

康熙凝视着胤禛,眼中情绪复杂。最终,他长叹一声:"准了。"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混乱。太医院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尝试人痘法,另一派坚决反对。最终,在康熙的强硬命令下,刘院判从我描述的方法中改良出一种相对安全的接种方式——取轻微患者痘浆,经特殊处理后接种。

胤禛被安置在乾清宫偏殿,由我亲自照料。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我的手微微发抖。

"德嫔不必紧张。"他轻声道,"我相信你。"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我的眼眶瞬间湿润。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第一个无条件信任我的人,即使这可能要了他的命。

接种过程比想象中顺利。胤禛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喊痛。但真正的考验在接种后——他会出现怎样的反应?没人能确定。

第一天,胤禛只是低烧,症状与之前相似。刘院判说这是好现象,说明接种成功激发了免疫反应。但第二天夜里,他的体温突然飙升,开始说明话。

"额娘...别走..."他紧闭双眼,额头滚烫,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不是我...不是我害的..."

我急忙用湿毛巾为他擦身降温,心中却为他的呓语震惊。他在喊谁?为什么说"不是我害的"?

"四阿哥,醒醒。"我轻声呼唤,"您在发烧,需要喝水。"

他似乎听不见,继续在梦魇中挣扎:"佟佳氏...毒...证据..."

我手一抖,水碗差点打翻。他是在说佟佳贵妃下毒?难道他生母的死...

"德...嫔..."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离开..."

"臣妾在这里。"我任由他抓着,用另一只手继续为他擦汗,"臣妾不会走。"

他就这样抓着我的手渐渐平静,体温也略微下降。我本该抽手离开,却鬼使神差地留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

天亮时分,翠微来换班,见我还在胤禛床边,惊讶地瞪大眼睛:"主子一夜未眠?"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起身:"四阿哥夜里高烧,需要密切观察。"

翠微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多问。我刚要离开,却发现胤禛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因为高热而格外明亮,里面盛满了我读不懂的情绪。

"多谢...德嫔照料。"他声音嘶哑。

"阿哥言重了,这是臣妾本分。"我低头行礼,不敢与他对视,生怕泄露了内心的悸动。

三天后,奇迹发生了——胤禛的热度完全退了,痘疹也开始结痂。更令人振奋的是,他的症状比普通天花患者轻得多,几乎没有出现严重的皮肤溃烂。

"成功了!"刘院判激动地向康熙汇报,"四阿哥已无大碍,且终身不会再染天花!"

康熙龙颜大悦,当即决定为其他皇子也接种人痘。太子因为已经病重,无法接种,但其他几位阿哥都在胤禛的示范下接受了治疗。

在这过程中,我与胤禛形成了一种默契的工作关系。他负责安抚弟弟们,解释接种并不可怕;我则与刘院判一起负责技术操作。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已经共事多年。

"德嫔医术高明,朕心甚慰。"接种工作告一段落后,康熙亲自来到太医院嘉奖,"前日误会,朕已查明。你兄长之事,朕会着人重审。"

"谢皇上恩典!"我跪地叩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至于那本西洋医书..."康熙沉吟片刻,"朕看了,确实有益。今后你可继续研习,但需谨慎,不可外传。"

"臣妾谨记。"

走出乾清宫,我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场天花危机,竟意外地化解了我的困境。不仅兄长有望平反,连那本"罪证"医书都得到了康熙的认可。

"德嫔。"

我转身,看见胤禛站在廊下。他已经恢复了气色,只是脸上还留着几颗淡淡的痘痕。阳光下,他的轮廓格外分明,眉宇间的坚毅更甚从前。

"阿哥大安了?"我行礼问道。

"嗯。"他点点头,递给我一个小布包,"送你。"

我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块精致的西洋怀表。

"这..."

"荷兰使团送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你照料我多日,聊表谢意。"

我摩挲着怀表光滑的表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不是普通的谢礼,而是他对我现代思维的认可——他知道我会欣赏这种精密仪器。

"臣妾..."我刚要道谢,突然看见佟佳贵妃带着一群宫女朝这边走来,连忙后退一步,"臣妾告退。"

胤禛也注意到了来人,迅速恢复了那副冷面阿哥的模样,只是在我转身离去时,极轻地说了一句:"小心佟佳氏。"

怀表在我手心沉甸甸的,既是礼物,也是提醒。天花危机虽然过去,但后宫暗流依旧汹涌。佟佳贵妃不会轻易放过我,而胤禛...他对我的特殊关注,恐怕也已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回到永和宫,我将怀表藏在贴身的荷包里。它不仅是时间的计量,更是一个承诺——在这陌生的时空里,有一个人,懂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德嫔乌雅氏,淑慎性成,柔嘉维则,于时疫中献策活人,功在社稷。着晋封为德妃,赐居永和宫正殿,钦此。"

梁九功宣读完圣旨,满面堆笑地将金册金印呈到我手中:"德妃娘娘大喜!皇上还说了,午后来永和宫用膳,请娘娘准备着。"

"臣妾领旨谢恩。"我双手接过金册,沉甸甸的,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人痘接种成功后的第十天,宫中疫情基本平息。除太子因病情过重仍需调养外,其他皇子均已康复。康熙龙颜大悦,不仅赦免了我兄长,还给了我这个包衣出身的女子妃位——在后宫,这已是极高的位分。

"主子!不,娘娘!"青柳欢天喜地地指挥宫女太监们收拾正殿,"您总算苦尽甘来了!"

我抚摸着金印上精致的纹路,却没有想象中欣喜。在这深宫里,荣宠与失势往往只在一线之间。今日风光无限,明日就可能跌落尘埃。佟佳贵妃、宜妃那些人,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坐大。

"青柳,准备些清淡的菜式。皇上病后初愈,不宜油腻。"

"是!奴婢这就去御膳房传话。"

青柳刚走,翠微就匆匆进来:"娘娘,四阿哥派人送贺礼来了。"

一个小太监恭敬地呈上一个锦盒。我打开一看,是一套精美的文房四宝,砚台上雕刻着精细的松鹤延年图。盒底还压着一张字条:"恭贺晋封,慎之慎之。"

简单的八个字,却让我心头一暖。胤禛总是这样,表面冷淡,实则处处为我考虑。"慎之"二字,更是提醒我位高更需谨慎。

午膳时,康熙果然驾临。他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只是眉宇间仍带着几分疲惫。

"爱妃不必多礼。"他虚扶了一下正要行礼的我,"近日操劳,朕都看在眼里。"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本分。"我恭敬地回答,引导他就座。

桌上摆着我精心设计的菜式:清淡的鸡茸粥、清蒸鲈鱼、百合炒木耳,还有一道我特制的"伪披萨"——康熙上次尝过后念念不忘。

"爱妃有心了。"康熙尝了口粥,满意地点头,"这粥里加了什么?味道甚好。"

"回皇上,加了淮山和茯苓,健脾益胃。您病后体虚,宜温补不宜大补。"

"嗯。"康熙又夹了块"伪披萨","德妃医术厨艺皆精,朕心甚慰。"

用膳完毕,康熙竟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让我陪他在永和宫的小花园散步。五月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爱妃可知,朕为何破格晋封你?"康熙突然问道。

我心头一跳:"臣妾愚钝..."

"不只是因为人痘之法。"他目光深远,"朕欣赏你的胆识。满朝文武,太医国手,无人敢提出这等险策,唯有你。"

我低头不语,心跳加速。这是试探还是真心夸奖?

"朕一直在想,"康熙继续道,"若后宫妃嫔都如你这般有真才实学,而非只知争宠斗艳,该多好。"

"皇上过奖了,臣妾不过略通皮毛..."

"不必过谦。"康熙摆摆手,"朕已决定在后宫开设医学讲堂,由你主讲,培养些懂医理的宫女,如何?"

我惊讶地抬头:"这...臣妾恐怕难当大任..."

"朕说你能,你就能。"康熙语气坚决,"另外,太子病后体弱,朕想让他每日到你宫中学习养生之道,你可愿意?"

我心中警铃大作。教授宫女医术无妨,但单独教导太子?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臣妾...遵旨。"除了答应,我别无选择。

康熙满意地点头,又闲谈几句便起驾回宫。他走后,我立刻让翠微去给胤禛送信,告知此事。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蹊跷。

果然,胤禛的回信很快送来,只有四个字:"遵旨,慎言。"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平静。我每天上午教授宫女基础医理,下午则接待太子胤礽。他十六七岁的年纪,因天花初愈而略显消瘦,但精神很好,对医学表现出浓厚兴趣。

"德妃娘娘,这人痘之法,当真能终身免疫?"这天,胤礽指着《痘疹定论》上的一段问道。

"回太子,确实如此。"我耐心解释,"得过天花者,体内会产生’抗力’,就像...就像练武之人长了茧子,再磨就不容易破皮了。"

胤礽若有所思:"若是如此,应该推广全国,让百姓都接种..."

我暗自惊讶。这位太子竟有这般爱民之心,与历史上那个暴戾的形象大相径庭。

"太子仁厚。"我由衷地说,"只是此法尚有风险,需进一步完善。"

正当我们的医学课渐入佳境时,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六月初六,是佟佳贵妃的寿辰。各宫嫔妃齐聚承乾宫贺寿,我也准备了精心绣制的抹额作为贺礼。

"德妃妹妹手艺越发精进了。"佟佳贵妃接过抹额,笑容亲切得令人毛骨悚然,"听说太子近日常去永和宫?"

"回娘娘,皇上命臣妾教授太子些养生之道。"我谨慎回答。

"哦?"她意味深长地笑了,"太子年轻气盛,妹妹可要...把握好分寸。"

我背后一凉,这话中有话!还没等我回应,惠妃就插话道:"贵妃姐姐多虑了。德妃妹妹端庄持重,皇上才放心将太子托付。"

佟佳贵妃轻笑一声,不再多言,但那眼神让我如芒在背。

寿宴过后没几天,翠微慌慌张张跑来:"娘娘,出事了!太子宫里搜出一封情诗,署名’永和宫’,现在宫里都在传...传是您写的!"

我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情诗?我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东西?

"具体情况如何?"

"听说太子这几日心神不宁,乳母整理床铺时在枕下发现了一张诗笺,上面写着什么’相思难耐’、’夜不能寐’...落款是’永和宫中人’。太子被皇上叫去问话,说是...说是来永和宫学习时收到的。"

我浑身发冷。这是赤裸裸的陷害!我与太子从来只有师生之谊,何曾有过半点逾矩?

"皇上现在何处?"

"在乾清宫大发雷霆呢!已经下令封了太子宫,还派了侍卫往这边来了!"

果然,不到一刻钟,一队侍卫就包围了永和宫,领头的是梁九功。

"德妃娘娘,"他面色凝重,"皇上口谕,请您暂居永和宫,无诏不得外出。宫中人等一律不得进出,以待查证。"

"臣妾遵旨。"我强作镇定,"梁公公,请转告皇上,臣妾冤枉,必有人陷害。"

梁九功叹了口气:"娘娘,老奴多嘴一句,那诗笺上的字迹...与您的确有几分相似。"

我如坠冰窟。字迹相似?谁会模仿我的笔迹?又是谁能在太子枕下放这种东西?

永和宫大门被贴上封条,所有宫女太监被集中看管,只留下青柳一人伺候。我坐在窗前,脑中飞速思考对策。这事明显是冲着我和太子来的,幕后黑手除了佟佳贵妃,不做第二人想。但她如何模仿我的笔迹?又如何让太子配合指认?

"主子,用些膳吧。"青柳端着一碗清粥,声音哽咽,"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放那儿吧。"我毫无食欲,"青柳,我平日写的方子、笔记,都放在何处?"

"大多在书房,也有一些随手写的放在寝殿小几上..."

"可有丢失?"

青柳想了想:"前日内务府来人打扫,说是贵妃娘娘吩咐的,彻查各宫卫生以防疫病复发..."

果然!他们一定是趁打扫之机偷走了我的字迹样本!

夜幕降临,我辗转难眠。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嗒嗒"声,像是石子打在窗棂上。我警觉地起身,掀开窗帘一角——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中假山后。

胤禛!他怎么进来的?永和宫不是被封了吗?

我轻轻推开窗户,他如鬼魅般闪到窗下。

"诗笺是伪造的。"他声音极低,"太子被下了药,神志不清,才会指认你。"

"什么药?"

"曼陀罗,致幻。我查到他近日的茶点都由佟佳氏的人经手。"

我心头一震。佟佳贵妃竟对自己的养子下手!

"四阿哥,你冒险来此太危险了!若被发现..."

"无妨。"他打断我,"我已查到更重要的事——佟佳氏与我生母之死有关。"

月光下,他的眼神冰冷如刀:"当年我额娘并非病逝,而是被毒杀。证据就在承乾宫密室。"

我倒吸一口冷气。难怪胤禛对佟佳氏如此敌视!

"现在怎么办?皇上会信我吗?"

"暂时按兵不动。"胤禛递进来一个小纸包,"这是解药,想办法让太子服下。他清醒后自会澄清。另外..."

他突然噤声,迅速隐入阴影中。片刻后,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灯笼的光亮照得四周通明。

等侍卫走远,胤禛才重新现身:"三日后皇上会去南苑狩猎,届时我会安排人引开守卫,你必须亲自去承乾宫密室,那里有证明你清白的证据。"

"什么证据?"

"佟佳氏模仿各宫妃嫔笔迹的样本册,你的也在其中。找到它,就能证明诗笺是伪造的。"

我还想再问,远处又传来脚步声。胤禛将一个玉佩塞进我手中:"危急时刻出示此物,可保平安。"

说完,他如来时一般悄然消失。我握着那块温润的玉佩,心跳如雷。承乾宫密室?我该如何潜入?又该如何找到那本样本册?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胤禛透露的另一个信息——他的生母是被佟佳贵妃害死的。这深宫之中,到底还藏着多少血腥秘密?

三日后,夜。

我紧握着胤禛给的玉佩,在黑暗中屏息等待。永和宫外,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刚刚远去。按照约定,胤禛的人应该很快就会——

"吱呀"一声轻响,偏殿的小窗被推开。一个黑影利落地翻了进来。

"德妃娘娘。"来人低声唤道,是个陌生侍卫。

"你是?"

"四阿哥派来的。"他递给我一套太监衣服,"请速更衣,随奴才来。"

我迅速换上衣服,将头发塞进太监帽中。那侍卫掏出一盒脂粉,在我脸上简单修饰:"得罪了,娘娘。"

镜中的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太监。侍卫满意地点点头,领我从小窗爬出。窗外站着另一个"太监",月光下我认出是胤禛身边的亲信小顺子。

"娘娘请随奴才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我们贴着墙根的阴影前行,几次险些与巡逻侍卫撞上,都险险避过。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手心全是冷汗。若被发现,不仅我会被治罪,胤禛也要受牵连。

穿过几道隐蔽的小门,我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宫道。一辆运送夜香的马车停在那里,臭气熏天。

"委屈娘娘了。"小顺子递给我一块浸了香料的帕子,"必须从这里出去。"

我咬咬牙,爬进了马车后的空桶里。小顺子盖上盖子,只留一条缝隙透气。马车晃晃悠悠地启动,每一下颠簸都让我想吐——不仅是气味难闻,更是紧张到胃部痉挛。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盖子被掀开,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小顺子扶我出来,我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御花园最北边的废井旁。

"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头,有座假山,四阿哥在等您。"

我点点头,独自沿着幽暗的小径前行。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每一处阴影都像是潜伏的敌人。终于,我看到假山后的一点微光——是灯笼!

"德妃。"

胤禛从假山后走出,一身夜行衣,面色凝重。不知为何,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双腿一软差点跌倒。他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我,手掌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

"没事了。"他声音低沉,"跟我来。"

假山后竟有一条隐蔽的隧道!胤禛举着灯笼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隧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

"这是..."

"前朝留下的密道,直通承乾宫后殿。"胤禛头也不回,"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偶然发现。"

我心头一震。他竟将这样的秘密告诉我,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走了约莫一刻钟,胤禛停下脚步,示意我噤声。他轻轻推开头顶的一块石板,探头观察片刻,然后向我伸出手:"上来。"

我握住他的手,被他一把拉上来。这里似乎是间废弃的佛堂,灰尘满布,但隐约能看出曾经的奢华。

"承乾宫偏殿。"胤禛低声解释,"佟佳氏信佛,却把佛堂迁到新修的西配殿,这里就荒废了。"

他带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上锁的厢房前。胤禛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轻轻打开门锁。

"这是她的私密书房,样本册应该在这里。"

屋内陈设精美,三面都是书架,正中一张紫檀书案。胤禛直奔书案旁的柜子,熟练地拨弄几下,竟打开了一个暗格!

"你怎么知道..."

"小时候常来承乾宫。"他冷笑,"佟佳氏以为我不记事,其实..."

暗格里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胤禛快速翻阅,突然停在一页:"找到了!"

我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页面上赫然是我的笔迹模仿样本!从药方到便条,各种内容都有,最下方还标注着"永和宫乌雅氏,笔势轻佻,易仿"。

"这就是证据!"我激动得声音发颤,"可以证明那封情诗是伪造的!"

"不止如此。"胤禛继续翻页,"看,还有惠妃、宜妃的...她早就在收集各宫把柄。"

就在我们查看册子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快!藏起来!"

胤禛迅速将册子塞进怀中,拉着我躲到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后面。我们贴得极近,近到我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门被推开,佟佳贵妃的声音传来:"...皇上近来对那贱婢越发上心,若不尽快处置..."

"娘娘放心。"另一个声音谄媚道,"太子已经指认,皇上最恨后宫淫乱,这次必定..."

"闭嘴!"佟佳贵妃厉声喝止,"事情未成定局前,不要妄言。那本样本册呢?本宫要确认没有遗漏。"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她要找样本册!胤禛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力道大得发疼。

一阵翻找声后,佟佳贵妃的声音陡然提高:"不见了?!谁来过这里?!"

"奴...奴才不知..."

"废物!立刻搜查整个承乾宫!若让那东西流出去..."

脚步声匆匆远去。胤禛拉着我从藏身处出来:"必须立刻离开。她发现样本册丢失,一定会加强戒备。"

"可是我们还没找到你生母..."

"下次再说。"胤禛斩钉截铁,"你的安全更重要。"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我们原路返回,刚走到密道入口,突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

"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佟佳贵妃的声音近在咫尺。

胤禛一把将我拉入怀中,躲进一个壁龛里。壁龛狭小,我们不得不紧紧相贴。他的呼吸喷在我额头上,温热而急促。

"四阿哥..."我轻声道,"若被发现..."

"别怕。"他声音低沉,"我有准备。"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这是皇阿玛赐我的信物,见玉如见人。"

外面的搜查声越来越近。突然,一道灯笼的光照进壁龛!

"什么人!"侍卫厉喝。

胤禛一步跨出,高举玉佩:"放肆!"

侍卫们顿时跪倒一片:"四...四阿哥恕罪!奴才不知..."

"本阿哥奉密旨查案,尔等胆敢阻拦?"

"奴才不敢!只是贵妃娘娘下令..."

"贵妃大还是皇上大?"胤禛冷声质问。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让开一条路。胤禛拉着我大步走出,气势逼人,无人敢拦。直到安全地带,我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

"没事了。"胤禛松开手,声音柔和了些,"样本册你拿着,明日皇阿玛狩猎归来,会召见你。记住,不要直接指控佟佳氏,让皇阿玛自己发现真相。"

"那你呢?"

"我会在适当时机出现。"他深深看我一眼,"保重。"

回到永和宫,我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今晚的惊险画面,以及...胤禛紧握我手时的温度。

第二天傍晚,康熙果然召见。乾清宫里,他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

"德妃,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释。"

我跪伏在地:"皇上明鉴,臣妾冤枉。那情诗绝非臣妾所写,有人模仿臣妾笔迹陷害。"

"哦?你有何证据?"

我取出样本册,双手呈上:"此物可证。"

康熙翻阅样本册,面色越来越难看:"这是从何处得来?"

"臣妾...不能说。"我故意犹豫,"臣妾不愿牵连无辜。"

"说!"康熙拍案。

"是...是从承乾宫所得。"我假装惶恐,"但臣妾不敢妄指贵妃娘娘,或许...或许是有人栽赃..."

康熙何等精明,立刻看穿我的弦外之音:"梁九功,传佟佳贵妃!"

佟佳贵妃很快到来,看到样本册的瞬间,脸色刷地变白。

"皇上,这是..."

"爱妃可认得此物?"

"臣妾...从未见过。"她强作镇定,"德妃从何处得来这等污秽之物,竟敢诬陷臣妾?"

我低头不语,任由她指责。这正是我的计划——不直接指控,而是让康熙自己发现矛盾。

"德妃,"康熙突然问,"你说这册子从承乾宫所得,具体何处?"

"回皇上,在...在贵妃娘娘的私密书房暗格中。"

"胡说!"佟佳贵妃厉声打断,"本宫书房何来暗格?德妃血口喷人!"

我心中暗喜——她上钩了!

"皇上,"我轻声道,"若娘娘坚持没有暗格,不妨派人去查证。"

康熙目光如炬,在佟佳贵妃和我之间游移。突然,他站起身:"朕亲自去查!"

一行人来到承乾宫书房。在康熙的亲自监督下,侍卫很快找到了那个暗格——里面空空如也,但构造与我描述的一模一样!

佟佳贵妃面如死灰:"皇上,臣妾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康熙冷笑,"解释你如何模仿各宫笔迹,制造伪证?还是解释你如何给太子下药,让他指认德妃?"

"下药?!"佟佳贵妃惊骇地瞪大眼睛,"臣妾没有!德妃诬陷!"

就在这时,胤禛带着一名太医和太子乳母走了进来:"皇阿玛,儿臣已查明,太子近日饮食中被掺入曼陀罗,致幻药性下才会胡言乱语。这是太医的查验结果,乳母也可作证。"

佟佳贵妃踉跄后退:"四阿哥!你...你竟敢..."

"额娘!"太子胤礽突然冲进来,面色已经恢复清明,"皇阿玛!儿臣想起来了!那诗笺不是德妃给的,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崔嬷嬷塞给儿臣的!说是什么...永和宫的把柄..."

局面急转直下。康熙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佟佳氏,你还有何话说?"

佟佳贵妃看看康熙,又看看胤禛,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德妃!好一个四阿哥!本宫小看你们了!"

她猛地转向康熙:"皇上!您以为他们真是为了清白?四阿哥处心积虑查臣妾,不过是为了他那贱婢生母!"

殿内瞬间寂静。胤禛的脸色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康熙声音危险地低沉。

"哈!皇上还不知道吧?"佟佳贵妃已经彻底疯狂,"四阿哥查臣妾多年,就因为他相信是臣妾害死了他生母!那个贱婢根本不配生下皇子!"

"够了!"康熙暴怒,"佟佳氏构陷妃嫔,毒害太子,辱骂先人,罪无可赦!着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其家族削爵查办!"

佟佳贵妃——现在应该称她为佟佳氏了——被拖出去时仍在狂笑,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德妃。"康熙转向我,"你受委屈了。即日起恢复一切待遇,太子继续随你学医。"

"谢皇上。"我深深叩首。

"至于老四..."康熙看着胤禛,眼神复杂,"你生母之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风波过后,宫中格局彻底改变。佟佳氏被废,其家族势力土崩瓦解。我因祸得福,不仅洗清冤屈,更得康熙信任,获准在后宫开设正式的医学讲堂。

而胤禛...自从那晚在承乾宫分别后,我们许久未见。直到一个月后,他突然造访永和宫。

"四阿哥!"我惊喜地起身相迎。

他看上去疲惫但平静:"德妃娘娘。"

"生母的事..."

"皇阿玛已经彻查。"他声音低沉,"确系佟佳氏下毒。现已追封我额娘为孝恭仁皇后。"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她可以安息了。"

胤禛罕见地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回握:"谢谢你。没有你,我永远无法查明真相。"

我们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时光如水,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这期间,我的医学讲堂办得有声有色,培养了一批懂医理的宫女。康熙对我的态度越发亲近,甚至偶尔会与我讨论些朝政问题。

一天清晨,我正在给宫女们讲解基础解剖学,突然一阵眩晕,差点跌倒。

"娘娘!"青柳慌忙扶住我,"您脸色很差,要不要传太医?"

"不必..."我摆摆手,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我上次月事是..."

一个月后,太医确诊我有孕在身。康熙大喜过望,当即晋封我为德贵妃,乌雅家族获赐抬旗,从包衣一跃成为满洲正黄旗。

消息传出后,胤禛派人送来贺礼——一套精美的婴儿衣物,纯白无瑕,没有任何可能引起猜疑的纹饰。附带的字条上只有四个字:"母子平安"。

我抚摸着柔软的布料,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孩子将永远不知道,他有一位怎样的"兄长"曾守护过他的母亲...

怀孕期间,胤禛因政绩突出被康熙委以重任,经常出入乾清宫议政。作为"母子"(按清宫规矩,妃嫔是皇子的庶母),他也时常来永和宫请安,顺便与康熙讨论国事。

在这些会面中,我们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借着讨论朝政的名义,将现代理念悄然植入。从摊丁入亩到火器改良,从治理黄河到海外贸易...许多后来在雍正朝实施的新政,其实都源自永和宫的那些谈话。

十月怀胎,我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康熙赐名胤禵,交予我亲自抚养——这在清宫是极大的恩典。

洗三礼这天,各宫嫔妃都来贺喜。让我意外的是,胤禛也亲自来了,还送了一把精致的长命锁。

"四阿哥有心了。"我抱着小胤禵,让他看礼物。

胤禛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儿的小手,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弟弟很可爱。"

就这一句话,却让我眼眶发热。他知道,我也知道——这个孩子将是我们之间永远的纽带,也是永远的界限。

岁月如梭,小胤禵很快长大,成了皇宫里最活泼的小皇子。胤禛则越发得到康熙重用,经常带着小胤禵玩耍,俨然一位慈爱的兄长。

康熙六十年冬,康熙帝驾崩。举国哀悼之际,胤禛——现在应该称他为雍正帝了——继位为新君。作为先帝妃嫔,我本该迁居慈宁宫养老,但雍正却下了一道特殊旨意:德太妃学识渊博,特许留居永和宫,协助编撰医书。

外人只道新帝仁孝,尊重先帝遗妃。只有我知道,这是胤禛为我们之间特殊的情谊找到的一个合理延续方式。

雍正二年,我的医学讲堂正式扩充为后宫医学院,培养了大批懂医术的女子。她们有的留在宫中侍奉,有的嫁入贵族之家,将现代医学理念传播开来。

雍正十三年,我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这年冬天格外寒冷,我染了风寒,久治不愈。雍正闻讯,不顾帝王之尊,亲自来永和宫探望。

"太妃..."他坐在我床边,声音哽咽。三十年的光阴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皱纹,但那双眼睛依然如我初见他时那般明亮。

"皇上不该来的。"我虚弱地说,"不合规矩..."

"规矩?"他苦笑,"朕这一生,被规矩束缚得还不够吗?"

我懂他的意思。这三十年来,我们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每一次交谈都隔着屏风,每一次对视都迅速移开...一切只为那该死的"规矩"。

"雨蓝..."他极少这样唤我,"我一直在想,若当年在辛者库初见时,我就带你离开..."

"嘘。"我摇摇头,"没有如果。"

他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是我这些年来写下的现代医学知识,偷偷交给他的。

"这些...都会传承下去。"他轻声说,"你改变了这个朝代,比你知道的还要多。"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年轻的四阿哥站在太医院门口,将一本《黄帝内经》递给我...

"来世..."他的声音渐行渐远,"不做帝王家..."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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