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靳厌十年，不惜为他多次打胎。

医生告诉我，千万不能再打胎了，否则终身不孕。

几个月后，我再度怀孕。

靳厌斜了一眼验孕棒上的两条杠：“打了吧，我现在不想要小孩。”

独自去医院的路上，看见靳厌和怀孕的白月光沈棠甜蜜逛街。

心灰意冷下，我拉黑靳厌一切联系方式，选择离开。

靳厌爱沈棠，我成全他们。

没想到离开后，靳厌满世界找我，甚至一度疯魔。

01

下班后，按照惯例我接儿子放学。

“小嘉！”我笑着招招手。

小嘉一反常态，没有兴奋地扑到我怀里，甜甜地喊“妈妈”。

难道在学校受委屈了？

这段时间我忙于工作，匆匆接送他上学，很少有时间坐下来和他聊天。

不能陪伴孩子，我也很愧疚。

小嘉一股脑钻进副驾驶，把脸扭向一边，靠着车窗，一句话都不说。

五岁多的孩子心事写在脸上，不用猜，小嘉一定有事瞒着我。

我给小嘉班主任发消息：“张老师，小嘉今天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他从学校回来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同学欺负他了？”

小嘉性子软，受到欺负也只会忍气吞声。

曾经一个同学仗着他脾气好，借着玩游戏的名义，揍了他一顿。

要不是洗澡的时候，看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小嘉被人打了。

我当即拉着小嘉去学校讨回公道，小嘉却摇着头说算了吧。

“小嘉妈妈，孩子在学校一切正常，老师全程看护，没有人敢打架斗殴的。孩子情绪低落，你可以试着跟孩子沟通一下，看是哪方面出了问题。老师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孩子，还请你见谅。”

“小嘉，能跟妈妈说说为什么不开心吗？”我叩响房门。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

小嘉扶着门，低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

“小嘉？”

小嘉猛然抬头，稚嫩的脸上挂满泪珠：“为、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就、就我没有……”

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我确实没有和小嘉过多谈论过那个男人。

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不想。

至少对我来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02

六年前，我被查出再次怀孕，距离上一次怀孕才过了三个月。

和从前一样，靳厌得知消息后，第一反应是让我打掉这个孩子。

“悦悦，我想和你再过几年二人世界。咱俩现在还年轻，过几年要孩子也不迟。”

靳厌抱着我，嘴里满是甜言蜜语。

我低着头，手掌抚摸着肚子，心情沉重。

恋爱五年，我为靳厌打了不下十次胎。

最后一次打胎，医生直接告诉我，打胎次数太多，子宫壁薄得吓人，以后怀孕得概率很小，叫我考虑清楚。

几乎没有犹豫，我告诉医生，考虑清楚了，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靳厌不喜欢孩子，可我爱他。

只要他能开心，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靳厌不喜欢做措施，觉得不舒服。

每次事后，我会自觉吃药，不给靳厌添麻烦，也不给自己添麻烦。

看到我吃药，靳厌总会笑吟吟的。

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辛苦你了，悦悦，下一次我一定做措施。这次出门太着急，忘记买了。对不住你，每次都让你吃药。我保证，下次一定做措施。”

但靳厌的承诺从来没有兑现。

第一次时，他找了借口。此后的每一次，他总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推脱。

时间久了，我也懒得再抗争，干脆默认自己吃药。

药也不是万能的，频繁吃药让我的生理期彻底紊乱。

靳厌一怒之下，将药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没了药物阻止，靳厌又不愿做措施，不出意外，我怀孕了。

03

那个时候，我还在读大学。

靳厌借机催我去医院：“悦悦，是我对不起你。毕业之后，我会对你负责。但是现在，我们两个都是学生，没有经济来源，孩子生下来只会受罪。”

我含泪将孩子打掉。

往后几年，我不是在打胎就是在打胎的路上。

时间一久，我仿佛习惯了这种生活。

医生说我难以怀孕，我也不太上心，只淡淡“哦”了句。

反正靳厌又不喜欢小孩，我不能生最好，因为那样不会惹他生气。

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打完胎不出三天，靳厌就会缠着我打牌。

虽然不情愿，但是拗不过靳厌，只好答应他的请求。

靳厌向我保证，只想搂着我睡觉，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但无一例外地食言。

就连生理期期间，靳厌也从不体谅人。

哪怕我身体不舒服，痛经痛得浑身痉挛，只要靳厌想要，都会用尽各种手段达到目的。

他找借口吵架，将东西摔得稀巴烂。

或者干脆一言不合冷暴力，任凭我怎么劝说，就是不理人。

最严重的时候，靳厌会气急败坏对我动手。

数不尽的巴掌和拳头落下，我的脸肿成了猪头，嘴角流下血迹，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江悦悦，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最爱我了吗？为什么连这一点点小请求都不能满足。你是我的妻子，履行夫妻间的义务是应该的。再说了，天下的女人千千万，总不可能生理期都不行吧。你就是矫情。”

靳厌一边骂一边打。

我实在忍受不了，答应了他。

04

靳厌见我答应，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温声夸我是好好妻子，他最爱我了。

不多时，房间里血腥味弥漫。

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祈祷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事情不如我所愿，靳厌刻意延长时间，让我备受煎熬。

结束后，靳厌心满意足地亲吻我的额头。

我抱着被子无声痛哭。

冷静下来后，靳厌向我道歉，说他喝了点酒，一时冲动，还说下次不会了。

靳厌的下次从没兑现过，我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随口一说。

生理期到来，我找借口晚归，却没想到回家时，靳厌正坐在沙发上等我。

知道躲不过，我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安慰自己，只要闭上眼睛，很快就过去了。

但靳厌只是拉着我的手：“悦悦，这两天是你的生理期吧。”

“是……”

“你不是经常痛经嘛，给你买了点东西。”靳厌伸手想帮我贴暖宝宝，被我下意识躲开。

靳厌没有恼怒，而是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上一次是我不对，”靳厌撕开暖宝宝，贴到我的小腹：“这几天你身体不舒服，得好好照顾自己。我给你煮了点红糖醪糟鸡蛋，趁热吃了吧。”

我心下一软，原谅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虽然靳厌脾气不好，但总归是爱我的。

就这样，我过了段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靳厌温柔可亲，不会动不动发脾气，更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会和我分担家务和琐事，完美得有些不真实。

我生怕靳厌变回从前的模样，过得小心翼翼。

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

我又怀孕了。

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医生的话在耳边回荡：“你打胎次数太多，子宫壁太薄，以后很难怀孕了。”

从前靳厌对我不上心，生不生孩子对我来说无所谓。

可是幸福会让人上瘾。越是少有，越想抓住。

我想生一个孩子，生一个靳厌的孩子。到时候孩子长大了，我们可以带着他去海边、去沙漠、去草原。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幸福得落泪。

但当我把验孕棒拿给靳厌时，他只淡淡斜了一眼：“打了吧，我现在不想要小孩。”

05

去医院的路上，我哭了一路。

它可能是我和靳厌的最后一个孩子了。

他怎么舍得？

我不想打，却又舍不得靳厌。

司机师傅看不下去，递给我纸巾。

“谢谢。”

“害，多大点事。小姑娘，和男朋友分手了是吧？我跟你说，现在的好男人太少了，遇到渣男也很正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司机师傅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我没心思听，干脆打开车窗看风景，企图排解悲伤。

“艹，又是红灯！”

一个急刹车，我差点儿撞到座椅，刚想抱怨，一抬头看见靳厌和一个长发女人逛街。

沈棠？！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怎么回来了？

沈棠是靳厌心里的白月光，也是最爱的那个人。

大二那年，沈棠傍上了个年过半百的富豪，甩了靳厌，只身去美国留学，从此音讯全无。

分手后的那段时间，靳厌不是抽烟就是酗酒，变得异常颓废沮丧。

我不忍看他再堕落下去，安慰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沈棠和你分手是她的损失，你这么优秀这么善良，值得更好的人。”

“真的吗？”靳厌抬头，声音喑哑。

“真的。我就是觉得你特别特别好，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因为一时的分手而消沉，否则，我会瞧不起你的，也瞧不起我自己。实在不行，你看看我怎么样？”

靳厌没说话，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隔天，我再去看靳厌，他整个人鲜活起来，刮了胡子换了衣服，又变回了从前不羁的模样。

“我考虑了一晚上，要不，我们试试吧。做我女朋友可以吗，江悦悦？”

靳厌表白的场景，几年后回想起来，我仍觉得心跳不已。

这一天，我等了整整五年。

五年里，靳厌身边的女生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我的机会。

最后，靳厌的目光在沈棠身上驻足。

他们一起吃饭，一切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在宿舍楼下拥吻。

恋爱不超过一个月的靳厌，却和沈棠谈了整整两年。

靳厌的哥们儿忍不住嘲笑我：“江悦悦，你可真惨，谈恋爱轮都轮不到你。”

我表面上装不在意，背地里夜夜以泪洗面。

终于，我等到了靳厌分手。

靳厌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知道靳厌答应和我在一起，不过是想借新人忘掉旧人。

但我不在乎，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恋爱不到一个星期，他拉着我开房，我同意了。

怀孕了他让我打胎，我也欣然答应。

就算他最爱的不是我，我也可以接受。

但人总是贪婪的。

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想要的就越多。

我想让靳厌爱我，哪怕一点点，想让他忘掉沈棠，想让沈棠一辈子不回来。

可沈棠终究还是回来了。她不仅回来了，还怀了孕。

靳厌脸上的笑容告诉我，沈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脑袋里最后一根弦“啪”的崩断。

原来靳厌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不想要孩子。

哪怕在一起五年，哪怕为他做了那么多，我始终走不进他心里面。

06

“靳厌，我们离婚吧。”

发完这条信息，我把靳厌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只身前往s市。

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曾经我以为只要足够好，足够听话，靳厌旧会爱我。

但我错了。

靳厌不喜欢我，即便我把心掏出来，他也不会看一眼。

几个月后，我生下了小嘉，独自一人抚养。

刚开始日子异常艰难，我要一边照顾小嘉，一边工作，忙得脚不沾地。

最难的时候，甚至想给靳厌打电话。

但想到他的冷漠和那天他和沈棠的甜蜜，我又放下了电话。

人家不喜欢我，生的孩子也未必喜欢，何必自取其辱呢？

我咬着牙硬扛了过来。

小嘉渐渐长大，我以为能轻松一点，没想到小嘉要爸爸。

我该怎么告诉他，爸爸不爱妈妈，也不想要他。

“小嘉，”我蹲下来，搂住他：“爸爸他……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很忙很忙，你要体谅爸爸。这样吧，明天妈妈陪你去学校，跟老师说一声，好不好？”

“……好。”

第二天到了学校才发现，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陪伴。

只有小嘉是我一人牵着，在众多的孩子中格外显眼。

“哟，这不是江嘉妈妈嘛，你老公没来呀。他可真是个大忙人，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缺席。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嘉没有爸爸呢？”

宋明妈妈挡在面前，扬起下巴，看着我们母子二人。

宋明妈妈张莉和我是大学同学，也是靳厌的爱慕者之一，经常当面嘲笑我是靳厌的舔狗，即便免费送给靳厌，他看都不看一眼。

后来得知靳厌和我在一起，造谣我把靳厌灌醉后，趁机倒打一耙。靳厌迫于无奈，只能答应。

这么多年来，她对靳厌的心不死，对我的恨不灭。

只要逮到机会，恨不能将我踩在脚下。

“江嘉有没有爸爸关你什么事，需要跟你交代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江嘉没有爸爸？”

我上前一步，靠在她耳边，压低声音：“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跟宋明说，他亲爸是你公司的领导，根本不是宋明。”

张莉曾经为了和我抢夺晋升名额，不惜用了不正当手段。

别人不知道，我可太清楚了。

明明我的工作能力比张莉强，业绩比她出色，所有人都认为这次机会非我莫属。

结果晋升的却是张莉。

我找经理理论。

经理看着我，茶色的眼镜片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江悦悦，有时候人太清高可不是什么好事。晋升的名额只有那么多，当然是谁努力谁晋升了。”

07

“你……”宋明妈妈气得跺脚，拉着宋明急忙走了，临走时嘴里仍骂骂咧咧。

家长会结束，小嘉兴致仍不太高，但没有哭着找爸爸。

开会的时候，老师告诉小孩子们，爸爸妈妈是最爱他们的人，为了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有时候会忙得回不了家。

小嘉没有说话，但听进去了这段话。

回去路上，我提议去吃汉堡。

小嘉拒绝，扯着我离开。

“爸爸工作那么辛苦，少花点钱，他就能早点回来陪我了。”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就算一分钱不花，靳厌也不会回来。

不过，小嘉既然这么想要爸爸，我也应该考虑一下给他找个爸爸了。

至于人选，我早已有了确切的目标：林泽，曾经合作过的一个甲方。

合作期间，林泽就无微不至地关照我，合作结束，更是仗着“售后保障”，频繁跟我私下联系。

有一次，林泽开车送我到楼下。

我推开车门想要下车，发现怎么都推不动。

林泽不动声色凑了上来，把我按在座位上亲了又亲。

“悦悦，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被吻得七荤八素，脑子还算清醒：“我、我有孩子，你考虑清楚。”

就在前几天，林泽告诉我，他考虑清楚了。

他想和我在一起，也会把小嘉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爸爸儿子早晚得见面，免得小嘉怀疑林泽的身份，我把林泽约了出来，统一口径。

“到时候就这么说，不许忘了。”

林泽抱着我：“放心好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跟你复述一遍。”

我刚想开口，一个人影突然闪过来，强行将我从林泽怀里扯出来，举起拳头一下一下打在林泽脸上。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险些站不住。

曾经的记忆涌来，房间里的血腥味，落在脸上的巴掌，街头甜蜜的人影……

“靳厌！快住手，靳厌！”

08

林泽被送入医院，我被迫跟着靳厌回了家。

“靳厌，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找你找了六年，你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吗？我看着你的照片，天天盼着你回来。为什么连你都不要我了，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当初，靳厌看到消息，以为我又闹脾气，便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家里，靳厌没有见到人，发消息发不过去，连电话也打不通。

他认定是我移情别恋，抛弃了他。

六年来，他一直在找我。

找到我后，他看见我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更加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我移情别恋，像沈棠一样，弃他而去。

“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两个字刺激到了靳厌，他疯了似的把我推进沙发，一只手将我的脸按在沙发里：

“离婚？我可没有同意离婚。悦悦，我们两个是合法夫妻。离开我这么多年，我看看有没有留下别人的痕迹。”

噩梦再次上演，甚至比记忆里更激烈、更痛苦。

泪水浸湿沙发，我无声痛哭，几次差点儿窒息。

意识一点点消沉，再次醒来，靳厌早已不见。

我强撑着酸软的身体，捡起摔到地上的手机。

一打开是林泽发来的消息。

【悦悦，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大碍，估计过个两三天就能出院了，不用担心。】

我回了他句“没事”，没来记得收拾就去学校接小嘉。

校门口，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小嘉面前，笑着和他说些什么。

小嘉出于警惕，没有搭理。

靳厌仍不依不饶：“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小嘉吓得大哭。

“小嘉！”

我一把推开靳厌，将小嘉护在怀里：“没事，妈妈在。”

“悦悦，不跟孩子解释一下吗？”靳厌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小嘉，他……是妈妈的朋友。他不会伤害你的，不用害怕。”

小嘉这才停止哭泣，上下打量靳厌。

靳厌摸着小嘉的头：“悦悦，你的儿子真乖啊。”

我只好将靳厌带回家里，以“答谢”他帮忙接小嘉。

靳厌待着不走，一直赖到深夜。

我下了逐客令，靳厌冷笑：“我老婆的家我为什么要走，给那个男人和他的孩子腾地方吗？”

小嘉遗传了我的大部分容貌，长得不太像靳厌。

我也没有跟靳厌透露小嘉的身份，不想他和靳厌有什么联系。

潜意识里，只要我承认小嘉是靳厌的孩子，就要重新回到之前噩梦般的日子。

如果我没有遇到林泽，没有体验过真正的爱是什么样，或许靳厌找过来的那一刻，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小嘉是他的孩子。

我不想回到靳厌身边了，不想听他说白月光，不想知道他出轨，更不想和他接触。

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青春期的我，因为他的一次仗义保护，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

从此，困在爱的牢笼里十年。

十年里，我看着靳厌和别的女人暧昧纠缠，将他的一点点怜惜奉为甘露。

他出轨劈腿，我却无数次堕胎。

我爱的太累，不想再爱了。

09

靳厌提出想复合，我以家里有孩子不方便，拒绝了他的请求。

靳厌悻悻然离开，一连半个月都不见踪影。

就在我以为他真的想通了，放弃我时。

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后，靳厌恶劣的声音传来：“悦悦，复合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沈棠她根本不爱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老头的，她找我只是想让我帮她养孩子。她把我当傻子耍。”

靳厌深吸口气，声音哽咽：“悦悦，你离开后，我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真正爱我的那个，咱俩重新开始好不好？”

“太迟了，靳厌，真的太迟了，我们不可能了。”我捧着电话泣不成声。

靳厌早一点醒悟，我们又何必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如今，我只想把小嘉抚养长大。

一想到小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靳厌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是不是因为这个野孩子，你才会说咱俩不可能。我把他杀了就好了。我就当你没有背叛过我，也没有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这样，咱俩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那天被拒绝后，靳厌回到出租屋开始谋划一场绑架。

只要绑了小嘉，我肯定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半个月来，靳厌摸透了周围的环境，哪条路没有监控，哪个地方人少，他都一清二楚。

放学时间，他以我的名义接走了小嘉，绑了起来。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随即传来小嘉的哭声：“妈妈，妈妈救我！”

我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在掌心，喘不上来气：“靳、靳厌，你别乱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不要冲动。”

“哈哈哈，悦悦，我没有冲动。我现在就想和你复合，仅此而已。”

“好，我同意。”

按照靳厌给的地址，我找到一个废旧仓库。

推门进去，靳厌正握着匕首，一下下划过小嘉稚嫩的脸庞。

“悦悦，你终于来了。”

10

小嘉看见是我，立马喊“妈妈”。

靳厌踹了他一脚：“喊什么喊，再喊割了你的舌头。”

小嘉躺在地上“呜呜”抽泣，我的心也跟着滴血。

“靳厌，放了孩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我强行镇定下来，安抚靳厌的情绪。

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能放过小嘉。

靳厌听不进去半点，疯狂挥舞匕首，时刻能置小嘉于死地。

“靳厌，小嘉其实是你的孩子。你冷静一点，不要杀了我们唯一的孩子。”

事已至此，我再隐瞒也无济于事。

向靳厌摊牌是为了唤醒他的良知，让他不要对小嘉痛下杀手。

怎料靳厌完全不相信我的话，残暴地拎起地上的小嘉，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你说他是我的孩子，可他为什么长得和我一点儿也不像啊。江悦悦，你为了护住他，连他是我的孩子这种鬼话都能说的出口，你当老子是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就是那天和你抱在一起的那个男的。”

靳厌阵阵冷笑，将我的沉默解读成猜中了事实。

我真的绝望了。

原本以为靳厌会看在亲生骨肉的份上，放过小嘉。

没想到他根本不相信小嘉是他的孩子。

靳厌残暴地拎起小嘉：“小野种，你爹被我揍个半死，你跟他一起去死吧！”

“靳厌不要！”

“砰——！”

一声枪响，小嘉摔到地上，我跑过去将他护住。

靳厌疼得五官扭曲，捂着汩汩冒血的右肩：“贱人，你报警了！”

没错，我报警了。

明知道小嘉被绑架，我怎么可能不报警。

靳延表情变得狰狞，握着匕首不顾一切刺过来：“你去死吧！”

我没想着躲，紧紧抱住小嘉，挡住致命一击。

匕首从背后插入，鲜血洒在地上，眼泪瞬间决堤。

这就是靳厌说的爱我。

他的爱只会让人受伤、痛苦。

靳厌还想动手，林泽和警方及时赶到，将他控制住。

看着靳厌被带走，我彻底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11

绑架的阴影在小嘉心里挥散不去，常常半夜哭喊“妈妈救我”。

我抱着他安抚，一遍遍重复“妈妈在呢，别怕”，他才得以入睡。

书暂时读不了了。

我到学校帮小嘉办理退学手续，路上遇见了张莉。

张莉看见退学同意书，挑了挑眉：“小嘉妈妈，我早就知道小嘉这孩子成不了什么大气的。连爸爸都能认错，看来脑子真的有毛病。有空的时候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早发现早治疗。”

眼前女人的得意和靳厌的狰狞重合。

我握紧拳头：“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能怎样，江嘉是个傻子，连爸爸是谁都分不清。”

“啪——”

一巴掌落在张莉脸上，她捂着脸瞪我：“江悦悦，你疯了？！”

“是不是你跟靳厌说的，”我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说，是不是你和靳厌说的。”

张莉的慌张证实了我的想法。

“是又怎么样。靳厌找你找的都快疯了，作为老同学，我只不过是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恐怕张莉不是简单说说而已，她还添油加醋，编造无数关于我的八卦。

她说我根本不像表面那样单纯，当初离开靳厌就是因为傍上了大款，怀上了大款的孩子。

靳厌不相信，她就掏出照片给他看。

虽然像素不好，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照片上的人是我。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主角姿态万千，表情耐人寻味，但无一例外地都指向了我。

“靳厌，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找不到江悦悦吗？大家都不愿意告诉你真相。

“在你面前，她乖巧忠诚，但是一转身就能因为钱和一个年纪老男人在一起，这才是她的真实模样。“大家不说是怕你接受不了，毕竟你们曾经……那么恩爱。”

张莉叹了口气，看向靳厌的眼神满是怜悯。

当初晋升时，她不小心被我抓住把柄，如今得到机会，要连本带利报复回来。

靳厌的反应也没有让她失望：愤怒、失落、崩溃，所有情绪堆积，最后化为汹涌的恨意。

只要再给这恨意甜一把火，她保证我接下来绝不会好过。

“当初离开你的时候，江悦悦已经怀了那个老男人的孩子，她没有打，而是生了下来，抚养他长大。你们结婚几年，她也不愿意给你生下一儿半女……”

张莉一番话将靳厌最后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满脑子里都是我的背叛和不忠，全然忘了在一起时，他一次又一次让我堕胎。

靳厌彻底疯魔，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12

知道真相后，我质问张莉为什么这么做，小嘉是无辜的。

张莉厉声大笑：“江悦悦你少装清纯，你只会扮无辜让男人可怜你。”

知道靳厌和我在一起后，她一直看我不顺眼，跟靳厌说了我许多坏话。

靳厌骂了她一顿，她便怀恨在心。

得知我离开靳厌，她想趁虚而入，没有成功，反倒被她妈妈介绍给了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

她妈哄骗她，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宋强虽然模样算不上俊俏，但好在家里有钱。

张莉不愿意，宋强伙同她妈一起下药，强行“生米煮成熟饭”。

张莉无奈，只能嫁了过去。

婚后生活对张莉来说就像是上刑，她厌恶宋强，和他待在一个房间，她都觉得恶心。

她讨厌宋强丑陋的相貌、臭气熏天的味道。

难过的时候，张莉总会想到靳厌，进而怨恨我。

明明长得比我漂亮，凭什么我能获得帅气男人的青睐，而她只能委身丑陋的男人。

她不甘心。

机缘巧合下，张莉和我进了同一家公司，竞争同一个升职名额。

我工作认真，业绩出色，眼看晋升机会就要到手。

张莉从中作梗，以身体为代价换来升职机会。

她想升职，但更多的是想恶心我，看到我失败。

“江悦悦，凭什么全世界围绕着你转。大学时，我跟靳厌表白，他却只选择了你，凭什么，就因为你会追他追得厉害吗？

“公司里，领导夸你同事夸你，王刚那个人，还想着一心提拔你。

“就连宋强也对你有意思。你可真有本事啊，江悦悦。不过恶人自有天收，靳厌坐牢了，你的儿子也傻了，你这辈子都完了。”

张莉说着，嘴角的笑越发渗人。

我没想到张莉会对我如此怨恨，她人生的不幸与我无关，却被她强加到我头上。

她过的不幸福，难道我就生活的快乐？

我凭什么要做替罪羊。

我再次选择报警。

她有苦衷有痛苦和警察去说吧。

13

张莉因诽谤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五个月。

判决下来的那天，我去看了她。

结果她死不悔改，见到我立马破口大骂：“江悦悦，你个贱人！不公平，根本不公平！我要上诉，我要申请上诉！”

张莉张牙舞爪的模样，令人想笑，这一切不过是她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如果不是她暗示靳厌用小嘉要挟我，小嘉就不会被绑架，也不会吓得不再开口说话。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想过和张莉同归于尽，送她下地狱。

但我想到了小嘉，他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

我得好好活下去。

出国前一天，我和林泽去看了靳厌。

隔着玻璃窗，穿着囚服的靳厌异常落寞。

看见我身旁的林泽，他自嘲地笑笑：“悦悦，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吧。你千方百计离开我，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对吗？”

我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是。”

林泽向我求婚了，他知道我的过去，知道小嘉的身世，却还是选择和我在一起。

从前我因为过去而自卑，觉得配不上他。

但这一次，我想勇敢一次，重新开始。

“能不能不要抛弃我，我只有你了。”靳厌声音哽咽。

靳厌说的真挚，可一切都太迟了。

从前我的世界围绕着靳厌转，眼里只有靳厌。

就算靳厌一次次说着“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也能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一遍遍说“江悦悦永远爱靳厌”。

“好好照顾自己，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起身拉着林泽离开。

身后传来靳厌撕破伪装，暴躁地咒骂：“江悦悦，你不得好死！”

林泽捂着我的耳朵，拽着我匆匆离开。

小嘉的病迟迟不见好转。

医生说，孩子太小，绑架对他的刺激太大，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很正常，不用太着急。

建议我们搬到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对孩子的治疗或许有帮助。

我也想着搬到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让小嘉静养。

但这些年来，我独自一人抚养小嘉，微薄的工资勉强维持生活，根本没有攒下一分钱，更不用想着搬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了。

林泽察觉到我情绪低落，将我揽在怀中：“不是还有我吗？”

“你？”

“对呀，我答应了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会担负起照顾小嘉的责任。你是小嘉的妈妈，咱俩结婚了，我不就是小嘉的爸爸了嘛。爸爸给儿子花钱看病不是应该的吗？”

林泽职位不低，这些年来攒了不少钱，别说搬家，就算换个城市换个国家也绰绰有余。

我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谢谢你，阿泽。”

14

搬家后，小嘉虽然仍不开口说话，但病情明显有了好转，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

看着小嘉，我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一家三口的日子平淡而温馨，林泽尽力扮演一个好爸爸，带着小嘉玩闹，陪他哭陪他笑。

将小嘉哄睡着，林泽摸黑回屋。

黑暗中，林泽的手掌温暖干燥，让人安心。

“阿泽？”

“等一下。”林泽拉开床头柜，自觉拿出一只保护措施。

知道我心思全部放在小嘉身上，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林泽主动做措施，次次不落。

“阿泽，这次就不用了。”

林泽：“悦悦，你说什么？”

“我们生个孩子吧，生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我爱小嘉，也爱林泽。

林泽想要小孩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但从没有说过。

他知道小嘉对我的重要性，又渴望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内心纠结，却也只能妥协。

“你说的是真的？”

我吻了吻他的唇角：“真的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坏蛋。”

15

林泽带着小嘉从超市回来，买了一大堆东西。

除了小嘉的零食，还有我爱吃的菜。

“今天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林泽说完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米八的男人穿着卡通围裙，锅铲轮的冒烟。

不多时，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

小嘉吃的尽兴，可我却没有胃口。

林泽见我不动筷，摸了摸我的额头：“身体不舒服吗？”

我应该不是不舒服，而是……

验孕棒上出现两条杠的时候，我有些恍惚。

想当年医生宣布我难以生育，我以为小嘉会是此生仅有的孩子。

没想到时隔几年，我能再度怀孕，真是奇迹。

林泽知道后，高兴地抱着我转圈：“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小嘉捧着碗，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林泽。

意识到不对劲，我急忙让林泽停下来。

“小嘉，你怎么了？”

医生告诉我们，小嘉不能受刺激。

在小嘉眼里，林泽就是他的爸爸，突然来一个人抢爸爸，肯定会不开心。

“小嘉，告诉爸爸，你是不开心吗？”

“爸爸妈妈，我想要个妹妹。”

小嘉突然开口说话，我激动得差点儿晕过去。

愿意开口说话就是恢复的前兆。

“好，妈妈给你生个妹妹。”

几个月后，我如愿生下个女孩，小嘉给她取了名字，叫“小花”。

小嘉完全恢复，甚至比从前还要开朗活泼。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小花面前叫妹妹，妹妹这妹妹那，吵得我和林泽脑瓜子嗡嗡作响。

小花三岁那年，我收到一封信，是靳厌寄来的。

他很想我，问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他说和我在一起时，刚开始只想玩玩，可后来他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后悔了。

我把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半年后，监狱那边传来消息，靳厌自杀了。

我深吸口气，靳厌，再也不见。

转身推开门，走向属于我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