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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圣旨到,本将要军要诛你九族(裴云深顾昭苏绾绾)全文免费_(裴云深顾昭苏绾绾)退婚圣旨到,本将要军要诛你九族后续阅读(裴云深顾昭苏绾绾)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59:36 

战鼓声从北境传来时,我正在祠堂擦拭那柄家传银枪。

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谢家女儿要做最锋利的枪,永远不能弯了脊梁。"檀香缭绕中,我忽然听见前院传来玉佩坠地的脆响。

"云深哥哥,这就是你那位未婚妻的院子?"娇软嗓音裹着春风飘进耳中,"武将世家的女子,果然连个像样的屏风都没有。"

我握紧银枪转身,正撞见裴云深弯腰去捡地上碎成两半的白玉双鱼佩。

那是六年前他在演武场亲手系在我腕上的,说要让全京城都知道谢家阿灼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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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姐。"裴云深直起身时,月白锦袍上还沾着方才溅落的茶渍,"苏姑娘父亲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她失手打碎玉佩,还望海涵。"

我盯着他指尖发颤的裂玉,忽然想起去年上元节。我顶着风雪在朱雀大街守了整夜,只为抢那盏绘着双鲤戏莲的琉璃灯。彼时他说要挂在婚房里,让鲤鱼替我们守千年姻缘。

"裴公子要当滥好人,何不把定国公府库房钥匙一并赠了?"我将银枪重重顿地,震得案上红烛乱颤,"带着你的救命恩人滚出将军府,别脏了我谢家祠堂的地砖。"

苏绾绾突然掩面啜泣:"云深哥哥,谢小姐定是误会了.….."她踉跄着往裴云深怀里倒,腰间挂着的新玉佩晃出一片莹光——分明是双鱼佩的另一半重新雕琢而成。

"谢灼!"裴云深揽住苏绾绾肩头,玉冠下的眉眼凝着寒霜,"你自幼在军营厮混,自然不懂闺阁女儿的心思。苏姑娘体弱,受不得你这般粗野蛮横。"

我反手扯下祠堂悬着的马鞭。乌金鞭梢扫过苏绾绾鬓边时,裴云深竟拔剑相迎。剑气削断我半截青丝,纷纷扬扬落在母亲灵位前。

"好一个文武双全的裴世子。"我抚过断发轻笑,"既觉得我粗鄙,不如拿这断发去圣前退婚?"

三日后北境军情告急,我跪在御书房青石地上。皇帝望着我与兄长呈上的虎符,朱笔在退婚圣旨与出征令间犹疑。

"谢卿。"明黄卷轴擦着我铠甲落下时,皇帝忽然叹息,"两年前裴老将军战死白狼关,裴世子承爵需得文臣扶持...…"

我重重叩首:"臣女愿以军功换婚书自由。"

塞外风沙磨糙了掌心,却让我看清许多事。当狼牙箭穿透肩胛时,我终于读懂裴云深看苏绾绾的眼神。

那不是情爱,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的惶恐。可惜他不知,浮木终究会腐烂。

凯旋那日,帝师顾昭在庆功宴上当众请旨赐婚。他执黑玉棋子敲着青瓷盏,三句话问得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谢将军可还识得这残局?"他指间棋子落在星位,"十二年前白狼关破,三万将士埋骨之地,有人用血画了这个棋局。"

我瞳孔骤缩。那夜母亲将我塞进地窖前,确实用金簪在地面刻过相似纹路。

"第二问。"他忽然逼近,松香气息拂过我染血的铠甲,"谢姑娘可还记得,二十年前令堂从火场救出的婴孩?"

腰间银枪轰然坠地。母亲临终前那句含糊的"阿昭",竟不是呓语。

"最后一问。"他摘下我鬓间落梅,在皇帝骤变的脸色中轻笑,"如今可愿与本座共执这盘棋?"

十二岁那年,母亲用朱砂在我眉心点下火焰纹时,北境的狼烟正掠过将军府飞檐。

"记住,谢家女儿的血要烧得比战火更烈。"她将我的小手按在祠堂青铜剑上,剑柄缠着的褪色红绸是外祖当年征西所系。供案前的白玉双鱼佩映着烛火,像两尾困在冰中的鱼。

前院突然传来金戈相击之声。

我提着裙摆穿过回廊,看见父亲正在演武场摔碎虎符。玄铁碎片迸溅在裴老将军战甲上,他身后站着个雪色锦衣的少年,眉眼如淬过寒泉的剑。

"圣上要裴家接掌北境军,谢兄这是抗旨!"裴老将军的护腕还在渗血,分明是昼夜疾驰而来。

父亲突然大笑,震落紫藤花架上积的雪:"去年白狼关大捷,你们裴家军屠尽战俘时,可想过会有今日?"

他反手将银枪插进青石板,裂纹蛛网般蔓延到裴云深脚下,"要我谢家军虎符?让这小子接得住我三招再说。"

裴云深解下狐裘踏进场中时,我正掰开墙角的梅花烙饼。碎屑簌簌落在父亲昨日教的阵图上,将"锋矢阵"染得甜香扑鼻。

枪风扫落我鬓边珠花,少年束发的银丝带却缠上枪尖。父亲眼底闪过惊诧,那招"苍龙回首"竟被十四岁的裴云深用玉箫架住。他腕间翻出的剑花让我想起母亲妆匣里的缠枝钗,明明凌厉,偏生透着文人风骨。

"好!"父亲突然收势,震落满树红梅,"明日就请钦天监合八字。"

裴云深拾起我的珠花递来时,指尖沾着铁器特有的冷。他腰间玉佩磕在银枪上叮咚作响,刻的却不是裴家族徽,而是一串古怪的异域文字。

"此玉产自昆仑寒潭。"他见我盯着玉佩,忽然解下来系在我腕间,"双鱼本是一对,阿灼可要收好了。"

我摸着玉上未化的霜痕,忽听城墙传来三声惊鼓。传令兵浑身是血撞开朱门:"白狼关告急!突厥人挖通了前朝废道!"

父亲扯断战袍红绸系在额前,母亲默默捧来金丝软甲。我在漫天烽烟中抓住裴云深的袖角,他袖笼里掉出一卷《尉缭子》,书页间夹着带血的孔雀翎。

"等我回来教你破连环马。"他翻身上马时,玉佩在暮色中泛起血色的光,"谢将军既将虎符交予裴家,我必以性命守北境安宁。"

那夜我在城楼看见的星河格外亮,母亲说每颗坠落的星子都是战死的魂。她摩挲着我腕间玉佩突然落泪,说原来二十年前的因果终究躲不过。

三个月后裴云深扶棺回京,白玉佩浸透了他父亲心口血。我在灵堂守了七天七夜,直到他攥着我的手按在棺椁铭文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后来才知是前朝皇室专用的殄文。

"阿灼。"他眼底映着招魂幡飘动的影子,"我会成为比父亲更锋利的剑。"

我嚼着早已冷透的梅花烙饼,将母亲给的匕首塞进他掌心。刀柄镶嵌的孔雀石,与那日他书页间的翎羽浑然一色。

我裹着银狐氅立在翰林院廊下时,正听见裴云深与同僚笑谈:"谢将军上月又斩了突厥左贤王?可惜武夫终究不解风雅。"

他执笔蘸墨的姿势极矜贵,仿佛忘了去年秋狩遇袭,是谁一箭射穿刺客咽喉救他性命。

"裴郎。"我故意踩碎檐角冰凌,"你落在将军府的《六军镜注疏》,字迹潦草,父亲差我给你送来。"

满堂哄笑中他耳尖泛红,却在下值后追到朱雀桥。暮雪纷纷扬扬落满玉冠,他忽然将暖炉塞进我怀里:"兵部侍郎昨日邀我去围炉诗会,说谢家未来姑爷的面子总要给的。"

我望着结冰的河面轻笑。自从裴老将军战死,他借着谢家姻亲的名头在清流文臣里周旋,倒把兵书都读成了攀云梯。

及笄那日,苏绾绾是跟着西域贡品车队进京的。

我在演武场练回马枪时,她正抱着焦尾琴跌进裴云深怀里。杏色披帛缠住他腰间革带,露出半截凝脂般的手腕——那里系着与我成对的鎏金铃铛,本该锁在裴家宗祠的聘礼匣中。

"谢姐姐莫怪。"她怯生生拽着裴云深袖角,"云深哥哥说铃铛要赠给知音人......"

裴云深突然厉喝:"阿灼!"银枪堪堪停在苏绾绾喉前半寸,震得她鬓边珊瑚步摇簌簌作响。我这才发现他今日佩的不是谢家送的鱼肠剑,而是镶满波斯宝石的弯刀。

琼林宴那夜,我在御花园撞见裴云深往苏绾绾发间插金步摇。他指尖沾着朱砂,正细细描摹她额间花钿——那本该是新郎给新娘点的妆。

"裴世子好兴致。"我撂下给太后贺寿的玄铁弓,"兵部刚查出西域商队夹带火药,您这红颜知己倒是雅致。"

苏绾绾突然呕出口黑血,染红裴云深新制的孔雀罗官袍。他抱起人冲向太医院时,我瞥见她袖中滑落的金箔纸,赫然是父亲书房失窃的北境布防图残页。

"你非要与绾绾计较?"裴云深踹开我院门时,我正擦拭母亲留下的金错刀。他官服皱得像腌菜,眼底却烧着我看不懂的火:"她父亲为救我落下残疾,如今旧伤复发命在旦夕......"

我割断案上琴弦,七根蚕丝齐齐钉入门框:"所以偷布防图是治病良方?裴云深,你读的圣贤书都喂了狗?"

他忽然擒住我手腕,白玉佩硌得骨头发疼:"你们谢家永远高高在上!当年若不是你父亲逼我爹接虎符......"

滚烫的泪砸在我手背,烫出个荒唐的笑印。

后来我才从顾昭口中知晓,苏绾绾养父实为前朝巫医。她每月给裴云深喝的"安神汤",掺了能诱发癔症的西域曼陀罗。那些英雄救美的戏码,不过是操纵人心的提线戏。

而真正让裴云深疯魔的,是他在裴老将军遗物里发现的密函——当年白狼关大败,竟是先帝授意断谢家粮草。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从开始就是皇权砧板上的鱼肉。

我劈开金漆木匣时,裴云深送来的鎏金婚书碎成两半。匣底滚出的珍珠耳珰沾着西域脂粉香,与案头染血的北境军报形成荒唐对照。

兄长将虎符重重按在裂帛上:"今日要么接帅印,要么接嫁衣。"

宫门在寅时骤开。传旨太监的拂尘扫过铠甲鳞片,细雪落进圣旨织金云纹里,像撒了一把盐。

我盯着"性情不协"四个字笑出声——好一个全了谢裴两家体面的春秋笔法。

"臣女叩谢天恩。"甲胄撞击青砖的声响惊飞寒鸦,我双手捧过圣旨,却故意让卷轴擦过裴云深刚制的鹤氅。他腰间新佩的银错金香囊晃了晃,漏出几粒苏合香丸。

皇帝忽然咳嗽:"谢卿此去......"

"北境风沙大。"我截断话头,将碎成三截的白玉双鱼佩掷向裴云深,"正好磨一磨臣女的粗鄙性子。"

黄云压城那日,我在赤岩关外斩下突厥王子头颅。血浸透战袍时,亲卫捧来京城密信。

裴云深为苏绾绾求的诰命敕书草稿夹在其中,朱批"贞静柔嘉"四字刺得人眼眶生疼。

"烧了。"我割断一绺头发扔进火盆,"传令三军,今夜拿敌酋首级当蹴鞠踢。"

夜半风卷残旗,我在帅帐描摹北境舆图,忽见兄长提着酒坛掀帘而入。

他醉眼朦胧指着苏绾绾送来的狐裘:"这毛色,像不像当年咬断父亲箭囊的白狼?"

我们相视大笑,笑着笑着帐外响起《破阵乐》。那是阵亡将士的遗孀们自发编的调子,唱的是"谢家女郎银枪挑月,不输男儿铁甲吞风"。

三年间军功簿堆满三辆牛车,我却在接任北境统帅那日收到镶金婚书。

裴云深簪花游街的画像传遍边关,画师特意描摹他新得的文渊阁学士衔——靠着弹劾谢家军"穷兵黩武"的折子。

"将军,探子来报。"副将呈上染血的羊皮卷,"突厥王帐近日有中原人出入,带着裴府令牌。"

我摩挲着虎符上新增的裂痕,忽然想起离京那日裴云深欲言又止的眼神。他藏在香囊里的纸条原来是求救信,却被我当成定情诗烧成了灰。

最后一战前夜,我在断崖边遇见顾昭。他披着玄狐大氅,指尖白玉棋敲着《尉缭子》残卷:"谢将军可听过,最利的刀往往伤在鞘中?"

我反手将银枪扎进冻土:"帝师是来替某人当说客?"

他忽然轻笑,解下大氅裹住我结冰的肩甲:"本座只问,待你回京那日,可愿与我同演一场惊破九重天的戏?"

我望着他袖口露出的半截金丝楠木镯——与母亲临终紧攥的一模一样。

我没应,却也没当场婉拒,如今朝堂谢家已远离三年之久,需要帝师这般炙手可热的权贵,为谢家军班师回朝铺平康庄大道。

顾昭执黑子叩响金砖时,我正盯着御案上的北境军报。他广袖扫过西域进贡的葡萄酿,殷红酒液在棋盘蜿蜒成河,恰是十二年前白狼关的地形图。

"谢将军可知,当年突厥人如何绕过鹰嘴崖?"他忽然捏碎一枚白玉棋子,粉末簌簌落进我盏中,"三万将士的冤魂,都在等这盘棋下完。"

我握紧袖中金簪——母亲临终塞进我襁褓的遗物,尖端沾着经年不褪的褐斑。顾昭的视线突然钉在那点锈色上,竟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悲怆。

密室墙皮剥落的瞬间,我望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泛黄画轴上,母亲抱着个襁褓立在火海前,腕间金镯与顾昭今日所戴赫然成对。画角题着句狂草:"元启三年,昭儿浴火而生。"

"令堂剖开火场横梁时,血浸透了本座的襁褓。"顾昭指尖划过我颈间胎记,那里有块与他一模一样的火焰纹,"谢将军现在可明白,为何你七岁落水后,本座会出现在太液池?"

铜漏滴答声里,他突然扯开我束甲丝绦。后腰青鸾刺青下,藏着粒朱砂痣——与画中婴孩胎记分毫不差。

裴府祠堂地砖炸裂时,我正将金簪插回顾昭鬓间。簪头莲花绽开的刹那,掉出卷鲛绡诏书,明黄缎面绣着前朝龙纹。顾昭抚过其上干涸的奶渍,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

"先帝逼你母亲亲手勒死我生母时,可曾想过乳娘会调包?"他忽然将诏书掷向烛火,"这传位诏书本该属于本座,如今倒成全了你的退婚圣旨。"

我抢过燃烧的诏书,在灰烬里摸到块硬物——半枚虎符,与裴云深心口挖出那枚严丝合缝。顾昭的叹息混着松香飘来:"谢家军真正的统帅,从来都是你。"

顾昭剖开那坛青梅酒时,我嗅到曼陀罗混着铁锈的腥气。酒液泡着十二朵干枯合欢花,每朵花心都嵌着粒带血的梅核。

"裴世子每月初七来帝师府讨酒,说要解个死局。"他忽然掐住我下巴灌下半盏,"谢将军不妨猜猜,他明知是毒酒为何连饮三年?"

辛辣灼烧喉管时,我望见酒坛底层的鎏金锁片。那是裴云深束发的旧物,刻着极小的殄文:阿灼药引,半盏即止。

顾昭将合婚庚帖按在《尉缭子》上时,朱雀大街正传来丧钟。他腕间金丝楠木镯突然断裂,露出里头薄如蝉翼的刀刃——与母亲剖火场的金簪同炉所铸。

"本座活不过今夜子时。"他蘸着鼻血在婚书上勾画,"但求谢将军记着,二十年前火场里,是我拽住了你襁褓。"

我攥着半块虎符转身时,听见棋子坠地的清响。残局终是满了,黑子围成的"灼"字里,嵌着粒染血的青梅。

正是十五岁那年灯会,我塞给裴云深的,如今布袋有些旧,青梅只剩下一个核。

帝师府的朱漆礼箱撞开将军府铜钉门时,裴云深正攥着那卷《尉缭子》残卷冲进前厅。他孔雀蓝官袍下摆还沾着太医院的药渣,袖口露出的鎏金护腕,仍是三年前年我亲手所铸。

"阿灼!"他劈手夺过管家捧着的礼单,泛黄的纸页簌簌抖落梅香,"你用三十万军功换一道赐婚圣旨?就为了逼我...…"

我反手将银枪扎进青砖,枪穗上缠着的退婚圣旨哗啦展开,正扫过他颈间那道箭疤——十六岁冬狩我替他挡箭留下的。

"裴大人眼疾未愈?"我屈指弹响案头金错刀,刀光映出顾昭送来的玉雁聘礼,"这明黄缎面上写的,可是赐婚帝师府。"

裴云深踉跄着撞翻博古架,十二岁那年共绘的《北境舆图》哗啦展开。羊皮卷角落的"裴谢联姻"四字犹在,他送的白玉笔洗却轰然碎裂。

"帝师年长你七岁!"他赤目攥住我腕间金丝楠木镯,"为了权势,当真急不可耐...…"

我笑着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箭伤覆着层冰蓝药膏:"裴大人慎言,这是顾昭用天山雪莲调的玉肌膏。"锁骨下新刺的浴火青鸾振翅欲飞,恰恰映着顾昭后颈的刺青。

门外突然传来三声击掌。

顾昭披着玄狐大氅斜倚朱门,指尖正把玩裴府那枚鎏金虎符。他身后十八箱聘礼齐齐开启,南海珊瑚映着极北玄铁,最刺目的却是那柄镶满波斯宝石的弯刀——半月前贵女们席间传看的苏绾绾的定情信物。

"裴世子好眼光。"顾昭忽然将弯刀掷向梁柱,刀柄机关砰地弹出一叠密信,"这镶宝石的暗格,藏你与西域三十六部的盟书倒是正好。"

裴云深煞白着脸去抢,却被我斩落的青丝缠住手腕。发丝间坠着的鎏金铃铛叮咚作响,露出内壁阴刻的殄文——正是当年先帝毒杀谢家军的密诏。

我扬手将火把扔进礼箱,烈焰瞬间吞噬裴云深这些年送的诗笺。焦糊味里浮起异香,竟是苏绾绾调制的迷情散混在松墨里。

"谢家祠堂供着的定亲庚帖,本将昨日已焚给母亲了。"我踩碎满地玉屑,将顾昭的玉雁聘书拍在裴云深胸口,"倒是裴大人该想想,如何解释苏姑娘帐中那幅绣样?"

裴云深突然呕出口黑血,指尖颤巍巍指着顾昭腰间玉佩。那枚前朝皇室独有的蟠龙佩,正与他父亲棺椁中的殄文玉珏严丝合扣。

暮色染红朱雀大街时,顾昭正为我描眉。铜镜映出他袖中半截金锁,锁芯暗藏的谢家军虎符泛着血光。

"将军这出请君入瓮,倒与顾某想的不谋而合。"他簪上赤金凤钗,忽然咬破指尖点在我眉间,"裴世子此刻该发现,苏姑娘袖中那张北境布防图..…."

我反手按住他仿似淬毒的唇,窗外恰传来九声丧钟。裴府方向腾起冲天火光,混着百姓惊呼:"裴尚书通敌畏罪自焚了!"

顾昭的吻落在颈间胎记时,我摸到他后心那道箭疤——与裴云深颈间伤痕,恰是同一把弓所伤。

朱雀门刑场秋风肃杀,裴云深囚衣上的血渍已凝成紫痂。我握紧诏书正要宣读,忽见他袖中寒光乍现——半枚染血的白玉双鱼佩破空而出,正钉在观刑席上苏绾绾的咽喉。

"三年前西域商队遇袭,你袖中掉落的狼头刺青,与突厥王帐死士一模一样。"裴云深挣断镣铐,将苏绾绾尸身踹下高台。那枚曾系在我腕间的碎玉,此刻正泛着淬毒的幽蓝。

刑部尚书惊惶欲逃,被裴云深掷出的《尉缭子》残卷砸中后脑。书页间飘落先帝密令,朱砂御批刺目惊心:"着苏氏假作裴府养女,离间谢裴以夺兵权。"

我与顾昭的婚仪在北境烽火台举行。红绸缠上银枪时,八百里加急战报正抵营门。顾昭当众展开圣旨,却是我亲笔所书的《戍边策》——皇帝朱批"准"字旁,赫然盖着帝师金印。

"此去平叛,夫人为主帅,昭愿为军师。"他卸下紫金冠,将帝师令符系上我腰间蹀躞带。玄铁兵符与凤冠霞帔相撞,奏出金戈铁马之音。

三军列阵的轰鸣中,顾昭执笔在我战袍题字。狼毫扫过锁骨旧伤,写下"昭远"二字时,他指尖轻颤:"此名当随夫人战功载入史册。"

永定元年春,我率轻骑踏破突厥王庭那日,顾昭在太极殿舌战群儒。他袖中抖落的不是谏书,而是我昨夜射进城楼的箭信——箭杆缠着《互市条约》,沾满敌军首领指印。

"昭远大将军有言,诸公若不服,可往北境观她新筑的京观。"顾昭碾碎朝臣弹劾奏章,代我接过虎符。丹墀下的血玉阶,正映着北境新立的界碑,上书"谢"字。

班师回朝那夜,顾昭在观星台摆出残局。我落座时惊觉,纵横十九道竟是用北境三十八城布防图所绘。

"陛下欲赐夫人金甲宅邸,昭却备了份特别的贺礼。"他掀开檀木匣,取出泛黄的《尉缭子》——正是裴云深临终托付的那卷。书脊夹层藏着兵部改制诏书,朱批旁新增的蝇头小楷:"女帅之才,当开万世先河。"

我挥剑斩落宫灯,火光中展开千里江山图。顾昭执印烙下"昭远"二字时,恰与十二岁那年,裴云深在沙盘刻的"阿灼"重叠。

史载:昭远大将军谢灼,景历二十八年至永定十七年镇守北境,九退突厥,改制军户,开女子从军先例。

帝师顾昭辅政三十载,门生遍天下,临终前散尽家财建昭远书院,碑文仅刻"镇国将军夫"四字。

后人翻开《景国志·将星录》,首页金粉绘着红妆女将执枪图。页脚蝇头小注:昭远将军大婚日,帝师亲制铠甲为聘,朱雀大街红绸三日不绝,少年郎皆以效仿女将军妆容为荣。

(番外·裴云深)

我此生最后悔的,是那年琼林宴上没接住你掷来的梅花烙。滚烫的饼屑沾在《尉缭子》封皮,烫穿了第八页"攻心为上"四个字——原是我命定的谶语。

苏绾绾跌进我怀里那日,你正在演武场练回马枪。杏色披帛缠住我玉带时,我瞥见你收枪时踉跄了半步。那支珊瑚步摇本是要送你的及笄礼,却鬼使神差插在了她鬓边。

后来我总骗自己,待查清她养父与突厥的勾连便向你解释。可每当你银枪扫过我喉间,那句"阿灼"就哽在带血的唾沫里——谢家女儿该是淬火的刀,怎能为儿女情长弯了脊梁?

你跪接退婚圣旨那日,我袖中藏着从太医院偷来的麻沸散。若你肯看我一眼,便是拼着欺君之罪也要抢下那道黄绢。可你甲胄撞地的声响太利落,利落得让我想起十二岁那年,你在祠堂接玉时说的"裴家哥哥,这鱼纹像不像两柄交错的枪?"

苏绾绾在诏狱招供那夜,我亲手烧了定国公府的百年族谱。火舌卷过"裴谢联姻"的烫金小字时,终于读懂父亲临终前为何死死攥着那封密诏——先帝朱批的"诛"字,原是指向我们自己咽喉的刀。

顾昭送来的合卺酒格外苦。我仰头饮尽时,他忽然说:"她在北境新制的红缨枪,穗子用的是你当年断发。"喉间腥甜翻涌,我笑着咽下那口毒血。真好,你终究还是把青丝系在了枪上,而非婚书。

明日午时三刻,我会当众认下所有罪名。刑场东南角第三块青砖下,埋着你七岁那年打赌输给我的银铃。铃芯藏着的不是糖人图纸,是裴家暗卫的调令——愿这最后三千死士,护得住你盔甲后的红妆。

阿灼,其实那年白狼关的毒箭——

(此处字迹突然凌乱,大片墨渍混着血迹)

箭镞我磨了三天三夜,生怕伤你父亲心脉过深。父亲捆在我腕上的铁链,如今还扣在祠堂东南梁柱,你若不信...罢了,终归是要用这颗头颅,替你在史书讨个清白。

窗柩透进第一缕天光时,我忽然想起及笄宴那夜的流星。你说坠星都是英雄魂,我却偷偷许愿"愿阿灼永不必做英雄"。现在才懂,你要当的是劈开长夜的惊雷,而非困在玉佩里的双鱼。

(血指印)

此去黄泉无舟楫,唯余半枚碎玉可照路。若孟婆汤兑三分北境雪,七分朱雀桥的梅香,来世...罢了,哪配求什么来世。

裴云深绝笔

景历二十三年霜降

后来,仵作在裴云深后颈伤处发现用金丝刺青的北境布防图,正是当年谢灼肩胛旧伤的位置。

裴云深至死保持着面朝北的姿势,齿间咬着半片带血的梅花烙饼模子,内侧刻有蝇头小字:"阿灼畏寒,军粮需多加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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