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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战·金缕衣局全文小说沈砚之小说在线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11:46:43 

第一章金缕衣·玉门关(上)

沪上梅雨季,沈砚之的鼻尖还萦绕着昨夜清芬阁的沉水香。手指叩在汇丰银行的鎏金柜台上,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前晚替苏小姐修甲时落下的丹蔻碎屑——那位浙系军阀的掌上明珠,此刻正穿着他送的月白杭绸旗袍,在霞飞路的法国咖啡馆里等他共进午餐。

“沈先生,这是您要的江南实业股票交割单。”买办推来烫金文件夹时,袖口露出半枚翡翠袖扣,正是三个月前沈砚之在百乐门故意“遗失”的物件。他扫了眼单据上的红章,唇角扬起半分——票面价值三百万的空壳股票,终究还是让盛家那位留洋少东家咬下了。

“劳烦告知贵行大班,明日申时三刻,我会带江浙实业银行的周行长来谈纱厂抵押事宜。”他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却如淬了冰的手术刀,“对了,盛家少东最爱喝的蓝山咖啡,记得多备两磅。”

走出银行时,黄包车夫阿顺已候在街角。沈砚之刚坐定,就见阿顺手背青筋暴起,显然车斗里压着不轻的物什。“先生,恒丰纱厂的账本已按您吩咐调换,只是……”阿顺压低声音,“那日本领事的司机,今早被发现溺毙在苏州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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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么?”沈砚之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盖内侧嵌着张泛黄照片,是八岁那年在山西票号学徒时拍的,“明日申时,盛家的股票会跌穿地板价,而我们手里的恒丰纱厂股票,会在黄昏前暴涨三倍。”他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那里藏着道细如发丝的刀痕,“至于日本领事,今晚他会收到一封匿名信,说恒丰纱厂的纵火案,与盛家那位留洋少东有关。”

黄包车拐进弄堂时,沈砚之瞥见墙根蹲着个卖栀子花的小女孩。他摸出枚银元递过去,却在触碰到女孩掌心时猛地扣住她手腕——那不是孩童该有的茧子,分明是握过枪的虎口。

“沈先生好手段。”女孩抬头时,鬓角滑落的发丝间露出枚蓝宝石耳钉,正是他昨夜送给苏小姐的礼物,“我家小姐说,明日的纱厂抵押会,劳烦沈先生多担待些。”

沈砚之松开手,替女孩理了理歪掉的发辫,指尖掠过她耳后时轻轻一捏,耳钉便悄然落入自己袖中:“回去告诉周小姐,三日后的纱布同业公会选举,我会投她父亲一票。不过……”他从怀表链上摘下枚祖母绿戒指,塞进女孩掌心,“让她今晚来百乐门,我要亲眼看看,周家的掌上明珠,能为这一票付出多少。”

暮色浸透霞飞路时,沈砚之站在百乐门旋转门前,看着苏小姐的轿车由远及近。他摸出银质烟盒,里面夹着半张泛黄的当票——那是十年前他用半条胳膊从山西票号换来的机密,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

“砚之,你看我新做的指甲。”苏小姐下车时,无名指上的钻戒折射出冷光。沈砚之笑着替她打开门,掌心却暗暗用力,将那枚祖母绿戒指推进她手袋深处——那里还躺着份伪造的盛家与日资合办纱厂的合同,明日一早便会出现在南京政府特派员的办公桌上。

舞池里灯光暧昧,沈砚之搂着苏小姐旋转时,余光瞥见二楼雅座上周家千金正与汇丰大班碰杯。他指尖在苏小姐腰际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语——三日后的纱布公会选举,周家会用三船鸦片打通海关关节,而他早已买通报关行,将那批鸦片换成了浸了煤油的棉花。

“砚之,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苏小姐的唇擦过他耳垂,带着三分醉意。沈砚之笑着拨开她额前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里本该有枚他送的红宝石额饰,此刻却空荡荡的。

“等我拿下江浙实业银行那天。”他轻声说道,左手却在背后比出个“七”的手势——这是给暗处的阿顺发信号,七分钟后,会有个醉汉撞碎二楼的栏杆,刚好掉在周家千金与汇丰大班的餐桌前,届时那份伪造的合办合同,会以“意外”的方式落入特派员手中。

舞曲终了时,沈砚之送苏小姐上车。看着轿车消失在雨幕中,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已被换成了周家千金的半张剪影。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刀痕,他忽然轻笑出声——十年前在山西票号,他用半条胳膊学会了“借刀杀人”;十年后在上海十里洋场,他要用整个商界学会,什么叫做“算无遗策”。

阿顺撑着伞过来时,沈砚之正在撕毁那张江南实业的交割单。纸灰混着雨水渗入青石板,他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三日后,日军将在上海发起军事演习。

“先生,需要通知底下人转移资产吗?”阿顺低声问道。

沈砚之擦了擦眼镜,目光投向黄浦江对岸的日军兵营:“不必。把所有资金都押在纱布期货上,顺便给南京的陈主任送份厚礼——就说,沈某想包下今年全国的棉纱出口配额。”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那枚蓝宝石耳钉,对着路灯端详,“对了,替我给周小姐送封信,就说……明晚的慈善舞会,我想请她跳支胡旋舞。”

雨越下越大,沈砚之走进百乐门时,乐队刚好奏起《夜上海》。他在吧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金丝眼镜、定制西装、袖口的翡翠袖扣,无一不是精心算计的表象。而藏在这表象下的,是从山西票号一路杀到上海的狠辣,是用《商君书》权谋术与西洋金融学锻造的利刃。

侍应生送来杯马提尼,杯口缀着颗鲜红的樱桃。沈砚之咬下樱桃,舌尖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那是他今早让人在樱桃核里掺的砒霜,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该多嘴的人。

舞池里,周家千金正与汇丰大班共舞。沈砚之摸出钢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两行字:“金缕衣成无人问,玉门关破万骨枯。”这是他给这场纱厂收购战取的名字,金缕衣局——用美人作饵,以权谋为钩,钓的是整个上海的纱布市场。

钟声敲过十二下时,沈砚之起身离开。路过二楼雅座时,他不经意间扫到桌上的威士忌酒瓶——标签上的防伪纹章,正是他让人伪造的。不出意外的话,明早汇丰大班就会因为“误饮假酒”而昏迷不醒,而他沈砚之,将顺理成章地成为江浙实业银行的最大股东。

弄堂里的路灯忽明忽暗,沈砚之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盖上的刀痕在微光中泛着冷意。他忽然想起八岁那年,在山西票号的暗室里,师父用烟袋锅指着墙上的字:“商道即人道,算人先算己。”

那时他不懂,直到断了半条胳膊从票号地牢爬出来,才明白所谓“算人先算己”,不过是让别人先以为算尽了自己,实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沈砚之摸出张支票,在“收款人”一栏写下“苏皖赈灾委员会”,金额处画了三个圈——这是他给三个月后的自己留的后手,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沈砚之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时,这张支票会让他在政商两界博得个“爱国实业家”的美名。

阿顺撑着伞过来,手里多了份刚收到的密报。沈砚之扫了眼,嘴角扬起半分——盛家少东已被特派员带走,恒丰纱厂的股票果然开始疯涨,而周家的鸦片船,此刻应该正在吴淞口接受海关“例行检查”。

“先生,明晚的慈善舞会,需要准备什么礼物?”阿顺问道。

沈砚之看着远处的晨光,想起周小姐耳后的蓝宝石耳钉,想起苏小姐手袋里的伪造合同,想起汇丰大班即将“昏迷”的剧本。他忽然轻笑出声,从袖中摸出枚珍珠胸针——那是苏小姐母亲的遗物,今早他趁她更衣时“不小心”扯断了链子。

“准备份厚礼,”他说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砚之,不仅会算钱,更会算人心。”

晨光中,他戴上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如鹰隼般锐利。这一局金缕衣,不过是他在民国商战棋盘上落下的第一子,而接下来的玉门关计、胡旋舞局,才是真正的大戏。

算尽天下人,方为商道巅。他沈砚之,要让整个上海滩明白,在这十里洋场的血色权谋中,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第二章金缕衣·玉门关(下)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卢沟桥的枪声尚未传到上海,沈砚之已在百乐门的化妆间里,用裁纸刀划开自己的左臂。鲜血渗进雪纺衬衫时,他对着镜子调整表情——要让伤口看起来像从后颈擦过的流弹所致,需得有三分仓皇、两分隐忍,再添半分恰到好处的血色。

“先生,巡捕房的人还有三分钟到。”阿顺递来浸透碘伏的纱布,眼神扫过桌上的勃朗宁手枪——枪管内侧的硝烟痕迹,是今早用火药粉人工烧制的。

沈砚之按住伤口,指尖沾了血在镜面上画了个“盛”字:“等会特派员来了,记得把这把手枪‘不小心’掉在沙发底下。哦对了,”他扯下领结扔进水池,“告诉清芬阁的小玉,让她带着那份‘盛家与日军商社的密约’去投案,就说……是我昨晚喝多了说漏了嘴。”

楼下突然传来尖叫,是苏小姐的声音。沈砚之摸出怀表,分秒不差——他算准了周家千金会在七点零五分送来掺了迷药的香槟,算准了苏小姐会在看到他“受伤”时失控打翻酒杯,更算准了特派员会在五分钟后踏入百乐门,刚好撞见这出“刺杀未遂”的好戏。

“砚之!”苏小姐冲进来时,裙摆沾着香槟渍,胸前的珍珠胸针歪向一侧——那是今早他亲手替她别上的,针尖处暗藏的机关,此刻应该已经划破她的皮肤,将微量的曼陀罗毒素注入体内。

“没事,只是擦伤。”沈砚之按住她的手,趁机将一粒解毒丸塞进她掌心,“别声张,今晚的慈善舞会还要照常举行。”他凑近她耳边,闻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周家千金在香槟里下的毒,幸好他早让阿顺在冰桶里动了手脚,将冰块换成了无毒的明矾块。

特派员带着巡捕冲进来时,沈砚之正靠在沙发上,任由苏小姐替他包扎伤口。他抬眼看向来人,眸光里闪过三分虚弱、七分冷厉:“王特派员来得巧,刚才有人朝我开枪,目标似乎是……”他顿了顿,看向苏小姐,“苏小姐。”

“什么?”苏小姐惊呼出声,指尖下意识摸向胸前的胸针。沈砚之眼尖地看到她指尖渗出的血珠,心中暗喜——曼陀罗毒素此刻该已侵入她的神经系统,再过半小时,她就会开始出现幻觉,而他早已让人在她的手袋里放了封“盛家买凶杀人”的匿名信。

“沈先生,这是在百乐门找到的手枪。”巡捕呈上勃朗宁,枪柄上赫然有枚清晰的指纹。沈砚之扫了眼,唇角微扬——那是他今早让阿顺从盛家少东的司机那里取来的指模,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盛家……”特派员皱眉,“看来之前的举报信所言非虚,他们果然勾结外敌。”

沈砚之适时地咳嗽两声,从袖中摸出张纸条:“这是我中枪前看到的,对方车上挂着‘恒丰纱厂’的牌照。”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周小姐——她此刻正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显然没想到自己的鸦片船被掉包一事,竟会以这种方式牵连到纱厂。

“周小姐,”特派员转身看向她,“恒丰纱厂是贵行的重要客户,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周小姐攥紧手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今早收到消息,那三船鸦片竟变成了浸满煤油的棉花,而更可怕的是,每包棉花里都藏着一张印有“大日本皇军专用”的提货单——这分明是要坐实她周家通敌的罪名。

“特派员明鉴,”周小姐强作镇定,“恒丰纱厂的股票早已由鼎盛投资接手,沈先生才是实际控制人。”她将矛头转向沈砚之,眼中闪过狠厉,“说不定,这出苦肉计,正是沈先生自导自演的好戏。”

屋内气氛骤然冷凝。沈砚之却忽然笑了,他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疤痕——那是十年前在山西票号被私刑拷打留下的印记:“周小姐既然怀疑,不妨让人去查我沈砚之的底细。八岁入票号当学徒,十三岁断了半条胳膊从地牢爬出来,二十六岁带着十万两白银杀进上海商界。”他站起身,逼近周小姐,“我沈某人做事,从来都是明刀明枪,何须用这种下作手段?”

特派员盯着沈砚之的疤痕,神色渐渐缓和。他知道,在山西票号的地牢里,能活着爬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狠角色,而这样的人,不屑于用“苦肉计”这种低端手段。

“周小姐,”特派员沉声道,“既然恒丰纱厂的股票已转手,那盛家与贵行的业务往来,恐怕也需要重新核查。”

周小姐脸色一白,她知道,这意味着江浙实业银行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审查,而她父亲的纱布公会主席之位,恐怕也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苏小姐忽然发出一声呻吟,身体软软地倒向沈砚之。沈砚之趁机扶住她,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按,将藏在袖中的解毒剂推入她体内:“苏小姐怕是中了毒,快送她去医院!”

看着苏小姐被抬出百乐门,周小姐忽然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沈砚之早就算准了她会在香槟里下毒,所以故意让苏小姐成为“受害者”,既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又将周家拖入通敌的泥潭。

“沈砚之,你好狠的心。”周小姐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砚之整理着袖扣,漫不经心地说道:“周小姐过奖了。商场如战场,不狠,如何生存?”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对了,今晚的慈善舞会,还请周小姐准时出席。我准备了份大礼,要送给在场的各位。”

周小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沈砚之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与周小姐曾有过露水情缘,却终究逃不过利益的算计。在他的棋盘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阿顺进来时,沈砚之正在往伤口上贴假纱布。“先生,一切按计划进行,盛家少东已被收押,恒丰纱厂的股票涨停,周家的审查报告明天就会上报南京。”阿顺说道,“只是苏小姐……”

“她没事,”沈砚之打断他,“我给她的解毒剂足够撑到舞会结束。”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已换成了上海地图,“通知底下人,今晚舞会结束后,把所有纱布库存转移到十六铺码头。三日后,日军演习开始,我们的纱布,会以三倍价格卖给前线的川军。”

阿顺惊讶地抬头:“先生,这……这不是赔本买卖吗?”

沈砚之冷笑一声:“赔本?阿顺,你记住,真正的商人,要学会在国难中牟利。川军需要纱布,而日军需要我们的纱布厂停工。”他站起身,穿上定制西装,“所以,明早我会召开记者会,宣布将恒丰纱厂改为军工厂,专门生产绷带和帐篷。届时,日军会来捣乱,而我们的纱布,会在混乱中被‘抢购’一空——当然,钱会汇到南京的军需处,而我们,会拿到政府发放的‘爱国企业’补贴。”

阿顺恍然大悟,不禁对沈砚之的算计心生敬畏。这个男人,永远能在危机中找到商机,甚至将家国大义变成牟利的工具。

慈善舞会如期举行,沈砚之挽着化好妆的苏小姐入场时,全场掌声雷动。他看着台下的政商名流,目光一一扫过盛家、周家、汇丰银行的代表,心中冷笑——这些人,都将成为他金缕衣局的棋子。

舞池中央,乐队奏起《玫瑰玫瑰我爱你》。沈砚之搂着苏小姐旋转时,趁机将一枚微型听器塞进她耳后——那是他从德国进口的最新科技,能让他清楚听到十米内的所有对话。

“砚之,我好害怕。”苏小姐靠在他肩上,声音里带着颤抖。沈砚之轻轻拍着她的背,指尖却在她腰间比出“三”的手势——这是给阿顺的信号,三分钟后,会有个记者突然提问关于盛家通日的问题,而他,将借机宣布恒丰纱厂改为军工厂的决定。

果然,三分钟后,闪光灯亮起,有记者站起来问道:“沈先生,听说盛家勾结日军,您作为恒丰纱厂的老板,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沈砚之松开苏小姐,走到麦克风前,神情严肃:“各位,我沈砚之虽是商人,但也是中国人。从明天起,恒丰纱厂将停止生产民用纱布,全力生产军用物资,支援前线抗战。为此,我愿意捐出半年利润,购买药品和医疗器械,送往抗日前线。”

台下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苏小姐看着沈砚之,眼中满是崇敬——她从未想过,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竟有如此家国情怀。

只有周小姐冷眼旁观,她知道,沈砚之所谓的“捐款”,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戏——他早已在期货市场做空纱布,等军工厂消息传出,纱布价格暴跌,他将赚得盆满钵满,而所谓的捐款,不过是从利润中拿出九牛一毛,换取“爱国实业家”的美名。

舞会进行到高潮时,沈砚之收到阿顺的密报:日军演习提前,将于明晚在闸北开火。他摸出怀表,表盖上的上海地图被红线划分为几块——那是他为接下来的“玉门关计”准备的布局,他要在日军入侵前,控制整个上海的物资流通,用商战作为武器,与侵略者抗衡。

“砚之,你在想什么?”苏小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砚之看着她,忽然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对她露出真心的笑容:“我在想,等战争结束后,我们去西湖边买栋房子,种种花,养养鱼,过些平淡的日子。”

苏小姐一愣,她从未听过沈砚之谈论未来,此刻听他说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动。她不知道的是,沈砚之早已在西湖边买了十栋别墅,每栋别墅的地下室里,都藏着金条和美元——这是他为战后重建准备的资本,也是他给自己留的退路。

夜深了,舞会接近尾声。沈砚之站在阳台上,看着黄浦江对岸的日军兵营,心中清楚,真正的战争即将开始。金缕衣局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的玉门关计,才是他沈砚之真正的舞台——他要让日本人知道,在这十里洋场,就算是商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先生,车准备好了。”阿顺过来说道。

沈砚之点点头,摸出钢笔,在袖口写下“玉门关破万骨枯”七个字——这是下一局的名字,他要像攻破玉门关的将军一样,在商战中杀出血路,同时,也要在国家危亡之际,做出自己的选择。

走进轿车时,他忽然想起八岁那年,师父在票号暗室里说的话:“商道如棋,落子无悔。”那时他不懂,现在却深以为然。在这盘名为民国的大棋里,他沈砚之,早已做好了落子的准备,哪怕最终要赔上自己的全部,也要在棋盘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车窗外,夜色如墨,唯有黄浦江的浪花,在黑暗中翻涌不息。沈砚之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飘向远方——那里有战火,有权谋,有算计,也有……他从未想过的家国大义。

第三章胡旋舞·关山月

淞沪会战的炮火染红黄浦江时,沈砚之正对着镜子系上日军赐的“大东亚共荣”袖章。那枚金丝眼镜被他刻意摔裂左镜片,镜腿内侧刻着的“忍”字沾着暗红斑点——是三天前用日军少佐的血描的。

“先生,苏小姐的‘永昌号’货轮已按您吩咐,装满了‘军粮’。”阿顺推门进来,压低声音,“只是船上的八百箱面粉……”

“都是掺了石膏的。”沈砚之冷笑,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盖内侧的山西票号地图已被火烧去半角,“真正的粮食,今早五点已由挂着米字旗的货轮运往南通。日军司令部的森川大佐,此刻该在码头欣赏我们准备的‘惊喜’。”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是日军派来接他的军车。沈砚之摸出支雪茄,用森川大佐送的纯金打火机点燃——那打火机里藏着微型窃听器,今早他故意在司令部“不小心”摔落,趁机替换了电池。

“告诉苏小姐,”他对着镜子调整袖章,雪茄烟雾模糊了镜片后的眸光,“今晚的樱花舞会,我会亲自陪她跳支胡旋舞。记得让她穿上那件月白杭绸旗袍,袖口的盘扣……要缝紧些。”

阿顺心神一凛,他知道那旗袍袖口藏着沈砚之特制的毒针,针尖淬着从南洋采来的见血封喉。而所谓“缝紧”,是暗示苏小姐今晚必须寸步不离沈砚之,否则毒针移位,最先丧命的会是她自己。

樱花舞会在虹口道场举行,沈砚之挽着苏小姐入场时,全场日军军官的目光都落在她腰间的翡翠玉佩上——那是森川大佐送的“见面礼”,里面嵌着微型摄像头,此刻正将场内景象实时传至司令部。

“沈桑,欢迎加入大东亚共荣圈。”森川大佐举杯时,袖口露出与沈砚之怀表刀痕相似的刺青——那是十年前山西票号灭门惨案的标志,森川当时化名“山本一夫”,正是屠杀票号的刽子手之一。

沈砚之举杯回礼,指尖在杯沿轻叩三下——这是给暗处狙击手的信号。三秒后,屋顶的水晶灯应声碎裂,会场陷入混乱。他趁机将苏小姐推到柱子后,袖中滑出枚烟雾弹,却在落地前用皮鞋尖踢向森川的方向。

“砚之!”苏小姐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掌心,“他们说你要当维持会会长,是不是真的?”

沈砚之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霞飞路咖啡馆,她也是这样看着他,问什么时候结婚。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里曾有枚红宝石额饰,此刻却贴着块渗血的纱布——是今早他故意用簪子划的。

“等舞会结束,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低声说道,同时将枚微型炸弹塞进她旗袍口袋,“记住,十分钟后去洗手间,把这个扔进马桶水箱,然后从后门离开,会有车带你去十六铺码头。”

苏小姐愣住,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硝烟味,那是属于战场的味道。这个她以为唯利是图的男人,此刻眼中竟有她从未见过的狠厉与温柔。

“别问为什么,照做就是。”沈砚之按住她的肩,掌心按在她锁骨下方——那里有个不易察觉的凸起,是他今早趁她更衣时植入的追踪器,“如果我没出现,就坐船去香港,永远不要回来。”

就在这时,灯光重新亮起,森川大佐带着卫兵冲过来。沈砚之转身时,袖中甩出三张扑克牌,精准地钉在三名卫兵的咽喉上——那是他早年在山西学的暗器手法,每张牌边缘都淬了毒。

“沈桑,这是什么意思?”森川按住腰间的军刀,目光落在沈砚之胸前的袖章上,那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刀痕,与他手臂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沈砚之冷笑一声,扯下袖章扔在地上:“森川大佐,或者该叫你山本一夫?十年前山西票号的灭门惨案,你以为杀了所有人就能灭口?”他撸起袖子,露出左臂上的烧伤疤痕,那是当年为了从火场逃生留下的印记,“我沈砚之,就是那个从地牢爬出来的小学徒。”

森川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眼前这人的算计总是快他一步——原来从相遇的第一天起,沈砚之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场所谓的“合作”,根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你以为我真的会当你的维持会会长?”沈砚之摸出怀表,表盖“啪”地打开,露出里面夹着的半张照片,那是票号老掌柜抱着年幼的他,“我要的,是让你亲眼看着大日本皇军的‘共荣梦’,毁在我这个你以为的‘蝼蚁’手里。”

森川怒吼着抽出军刀,却在挥刀的瞬间看到沈砚之嘴角的冷笑。他忽然意识到不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掌心已多了粒药丸,正缓缓融化。

“那是用你送给苏小姐的翡翠玉佩磨成的粉,”沈砚之说道,“里面掺了我特制的慢性毒药,现在已经侵入你的神经系统。”他顿了顿,看向门口,“而且,你的司令部,此刻应该已经被大火吞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整栋建筑开始摇晃。沈砚之知道,那是阿顺按计划炸毁了日军的军火库。他摸出钢笔,在墙上写下“关山月”三个字——这是他给这场复仇取的名字,关山月,既是故乡的月,也是杀贼的刀。

“砚之!”苏小姐从洗手间跑出来,脸色苍白,“炸弹……炸弹没响!”

沈砚之愣了一下,他算准了所有环节,却没算到日军早已在洗手间装了防爆装置。他看着苏小姐口袋里露出的炸弹引信,忽然明白过来——周小姐终究还是出手了,她在炸弹上做了手脚,要让他和日军同归于尽。

“快走!”他一把抓住苏小姐,冲向侧门。却在这时,天花板的横梁轰然倒塌,挡住了去路。森川趁机扑上来,军刀划破了沈砚之的脸颊。

千钧一发之际,阿顺带着几名枪手破窗而入,子弹呼啸着擦过沈砚之的耳际。他趁机将苏小姐推向阿顺,自己则转身迎向森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那是票号老掌柜临死前塞给他的,上面刻着“报仇”二字。

“沈砚之!”苏小姐在阿顺的拖拽下回头,看到他与森川扭打在一起,鲜血浸透了衬衫。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西湖边的房子,想起他掌心的温度,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不是不爱她,只是他的爱,藏在了比利益更深的地方。

爆炸声越来越近,整栋建筑即将坍塌。沈砚之拼尽全力将森川按在地上,短刀刺入他心脏的瞬间,摸出怀表扔向苏小姐:“带着它走!表盖里有张支票,是给你的补偿!”

苏小姐接住怀表,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顺强行拖出了门。

火势蔓延到舞会大厅时,沈砚之靠在墙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起八岁那年在票号学打算盘,想起十三岁从地牢爬出来时看到的星空,想起在上海十里洋场的每一场算计。现在,他终于报了仇,也终于可以放下一切。

怀表的指针指向十点十分,这是他与阿顺约定的最后期限。他摸出烟盒,里面只剩下一根烟,是苏小姐送的英国烟。点燃烟的瞬间,他仿佛又闻到了她发间的茉莉香。

“爸,妈,师父,我来了。”他轻声说道,任由烟头落在地上,引燃了周围的汽油。

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沈砚之笑了。他知道,苏小姐带着怀表已经脱险,而他藏在表盖刀痕里的秘密——那是山西票号当年藏在玉门关外的军火库地图,此刻应该已经随着怀表,送到了抗日军队手中。

胡旋舞终了,关山月长明。他沈砚之,终究不是单纯的商人,在算计了半生之后,终于在国家危亡之际,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硝烟中,他仿佛看到了西湖的水,看到了苏小姐在岸边等他。也许下辈子,他可以做个普通的商人,只算柴米油盐,不算人心权谋。

但这辈子,他不后悔。

第四章金缕衣尽·关山月冷

香港浅水湾的海风掀开蕾丝窗帘时,苏挽棠正对着镜子摘下翡翠耳坠。镜中女子眼角已添细纹,旗袍领口别着枚青铜算盘胸针——那是三年前从上海带来的唯一遗物,算盘珠子间卡着半片怀表残片,泛着暗红的锈迹。

“夫人,有位姓陈的先生求见。”女佣递来烫金名片,边缘印着“南洋实业公司”的徽章。苏挽棠指尖一颤,耳坠“啪”地掉在梳妆台上,滚进盛着玫瑰水的玻璃碗,激起细碎涟漪。

会客厅里,来人戴着墨镜,袖口露出半截烧伤疤痕。苏挽棠一眼认出那是阿顺的标志,喉头忽然哽住——自淞沪会战后,她再没见过这个始终跟在沈砚之身后的影子。

“苏小姐,许久不见。”阿顺摘了墨镜,眼底布满血丝,“沈先生的怀表,您可曾打开过?”

怀表被放在丝绒盒里,表盖的刀痕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苏挽棠记得那日在十六铺码头,江风卷着硝烟,怀表在她掌心烫得像块火炭。她用修甲刀撬开表盖时,掉出的不是支票,而是张泛黄的羊皮地图,边角印着“晋商义庄”的朱砂印。

“玉门关外三百里,黄沙下埋着二十万两白银购的军火。”阿顺摸出支钢笔,在地图背面画了道红线,“沈先生早在五年前就买下英国商船‘伊丽莎白号’,用纱布期货的盈利换了三万吨钢材,藏在新加坡港的七号仓库。”

苏挽棠指尖抚过地图上的刀痕,忽然想起沈砚之临终前的笑容。那时她以为他在看自己,此刻才明白,他的目光越过她肩头,望向的是千里之外的玉门关,是比十里洋场更辽阔的山河。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三年来未解的怨怼与心疼。

阿顺沉默片刻,从西装内袋掏出封信,信封上写着“挽棠亲启”,是沈砚之的字迹。苏挽棠认得那笔迹,每个折角都像他算计人心时的弧度,精准得令人心惊。

挽棠: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化作黄浦江的泥沙。别怨我用你做饵,森川那老狗多疑,唯有你腕间的表链刻着票号暗纹,才能让他相信我真的“归顺”。

那块翡翠玉佩里的摄像头,我早换成了假药。你以为我在利用你,却不知每次替你戴首饰时,我都在pray(祈祷)针尖别划破你的皮肤。

西湖的别墅我买了十二栋,钥匙藏在你常穿的那双红宝石拖鞋里。若战争结束,挑栋朝湖的住下,窗台多摆些茉莉,你穿月白旗袍站在花前,一定很好看。

最后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不会跳舞。每次带你旋转时,都在心里数着节拍,生怕踩疼你的脚。

砚之绝笔

信纸边缘有块深色水渍,苏挽棠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想起那些在百乐门跳舞的夜晚,他掌心总是微汗,原来不是算计后的紧张,而是生怕出错的笨拙。

“夫人,沈先生还有个请求。”阿顺摸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半枚印章,“当年山西票号的‘日升昌’印,他用半条胳膊从火场抢出来的。他希望您用它在香港开设‘新日升’银行,专门资助从上海逃出来的实业家。”

苏挽棠抬头看向窗外,浅水湾的浪涛拍打着礁石,远处有商船鸣笛而过。她忽然想起沈砚之曾说过,真正的商人要学会在国难中牟利,此刻才明白,他所谓的“牟利”,是用商人的手段,为国家攒下复兴的资本。

“阿顺,”她抹去眼泪,将怀表碎片放进旗袍内袋,贴近心口的位置,“替我联系南洋的华侨商会,就说‘新日升’银行明日开业,第一笔投资,我们要投在滇缅公路的运输线上。”

阿顺眼中闪过惊讶,随即露出敬意。他知道,那个曾在上海十里洋场被称作“冷血操盘手”的男人,终究在苏挽棠身上留下了火种——不是算计的火种,而是懂得家国大义的火种。

三日后,香港报纸头条刊登“神秘女商人大举投资抗战物资”,配图是苏挽棠站在银行门口,胸前的青铜算盘胸针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没人知道,她袖口藏着沈砚之留给她的最后算计:一张用二十家纱厂作抵押的信用证,有效期至抗战胜利那日。

而在南洋某座小岛上,阿顺将羊皮地图交给抗日游击队队长时,忽然想起沈砚之临终前写在墙上的“关山月”。月光下,队长展开地图,露出藏在夹层里的纸条,上面是沈砚之的字迹:

商道即战道,算尽天下,终须留一线生机,与山河同寿。

海风掀起纸条,飘向茫茫大海。阿顺望着远处的星空,想起上海百乐门的灯光,想起那个永远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忽然明白,沈砚之算计了一辈子,最终算准的,是一个商人对国家的忠诚,是比利益更重的东西。

金缕衣华终成灰,关山月冷照英魂。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总有一些人,用自己的方式,在商战与权谋中,写下属于中国人的骨气与担当。而他们的故事,终将随着黄浦江水,流向更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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