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门把手的时候，还想着要给陈铭一个惊喜。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特意推掉了深圳的商务谈判，提前一天飞回上海。行李箱里装着他念叨了半年的限量版腕表，还有丽思卡尔顿的蜜月套房预订确认函——我们创业最艰难时住过那里，他说等有钱了要回去重温旧梦。

现在我们有钱了。准确地说，是我有钱了。

"宝贝你轻点...嗯...林微那个黄脸婆明天才回来..."

玄关处的高跟鞋让我踉跄了一下。这双jimmychoo是我上周在巴黎买的，此刻细长的鞋跟正卡在意大利进口大理石地板的缝隙里，就像我的人生突然卡在了某个荒诞的节点。

主卧门没关严，米色的真丝窗帘被风吹起，像块遮羞布似的一飘一荡。地板上散落着女人的内衣，那套黑色蕾丝我很熟悉——上个月陪唐璐买的，她当时红着脸说买给男朋友的生日礼物。

我掏出手机，录像模式开启得比我的大脑反应还快。镜头里两具交缠的身体从床上滚到地毯上，陈铭后背那颗痣在阳光下泛着恶心的油光。三个月前我让他点掉的，他说男人要什么精致。

"啊！"唐璐突然尖叫着抓起抱枕挡住胸口。陈铭回头时脸色刷白，滑稽地用唐璐的香奈儿外套盖住下半身。

"小微你听我解释..."

我把行李箱推倒在地。腕表盒子弹开来，那块价值二十八万的百达翡丽在地板上转了两圈，停在唐璐的高跟鞋旁边。

"解释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冷静，"解释你是怎么用我的钱养小三？还是解释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我踢了踢地上的内衣，"或者解释为什么偷情非要穿我送的礼物？"

唐璐突然扑过来抢我的手机。这女人大学时是体操队的，动作快得惊人。但我比她更快，反手一记耳光甩得她撞在梳妆台上。我亲手挑的钻石项链在她脖子上划出血痕，真是讽刺。

"林微你疯了！"陈铭终于找回他的裤子，冲过来护住唐璐，"璐璐怀孕了！"

梳妆镜映出我扭曲的脸。我突然想起半年前唐璐来我家吃饭，盯着这面古董镜子说真好看。现在她靠在镜子前，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发沾着可疑的液体。

"真巧。"我弯腰捡起腕表，慢条斯理地戴在自己手上，"上周体检，医生说我输卵管堵塞。"我按下手机发送键，"现在全公司都收到我的体检报告了，包括你挪用公款的证据。"

陈铭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他当然不知道，从他半年前第一次睡唐璐开始，他电脑里的每封邮件、每笔转账都在我云盘里存着副本。就像他不知道，当初创业时我让给他的51%股份，早就通过离岸公司偷偷买了回来。

唐璐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去："铭哥，我肚子好痛..."

我看着陈铭手忙脚乱地打120，突然笑出声来。这对狗男女大概不知道，昨天唐璐去产检的私立医院，最大股东姓林。

"对了。"我走到门口时回头，"下周一董事会，记得穿正式点。"我晃了晃手机，"毕竟要当着所有投资人解释，为什么公司账上少了三千万。"

关门的瞬间，我听见陶瓷花瓶砸在门上的碎裂声。那是我去年在拍卖会买的乾隆粉彩，陈铭当时嫌贵，现在倒是舍得砸了。

电梯镜面映出我猩红的嘴唇。我补了补口红，给律师发了条语音："张律师，可以启动b计划了。"

玻璃幕墙外，上海的天蓝得刺眼。我摘下婚戒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这声音比结婚时的誓言动听多了，真的。

周一早晨的电梯像口棺材。

我站在最角落，看着镜面倒映里的自己。深灰色maxmara西装裙，珍珠耳钉是母亲临终前给的，口红是christianlouboutin最浓烈的猩红色。左手腕上那块本该属于陈铭的百达翡丽闪着冷光。

"林总早。"财务总监王蓉挤进电梯，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我身后。透过镜面，我看到市场部那群人正在交换眼神。过去三天，公司八卦群的消息恐怕比年报数据还精彩。

"早。"我按下28层按钮，"准备下季度财报，今天要用。"

王蓉瞳孔骤缩。按惯例季度财报该在月底才...

叮。电梯门开，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

会议室已经坐满。陈铭穿着我去年给他定制的西装，正在和cto老赵说什么，看到我进来时表情活像见了鬼。他右手边坐着唐璐——看来这位财务副总监已经迫不及待要坐我的位置了。

"各位早。"我把文件夹扔在桌上，响声让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临时召集董事会，只有一个议题。"

陈铭猛地站起来："林微！我们私事..."

"坐下，陈董事。"我朝张律师点头示意，"或者你想站着听自己怎么挪用公款养情妇？"

投影仪亮起来。我精心剪辑的视频开始播放，不仅有那天卧室里的活春宫，还有陈铭和唐璐在办公室调情的监控录像。最致命的是最后一段录音，清晰地记录着唐璐撒娇说："反正公司钱都是你在管，再做笔假账嘛..."

会议室鸦雀无声。视频定格在陈铭亲吻唐璐锁骨的特写，他脖子上还挂着我们的结婚戒指——我找了一个月的那枚。

"根据公司章程第17条。"我打开文件夹，"配偶出轨且损害公司利益者，自动丧失共同股权。"

陈铭脸色铁青："那条规定早就..."

"忘了告诉你。"我微笑着点开手机，"去年修改章程时，你签字通过的版本里，这条款我让张律师重新加上了。"屏幕显示出他电子签名的文件，"就在你急着去和唐副总’加班’的那天。"

唐璐突然尖叫着扑向投影仪。这蠢女人大概不知道，她此刻狰狞的样子正通过视频会议系统，同步传送到五位投资人眼前。

"对了。"我侧身避开她，"介绍一下，这位唐小姐的美莱医美，过去两年通过虚开发票从我们公司套现三百二十万。"我看向面色惨白的cfo，"李总监，你签的字。"

张律师适时地分发文件。我欣赏着陈铭阅读冻结令时颤抖的手指，他大概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上周我坚持要把公司现金都转为短期理财。

"不可能..."陈铭撕碎文件，"我拥有51%表决权！"

"更正。"我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成股权结构图，"通过维尔京群岛的离岸公司，过去六个月我陆续回购了38%的股份。"红线攀升到67%的位置时，会议室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加上王总监代持的3%，刚好够特别决议。"

陈铭的领带像绞索般勒着他发红的脖子。我走到他面前，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今早唐璐给他喷的。

"记得我们第一次融资时你说的话吗？"我轻声在他耳边说，确保只有他能听见，"商业战场，活该你死我亡。"

会议室门突然被撞开。唐璐带着两个保安冲进来，真是滑稽，她居然还穿着我衣帽间里那件杜嘉班纳连衣裙。

"林微你这个贱人！"她的粉底被眼泪冲出道沟壑，"铭哥，她骗人！那些股份..."

我按下手机，美容院的监控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唐璐躺在美容床上，正跟闺蜜炫耀："陈铭就是个傻逼程序员，哄他签个字就能..."

陈铭突然暴起扇了唐璐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中，我向保安使了个眼色。当这对鸳鸯被拖出去时，我对着满场董事耸耸肩："诸位现在理解我为什么终止与美莱医美的合作了吧？"

两小时后，我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窗外晚霞如血，手机显示37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陈铭。最新一条短信是唐璐发的："孩子是无辜的！"

我正要回复，电话响了。浦和私立医院林院长的声音带着笑意："林总，确认了，唐小姐的孕检报告是伪造的。"

"告诉她。"我转着钢笔，"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条，敲诈勒索公私财物数额特别巨大的，判多少年来着？"

挂掉电话，我打开电脑里加密文件夹。监控画面显示陈铭正在我们家疯狂翻找——他大概终于发现保险柜里的股权证书全是复印件了。真可惜，那套价值两千万的婚房，今早刚过户到我母亲基金会名下。

微信弹出老赵的消息："微姐，陈铭刚把核心代码库删了！"

我笑了。他果然走了这步棋，可惜他不知道，真正的代码库早在半年前就迁移到我搭建的私有云上了。不过现在，是时候让这位前技术总监尝尝什么叫技术性失业了。

"启动代码混淆项目。"我回复道，"顺便，给猎头发消息：星辰科技高薪招聘cto，要求——"我顿了顿，"忠诚度高于技术水平。"

走出大厦时，夜风撩起我的长发。街对面停着辆熟悉的保时捷，唐璐正趴在方向盘上哭花妆。我故意从她车前走过，腕表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明天太阳升起时，星辰科技将迎来没有陈铭的新纪元。而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我站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的聚光灯下，背后大屏显示着星辰科技的新logo——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这是新团队花了两周赶制的设计方案，比陈铭当年坚持用的那个齿轮图标高级至少三个档次。

"我们的’凤凰’ai引擎，比市面同类产品快47%。"我点击遥控器，大屏切换成性能对比图，特意用红色标出角落里那家新公司——陈铭上周刚注册的"铭心科技"。

台下响起轻笑。科技圈没有秘密，所有人都知道陈铭被踢出星辰的故事。前排几个投资人已经开始在平板上查询什么，我猜他们正在撤回给铭心科技的投资意向书。

"特别说明一点。"我故作停顿，"凤凰引擎完全基于我们自主研发的底层架构，与星辰科技旧系统零兼容。"这话让在场几个技术总监猛地抬头，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陈铭带不走任何代码遗产。

问答环节时，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举手："林总，有传言说您前夫掌握着核心算法专利？"

"张律师。"我向台下示意，我的法律顾问立即起身分发文件，"这是专利局出具的证明，星辰科技327项专利全部登记在我的离岸公司名下。"我微笑着补充，"顺便一提，前夫先生上周申请的专利，因’与现有技术高度相似’已被驳回。"

散会后，老赵在vip室堵住我："微姐，陈铭刚在停车场发疯，把记者都吓跑了。"他递过平板，监控画面里陈铭正对着柱子拳打脚踢，领带歪在一边，活像条丧家之犬。

"把他砸柱子的视频发给各大媒体。"我抿了口咖啡，"标题就叫《昔日技术天才精神崩溃》，记得打码，毕竟..."我勾起嘴角，"我们要讲人道主义。"

经过大堂时，巨幅led屏正在播放财经新闻。陈铭的大学同学——现在某风投的合伙人——对着镜头说："铭心科技的技术评估存在重大瑕疵..."我停下欣赏了会儿，这是今早我给他发的"友情提示"起效果了。

手机震动，助理发来定位：恒隆广场爱马仕专卖店。配图是唐璐挎着新包的自拍，背景里那个搂着她的秃顶男人，正是美莱医美的实际控制人周永康。

"通知收购小组，一小时后到恒隆。"我回复道，顺手转给张律师一份文件。这是昨天刚拿到的调查报告，显示唐璐不仅是周永康的情妇，还是他安插在陈铭身边的棋子。有趣的是，周永康和我母亲的医疗事故，居然是同一位主治医生。

恒隆广场的空调冷得像停尸房。我带着六个西装革履的精英团队走进爱马仕时，唐璐正指着玻璃柜里的喜马拉雅鳄鱼皮包发嗲。她今天穿了身粉红色香奈儿，活像块行走的马卡龙。

"这款我要二十个。"我敲敲柜台，对店长亮出黑卡，"中国区下半年配额我全要了。"

唐璐的尖嗓子戛然而止。她转身时，新做的鼻子在灯光下透光。

"林微？"她下意识把包往身后藏，那个秃顶男人警惕地打量我，"你怎么..."

"介绍一下。"我向店长颔首，"星辰科技刚收购了爱马仕中国区5%的经销权。"我故意用指尖碰了碰唐璐怀里的包，"这批货的质检报告，麻烦发我邮箱。"

周永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可能不知道，他通过地下钱庄转移资产的证据，此刻正在我助理的保险箱里躺着。

"林总好手段。"周永康皮笑肉不笑，"不过医疗美容和科技行业毕竟..."

"周董说得对。"我打断他，"所以今早我收购了仁爱医院67%的股份。"看到他瞬间惨白的脸色，我知道他听懂了——仁爱医院正是当年母亲去世的地方，也是美莱医美的合作方。

唐璐突然拽住我手腕："你别太嚣张！铭哥已经找到新投资人了！"她指甲上的水钻刮疼了我的皮肤，"是跨国集团！"

我甩开她的手，从助理那接过湿巾慢慢擦拭手腕："你说的是新加坡的wl资本？"看到她瞪圆的眼睛，我笑了，"巧了，他们亚太区总裁正在我公司喝咖啡。"

走出专卖店时，我回头看了眼僵在原地的两人。唐璐的粉底裂得像干旱的河床，而周永康正在疯狂按手机——太晚了，财经app已经推送快讯：美莱医美涉嫌财务造假，股价暴跌50%。

回公司路上，我打开加密文件夹。今早收到的调查资料里，有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母亲躺在病床上，旁边站着的医生胸牌写着"周永康"。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日期——正是母亲去世前三天。

"去仁爱医院。"我突然对司机说。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林院长带我穿过重重走廊，最终停在地下档案室。他输入密码时，手在微微发抖。

"林小姐，您确定要看吗？"他递给我一份泛黄的病历，"有些真相..."

我直接翻到最后页。死亡证明上写着"多器官衰竭"，但病理分析栏明显被裁剪过。当我举起手机拍照时，闪光灯照亮了角落里一个模糊的指纹——那形状我认识，是陈铭父亲惯用的私章。

手机突然震动，张律师发来紧急消息："陈铭刚刚质押了全部个人资产，包括您婚房里的收藏品。"

我冷笑回复："让他押。"那些所谓的名画古董，早被我换成高仿品了，真品此刻正安全存放在瑞士银行的保险库里。

回到公司已是深夜。我站在落地窗前，对面写字楼23层灯火通明——那是陈铭临时租用的办公室。我拿起望远镜，看到他正在砸键盘，他那个新招的cto在一旁摇头。

助理敲门进来："林总，广告公司确认了，对面led屏明天就能启用。"她递上平板，屏幕显示着一个动态数据对比界面：左侧星辰科技股价节节攀升，右侧铭心科技估值断崖式下跌。

"再加一行小字。"我指着设计稿，"每日更新陈铭个人负债金额。"

睡前我检查了监控。陈铭果然去了我们曾经的婚房，疯了一样在书房翻找。他大概还在幻想能找到什么翻盘的筹码，却不知道那个家的每个角落都在我的摄像头监控下。当他撕开沙发靠垫时，我按下遥控器，隐藏音响突然播放起我们婚礼的视频。

监控画面里，陈铭像见鬼似的踉跄后退。这只是一个开始，我要让他余生每个夜晚，都被自己种下的恶果惊醒。

关灯前，我最后看了眼手机。加密相册里，母亲的照片和周永康的医疗执照并列放着。二十年前那场"医疗事故"的真相，我会一层层剥开，而陈铭父子，不过是这个血腥食物链上的一环罢了。

明天太阳升起时，铭心科技将迎来第一个发薪日——如果陈铭还能拿出钱的话。

仁爱医院地下三层的空气里飘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我站在锈迹斑斑的档案柜前，手指抚过1998年的标签。林院长递给我橡胶手套时，手抖得像帕金森患者。

"当年周永康只是住院医师，您母亲是他负责的第一个vip病人。"他声音压得极低，"但三天后她就..."

档案袋封口的红线已经泛黄。我小心拆开，一沓病历纸中突然滑出个小笔记本。皮质封面上的烫金字母"m"让我喉咙发紧——这是母亲的日记本。

"患者出现严重皮疹后，周坚持注射新型抑制剂..."5月12日的记录字迹潦草，"他说这是美国最新技术，但我查不到任何文献..."

翻到最后一页，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1998年5月15日，母亲用最后力气写着："周和副院长在配药室...必须告诉小微..."

"这是什么？"我从病历夹层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后是份药物清单，右下角盖着陈铭父亲的私章——他当时是医院药剂科主任。

林院长的呼吸突然急促："这个批号的药物当年造成三起医疗事故..."他指着清单上被红笔圈住的一行，"但周永康后来把所有样本都..."

头顶灯泡突然闪烁。我们同时转头，档案室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林院长猛地把我推进角落储物间，从外面锁上门。

"周董，您怎么来了？"他的声音透着恐惧。

皮鞋声在瓷砖上敲出令人窒息的节奏。"听说林小姐来调旧档案？"周永康的嗓音像毒蛇吐信，"我作为医院董事，当然要关心。"

储物间狭小得只能站立。透过百叶窗缝隙，我看见周永康秃顶上的汗珠在灯光下反光。他正翻看我刚才打开的档案盒，突然抽出一页纸塞进西装内袋。

"林院长，"他拍拍对方肩膀，"你女儿在哈佛医学院的学费，明年该涨了吧？"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林院长才放我出来。他满脸是汗："周永康上周刚成为医院最大股东..."

"我要这间档案室的所有东西。"我拍下药品清单，"特别是这种药物的所有记录。"

手机突然震动。张律师发来陈铭与wl资本代表的会面照片："他们提出收购星辰科技30%股份，开价是市值的两倍。"

我冷笑。画面里那个所谓的"新加坡代表"，分明是周永康的司机。看来我放出的"资金链紧张"假消息起作用了。

回公司路上，我反复听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微型录音带。滋滋杂音中，周永康的声音清晰可辨："陈主任，这批药必须今晚销毁..."

车停在星辰科技大楼时，我做了三件事：第一，把录音备份到云端；第二，让助理准备明天发布会；第三，给陈铭发了条消息："听说wl资本想投资？不如当面谈。"

会议室里，陈铭西装革履，却遮不住眼里的血丝。他身边坐着个东南亚面孔的男人，正用蹩脚中文夸夸其谈。我注意到陈铭右手无名指有道新鲜伤口——婚戒果然被他卖掉了。

"林总好魄力。"假投资人推过合同，"我们非常欣赏..."

"欣赏我怎么设局让你们钻？"我按下遥控器，会议室大门自动锁死。屏幕亮起，播放的是陈铭和唐璐在酒店套房的对话："只要伪造林微签名，wl资本就能..."

陈铭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他脸色比当年发现我删光他游戏存档时还要精彩。

"惊喜吗？"我微笑着打开手机免提，听筒里传出唐璐的尖叫："铭哥！警察来查封美莱医美了！周董他..."

假投资人突然掏出证件："经济犯罪调查科，王警官。"他给陈铭戴上手铐时补充道，"顺便告诉你，你抵押的那些古董，鉴定报告刚出来——全是赝品。"

我看着陈铭被押走的背影，想起五年前我们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时，他说："小微，等有钱了我要给你买真的古董。"现在他确实"如愿"了。

当晚直播平台炸了。唐璐正在推荐美莱医美的"童颜针"，直播间突然切换成她与周永康的密谈视频。画面里她娇笑着递过一管药剂："给林微的咖啡里加点料，保证她像她妈一样安静..."

唐璐扯掉假发尖叫的样子被做成表情包，#美莱医美命案#冲上热搜第一。我关掉平板，窗外对面大楼的led屏正滚动播放陈铭被捕的新闻。他的公司估值此刻显示为：0。

张律师深夜来电："周永康试图出境，在机场被抓了。他行李箱夹层里有份名单..."我听着，目光落在母亲照片上。那些泛黄纸页上的名字，终于等来正义的曙光。

星辰科技上市敲钟那天，我穿了母亲最爱的珍珠白套装。交易所大厅挤满记者，长枪短炮对准大屏幕——上面同时播放着三个画面：星辰科技股价走势图、周永康庭审直播，以及美莱医美被患者家属砸烂的门诊部。

"林总，有人说您复仇太过火。"财经日报的女记者举着录音笔，"您怎么看？"

我看向镜头，身后屏幕正好切换到陈铭在拘留所的特写。他胡子拉碴的样子与半年前判若两人。

"火候刚好。"我微笑转身，大屏切换成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顺便宣布，星辰医疗基金会今天成立，专门资助医疗事故受害者家庭。"

钟声响起时，我仿佛看见母亲在人群中对我说"谢谢"。但当我眨去泪水，那里只站着个举相机的年轻人——三年前被我开除的实习生方远。后来调查报告显示，正是他匿名给我发了陈铭做假账的第一条线索。

庆功宴上，老赵喝得满脸通红："微姐，陈铭想见你最后一面。"他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求你看在五年婚姻的份上"。

探视室的玻璃冰凉。陈铭隔着防护窗，眼睛红得像腐烂的番茄。

"小微..."他声音沙哑，"你爱过我吗？"

我缓缓摘下左手尾戒——我们的结婚对戒，从垃圾桶捡回来后我一直戴着。"爱过。"我把戒指推过去，"所以让你体会我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全部过程。"

他崩溃的样子比我想象的更无趣。狱警拖走他时，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我没捡。

三个月后，我在母亲墓前放下星辰科技的年度报告。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就像二十年前那个下午。当我在雨幕中转身，黑伞无声地罩在头顶。

方远站在一步之外，西装口袋里露出文件夹一角。我瞥见上面写着"凤凰基金——医疗反腐专项"。

"林总，"他递过另一把伞，"第一批问题药物检测报告出来了。"

雨滴在伞面上敲出密集的鼓点。远处城市天际线上，星辰科技的新大楼正在封顶。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像无数把出鞘的利剑。

我接过文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当年他为保护公司服务器被陈铭打伤的痕迹。

"叫我林微吧。"我说。

雨停了。我们并肩走向停车场时，手机弹出推送：周永康被判无期，美莱医美涉案人员全部落网。配图是唐璐戴着口罩被押上警车的照片，她昂贵的鼻梁假体在阳光下闪着可悲的光。

我关掉屏幕，打开车载广播。主持人正兴奋地报道星辰科技千亿市值的新闻，背景音乐居然是《凤凰于飞》。

方远突然说："其实当年面试时，我就认出你是那个在医学院演讲的小姑娘。"他转动方向盘，"你说’医疗腐败是变相杀人’..."

我摇下车窗。初夏的风裹挟着梧桐叶吹进来，轻柔得像母亲的手。后视镜里，公墓石碑上的照片依稀可见她温柔的笑容。

"去公司。"我按下发送键，把周永康的认罪录音群发给所有媒体，"该收尾了。"

车驶上高架桥时，上海的天蓝得透彻。后座的文件袋微微敞开，露出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

"小微，别报仇。活着，而且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