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港城家主悔不当初(席夜臣慕净雪)最新推荐_最新推荐我死后,港城家主悔不当初(席夜臣慕净雪)
二十五岁,席夜臣亲手为我戴上凤冠霞帔。
“你说过喜欢中式婚礼,明日全城都会知晓你是我的妻子。”
婚礼当天,仇家把我从四分五裂的婚车中拖出。
一番厮杀后,我赶到婚礼现场,正是誓言后的亲吻环节。
席夜臣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向新娘求吻。
“你是我唯一的挚爱,我唯一的妻子,我一辈子的归属。”
而我不过是他的棋子、他的弃子。
1.
席夜臣是席老爷子的私生子,排行二十。
我是席家的家生奴、签了卖命契的私人保镖。
十岁那年,我与猎狗抢食。
席夜臣将唯一的馒头丢给我。
“吃了我的东西,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后来,港城新秀当面嘲笑席夜臣,一把手找了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他不显山不露水,当夜灭了他满门。
二十五岁,席夜臣成为席家家主。
他亲手为我戴上凤冠霞帔,叮嘱我明日出门必须戴好红盖头。
老一辈的说法:盖头一掀,祸端必生。
“你说过喜欢中式婚礼,明日全城都会知晓你是我的妻子。”
次日,婚车被三车夹击,撞上路边围栏。
仇家破开车窗,拽着我的头发拖出四分五裂的婚车。
我惦记着婚礼,厮杀中几次分心,连中数刀,身上秀禾染血,越发厚重。
一番厮杀后,我赶到婚礼现场,会场纯白无瑕,入目皆是刺眼的白纱。
正是誓言后的亲吻环节。
席夜臣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向新娘求吻。
“你是我唯一的挚爱,我唯一的妻子,我一辈子的归属。”
慕净雪脸颊微红,在男人唇上印下一吻。
保镖李子注意到我,急忙上前询问。
“野姐,你这个装扮......你怎么浑身是伤?”
婚服红得扎眼,席夜臣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眉心微皱,又在新娘抬头看他时恢复如常。
电梯上到顶层,是我和席夜臣的“家”。
落地窗前,他曾带我俯瞰全城,指着席家的企业。
“以后都是我们的。”
可此时,高楼的屏幕上全是席夜臣和慕净雪的婚照。
婚礼全程直播,弹幕全是观众的艳羡与祝福。
【慕小姐和席总裁太配了,天生一对啊!】
【听说席总裁一见钟情,追了很久呢。】
【不是说席总裁和秘书有一腿吗?】
其余人对这条弹幕狂轰滥炸。
【我只爱净雪,从未和其他人有过多牵扯。】
席夜臣百忙之中,特地出来澄清,还发了上千万红包。
我不免出神。
倏忽,一阵凛冽的拳风从身后袭来,我侧身抬手格挡。
嘶——
车祸中断掉的手失了力气,我后撤退到安全距离。
这手法——席夜臣的人,我心凉了半截。
缠斗中,男人推门进入。
终究狠不下心,我一个侧踢将偷袭者踢晕。
“你让人盘问一下哪个仇家派来的,都埋伏进这里了。”
他一言不发,如墨般的眼眸深不见底。
良久,他开口,“好,我让人带下去问问。”
“我喜欢净雪七年了,大学时我创业失败,是她,我才能熬过来。”
男人以退为进,他一句一句,诉说对新婚妻子的爱。
“慕家树敌众多,只能靠你狸猫换太子吸引火力。”
终于,他注意到我僵硬的姿势:“你怎么了?”
我勉强扯动嘴角,“身上脏。”
“怎么会脏?”他如梦初醒,发觉我浑身血腥。
“你鼻子不好,我又倒了一瓶香水,能闻到才怪。”
他见我有心思调笑,以为和从前一样是打斗沾染的别人的血。
席夜臣走进浴室,出来时手里多了条毛巾,准备帮我擦拭。
“不用了。”我后退一步躲开,“楼下新娘还等着呢。”
他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为什么躲?”毛巾在他手中变形。
无奈,我站回原位,坦白道:“那你轻点......”
不等我说完,李子闯进来,“家主,净雪小姐不见了!”
2.
李子迅速过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伸手固定手臂上的夹板,试验出拳的力度。
“后门监控显示,净雪小姐被大少劫走了。”
失踪的席平君?
“监控我看看。”
一眼过去,我发现视频的不对劲,被绑架的人,怎么可能一丝挣扎也无。
废弃仓库外,席夜臣站在警车旁,下颚紧绷,不复往日的冷静自持。
“家主。”
我站到他身旁,男人好似有了主心骨,有了几许活气。
“时野,净雪对我很重要。”
“人我会帮你带回来。”我逃似地离开。
从仓库后门进入,宽阔的水泥地上只有慕净雪,监控里出现的席平君不翼而飞。
慕净雪白纱上布满灰尘,仓惶的泪不住落下。
“救救......救救我。”
在她身上,是不断倒数的炸弹。
我随手拉扯几根引线。
女人发出惊叫。
“闭嘴!”
“监控里你的脚步顺从,丝毫没有被绑的紧张,现在何必和我装。”
我和她对视,“慕小姐七年前,怎么帮的我们家主?”
她沉默。
“不好回答,那我们换个问题,你和大少什么关系?”
慕净雪没了刚才的慌张,她嘲讽地笑。
“你喜欢席夜臣。”笃定的语气。
“可惜了,他爱我,七年前就爱上了。”
手指攀上女人纤细的脖颈,我用力收紧,她的脸色由白变红,继而变紫。
“时野!”
席夜臣在门口大声呵斥。
他及时赶到,卸了我的胳膊,将女人搂进怀中。
慕净雪从濒死中回神,大口呼吸。
“咳咳咳,夜臣,我好害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咳咳咳咳咳”
“你应该恨我,而不是净雪。”
原来他都知道。
“她是席平君的卧底!”
他不相信。
余光中有诡异的光闪烁,我迅速聚焦源头——那个炸弹。
慕净雪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按下炸弹侧边的开关。
滴,滴,滴滴滴滴滴。
最后一秒,我叼起炸弹丢开,扑在两人身上遮挡。
背部的灼烧感剧烈,我昏了过去。
数日后医院醒来,身旁的李子眼眶通红。
他见我睁眼,立马起身按铃。
“你怎么没在家主身边。”我着急道:“家主出事了?”“不是不是。”李子结结巴巴解释:“家主身边有人看着,我不放心野姐你,请假来的。”
我虚弱一笑,“有这闲心,不如请假回去看看家里人。”
我不愿意占用他的假期,在医生来之前赶走了他。
本以为是一个医生,结果进来了一大帮子人。
为首的满头白发,五官缩在一块,眉毛中间沟壑极深。
“丫头,你才多大,身上的伤可以凑一个冷热兵器大全了。”
“还笑!你知道你脑子里有个弹片吗!”
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身体健康被训斥,我呆呆点头。
“知道。”
老人语塞,叹出一口气。
“那你知道这个弹片会要了你的命吗?”
好似笼罩在金鱼缸里,对外界的感觉都模糊了。
半小时后,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离开。
我躺在床上久久回不了神,我要死啦?
“你这个弹片之前没事,但最近受到冲击偏移了,现在每天偏移一点,等扎进你脑子,就彻底完了。”
“不能手术吗?”
“目前世界上还没有这个技术。”
3.
生死当前,我的第一反应是找席夜臣。
拔掉吊瓶,我跌跌撞撞下床,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出门。
答应我离开的李子在电梯口一闪而过,我疑惑跟上。
贵宾监护病房门口,他砰地一声跪在席夜臣面前。
“求家主饶时野一命。”
席夜臣把玩着手里的玉牌,好似什么都没入耳。
“她差点杀了我的新婚妻子,我如何饶她。”
李子身体抖动,席夜臣碾住他的手指。
“你是她什么人,配来帮她求情。”
男人嗓音冷冽,落地成冰。
我发消息询问,果不其然,李子被辞退,我革职等候处理。
跨步走出墙角。
“家主。”
席夜臣抬眼望来,瞳孔微缩,有一瞬的慌张。
我一把拉起跪着的李子,让他离开。
气氛越发冷凝。
“你在怪我。”
我站得笔直,“没有。”
哪怕他几次要杀我,我也从未怪他,本就是签了卖命契的人。
李子走后,我从底层干起。
伤势未好全,席夜臣便派我去慕家取慕净雪母亲留给她的玉镯。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
慕家和席家深仇大恨,且一年前慕净雪大哥跳海和我脱不了干系。
现下派我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男人眼眸低垂,表情淡漠。
“两天内解决。”
慕宅外戒备森严,我依手里的情报,趁保镖交接时翻身进入。
电网笼罩,慕家二少慕净山,狠恨地盯着我。
水牢里,电网的电流源源不断。
我闻到肉烤焦的味道。
“坦白东区的开发案,我就放你回去。”
自一年前慕净容的任务失败后,席夜臣有意防我。
“没接触核心文件,我不知道。”我无力摇头。
慕净山轻柔抚上我的头,猛地向后撕扯,头皮一阵剧痛。
“全港城谁不知道,席家主身边有一只忠心耿耿的‘野狗’?”
“你说不知道?”
我吐出血水,“当真不知,问我不如问你妹妹。”
气极,他不怒反笑,“那只能说抱歉了。”
一连三天,酷刑没有停过。
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我的心脏停跳,又被救醒。
钢针插进十指,我小声求饶:“给他打电话。”
慕净山开了免提。
“席夜臣,救我。”
电话那头没有言语。
慕净山提出条件,“交出东区,我便放了你的狗。”
“呵。”席夜臣讽刺他,“你都说是狗了,你会花上千亿买狗吗?”
嘟嘟嘟。
我的心沉到最底,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慕少爷,你也......你也看到了,我真没这个能力帮你。”
挂断电话,席夜臣手止不住地发抖,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女人。
“你不是说和你二哥商量好了吗?”
慕净雪惶恐不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哥临时变卦,我只是想要玉镯而已。”
现在掰扯这些都没用,当务之急是赎人。
但东区一旦失手,家族里的老迂腐必然逼他退位让贤。
他熬了一个通宵,放下文件,揉着眉心
“东区不能让,但东区地皮开发可以给慕家。”
董事们齐齐抗议,“这怎么行?好处都让别人占了。”
会上争论不停,他冷脸一言不发。
突然,秘书闯进来。
“家主,时野小姐回来了,而且......”
“而且毫发无伤。”
4.
“东山拿不到,我拘着你也没用。”
慕净山冷哼,“放你回去可以,但用刑的事不能让席家人知道。”
他早有计划,伤都在皮肉内,衣服一穿便见不到。
我极力站稳,不敢泄露一丝不适。
席夜臣匆匆赶来,见我面色红润。
脸色难看至极,暴怒掐住我的脖子。
“你和慕二联手戏弄我?”
几日的电击和酷刑,我怕指尖的伤暴露,不敢上手格挡。
男人以为我的态度是默认,怒到极点,反倒平静。
我跌落在地,咳嗽间牵动伤口,脸上的苍白显得妆容越发红润。
“净雪说你背叛我,我还不信,现下看她的话轻了。”
我无话可说,把慕净山给的玉镯放到桌上。
“夫人的镯子,任务完成,我先走了。”
拼尽全力,我昂首离开席夜臣的视线。
两天后,网上流出我和席夜臣的床照和视频,这些只有我和他有。
席夜臣将照片摔在桌上。
“说。”
我一阵眩晕,对照片毫无印象,但照片中的人是我无疑。
“我......我不知道。”
男人修长手指按揉着太阳穴,冷笑。
“你不知道?你不就是想逼我和净雪离婚吗。”
近几日,头疼愈发剧烈,我咬牙。
“我会自行处理。”
席夜臣挑眉,“行,三天内处理完。”
我惨淡一笑,“不用三天,今天就能解决。”
当晚,我用私人账号澄清。
“视频照片皆是合成,我爱慕席夜臣已久,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在此向席夜臣先生和慕净雪女士道歉。”
紧跟着,是席氏的调查报告发布。
处理结果——开除。
离开时,两边都有面包车围堵,再普通不过的车型,但行迹诡异。
我让司机靠边,面包车也同步停下。
我估算着彼此的战力值,和这一仗的胜算。
两三个壮汉从车上下来,车门的缝隙中窥见昏迷的慕净雪。
我失了挣扎的心。
再睁眼,一望无际的碧蓝。
甲板上男人戴着宽大的草帽与墨镜,一时看不清容貌。
“大哥!”
身旁的慕净雪惊喜出声。
我身形一顿,缓缓放松下来。
慕净容没有言语,在手机上一阵操作,对面传来席夜臣的声音。
“人在哪?”
“席家主冷静点,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席夜臣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
“东区换两个人质。”
“呵。一年不见,你单纯不少,一个东区换两个人太便宜你了。”“游戏规则,二选一,剩下的那个留给我喂鱼。”
这是个不算太难的选择,慕净容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要救谁显而易见。
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
“我选净雪。”果然,借刀杀人也是种方法。
我彻底寒心,不再挣扎。
慕净雪被丢下小艇,朝着岸边疾驰。
慕净容取下自己的望远镜,挂在我脖子上。
“看吧。”
席夜臣接住慕净雪,随手丢在一旁,登上自己的船驶来。
我闭眼估算距离,瞅准时机。
“动手!”
余光中,席夜臣目眦欲裂,许是恨没能亲手杀了我吧。
5.
慕净雪失去所有言语,呆滞地坐在位置上。
她神情恍惚,还没从被绑架中回神。
嘴里不住嘟囔,“疯子,都是疯子。”
身体不断下沉,我转身朝原定的位置游去。
一把手知道太多家主的秘密,少有好下场,我知道这天终会来。
我在心里告别,席夜臣我不欠你了,十五年的跟随,真心和忠心我都给了。
在一座小岛上岸,气还没喘匀,慕净容紧随其后。
我侧目瞪他:“你下来做什么?”
“你家主是个疯子我草了,他烧船啊!”
“我可不想和一年前一样,再死一次。”
我沉默,如果时间能倒退,一定不能心软就他。
席夜臣惊醒,他捂着剧痛的头。
叹息似地,“时野......”
慕净雪听到声音,端着粥进房间,“夜臣,你要的白菜粥。”
七年前,席夜臣创业,资金链出现问题,欠债数百万。
本就是为了向席老爷子证明自己,也不好回头求人。
除了数不清的债务外,公司的合伙人倒戈席平君背叛他。
继而是时野,消失数天,他后来才知道她也投靠了席平君。
谁都可以,但偏偏是时野。
又是一天大醉醒来,桌上是一碗糊底的青菜粥和两大箱子现金。
慕净雪站在大开的窗帘前回头,“醒啦。”
他无措地捧起粥,“你做的吗?”
“啊?嗯,吃吧。”
那是一碗略带糊味的,寡淡无味的粥。
绝不是现在他手里,色香味俱全的这碗。
他倏忽心口发慌,无端端手抖。
粥一入口,他发觉不对了。
手机叮的一声轻响。
一个匿名文件,他颤抖着点开。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慕净雪花了大功夫做的粥,她轻声提醒,“怎么不喝,是太烫了吗——”
砰!那碗粥碎在她脚下。
慕净雪抬头,见到此生最恐怖的场景。
席夜臣双目赤红,手掌有血溢出。
气急攻心,他吐出一大口鲜血。
电话那头语气平静,“家主,海域太大,尸体找不回来。”
李子被辞退,几周后他的银行卡平白无故入账一百万。
百思不得其解,恰好席家的电话打进来。
时隔大半个月回席家,李子下意识往门边站。
席夜臣跪在佛堂,手和脖子上挂满串珠。
“时野找你了吗?”
他心中奇怪,“没有,但是打了一笔钱进来。”
男人没有反应,他查过了,这是她预先准备好的。
时野为自己的死准备好了一切,包括调查慕净雪、李子的未来。
唯独没有她自己。
“回来吧,还是从前的岗位。”
李子大喜望外,差点跳起来,等走出佛堂,他拽过同事。
“野姐怎么不接电话啊,她和家主和好了吧,不然我哪能回来。”
同事表情暗淡。
他后知后觉松开,“怎么了,家主不是让野姐回来工作了吗?野姐呢。”
“死了。”
......
李子木着脸往佛堂里冲,等保镖拦住他时,席夜臣脖子上的佛珠已经被拽得散落一地。
“混账,你对得起时野吗!人死了你挂上这些了,做样子给谁看!”
席夜臣面无表情,示意保镖把人带下去。
道士说这些佛珠能招魂。
他跪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佛珠。
6.
地下室内,慕净雪半吊着,脚尖堪堪触地。
食水一律不给,一旦昏过去就冷水泼醒。
席夜臣低头俯视,往日的眷恋与爱消失得一干二净。
“招吗?”
“啊啊啊啊。”十厘米的长钉,沾上高浓度酒精,从手指径直插入。
眼泪划过脸颊,慕净雪咬牙。
“你......爱过我吗?”
她爱席平君,为此卧底在席夜臣身边近十年,被他捧在手心里宠,没半分动容是假的。
席夜臣神态漠然,看不出情绪。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
“婚礼前,你说你看见时野和席平君联系,以及时野背叛我都是假的吧。”
“你先回答我——”
“不爱。”男人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呵,真绝情啊席夜臣。”
她咽下嘴里的血水,“反正人都死了,你永远见不到了。”
“是假的又怎样,照片是我泄露的又怎样!你相信了不是吗?你派人杀她你忘了吗。”
席夜臣想反驳,但这是事实。
他乍一听到时野背叛自己的消息时,甚至不敢求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接纳了一次背叛,还要再来一次吗?
他一步步走向阳光,昔日的黑暗全部抹杀。
一把手留不得,历代家主约定俗成的规矩。
席夜臣派人杀时野,自以为天衣无缝,可他忘了,时野怎么会察觉不到。
她只是爱他,所以一再忍让,底线一退再退。
他累了,离开前朝着身旁的人摆手。
“处理干净点。”
身后哀嚎声不绝于耳。
包厢里,席夜臣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和他同行的没人敢拦着。
谁不知道席家家主最近心气不顺,已经处理了好些人。
保镖进门,俯耳说了些什么,开始清场。
霎时间,包厢里只剩他一人。
大屏幕上播放是时野和慕净雪见面的监控。
“你知道婚礼当天的仇家是谁吗!”
“席夜臣。”
保镖低头不敢言语,房间内响彻着痛苦至极的恸哭。
绝望无助悔恨,不足以形容。
当众人以为他还要消沉一阵时,席夜臣恢复了。
他花高价悬赏席平君的下落,族中长老劝诫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没过多久,不是车祸就是身体抱恙消失人前。
现在的席夜臣是个暴君,无人能惹,无药可医。
除了时野。
通往码头的路上,数辆低调的豪车飞驰而过,席夜臣闭目养神。
他一手捻着佛珠,一手却是血气凶猛的指虎。
有人透露席平君今天出海,准备偷渡到海外。
码头来来往往,其中有一个人,浑身腥臭,胡子拉碴,在鸭舌帽的掩盖下四处张望。
他鬼鬼祟祟地避开监控,来到码头的下方,停泊的游艇其中一侧有暗门,那是他离开的机会。
席夜臣和疯了一样找他,他必须抓紧时间离开港城,
席平君远远看到敞开的门,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些许。
近了,近了,到了!他一跃进入船中。
啪!舱内霎时亮如白昼。
一袭中式打扮的席夜臣坐在房间中央,佛珠放在吧台,指虎则蓄势待发。
他似笑非笑,“大哥,好久不见。”
宛若地狱恶鬼。
7.
席平君身下一阵暖流,竟是吓得尿失禁了。
“放过我,二十,我们是一家人啊。”
呵,席夜臣笑得更开心了,“当然,我们当然是一家人。”
“那大哥能不能告诉弟弟,七年前你做了些什么呢。”他咽了咽口水,感知到空气中的杀意。
“我说了你就放过我吗?”
男人面色不变,和煦的笑挂在脸上。
“......我真没想害死你,你的人和我求情我也给机会了。”
席平君絮絮叨叨,都是些他知道的信息。
一直到最后一句,他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什么我的人。”
席平君缩着脖子,“你当年欠了几百万,你的保镖来找我,求我借钱。”
“你做了什么,一字一句不许有任何纰漏。”完美假面裂开。
“她找我借钱,我让她跪下求我......我也没干嘛,就让她帮忙找药。”
七年前席平君凭借着一味罕见的草药,在席老爷子面前大出风头。
但他记得那味草药长于热带雨林,且数人争夺,死伤无数。
“你派她去啦?”他话说得越发轻。
席平君尚未意识到危险逼近,“对啊,她一人可顶千军万马,一枪爆头都没死。”
“够了。”
“二十你眼光真不错,我当时还问她要不要跟我,她都没同意。”他还在拍马屁。
“够了!”
半小时后,席夜臣站上甲板,指虎上血液滴落,渐渐蓄积。
“家主,时野......”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港城隔海相望的小渔村,正是赶集的时候,卸货、叫卖、杀鱼一声高过一声。
杀鱼刘七十了,临退休找了个帮工,干活可麻利。
“带鱼新鲜,来一条!”不等对面拒绝,我捞起水箱里的鱼。
三下五除二,一份处理完的带鱼递了过去。
“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收了钱,脸上的笑都真诚许多。
杀鱼刘叼着烟在旁边剔鱼鳞。
我回手掏,一把摁灭。
“不许再抽,抽死了要。”
“你肯定比我先死。”
我耸耸肩,无所谓道:“肯定啦,你又不是不知道。”
杀鱼刘污浊的眼里,隐约出现几分悲伤。
“野丫头,走吧,最后几天何必拘在我这。”
我恍若未闻,继续叫卖我的带鱼。
好不容易逃到海对岸,找到小时候的家。
刚找到家时,我状况太差,整夜睡不着觉,哪怕睡着了也会无意识痛呼。
老人警觉,非得带我去医院,我怕他掏空家底给我治病,索性把自己命不久矣的事说了。
老人在沙滩上抽了一夜的旱烟,一言不发,回来后便随我喜欢,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头部传来剧烈的痛感,我握紧刀把,一记一记重重砍下。
电话响起,慕净容仓惶不定。
“席夜臣疯了!”
我继续砍我的带鱼,“疯就疯,你还怕他吗?”
“他现在砸钱和慕家抢生意,什么都抢,之前老二的手被砍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不行了。”
“我帮不了你,自求多福吧。”冷漠挂断电话。
慕净容举着手机,表情狰狞。
“时野,你无情,别怪我无义!”
8.
海边的日出早,我刚一出门,只见逆光站着的男人。
熟悉的背影和气息,我攥紧手中的渔网。
“你怎么来了?”
席夜臣眼里满是疯狂,“现在不跑啦?”
“不是装死吗!”
轻叹口气,我无畏回望。
“不是你选的吗,你让我去死的。”
“你明明可以救我,反正慕净容不可能伤慕净雪,你还是选择了她,不就是想杀了我吗?”
男人语塞,他的确想杀她不假,可是失去后的后悔同样不假。
他牵起她的手,“和我回去。”
“回去做那个把命交到你手上的一把手吗。”
我不解,为什么十五年的陪伴他丝毫没有感觉,反倒是我诈死几天才有体悟。
“是因为那个调查资料吗?可我从前也这么做啊。”
席夜臣喉头微哽,“七年前,我以为你背叛我。”
更可笑了,陪伴多年的情谊也只换来一句他以为。
“你为什么不问呢?”
男人表情凝滞,我知晓了答案。
他怕听到不想听的,因为他内心已经确定了我对他的背叛。
“七年前的死刑,今年才斩首,该说你一句仁慈了。”
“你走吧,过去的时野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渔村旁的卖鱼女。”
和他擦肩而过,我头也不回地上船。
打鱼回来,席夜臣还在港口等人,他伸手接过我手里的渔网。
“这些鱼我都要了。”
没和他客气,我调出收款码。
一连五天,他皆是这样的做派。
中断在我去拿药的那天,老头三催四请。
我迫不得已,一大早爬起来进城。
脑内的弹片每日都在移动,来医院不过是取点止痛药掩人耳目罢了。
走出医院,外面烈日高照,令人望而却步。
我犹豫着不敢伸脚走出阴影。
席夜臣举伞走来,他神态冷淡,周遭好似带起一阵凉风。
“顺路,我送你吧。”
我收好药,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开出去不到半程,我提醒道:“有车跟你。”
他不动如山,默默加大油门。
“不应该,我此次出行没透露给任何人。”
一个人选飘过,我按下车窗。
六月的天气多变,方才分明还艳阳高照,现在已经是风雨欲来。
“那就是找我的,慕净容。”
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收紧。
下雨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上。
地面迅速湿润,车子穿行间,打滑的风险增大。
身后的车加快速度,眼见即将撞上,突然——
前方窜出另外一辆,刹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
十五年的保镖生涯,身体先理智一步做出选择。
我转身扑在席夜臣身上,尽数碎裂的车窗化成把把利剑。
刀刀致命。
弥留之际,席夜臣的保镖赶到,我放心闭上双眼。
医院内,众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死一般的沉默。
半小时后,医生从抢救室内走出,他面带遗憾。
“很抱歉......”
席夜臣怔愣听完医生的话,人已经离开。
他方才回头,“医生刚才说什么?”
保镖埋头报告,“时野小姐的头有一枚弹片,撞击之下直接扎进脑子,救不回来了。”
“带回港城。”
男人异常冷静。
下飞机后,他直逼慕家,从床上把慕净容薅起来。
他力气极大,险些扯下来一块头皮。
“一年前我就不该纵容她,这样也不会有今天。”“慕净容,千万别死,往后长着呢。”
话落,他抽身离开。
9.
之后的五年,席夜臣得了个港城暴君的美名。
这得益于他的雷霆手段,五年内吞并掉如日中天的慕家,慕家继承人慕净容走投无路自杀。
奇怪的是,明明是自杀,但尸首却分散各地,遭野狗抢食。
五年来,无人敢在席夜臣面前提及时野。
近身的人,无一不害怕,他们都知道面前的不是人,只是挂着人皮苟活的死囚。
在众人以为,他还要继续扩大商业版图时,席夜臣急流勇退,迅速找好接班人隐退。
他没有带走席家的任何东西,唯有时野的骨灰。
追溯过往病例,他知晓了那枚弹片。
七年前,他被时野救了一次,七年后,时野亲手杀死了他。
穿过两千多个日夜,那枚弹片终于射穿他的心脏。
席家在他手上创造了最快更换家主的历史,他以一种不可挽留的姿态离开,就此消失。
唯一的行李是时野的骨灰,他的爱人。
两年后,人们在席家的后山发现一具男性骨头,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
由于发现得太晚,盒子已经嵌进骨头,杂草盘踞,将两者紧紧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