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段淮川听见这句话，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恐慌和惊愕瞬间席卷了他。

他缓缓扭头，看向林医生。

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一会。

旋即嗤笑一声，脸上挂出了讥讽地笑容。

“怎么，我给林听晚的二百万她挥霍完了？”

他迈步走到林医生面前，围着林医生绕了一圈。

“我记得你。”

“当初林听晚就是和你一起离开的。”

“现在你又装成医生和她一起来骗我，以为我会上当吗！”

段淮川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句话。

林医生面色苍白，他开口解释：“不是的！”

“林听晚有家族遗传病史！她是不想连累你，所以才演了出戏！”

“她为你生下了女儿，她叫安安，今年六岁，很懂事——”

“闭嘴！”

段淮川抡起胳膊就给了林医生一拳。

“谎话连篇！”

“林听晚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她贪慕虚荣，眼里只有钱，现在看我东山再起，又想扒着我吸血了是不是？”

“祸害遗千年，她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有病！？”

林医生的鼻血涌出。

他不曾还手，只是一味解释着。

“段淮川，你不信就跟我去医院！去医院看看她们母女两个！”

段淮川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直起身子呢喃。

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似乎是在对林医生说。

“不去，不可能，我不信！”

林医生也知道，当年我的举动对段淮川来说伤害太大。

当年我背弃段淮川，说的狠话几乎断绝了所有后路。

这些年，段淮川全是凭借着对我的恨意撑过来的。

可现在突然让他知道真相，就好像推翻了这些年支撑他活下去的根本。

可没办法啊。

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林医生胡乱抹掉脸上的血迹，颤抖着掏出手机找出安安的照片。

然后一把怼在段淮川眼前。

“段淮川！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女儿！”

照片中的安安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插着氧气管，安静地躺在床上微笑。

段淮川的瞳孔骤缩，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照片中的女孩和他有六分相似，眉眼间却像极了我。

安安怀中的布娃娃他也认识。

我在怀孕的时候，情绪非常不稳定。

偏偏段淮川债务缠身，忙的头脚倒悬。

他不在我身边，我睡不好。

段淮川担心我，只好用他的衣服，用他拙劣的针线技术为我缝了一个布娃娃。

代替他陪我入睡。

当年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

只带走了这个布娃娃。

现在，这个布娃娃，代替他陪伴了我们的女儿。

段淮川嘴唇颤抖着，眼泪顷刻间滴落。

他克制着恐慌，抓住林医生的衣领怒吼：“她们在哪！”

林医生抹掉眼角的泪，扯着段淮川就往外跑。

边跑边说。

“安安前天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只是术后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抢救回来了。”

“可林听晚昏迷了，没有求生的意识。”

“段淮川，你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只要她有意识，我拼了命也要让她活下去！”

段淮川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恐惧已经侵占了他的思维。

他只能想，为什么林听晚不想活。

是不是他刺激到她了？

他不断回想，自己做的混账事。

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

到了医院，两个人狂奔着冲到我面前。

此时的我，心脏已经逐渐放慢跳动。

我感觉自己不断朝着黑暗处走去。

可身后，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带着悲戚的嘶吼声。

6.

“林听晚！我不许你死！”

“你给我睁开眼！”

“你偷走我的孩子，让她吃了六年的苦，让我恨了你六年，你凭什么死？”

“你的病不是需要钱治吗？我有钱！我现在有钱了！我一定治好你，你要用一辈子补偿我！”

段淮川说着，喉咙里的呜咽终于止不住。

他攥紧我的手，弯曲喜膝盖，缓缓地跪在我床前。

“你活着好不好？我和柯薇没什么，都是我见到你之后气你的。”

“我想让你后悔，我想让你吃醋。”

“都是我不好，你回来打我骂我行不行？”

我陷在黑暗中，泪流不止。

段淮川一辈子骄傲，哪怕破产都没有打断他的脊梁。

他怎么能这么卑微的和我认错呢？

我的泪顺着眼角流下。

段淮川将脸贴在我手上，低声道：“我知道你给我生了女儿，我好开心。”

“是不是没人和你说，她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了。”

“你睁开眼好不好？我没和她相处过，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你是做妈妈的，你得和她澄清，我从来没有不要她，我只是……不知道。”

安安没事。

我拼尽全力动了下手指。

段淮川高声嘶吼：“她动了！”

林医生一把扯开段淮川，一群医生推着我就往手术室跑。

段淮川追在后面：“救她，我有钱！我要她平安！”

手术室大门紧闭，他颓然的坐在走廊上看着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都对他的折磨。

柯薇随后赶到。

她蹲在段淮川身前，笑中含泪。

“淮川，她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太难过。”

段淮川看着面前的柯薇，心底涌上愧疚。

“柯薇，对不起——”

柯薇摇头，指着手术室。

“我比不上林听晚。”

“如果我生了病，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留在你身边，自私的让你陪着我走完生命最后的路程，然后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淮川，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比她好，你和我表白的时候，我以为你终于看见了我的好。”

“现在我才清楚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一个人都融入不进去的。”

段淮川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看着柯薇。

柯薇抹掉眼泪，从容地笑了一声。

“我们还是更适合做生意伙伴，我陪你在这等她出来吧。”

“等她醒了，我也好正式和她道个歉。”

段淮川点头。

时间流逝的缓慢至极。

段淮川焦躁的在医院走廊上来回踱步。

一道细弱的声音突然传到他耳边。

“护士姐姐，妈妈会平安吗？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我很想她。”

“我不想让她死。”

稚嫩的童声虚弱至极，推着轮椅的护士也有些哽咽。

护士低声安慰：“一定会的，安安都平安了，你妈妈舍不得留安安自己的。”

温柔的声音似乎给安安喂下了一颗定心丸。

段淮川快步冲过去。

跑到安安面前，才出现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

他缺席了女儿自出生以来的六年。

母女两个最难的时候他都不在身旁。

他想，或许面前的女儿也问过爸爸，只是被有苦难言的林听晚含糊糊弄过去。

可没想到，安安看见他的时候眼睛瞬间亮起。

脆生生喊了一句：“爸爸！”

7.

一串电流刺入段淮川的身体，酥麻的感觉蔓延他的四肢百骸。

几乎是瞬间，他就红了眼眶。

他蹲下身子，和安安平视。

“你叫安安是不是？”

安安怀中还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她重重点头。

段淮川有些哽咽，但还是笑着：“安安怎么知道我是爸爸？”

安安激动地手舞足蹈。

她从布娃娃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很新，是段淮川半个月前参加新闻发布会，记者们拍的照片。

“我知道爸爸很厉害的！妈妈每次出门都会给我带来爸爸最新的照片！”

“妈妈说爸爸很忙，等忙完之后就回来看我们，所以每次安安想爸爸的时候，妈妈都会找照片，或者从电视上找爸爸给我看。”

段淮川的心中百味杂陈。

他从没想过，我会日复一日的告诉安安他的爸爸是谁，并且为他多年从没出现过找好了理由。

安安刚做完手术，不能被抱在怀里。

段淮川从护士手中接过轮椅，推着安安往手术门口走去。

安安不断试图回头和段淮川交谈。

“爸爸，你是忙完了吗？以后都可以陪在我和妈妈身边了吗？”

“我今年已经六岁了，一直没有见过你，妈妈说你每次回来安安都睡着了，以后如果忙的话可以提前跟安安说的。”

“安安会在你忙的时候睡觉，等你不忙的时候我会醒着！”

段淮川的心脏酸涩不已。

他握着安安被针头扎的青紫的小手，低声道：“不会了。”

“以后都不会忙了，我会一直陪在你和妈妈身边的。”

安安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被惊喜击中。

她眨着眼，面露羞赧，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亲了段淮川一下。

然后眼底才有泪落下。

“妈妈这些年好辛苦，她要打好多份工给安安买止疼药。”

“可妈妈不知道，那些药早就没用了，但安安很能忍的，妈妈都不知道我很疼。”

“不过林叔叔说，我以后都不会疼了。”

段淮川垂头，目光定在安安手背的针孔上。

七年来的恨意都变成了懊悔。

此时此刻的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如果这些年他没那么倔强，如果他肯找人查一下我的现状，我和安安是不是就不会吃这么多苦？

眼泪滴在地板上。

安安不明所以，小手接着他的泪珠。

“爸爸，安安不疼了，你别哭。”

段淮川摇头，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回眼眶：“没事的安安，陪爸爸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安安点头。

父女两个人的头贴在一起，安静地看着手术室的灯。

安安刚刚做完手术，体力不支，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推着安安来的护士连忙出声提醒。

“这位先生，安安的身体不能在外面久留，现在她得回病房了。”

段淮川小心翼翼地扶正安安的头，将轮椅推给护士。

就在护士转身的那一刻，他低声开口：“安安的医药费，交了吗？”

8.

护士转身，看向他的目光复杂。

“交了，二百万，正好够安安的医药费和手术费。”

段淮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将系紧说完领带扯松，微微张开嘴努力汲取空气。

二百万，正好够安安的手术费。

那林听晚呢？

段淮川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当时的我，根本就不想活了。

如果今天的他依旧被那幼稚可笑的仇恨蒙蔽双眼，那他就真的，彻彻底底的失去我了。

柯薇眸中空洞，显然也认识到这一点。

她木讷地看向段淮川，嗓子发紧：“淮川，你别太难过，你赶上了，她会没事的。”

段淮川摇头，嘴角挂着苦笑，眼泪再次不受控制。

他从安安和护士的只言片语中，还原出了我原本的打算。

“林听晚她疯了！”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活着！”

“她挣钱给安安买止疼药，她指着照片让安安认识我，又一字一句包装出我们家庭和睦，只是我很忙的谎言来蒙骗一个孩子。”

“她想干什么？！”

此时的段淮川心中又惊又怒。

他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拳砸在墙上。

夹杂着绝望的低吼回荡在走廊里。

“她不想活了，所以想把孩子送到我身边，林听晚，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柯薇快步走过来，拦住段淮川近乎自虐的行为。

“淮川，你冷静一点！”

“林听晚现在正在做手术，你不能这么折磨你自己！”

段淮川双臂撑着墙，不断喘着粗气。

他咬着牙让自己平静下来。

手术室忽然兵荒马乱。

护士跑出来看着段淮川。

“段先生，林小姐情况不好，林医生让我来问问，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让她印象深刻的东西？”

段淮川忽然颤抖起来，他不顾一切想要冲进病房。

“段先生，你不能进！”

“段先生，你冷静点，林小姐正在手术！”

段淮川急的像只苍蝇一样乱转，他想了许久。

最后从脖颈间扯下一条银色的链子。

系在链子上的，是一枚廉价，变色的银戒指。

这枚戒指，是他在破产之后我送给他的。

当初我亲手戴在他手上，告诉他我怀孕了，让他娶我。

只可惜，没有多久，我就查出了遗传病。

段淮川将戒指塞到护士手里，低声恳求。

“告诉她，当年我答应她要娶她，我记得，等她出来，我们就结婚。”

9.

护士拿着戒指跑进手术室。

消毒后戴到我的大拇指上。

“林小姐，你记得这个戒指吗？”

“段先生说他一直在等你，等你做完手术，健健康康的和他结婚。”

“以后你们都可以陪着安安，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我的耳边仿佛听见了段淮川的怒吼和安安哭泣的声音。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想继续活下去的欲望渐渐胜过了一切。

心脏监护器上的线条开始起伏。

血压开始渐渐恢复正常。

林医生猛地松了口气，旋即投入百分百的精力为我继续手术。

等我能支配自己的身体，能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病房里。

我环视一圈。

安安就在我隔壁的病床上睡着。

她脸色红润，好像还胖了一点。

这一刻，我提起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安安真的平安了。

眨了眨眼，才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柯薇。

“你醒了。”

她迈步上前，垂头打量我。

“林听晚，你心够狠的。”

“用那么残忍地方式折磨了淮川七年，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少次想死！？”

柯薇咬着牙，气的不断颤抖。

“当年你一走了之，淮川得了抑郁症！”

“如果不是我，他或许跳楼，或许割腕，早就不在了！”

“我用了那么久才将他拉出来，我以为我是他的救赎，可你竟然……”

“你竟然能舍弃自己的命换自己不拖累他。”

“我到底该拿什么跟你比？”

我呆呆地看着临近崩溃的柯薇。

一张嘴，满是苦涩：“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离开对他打击那么大，我也不知道你……”

柯薇捂着脸，肩膀一颤一颤的。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跟淮川说吧。”

“他真的爱你。”

“我只求你，以后惜命一点，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他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

我眼眶一热，心中酸涩难忍。

我和段淮川相互错过的这七年，都不好过。

次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只要我们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想要放弃。

我们就不会再次重逢。

我看着柯薇，用力点头。

“我不会想死了，我还有孩子，我……会好好活着的。”

“柯薇，对不起。”

柯薇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只是这段感情里，注定容不下第三个人。

她点点头，收拾好情绪，恢复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离开病房。

安安被我们的交谈声吵醒。

她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看见我醒了之后瞬间扬起笑容。

“妈妈！你醒了！”

她小小的身子爬下床，又小心翼翼爬到我的病床上挤进被窝里。

怀中还抱着那个布娃娃。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的确圆润了不少。

安安靠在我怀里，叽叽喳喳说着。

“妈妈，你说得好对，安安做完手术之后就见到爸爸了！”

“爸爸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他的怀里也很温暖，做饭也很好吃。”

“他还说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们了。”

稚嫩的脸上满是对生活的期盼。

我眼中酸涩，唾弃自己曾经不想活的想法。

我的女儿这么可爱，这么渴望父母双全的生活。

我竟然想抛下她去死。

我怎么能这么狠心。

安安蹭了蹭我，才慢慢开始落泪。

她哭的很让人心疼，只落泪，但不发出声音。

我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许久之后，才听见她怯生生地问。

“妈妈，以后安安不会疼了，妈妈也不会疼了，你能别丢下安安吗？”

我身躯一震，为她的敏锐震惊。

我自厌自弃的态度不是今天才有的。

只是我没想到安安小小年纪竟然能察觉。

我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向她保证：“以后不会了，妈妈答应安安，一定好好活。”

“一定会看着我们安安好好长大。”

安安这才伸手抓住我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

她仿佛要将这些年来所有隐忍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任凭我怎么安抚都没用。

她的哭声吸引来许多医生护士，没有一个人能把她哄好。

直到段淮川的身影在病房门口出现。

他声音暗哑：“安安，爸爸回来了。”

安安我在我怀里，脸已经哭花了，听见这句话才起身，委屈巴巴地冲段淮川伸出双手。

段淮川将她抱进怀里，身子左右摇晃着。

很快，安安的哭声就停了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段淮川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到旁边的病床上。

然后才拿起回来时搁置在旁边的饭盒打开。

熟悉的香气窜进我的鼻孔。

是他亲手熬的粥。

“你们两个都刚做完手术，不能吃太油腻的。”

他盛了碗粥，和七年前一样温柔，安静地喂我一口接一口吃下。

我也沉默着喝完了一碗。

直到他开始收拾的时候，我才开口。

“段淮川，对不起。”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背对着我不敢回头。

我继续开口：“我妈妈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

“当年我们过得很困难，我不想让你因为我的病过得更难。”

“我知道我当时的做法很不成熟，可只有那样你才能彻底忘了我。”

段淮川沉默许久才开口。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林听晚，你一意孤行，装成拜金女一走了之，带着孩子生不如死的过了七年！”

“如果你真的死了，如果你和安安真的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出了意外，你有没有想过，等我知道后，我应该怎么过好这一生！”

“你想过没有！”

我死死抓着被子，哑口无言。

段淮川咬着牙，冲向私人病房的沙发上，掏出一份合同和笔放在我面前。

“写！写上你的名字！”

他咬着牙，将笔塞进我手里。

我愣愣地盯着那份合同。

是一份财产转让合同。

只是合同的附加条件就是让我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他身边。

我的嘴里发苦。

“段淮川，我不要你的财产。”

他冷眼盯着我，强迫地捏住我的手，在合同上写下了名字。

“林听晚，我能保证我不会再次破产，但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又脑子一热，以牺牲自我的方式对我好！”

“如果你爱钱，我给你，如果你爱我，就不要离开我身边！”

他的眸中满含痛苦。

七年的时光，带给他的除了成熟还有一直萦绕着他的悲戚。

我松开笔，慢慢从大拇指上摘下那枚戒指。

又拉起他的手，慢慢推到他的无名指上。

“段淮川，以后不会了。”

“我好好活，争取把我们丢失的七年给你补上。”

他瞬间红了眼眶。

“补不上，你欠我的，永远都补不上。”

“晚晚，别再离开我了。”

我抱住他。

我们两个拥抱着哭泣。

七年时间，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我们也变了。

只是幸好，那份爱从来都没变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