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第二天，前夫被撞成了植物人。

午夜时分，门外传来诡异声响。

我人称“胡大胆”，揣着菜刀开门。

空无一人，冷风倒灌。

下一秒，一只狗爪横在门缝，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大绯，我是汪小南，救我！”

“汪汪！呸！大绯我错了，千万别让她们拔管！”

“我还有私房钱、股票……全上交！”

呵，起猛了，训狗文学终于轮到我了！

1

看着眼前脏兮兮的狗子，我笑了。

从前天天骂“狗男人”，现在真成狗男人了。

前几天民政局门口，他赌咒发誓，要是骗了我出门就被车撞死，再找我是狗。

全都应验了！

还是只土狗！

他浑身是泥，左前腿跛着，身上挂着丝丝血迹，甚是凄惨。

狗子低低呜咽着，他的声音却在脑海。

原来那天民政局出来，不幸车祸，再醒来就变成了狗子。

在医院门口，他见到了他妈徐凤和妹妹汪小雨，激动地扑过去。

不出意外，被汪小雨一脚踢飞。

他不死心，循着记忆回了家，刚要沾湿爪子写字证明自己，就被徐凤叫来的保安赶走。

临走时，他听到徐凤和汪小雨商量，要给他拔管放弃治疗。

后来他又找了很多人，得到了三根火腿肠。

他没了法子，只得找上我。

他肚子咕咕叫，下意识舔舔舌头，又发觉不对，眼神更加无助和绝望。

“大绯，你最懂我，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你帮帮我，去跟我妈捎个话，我还没死，千万不能拔管！”

我打了个哈欠：“夫妻一场，回头我给你找个救助站。我继续睡了，别翻垃圾桶！”

“汪汪！呸！汪汪汪……”汪小南急得嘴巴不听使唤，气得直扇自己巴掌。

“大绯，你不能见死不救！”

刚放下的菜刀又被我拿了起来：“我不能？凭什么不能。你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徐凤处处为难我，38度的天气让我一个孕妇去给她送凉茶，害我流产，你帮我说过话吗？”

“她泼我脏水、冤枉我偷人，你帮我说过话吗？”

“还有你妹，她变着法地恶心我，偷我的设计，往你身边送女人……你帮我说过话吗？”

汪小南缩成一团，耳朵下垂，眼神闪躲。

“是她们做得过分了，爸出事之后，她们受了点刺激，心里压抑……你想想，爸出事前不都好好的？”

要这么说，还真有个明确的时间节点。

大约半年前，两人突然变了个人，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疯狂作妖。

可惜，我不在乎她们怎么回事，让我失望心寒的只有他汪小南。

我忽然泄了气，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狗。

汪小南蹭过来：“我……我还有私房钱、股票、房产……我全都上交！”

“多少？”我随口问。

我知道他有，离婚时他资产已转移完毕，我几乎净身出户。

汪小南点点头，舔着爪子给我算了一遍他的私房钱。

然后……我就不困了。

“成交！”

2

天刚擦亮，汪小南就开始挠门，被我训了一顿。

他低眉顺眼、可怜巴巴地在墙角罚站。

我忽然觉得，就这样挺好。从前我说他两句，他就说我无理取闹。

他酷爱冷战，动不动冷着脸，让人恨不得抽两巴掌。现在好了，只会装无辜、卖萌，还能忍受。

最重要的是，好养活，从前他吃东西挑衅，不合胃口就发火，现在给口吃的就行。

吃完早餐，我把他塞进背包，出门，上车。

“这什么破车，我不是把保时捷、大g都留给你了吗？”汪小南一脸嫌弃。

“呵，你确定？”

汪小南沉默两秒，“我当时在气头上，都交给我妈和律师处理的，她说了不会亏待你的。”

我从包里翻出离婚协议，甩过去。

“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

汪小南扒拉着协议，再次沉默。

他无精打采地趴着，偷偷瞟我：“为什么要签字？”

我充耳不闻，一路无言。

再回汪家别墅，熟悉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无比烦躁。

保安看到我，犹豫半晌，没拦。

汪小南激动得直摇尾巴。

“你放心，不管后面我能不能醒来，钱都给你，之前的事……你也别怨我妈，她也是为我好。”

我刚要怼一句，下一秒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犬吠。

汪家门口，两个佣人正忙着搬东西。仔细一看，都是汪小南珍藏的“破烂儿”。

汪小南天塌了：“怎么会？都给我放下，别动……”

“先干正事。”我说。汪小南默默跟上。

沙发上，徐凤正在喝茶，面色红润，全无忧色，哪像儿子还躺在医院的人。

她抬眼扫我，嘲讽道：“你来干什么？当初不是发誓，这辈子都不踏进汪家大门吗？”

“都跟你说了，我的儿子我了解，我说的怎么样？我让你滚，你就得滚，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反问：“不装了？我的好婆婆。”

刚蹭到徐凤脚边摇尾巴的汪小南僵住了，“妈，你……”

可惜只有我听得见，在徐凤看来，只是一只野狗冲她叫，她一脸嫌弃地将其踢开。

“哪来的野狗，恶心死了！”

汪小南吃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温柔优雅”“不争不抢”“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喜欢小动物”的妈妈。

我心里暗爽，这就是你妈的两副面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不愿废话，直接转达了汪小南的话。

徐凤却反应冷淡，阴阳怪气道：“这是我们汪家的事，跟你无关。倒是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安得什么心？”

我正要拎起汪小南解释，就听徐凤继续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后悔了？想等他醒来复合？”

“做梦！别说他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我也绝不允许。胡绯，这一次，你别想坏我好事。”

我来了兴趣：“你是笃定他不会醒，还是……不想让他醒？”

我看着徐凤的神情，瞬间恍然，“你怕他醒过来！”话一脱口，我猛然一惊：“他是你儿子！”

徐凤眼神一凝，随后大笑：“那又怎么样？”

我看着她徐凤癫狂的眼神，想到了什么。

“他不是你亲生的？”

“不关你的事，滚！”徐凤下了逐客令。

我没动，看了呆愣的汪小南。

有只狗子已经碎掉了。

“妈，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儿子啊……我……我不是？”

3

我没走，反而坐了下来。

我很擅长激怒我的“好”婆婆，没一会就搞清楚了情况。

汪小南是公公跟青梅女友的儿子，生下汪小南后没多久就死了。为了给孩子找个妈妈，公公娶了跟青梅容貌相似的徐凤。

汪小南打从学话起，喊的第一声“妈妈”，就是叫徐凤。

徐凤表面功夫做得好，跟亲妈无异，在公公的有意隐瞒下，这段往事也渐渐被遗忘。

我听得一阵唏嘘，仔细想想便明白了，替身觉醒了，不装了，怨恨丈夫，更憎恶这个青梅的儿子。

可怜汪小南，身子蜷缩着，眼泪汪汪，短短几天时间，不仅被开除了人籍，连亲妈都没了，关键这个后妈，还不想救他。

我想了想：“既然这样，那这事我跟你说不着，妈不是亲妈，爹还是亲爹。”

汪小南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话音刚落，汪小雨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公公出现。公公表情呆滞，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汪小雨娇笑：“你找这老头？可惜了，上周他还一会清醒一会迷糊，现在嘛……”

说着，她弯腰凑到公公耳边：“爸，你儿子要死了，哦，还没死，我跟妈决定了，让他少点痛苦，放弃治疗，你同意吗？”

公公全无反应，似是完全听不懂。

我心里一沉，我离家才两月，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汪小南早有预料，走到轮椅前，蹭了蹭公公的腿。

公公眼神一颤，想要伸手去摸，被汪小雨拦下：“别什么都碰，脏死了。”

我转头看徐凤：“你干了什么？”

“这是他应得的！”徐凤看着公公，语气冷淡。

汪小雨掏出药瓶：“爸，该吃药了。”

似是条件反射，公公嘴唇轻颤：“药……不吃药……”

看公公的反应，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药有问题。我脾气上来，伸手打落汪小雨手中的药。

“你！”汪小雨抬手要打，被汪小南呲牙拦下。

“又是这只野狗！竟然是你的？”汪小雨骂骂咧咧，踹了汪小南两脚。

汪小南：“汪小雨！你干了什么，你给他吃了什么？他是你爸，你疯了？”

“叫什么叫？再叫炖了你！死狗，滚开！”

我没理两人，握住公公的手，试探着问：“叔，我是小绯，还记得我吗？”

公公手指微颤，呆呆地望着我。

我神情一肃，收回手，唤回汪小南。

“算了，不指望你们了。我们离婚还没办完，法律上仍然是夫妻。”

“我警告你们，别打他主意，否则……”我随手抄起一个花瓶，摔得稀碎。

“别怪我犯浑！”

我人送外号“胡大胆”“胡莽夫”，软的不行，硬的还不行？

汪小南崇拜地看着我，尾巴摇了摇，“大绯……”

汪小雨脸色一变，忽然歇斯底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坏事！上一次也是这样，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上一次？

我想起刚刚徐凤的话，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哈哈哈，这次你没机会了！”汪小雨狂笑着，踱步到我面前，用夸张的口吻问：“奇怪吗？听不懂对吧！哈哈哈哈……看你这个蠢样，太好笑了！”

我忽然猜出一种可能，比汪小南变成狗还离谱。

“猜到了？没错，你听说过……重生吧？”

4

徐凤、汪小雨重生了，半年前。

上一世她们杀了公公，但在侵吞资产、谋害汪小南的过程中，被我发现，逆风翻盘。

事情败露，两人畏罪潜逃，路上出了车祸，坠桥，活活溺死。

重生后，两人第一时间改了策略，先将我扫地出门，侵吞资产，最后再收拾两个废物。

徐凤找我麻烦，汪小雨攻略她哥，为了让我死心，特意找上了汪小南曾资助过的一个女学生。

那女孩本就倾慕汪小南，稍微一哄骗就上道了。

“想不到吧？胡绯，你不是很聪明吗？有什么用，不还是被我耍得团团转？”汪小雨越说越兴奋。

“你知道上一世你多嚣张、多得意吗？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后悔，让你一无所有。没想到对付你这么容易，只要我哥不爱你，你就灰溜溜跑了，哈哈哈哈哈……”

“我哥那个蠢货，他死都不知道，世上最爱他的人，被他亲手推走了！”

汪小南：……

他没法反驳，整只狗都蔫了。他埋着头，低声呜咽着。

无人在意一只哭泣的狗子。

“有我在，你们重生多少次都没用。”我平静道，转身拎起备受打击的汪小南离开。

车上，汪小南依旧恍惚。

“谢谢。”他声音低哑，无比真诚。

“哦？我以为你会说另一句。”

“对不起。”

我很满意，来到医院门口。

他以为我要去病房看他，感动地蹭了蹭我：“现在我才知道，只有你在乎我……”

我：“别煽情，不打折。”

十分钟后，一个俊朗高挑的白大褂朝我走过来。

“好久不见。”男人笑着开口。

汪小南僵在原地，“他是谁？干嘛看着你傻笑，胡绯？”

我直接无视，跟他聊了起来。何麦，年轻有为的主任医师，刚巧负责汪小南。

我拜托他照看一下汪小南，没有我的同意，不可以放弃治疗，最好不让徐凤、汪小雨接触。

“我还以为你们离婚了。”他有些失望，惹得汪小南不满呲牙。

“是，现在是特殊情况。”

何麦眼前一亮：“那我还有机会？”

汪小南：“没有，滚开，笑面虎……汪汪，呸！”

我踢开撕咬何麦裤脚的汪小南，笑道：“离婚后遗症，对男人过敏。”

何麦笑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作为朋友……我可以请你吃饭吗？”他扬了扬手表，“午饭时间，刚好。”

汪小南：“不可以！”

我一脸灿烂：“好！”

汪小南再次崩溃抓狂：“大绯，回来！他肯定没安好心……喂喂，你真的不管我了？哎呀，我肚子痛，救命！”

何麦：“要不带它一起？”

我：“不用，狗不能太惯着。”

“……”汪小南又碎了。

开玩笑，什么时候宠物能管主人了？

5

跟何麦分别后，汪小南独自生闷气。

不吃东西？直接拿走。

啃家具？暴打一顿。

偷偷骂我？再打一顿。

汪小南阴阳怪气：“呵，难怪要离婚，外面果然是有人了，看来徐凤说的并非空穴来风。”

我专心瑜伽，懒得理他。

他继续说：“这个医生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喜欢这款？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小子一看就是花心萝卜……

“不对，徐凤照片上不是这个人，我记得是个寸头，没我帅，比我黑……”

“汪小南，”我忍无可忍，“我给你约个蛋蛋消失术吧。”

汪小南：“……”

世界清净了。

晚饭后，无聊训狗：“握手！坐！转圈！”

汪小南：“胡绯，你别太过分！把我逼急了……”

我：“还是约个蛋蛋消失术吧，谁知道你要用这具身体多久。”

汪小南：“我的意思是这个没挑战，要不，我跳段舞助助兴？”

两天下来，汪小南已经掌握了买菜、买奶茶、取快递、跳舞、打扫卫生等多项技能。

医院那边，徐凤、汪小雨几次想拔管，都被何麦挡了下来。

汪小南上缴了部分私房钱，又跟我达成了新协议，我帮他对付徐凤、汪小雨，他把所有资产分我六成。

我答应了，然后依旧日常训狗。

汪小南忍无可忍：“大绯，你不会在骗我吧？你的计划呢？你怎么不去找徐凤？”

我神神秘秘地洗水果、煮咖啡。

几分钟后，门铃声响起，一个挺拔俊朗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寸头，皮肤偏黑。

开门的一刹那，汪小南傻了：“是他！你竟然叫他到家里来……你们！不要脸！”

确实是他，方寸，刑警，我的竹马。

方寸赧然一笑，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喏，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蛋糕。”

“跑那么远干嘛，我不挑嘴，楼下那家也不错。”我接过，踢开张牙舞爪的汪小南。

方寸：“什么时候养了只狗？也好，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汪小南：“看什么看，蛋糕送到了，还不走？喂，谁让你坐下的，起来！”

我尝了口蛋糕，果然是记忆中的味道。

没有寒暄，直入主题，我怀疑公公之前发生的意外和汪小南的车祸，都跟徐凤、汪小雨有关，两人已转移完资产，只剩下灭口。

我虽然能暂时拦下她们，但随时可能被她们钻了空子，需要尽快找到证据。

方寸想了想：“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线索？”

我点点头：“还不能确定，还需要等时机。”

“那剩下的交给我吧。”方寸笑容温暖，只要他这样说，就一定靠得住。

得知我的打算后，汪小南终于安静下来，可下一秒，他就又炸毛了，因为方寸说：“没想到你这么在意那个混蛋，说实话，听说你离婚后，我……我很开心。”

我笑笑不语，顺手赏了骂骂咧咧的汪小南一巴掌。

方寸：“当初我就不该相信他能照顾好你，没想到这个混蛋会欺负你、背叛你，一家子妖魔鬼怪，他最好别醒过来，我想揍他很久了。”

我：“鬼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他呢？瞎了眼吧。”

汪小南：“我……你们嚼舌根的时候，能不能背着点狗？”

6

方寸走了，汪小南遭受一万点暴击，再次萎靡不振。

“大绯，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为什么之前我都没听过？

“一会医生，一会刑警，接下来还有谁？你到底有多少追求者？

“你先别睡，大绯，咱们玩真心话吧，诶，君子动口不动手！”

汪小南哼唧了一晚上，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早起来打扫卫生，买好早餐，然后绅士地趴在卧室门口等我起床。

一波操作下来，竟让习惯找茬的我没挑出毛病。

我一边喝粥，一边扫着手机，汪小南爪子搭上来：“专心吃饭，乖！”

我看着粥里飘着的狗毛，一巴掌拍了过去。

终于等来了好消息。那天握住公公手时，他颤抖的手指快速在我手心写下两个字“小心”！

我立即收手，强忍着震惊，掩饰过去。

见过医生后，我便联系上家里的保姆。她从前受我照顾最多，我帮她解决了女儿的学籍问题，赶走她的吸血鬼前夫。

我拜托她在徐凤和汪小雨不在时通知我，她立即答应。

今天两人刚好不在，正好去看看老爷子到底什么情况。

我一个人出门，很快便到了汪家，保姆给我开了门，然后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其他佣人。

我在阳台上找到了公公，30多度的天气，他被晾在太阳底下，无遮无挡，汗水顺着脸颊、脖颈，打湿了衣衫。

不用说，一定是徐凤交代过的。

我猫着腰，凑到了公公身前，他一见是我，眼眶立即红了。

“没事，她们都不在。”我说。

他似是松了口气，随即紧紧握住我的手：“小绯，救救小南！一定要救他！”

我点头，来不及细说，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公嘴唇轻颤，说出了实情。半年前，他忽然发现徐凤行为古怪，便留了心，没想到被徐凤发现了，偷偷将他抗凝药换成了凝血剂，诱发脑梗。

索性救治及时，可他醒来后，就被徐凤威胁，要是他敢多嘴，就杀了汪小南。他选择暂且忍耐，直到他发现脑子浑浑噩噩，心里警觉，发现徐凤又换了他的药，她要他变成傻子，任人摆布的玩偶。

他只得假装服药，忍气吞声。本想找机会告诉汪小南，没想到汪小南也发生了意外。听徐凤、汪小雨的意思，他怀疑车祸也跟两人脱不了关系。

既然明白了一切就好办了。我拿到公公药物的样本，我思忖着要不要带公公离开，却被他拒绝。

“我得盯着她们！我不能让她们伤害你和小南。”

公公一脸坚毅，说着再次用浑浊的眼睛望着我：“小绯，你别怪小南，他是被蒙骗了，都是我造的孽。

“他跟我一样，心软善良，徐凤知道怎么控制他。你离家后，他没日没夜喝酒，假装没事人一样，我知道他心里苦，他是真的爱你……”

7

“我知道，你放心。”我打断他的絮叨，心里五味杂陈，留下微型录音器后离开。

回到家时，汪小南正眼巴巴趴在门口：“怎么样？爸还好吗？”

我简单说了情况，汪小南越听越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都怪我，都怪我不动脑子，让爸和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大绯，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我躺在沙发上，没回答。

恨吗？恨过，在他一次次站在我对立面的时候，在他不听解释冤枉我的时候，在他赌气说爱上别人、让我滚蛋的时候……

但现在，所有爱恨都烟消云散了，往后余生，我只想自己快乐。

见我沉默，汪小南静静趴在我脚边。

“大绯，我陪你去散步吧，你不是很羡慕……遛狗吗？”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一直想养狗，汪小南不允许，因为汪小雨对气味敏感。

我瞬间来了精神，遛狗没什么，但是遛一遛王小南可以。

我牵着汪小南，他一路耷拉着脑袋，扭扭捏捏，几只小狗过来交朋友，赶也赶不走。

无奈之下，他一头钻进树丛，几只狗子以为是什么新游戏，追着就跑了。

空中飘来汪小南的嘶吼：“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大绯，救命啊大绯！”

我笑得前仰后合。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什么事这么开心？”

回头一看，正是方寸，他提着一杯奶茶，递过来。

我接过：“又投喂？”

方寸微笑：“你都瘦了，我还要再努力一些啊！”

我微微怔住，想了想还是说：“方寸，你知道我把你当朋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方寸抿嘴微笑，露出孩子气的表情：“听不见，听不见！”

我无奈，摇头。

汪小南一头从草丛中扎出来，一看见方寸，整只狗僵住，天又又又塌了！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什么情况？自己刚离开几分钟，又被偷家了？

方寸：“你的狗好像不喜欢我。”

汪小南：“你骂谁？你才是狗，狗崽子，气死老子了，你走开，站那么近干嘛？”

“什么味？还喷香水？你有种别跑，看我咬死你！”

方寸也不甘示弱：“兄弟，有话好说，知道你护主，但是你不能拦着她恋爱是不是？跟哥混，哥以后天天给你加餐。”

看着汪小南追着方寸咬，方寸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这个狗子，我笑到捶地。

果然，汪小南还是适合当狗。

两人正打得激烈，电话响起，竟是何麦。

电话那头极为吵闹，隐约能听到徐凤和汪小雨的声音。

“快来！”只一句便再次挂断。

8

我带着汪小南和方寸立即赶往医院。汪小南进不去，急得上蹿下跳。

刚走到病房附近，就听到吵吵嚷嚷，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团。

徐凤：“何医生，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现在就去举报投诉！”

何麦已经疲于应付：“随便。”

汪小雨：“真是可笑，为了胡绯你工作都不要了？大家快看看，就是这个医生，勾引我嫂子，又联合起来谋害我哥哥，这样的人凭什么当医生？”

路人也议论纷纷：“何医生不像这样的人啊。”

“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净干些龌龊勾当！”

何麦脸色难看：“如果你继续诽谤，我只能报警了。”

汪小雨：“报啊，我倒要看看被抓起来的是我还是你和那个贱人，不要脸的狗男女！呸！胡绯那个贱人野男人多的是……”

话音未落，我冲过去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打得汪小雨一愣，半天没缓过神。

“嘴巴这么臭是刚从粪坑里出来？”

见她瞪我，我又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打得我手都麻了。

“为了抢遗产连亲哥哥都想害，你什么狗东西！要不是我不签字，你们放弃治疗同意书都签了。”

“还敢跟我装兄妹情深，信不信我清理门户，打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汪小雨被打蒙了，直接扑上来跟我撕打，徐凤也扑了上来，但有方寸和何麦在，她们根本占不到便宜。

眼见情况越来越乱，方寸直接亮出警官证，这才停止了乱斗，人群散去。

我气得发抖，忽然觉得这笔买卖还是亏了，应该要到九成。

徐凤怨毒地看着我，“胡绯，你为什么阴魂不散呢？你想要什么？钱？即便汪小南醒了也没用，他现在一无所有。难道你还对他心存幻想？他早就背叛了你，别犯贱了。”

“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再多管闲事。”

我盯着徐凤的眼睛，死死攥着拳头，上前一步：“徐凤，从你害我流产那天，就该想到这一天。”

“实话告诉你，我不在乎汪小南的死活，我只要你付出代价。”

“你重生一次，我灭你一次，有我在，你重生多少次都没用。”

最后一句话只有徐凤、汪小雨听懂了。

我灵机一动，决定兵行险着，贴在徐凤耳畔道：“你不会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吧？”

徐凤悚然一惊，倒退两步，见我笑着看她，竟有些心虚，带着汪小雨就走。

对于我的“反派”表现，方寸露出骄傲、欣赏的表情，何麦也自动忽略。

想了想，何麦还是提醒了一句：“小心一些，谁知道这个疯女人还会做出什么事。”

方寸点头：“要不我搬过去保护你？”

何麦皱眉：“你身份不妥，我来吧。”

我白眼翻到天上：“滚！”

9

见方寸、何麦一起送我出来，汪小南一脸幽怨，但毕竟是为了他的事情，不好发作，只好独自生闷气。

我越想越吃亏，重新谈判，又加了两成报酬。

汪小南：“行，但你不能跟那两个小白脸在一起。”

刹车，开门，将汪小南提出车外：“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汪小南立即装无辜：“我什么都没说。”

这还差不多，谁家狗子能跟主人谈条件，不像话。

刚走到楼下，只见一个女孩立在门口，只一眼，我便认了出来，美音，汪小南资助过的女学生。

我戏谑道：“呦呵，你的小女友找上门了。”

汪小南一脸懵逼：“大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她。”

“不喜欢是怎么睡到一起的？”

汪小南：“我真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背叛你，你信我一次。”

我信，才有鬼。

见我过来，美音眼神复杂，二话不说鞠了一躬，这下我也懵了。

她想了想开口：“对不起，我去过医院，何医生不允许探视，我听说……听说是你的意思，我只想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去看看他。”

我扫了一眼汪小南，它也感动地望着美音。

我不想棒打鸳鸯，笑道：“可以，不过现在不行。”

“为什么？”

我忽然好奇：“你这么喜欢他？”

美音脸一红：“他当年帮过我，我一直喜欢他，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甚至……插足别人婚姻？”

气氛顿时尴尬，听我这么说，美音有些不服：“是你先背叛的婚姻，你既然不珍惜他，为何我不能喜欢他？”

我摇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我没了兴趣。

“动动你的脑子，现在巴不得他死的人是谁？保他狗命的人又是谁？”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这条狗送你吧，这是……他的爱犬，说不定等他醒了，你俩还可以再续前缘。”

汪小南立刻躲在我身后：“大绯，别开玩笑，咱们说好的，你不能把我扔掉。”

“我以为小雨说的是真的，对不起……”美音看看汪小南，脸色越发难看，竟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那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给他下了药，他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看到他悔恨痛苦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一定很爱你，可我只想陪在他身边，对不起……”

汪小南激动了：“原来什么都没发生，大绯，你听到了，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我被吵得头疼，又问了一遍：“这只狗，你真不要？看你真喜欢他，跟你说实话吧……”

我又推销了一波狗子，甚至说这狗通灵，汪小南就附在狗身上。

美音眼泪汪汪，又看了狗子半晌，伸手去摸汪小南，汪小南拔腿就跑：“胡绯，你别想扔掉我，我哪也不去！”

美音摇头苦笑：“他就算真的变成了狗，还是不喜欢我。”

没办法，汪小南又砸在手里了。我有些犯难，要是他醒不过来，我岂不是要一直养着他？

不行，得再想个办法。

10

两天后，方寸来了消息，药检结果显示，确实都是精神类药物。他又查了那起车祸，果然也发现了疑点。

警方找到徐凤问话，虽然徐凤死不松口，但只要找到证据，不怕她不承认。

汪小南表现得越来越好，生怕我一言不合把他扔了。

何麦和方寸也时不时来秀存在感，两人一狗争宠，让我甚是烦恼。

我带着汪小南去遛弯，琢磨着尘埃落定后要不要跑路。

想着想着，一辆车忽然朝我撞了过来。汪小南急得狂吠：“小心！”

我一个闪身，堪堪躲开。眼看车里戴墨镜的男人倒车，还想再撞过来，我连滚带爬往公园里跑。

车子停下，男人下车。

我忽然觉得男人眼熟，很像方寸说的可疑人物，常跟汪小雨厮混的男人。

我掏出电话，直接拨了方寸的号码，没等接通，男人就追了上来。

我尽量拖延时间：“这里人多眼杂，你跑不掉的。汪小雨给了你什么好处，汪小南也是你出的手？”

男人一声不吭，一步步靠近。

麻了，竟然这么不上道。

“你不会被汪小雨骗了吧？不管她许诺你什么，都不会做到的。”

男人开口了：“闭嘴。”

有戏？我一边后退，一边继续攻略。男人不再说话，我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通话秒数，心急如焚。

男人又走近了两步，袖口寒光一闪，猛地刺了过来。

下一秒，一只狗子飞扑过来，死死咬住男人的小腿。男人惨叫一声，手里的匕首刺向狗子。

这是汪小南第一次攻击人，略显笨拙，腹部被刀子贯穿，可他依旧死死咬着男人，不肯松口。

“小南！”我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一切发生得太快，下一秒方寸出现，瞬间控制了局面。警笛声响起，警方赶到。

那天故意刺激徐凤，我就猜到了她可能有动作，方寸调查后也认为她们背后还有一个工具人。

我俩商量后，决定我当诱饵，方寸在背后观察可疑人物。本就是试探，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人真的出现了。

方寸虽在不远处，却跟丢了我一瞬。

这一瞬，汪小南补上了。

我抱起奄奄一息的汪小南，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你个傻子，你又不会打架，你坚持一会，我送你去医院。”

“我绝不能让你受伤……”汪小南喘着粗气，眼睛湿漉漉的，“当时车祸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我要是死了，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我不甘心……”

“别说了，咱们先去医院。”

“汪呜，呸……大绯，你能原谅我吗？”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原谅！原谅你了！”

狗子舔了舔我的脸，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我抱着狗子的尸体，泣不成声，从没想过是这样的结局，这只做梦都怕被我丢掉的狗子，把我丢掉了。

方寸默默守在我身后，一脸内疚。

手机震动，我扫了一眼，忽然破涕为笑。

何麦的消息：【汪小南醒了！】

难道……唤醒密码是要我原谅？我坐在地上，抱着血泊中的狗子，又哭又笑。

徐凤和汪小雨被抓了，这一次只有银手镯，死不了，没机会重生了。

一个月后。

汪小南：“大绯，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是不是？说好的原谅呢？”

何麦：“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嘛？要欠到什么时候？这样吧，我请你好了，你出现就行。”

方寸：“刚路过你第二爱的甜品店，带给你？”

太吵了，真是太吵了！

我戴上墨镜，拖着行李，看了眼手里的机票，嘴角上扬。

“再见，我的前半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