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本砚全文小说物分别小说在线阅读
刚穿过来时,男主正满脸潮红地躺在我身侧。
春药是我下的。
但我不是女主,而是那个被一杯毒酒了结性命的恶毒女配。
后来,我努力避开男女主,装生病,改剧情。
于是某日,男主的弟弟谢时砚将我堵在墙角,指尖轻抚我颈侧,“卿卿。”
我抬眼看他,“你说的是卿卿,还是亲亲。”
01
窗外人声嘈杂,火把的光影透过窗纸越晃越近。
我看着躺在身侧的谢叙白,他面色潮红,衣领散乱,衣裳半褪至腰腹,腰线若隐若现。
当真是一幅很诱人的画面。
可惜我没有一点歹念,因为我是恶毒女配。
按照原著剧情,今夜过后,他便会被迫与我定下婚约。
然后我就会在他和女主的虐恋情深里反复横跳,最后喜提断腿瞎眼毒酒大礼包。
于是,我仅仅思考了一秒,便从爬上了对面的窗户。
比起美色,我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谢叙白似乎想来拽我的衣袖,我随手拿起旁边的画像塞进他手里。
身后传来侍女们的惊呼声,我已经翻出了屋子。
踉踉跄跄走了没几步,便撞到一人身上。
先前原主为了骗男主喝下那杯酒,自己也没少喝。
此刻我的身子正燥热难耐,偏生这人身上还凉。
我下意识往前蹭了蹭,又猛地后退一步,直直倒了下去。
恍惚间,身子似乎被一件带着凉意的外袍裹住,整个人被稳稳扶起。
清冽的松木香萦绕而来,我不由地打了个轻颤。
“别乱动。”
低缓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终是耐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第二日清晨,丫鬟慕春将我叫醒,我揉着太阳穴,“昨日是谁送我回来的?”
慕春面露诧异,“小姐是自己倒在院门口的,奴婢没见着旁人。”
我怔了怔,目光掠过挂在屏风上的墨色披风,没敢多问。
我胆子小,虽知道剧情,却对原主的过往一无所知,怕说多错多,到时候直接被当邪祟丢庄子里了。
午时,管家来请我。
慕春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姐您不知道,昨夜谢大公子抱着老爷的画像在偏院...”
我差点没立即摔死,“爹爹的画像?”
慕春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
刚踏入正厅,就看见宋德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端坐在主位。
他身侧分别坐着神色清冷的宋昭宁,以及面沉如水的谢叙白。
我强作镇定地福了福身。
宋德清捻着胡须,面色古怪地开口:“卿卿啊,听说昨夜你在偏院与谢公子喝酒...咳咳...还将为父的画像...”
话说到一半,他便哽住了,左看右看,看墙看柱,就是不敢看人。
看来,谢叙白宁可当众承认与我不清不白,也不愿意让人误会他对个四十岁的鳏夫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学着原主的性子,不耐地撇了撇嘴,“爹爹,女儿昨日宴后便头晕目眩,哪里记得清发生了什么?”
谢叙白脸色微变,“昨夜分明是你说昭宁在偏院等我,将我引到那里的。”
我眉头轻蹙,揉着脑袋想了片刻,嘀咕道:“可我确实毫无印象啊,莫不是谢公子莫不是将画像中人错认成了姐姐?”
话音未落,宋昭宁手中的茶盏“哐当”坠地。
没办法,为了远离这对鸳鸯,只能一人坑一把了。
宋德清总算吐出一口气,“既然昭宁与谢公子两情相悦,不如就择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定下来吧。”
原著中,他可是犹豫了好久才勉强同意原主与谢叙白的婚事,甚至以“宋谢两家世仇”为由,百般阻挠男女主在一起。
看来,比起什么世仇,他的清誉更重要啊。
谢叙白神色复杂地盯着我,“昨夜明明是你下...”
话音未落,一道清朗的嗓音忽然从厅外传来。
“宋二小姐,在下特来取回披风。”
少年顶着一张冷艳妖孽的脸缓步而来,高束的马尾随着步子轻轻晃动,墨色锦袍冷峻,那双凤眼却是含笑微挑。
谢叙白无奈道:“时砚,别胡闹。”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便是那个因爱生恨的病娇偏执男二——谢时砚
他极度痴恋女主,借着与男主相仿的容貌欺骗失忆的女主,和女主玩起了叔嫂play。
后来被“我”拆穿,就开始疯狂报复,最后那杯毒酒还是他亲手端给“我”的。
不过他的下场也没比我好多少,被女主拒绝后跑去戍边,结果没几年就战死沙场,万箭穿心而亡。
宋昭宁目光在我和谢时砚身上流转片刻,“二公子与舍妹何时相识,竟要亲自来取披风?”
02
按原剧情,谢时砚前日奉召回京受赏,在宫宴上对宋昭宁一见钟情。
昨晚是他送我回去的,一定看出了我的异常。
该不会是来给谢叙白作证的吧...
我捏紧手心,正想着该如何应对,谢时砚已然开口:“昨夜我看见...”
未等他说完,我两眼一闭,直接昏死过去。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一群人七手八脚围上来,将我抬回了房间。
大夫刚掏出脉枕,我便悠悠转醒,“爹爹,女儿头疼得厉害,方才发生何事了?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我似乎看见谢叙白的嘴角抽了一下。
宋昭宁神色微妙,转身从屏风上取下那件墨色披风,递给了身侧的谢时砚。
谢时砚垂眸接过,忽而又看向我。
我立即偏过头,捏着眉心故作思索模样。
宋德清摆摆手,“行了,闹也闹过了,卿卿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件事暂且揭过吧。”
他向来偏爱原主,即便看出我是装的,也愿意给我这个台阶下。
众人默契地退出房间,我继续装作茫然,借着受惊失忆的幌子让慕春给我梳理了一遍原主以前的经历。
刚踏出院门,就看见谢时砚懒洋洋地倚在廊柱下。
不远处,宋昭宁和谢叙白似乎起了争执,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转身就要走,谢时砚几步跟了上来,抱着手臂似笑非笑,“昨晚的事,宋小姐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我装傻充愣。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他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戏谑,“昨晚宋小姐不仅给我下药,还抱着我的胳膊死活不撒手......”
他当真是会胡说八道...
估计是想试探我。
我抿了抿唇,绽开一个笑容,“定是谢公子生得太好看,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他眸色微顿,正要开口,却被身后的谢叙白打断,“时砚,该回了。”
谢时砚深深看我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宋小姐,后会有期。”
那之后没多久,谢家便大张旗鼓地带着一群人上了门,谢叙白垂首站在他父亲谢广渊身侧,颇有些恭顺。
“哟,谢兄这带儿子来提亲的架势不小啊。”
宋德清向来与谢广渊不合,连杯茶都没舍得倒,悠哉悠哉地坐在主座上。
谢广渊冷哼一声,“谁来提亲?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家的女儿,我还瞧不上。别以为耍些下三滥的手段便能与我儿子绑一起了,就算要嫁入相府,也只能做个妾。”
宋昭宁脸色微变,冷眼看向谢叙白。他身子一僵,似乎是想上前解释。
宋德清却慢悠悠地开口了,“你儿子喜欢我。”
谢广渊眸光一裂,“什么?”
宋德清果真又说了一遍,“你儿子喜欢我。”
谢广渊目眦欲裂,“你胡说什么?”
宋德清拢了拢袖子,毫无先前的窘迫,甚至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那日你儿子喝醉酒,抱着我的画像行龌龊之事,我都没有嫌弃你儿子?你还嫌弃上我女儿了?你要不要脸啊?”
谢广渊下意识看向谢叙白,后者正眼巴巴望着宋昭宁,似乎在想如何哄人,显然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般一言不发,谢广渊自然以为是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憋出一句,“你开个价。”
宋德清比了个手势,“三倍聘礼。”
谢广渊不可置信,“你还想嫁给我儿子?”
宋德清险些喷出一口茶,“谁要嫁给你儿子?我是让你儿子娶我女儿!出了这等事,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谢广渊沉思片刻,又看向我和宋昭宁,似是疑问,“两个都得娶?”
宋德清一个茶盏扔过去,“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
03
茶盏歪了,虽没砸到人,但里头的茶泼了谢叙白一脸。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宋昭宁终是看不下去,上前替他擦拭。
见此情形,谢广渊也算明白了,“那你女儿下药这笔账,难道就不算了吗?”
宋德清把脸一扭,“哪个瞧见了?你瞧见了?你儿子醉得胡言乱语,说的话也能作数?”
谢广渊气得浑身发抖,“你——”
“我瞧见了。”
远处蓦然响起一道声音,谢时砚信步走来,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开。
“那夜宋二小姐独自在园中赏月,天寒露重,我便借了件披风。至于兄长...”
他顿了顿,“我只瞧见他醉醺醺地离席而去。”
我准备好的说辞完全用不上了,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那夜他分明是看出来我中了春药的。
或许是不想再继续这场闹剧,又或许是像原著那般,心悦女主,想借此离间她与谢叙白。
谢广渊眉头一皱,“你既见你兄长离席,为何不随行照顾?”
原著里,谢广渊对这个儿子向来不喜欢。当年他夫人因为生下谢时砚身子虚弱走了,他心底存了不少怨气。加上谢时砚小时候性子顽劣,他不愿再管教,直接将他打发去了榕北外祖家。
谢时砚扯了扯嘴角,“兄长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么?若他真与人私会,我是不是还得在一旁观摩学习?”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谢广渊勃然变色,“这便是你同父亲说话的态度?你外祖家教养九年,就教会你这般无礼?”
谢时砚不在意地笑了笑,“既非父亲所教,自然也不劳父亲费心管教。”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又让谢广渊脸色又沉了几分。
宋德清轻咳两声,“卿卿,待会儿不是要去铺子里挑首饰么?让谢二公子陪着走一趟,为父也好放心。”
他大概是想解围,我虽然不想待在这儿,但也没想过要和谢时砚待在一起,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给女主出气故意捉弄我?
“爹爹。”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谢时砚已侧目看来,“走吧,宋二小姐。”
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眸,不知为何,我步子一迈,竟真的跟了上去。
一进车厢,谢时砚便靠在软垫闭目养神。
丝毫不像先前那般言笑晏晏。
我自然不想招惹他,便也默默坐在一旁。
只是,难免静得有些尴尬。
马车行至一段集市时,我再也待不住,立即命车夫停下,带着慕春下车采买。
回来时,谢时砚已然醒来,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摸出刚买的糖人递给他,“喏,我母亲说过,吃甜的东西能让心情变好。”
他轻笑一声,“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好?”
我左手环着膝盖,小声道:“没看出来...但不管心情如何,吃了总会比之前好一些,不是吗?”
谢时砚沉默许久,终于抬手接过,“你母亲不是生你时便过世了么?”
我怔了怔,“在梦里和我说的。”
他没再多问,捻着糖人的竹签在手里转了转。
我忽然想起,原主与他的母亲都是因为产后身体虚弱早逝的,但原主的父亲将满腔悲痛化作无尽宠爱,将原主捧在手心里娇养。
而谢时砚的爹却在他八岁时,带着未散的怨气将他送往榕北外祖家。
面对同一种境遇,却是不同的情感与处理方式。
人真是奇怪。
“谢谢。”
车厢内蓦地响起道谢声,我诧异抬眸,正撞见谢时砚已将那只糖人咬去半截。
他随意地把玩着剩下的糖人,眉梢轻扬,眼中透着几分愉悦。
我下意识问,“甜吗?”
他又朝我看来,目光灼灼,“很甜。”
04
首饰终究是没有买成,而我因为贪嘴多吃了两碗冰饮,跑了好几趟茅房,第四次出来时,人虚脱到站不住。
慕春连忙扶住我,“小姐,咱们去医馆瞧瞧吧?”
我倒不是不想去,只是怕在半路上...
“派人买的药还没买..”
话还未说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伸至眼前。
谢时砚手心放着素白的瓶子,言简意赅,“止泻药。”
这里离药铺远,小厮驾车去都还未回来,他倒是快。
我就着茶水将药吞下,抬眸时,又瞥见他眼底促狭的笑意。
“算是还你那支糖人。”
“哦...”
回府时,已是正午。
听小厮说,谢宋两家的婚事没有谈成,谢叙白执意说是我给他下的药,也不愿借口说是认错了画像。
我支着下巴叹气,本来可以欢欢喜喜地快进到大结局,偏生这位谢大公子轴得很,非要揪着真相不放。
宋昭宁和他闹了很大的脾气,已经好些日子不肯见他了。
每每路过府门,总看见他孤零零立在石狮子旁,过了许久又黯然离去。
这日刚出门,又见那道身影立在老地方。
我立即转了个方向,谢叙白叫住我,“宋昭卿。”
他上前一步,“你去和昭宁解释清楚那日的事。”
这傻少爷居然还以为宋昭宁是在意下药之事。
我叹了一口气,“谢公子不如先说服你爹来提亲?”
谢叙白脸色骤变,连退三步,“我心中只有昭宁一人。”
“?”
所以,你来提亲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会以为我是要他来向我提亲吧?
宋昭宁不知何时已立于府门石阶之上。谢叙白刚要上前,却被侍女拦住。
“昭宁...”
她眸光未动,只越过谢叙白肩头,朝不远处的谢时砚略一颔首,“二公子,请随我来。”
这段剧情是谢时砚借宋德清的口,想邀宋昭宁同游。
说来也怪,宋德清向来厌烦谢家众人,唯独对谢时砚青睐有加,也许是因为谢时砚外祖家与宋家祖上有些渊源。
“宋二小姐,好久不见。”
经过我身侧时,谢时砚还不忘与我打声招呼。
可我们昨日才在满香楼见过,他还骗走了我一串糖葫芦。
我颇有些生气,没搭理他。
他也不恼,反而轻笑一声,“明日再给你赔罪。”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跟着宋昭宁进了府门。
谢叙白还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我实在没忍住,“这位哥,你现在好像失落小狗啊。”
他木着脸,“我是人。”
“嗯...”
次日清晨,宋德清捧着套水蓝色的裙衫推门而入,“卿卿啊,今日咱们去远栖山踏青,瞧瞧爹给你准备的新裙子,好看不?”
远栖山?这不就是原著里女主遇到山匪失忆那段剧情么?
我立马捂住脑袋,“爹爹,我头突然好疼...”
宋德清顿时慌了神,“怎么突然头疼?快让爹爹摸摸额头烫不烫,这就叫大夫去。”
看着他焦急的神色,我终是没忍心再装下去,“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我在马车上补个觉就行,爹爹快些准备行装吧。”
宋德清顿了顿,随即展颜笑道:“好,卿卿若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爹爹。”
我又提醒他多带些护卫,以防山匪。他虽面露疑惑,还是应了下来。
05
收拾好出府门,就见谢时砚懒散地倚在马车上,见我出来便勾起唇角。
不远处,谢家的马车也跟随而来。
谢广渊掀开帘子,怒目看向谢时砚,“你坐在谁家的马车上?你还记得自己姓谢吗?”
谢时砚把玩着护腕,头也不抬,“那你就当我姓宋呗。”
谢广渊气得发抖,“逆子!”
宋德清“啧”了一声,卷起袖口,“卿卿乖,爹爹去吵个架,你先跟谢二公子玩一会儿。”
我算是明白他为何这么待见谢时砚了。
宋德清钻进了谢家的马车,我下意识转头,果然看见谢时砚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副表情我太熟悉了,每次他要捉弄人前都这样。
我立刻调转方向往宋昭宁的马车走,结果刚靠近,谢叙白不知从哪闪出来,抱着个锦盒就踏上了车。
我只得原路返回,谢时砚还坐在那处,半掀开帘子,眉梢微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实在想不明白,分明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为何不多准备两辆马车?一定要两个人挤一辆吗?
总不能是为了玩连连看吧?
我不情不愿地踩着马凳上了车,谢时砚似乎伸手在我身后虚虚护了一下。
一进车厢,便看见小几上摆着冰镇杨梅、蜜渍樱桃以及各色点心。角落还放着个鎏金冰鉴,丝丝凉气混着果香扑面而来。
我口水一咽,当即扒住车门,“有我的份儿吗?”
谢时砚指尖轻叩冰鉴,语气懒洋洋的,“陪我玩一会儿,随你吃。”
他说的“玩”,不过是些世家子弟常玩的小游戏。
我这个半路穿越来的,连规则都还未摸清,不到一刻钟就输了好几回。
按照原著,这是谢时砚套话的剧情,想借游戏输赢探听宋昭宁的喜好。
未等他问起,我便直接道:“姐姐最爱蟹粉酥和杏仁酪。”
谢时砚执棋的手一顿,“那你呢?”
我咬下半颗嫣红的樱桃,“好吃的都爱。”
他垂眸转着那枚黑玉棋子,若有所思。
我实在是不服气,从袖中掏出自制的纸牌,简单教了他规则。
几局过后,看着他输得溃不成军,我才满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笔。
“接下来,该我讨债了。”
他身子下意识后仰,“做什么?”
我眉眼弯弯,立即凑近几分,左手托起他的下颌,用笔蘸了些果碟里的胭脂色果汁,在他唇上细细涂圈。
见他身子始终紧绷着,我忍不住笑出声,“别急,还没结束呢,再给你描个眉。”
原想给他画个女相捉弄他,奈何果汁色泽太浅,描在他本就英挺的眉上,反倒衬得眉目愈发秾丽。
偏他还睁着那双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尾洇着薄红,唇上胭色晕开一片,活像被我欺负的良家少男。
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退开半步,“不画了不画了。”
他扣住我的手腕,指尖轻点自己右眉,“这边还空着。”
“那就擦掉。”
我抓起帕子在他脸上胡乱抹了几下,正擦到一半,外头小厮突然高声通报,“主子,到地方了!”
谢时砚摁住我的手腕,轻笑着抽走帕子,“走了。”
刚下马车,便瞧见那闪瞎狗眼的一幕。
谢叙白正扶着宋昭宁下车,两人十指相扣,眼波流转间尽是缠绵。
看来是已经和好了。
我下意识去看谢时砚的反应,身旁却早没了人影。
我索性在树荫下坐着,支着望着远处——
谢叙白正牵着宋昭宁在花丛中散步,两人衣袂都沾了些许花瓣。
不愧是原著官配,果然赏心悦目。
目光一转,又见谢时砚落寞地立在溪边,手里编到一半的花环垂着丝络,目光沉沉地望向那对璧人。
不愧是爱而不得的男二,果然可怜。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谢时砚忽然抬眼望来。我立即别过脸,继续专注嗑cp。
不多时,头顶蓦地一沉,几缕流苏随着花环垂落鬓边。
还未等我抬手,谢时砚已在身旁坐下,指尖轻勾了下我发间的花环,“糖葫芦的赔礼。”
我怔怔地摸了摸耳侧的流苏,“谢谢......”
06
恰时,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缓步而来。
其中一位穿红衣的姑娘一看见我,便欣喜地跑上前来,“卿卿!”
她亲热地挽住我的手,目光扫过我身旁的谢时砚时明显一怔,又望了望远处的谢叙白,“你就算追不到谢大公子,也不该找个相似的凑合啊。上次的计划没有成功么?你和谢公子怎么还没定亲?”
她便是恶毒女配二号——木宛月。
她和原主是闺中密友,因为知道原主痴迷谢叙白,没少帮着出些坏主意。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余光瞥见谢时砚紧蹙的眉头,赶紧把她拽到旁边。
“我不喜欢谢叙白了,他和姐姐才是一对,你可千万千万别再拿我和他凑一块儿了。”
木宛月眼睛瞪得圆圆的,“天呐,你终于开窍了!我早说谢叙白根本配不上你。我哥最近刚从边关回来,人长得俊功夫又好。不如你来当我嫂子,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还是不了...”
谢时砚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声音带着几分探究,“你喜欢我兄长?”
我立即摇头,木宛月直接拉着我往人群那边走。
有位小姐兴致勃勃地提议,“前面山庄景色甚好,咱们去瞧瞧吧?”
原著里,“我”和宋昭宁就是在她说的那处遇到山匪,而“我”在慌乱之下失手将她推下了阁楼,导致她失忆。
这段剧情本该推动他们的虐恋,但现在看着这些鲜活的面孔,我忽然觉得,不该让任何人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既然已经改变了原著的走向,为何不能阻止失忆的剧情发生?
我思虑片刻,“我记得后山有处凉亭,视野极佳。不如去那边?”
一位世家公子闻言笑道:“姑娘们赏景,我们男儿便去猎些野味来。”
众人说笑着往不同方向散去。
谢时砚脚步顿了顿,似乎看了我一眼,才缓步往前去。
我还是不太放心,悄悄让慕春回去通知爹爹他们多留个心眼。
慕春点点头,匆匆往回赶。
那位小姐仍不甘心,“山庄地方大,这么多人也能歇脚......”
我无法和她说明真相,只能露出担忧的神色,“听说那边近来有野兽出没,还是凉亭稳妥。不仅能歇息,还能远眺对面山色呢。”
她还想说什么,“但......”
宋昭宁温婉一笑,“我觉得卿卿的提议不错,既是出来踏青,多走几步正好活动筋骨。”
那位小姐见她开口,便不再多言。众人见状,也都带着仆从往凉亭方向行去。
一路上,几个姑娘时不时拿我从前追着谢叙白的事打趣。我勉强笑着应付,最后实在烦了,索性放慢脚步落在后面。
宋昭宁似乎想跟过来,却被木宛月一把拉住,“她不爱凑热闹就由她去吧。”
我正无聊地闲逛,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尖叫。
抬眼看去,只见凉亭那边,十几个山匪手持利刃围住了人群。一个姑娘被匪首掐着脖子当人质,护卫们握着刀却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所有人被捆住手脚,身上值钱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
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后退,直到完全听不见那边的动静才狂奔起来。
我不明白,明明换了个那么远的地方,山匪却还是出现了。
我也不敢上去逞英雄白白送死,只顾拼命地往回跑,希望能快些找到救兵。
不知跑了多久,衣衫被树枝勾破,鞋子也丢了一只,终于瞧见前方两道模糊的人影。
我立即扑向最近的那抹白色,“凉亭那边...有山匪...人都被抓了..”
抬起头,才发现对面人的是谢叙白,他神色警惕,“你该不会又设了圈套在等我吧?若真遇上匪徒,为何独只有你能全身而退?”
上次下药的阴影犹在,他显然对我充满防备。
“那你总该知道他们确实都在那边凉亭吧?多带些人去,就算我真要设局,也算计不了这么多人。”
我强忍着喘息,“你记得带些信得过的亲卫,别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女孩子的名声经不起折腾。”
谢叙白微微一愣,思虑片刻,对旁边的身影道:“时砚,我们分头行动。我带人正面牵制,你绕后突袭。”
这时,我才发现谢时砚竟也在场。
他抬眸望了我一眼,沉默地跟着谢叙白离去。
07
我顺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精疲力竭。
脚底传来尖锐的疼痛。我掰过脚腕,上头布满了细密伤痕,我咬着牙,一点点拔出扎进皮肉里的木刺。
夜色沉沉,四野寂静,唯有虫鸣不绝于耳。
我突然有些想哭。
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很委屈。
明明在原来的世界,我也是一个有爸爸妈妈疼爱的孩子。只是因为在放学路上救了只小猫,便被莫名其妙地扔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莫名其妙地应对这些事情。
为什么要做恶毒女配?为什么不能回家?
我抱紧双膝,把脸深深埋进臂弯。
忽然,近处响起脚步声。我微微抬头,从臂弯的缝隙里看见一双玄色锦靴停在跟前。
我仰起脸,正对上蹲下来的谢时砚,他的目光落在我血迹斑斑的脚踝上。
我扯下裙摆遮掩,“你不是去救昭宁姐姐了吗?”
他低头摆弄着药瓶,语气淡淡,“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况且,不是有兄长在吗?"
这话怎么听着有股酸味儿呢?
我刚想开口,他又突然抬眼望来,眸中映着浅淡的月光,“只是觉得,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算是这个世界里,我认识的第一个人。
其他人最先认识的,是原先的宋昭卿。
谢时砚轻轻掀开我的裙角,指尖沾了药膏,小心涂抹在伤口上。
药性刺激得我倒抽冷气,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他动作顿了顿,将我的脚轻放在他膝上,低头吹着伤处,手上力道又放柔了几分。
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谢时砚,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他头也不抬,“要还的。”
“还什么?”
他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等我想到再说。”
“哦。”
过了许久,他将药瓶收好,一手穿过我的膝弯,一手扶住背脊,稳稳将我抱起。
我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听见他低声道:“该回了。”
清冽的松木香萦绕鼻尖,莫名让人觉得安心,甚至有股淡淡的困意。
他放慢了脚步,声音更轻,“睡吧,到了唤你。”
再次醒来,是在营帐的榻上。
宋德清紧握着我的手,“卿卿,感觉如何?都怪爹爹不好,让你遭这种罪。”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姐姐救回来了吗?”
“昭宁没事,多亏你机灵,早早让慕春来报信。我们去得及时,不仅端了山庄里的匪窝,顺带把这山里的贼寇都一网打尽了。”
我松了口气,四处看了一圈,“谢二公子呢?”
宋德清撇嘴冷笑,“让谢广渊那老狗拎回去骂了。”
帐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宋德清搀扶我起身,掀开帐帘便见宋昭宁被几个世家小姐团团围住。
着翠色襦裙的姑娘指着宋昭宁道:“就是她,若非她执意改道去凉亭,我们也不会遭此横祸。”
“看在谢公子的份上,我们才依了她,哪晓得会出这种事...”
“莫不是她故意引我们过去,要毁我们名声?”
我心下疑惑,明明是我先提议,怎就全怪到宋昭宁头上了。
看着谢叙白从远处快步走来,我忽然懂了——
又是原著经典桥段,女主明明有嘴,明明不是她的错,偏要安排男主出场,用他那所谓的权势逼这些人闭嘴,以此来彰显男主对女主的宠爱与在意。
事实上,这种做法根本解决不了误会,反而让误会在暗处滋生,最后演变成了女配的嫉妒与不甘。
我忍着脚痛,一瘸一拐地拦住谢叙白,“别过去,让昭宁姐自己处理,她不笨,你该信她。”
不远处,宋昭宁已不紧不慢地开口:“若我有心损害诸位名声,何必将自己也置于险境?况且官兵在山庄另擒获了匪徒,倘若当时真去了山庄,此刻被劫持的仍会是我们——到那时,不知诸位又会怪罪于谁?”
众人皆是沉默。
宋昭宁语气缓和下来,“我们多年姐妹情谊,为何要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谢公子,闹到说这种话的地步。”
那翠衣姑娘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帕子。
宋昭宁目光转向她,“方才在凉亭,你对我妹妹恶语相向。现在既知是她拼命跑回去报信才救了我们,是否也该给个交代?”
08
翠衣姑娘面色涨红,朝我屈膝行了一礼。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上前致谢。
谢叙白望着宋昭宁,眼里盈满温柔的笑意。
宋昭宁却别过脸,轻轻扶住我手臂,小心带我往营帐走,“早便同他说了,让他好好照料你,结果跟个呆木头似的。”
我抿唇轻笑,忽然想起还在挨训的谢时砚,转身就要往回跳。
“卿卿!”
身后呼唤未落,我自顾自地往前赶,没几步便撞入一个怀抱。
熟悉的气息涌来,我仰起头,“你挨完骂了?”
谢时砚轻笑一声,稳稳扶住我的肩膀,“他才骂不过我,倒是你——”
“伤还未好,这么着急想去哪儿?”
我揉了揉脸颊,“当然是去找你呀。”
他眸色微动,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宋昭宁从石阶滚落,额头重重磕在青石上。
谢叙白脸色煞白地抱起宋昭宁,厉声唤来大夫。
直到次日回府,宋昭宁才缓缓睁眼,困惑地打量着四周,“你们...是谁?”
我心头一紧,管家匆匆跑来:
“老爷,如今整个上京都在议论二小姐和谢大公子那晚的事。”
宋德清眉头紧锁,“不是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怎么还会传开?”
门外传来谢广渊的声音,“早说了两个都娶进门,哪来这些麻烦?”
宋德清瞥他一眼,“你滚一边去儿。”
我攥紧了衣袖,无力感如潮水漫上心头。
难道真的是剧情不可抗力吗?即使我避开原来的路线,它也会以另一种形式继续。
谢叙白定定望着宋昭宁,“我此生只会娶昭宁一人,如若她不嫁,那我便不娶。”
我上前一步,迎上众人的目光,“那日确实是我的错,与谢公子无关,我会当众澄清。”
谢广渊冷声道:“你不要自己的名声了?”
宋德清当即挡在我身前,“什么狗屁名声?我家卿卿心地纯善,懂事明理,有眼睛的人自会看。那些只会跟风嚼舌根的,卿卿才看不上。就算她一辈子不嫁人,我尚书府也养得起!”
谢广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众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谢叙白和宋昭宁。
我挽着宋德清正要离开,却见谢时砚仍倚在门边,目光沉沉地望着内室。我二话不说拽住他的衣袖,硬是将人拉了出去。
宋德清轻咳两声,“卿卿啊,爹去瞧瞧午膳准备得如何了。你陪二公子说会儿话。”
我继续拉着谢时砚往外走,坚决不让他有机会玩叔嫂play拆官配cp。
刚走几步,又想起原著结局。
如果真的有剧情不可抗力,那我是不是还会被谢时砚毒死。
即便他现在并没有那么讨厌我...
脚步不自觉地停下,谢时砚转头看我,“怎么?”
我郁闷开口,“如果日后我惹你不高兴,你会毒死我吗?”
他明显一愣,随即失笑,“你要怎么惹我?”
我犹豫道:“比如...坏你好事?再或者...”
话音未落,他突然俯身与我平视,“不会。”
谢时砚望进我的眼睛,一字一顿,“永远不会有那一日。”
我不自在地偏过头,心里始终不安,如果我能避开那杯毒酒,是不是意味着谢时砚也能改变万箭穿心的结局?
接下来的日子,谢叙白始终寸步不离地守着宋昭宁,事事亲力亲为。
虽然偶尔因为太过耿直惹恼她,但不出半日,两人就会和好。
我常躲在廊柱后偷偷观察,每每转头,总能看见谢时砚也在身旁。
他始终抿着唇,也不说话。
我轻轻戳他手臂,“别不高兴啦,听说北市新开了家食肆,比满香楼还地道,我请你尝尝?”
他终于肯看我,“明日白池,后日松雪堂,大后日清风阁——”
我下意识按了按荷包,“你这是要让我倾家荡产?”
谢时砚忽然伸手捏住我的脸颊,俯身轻笑,“自然是我请你。”
于是,跟着他胡吃海塞半个月,我的腰已比来时胖了一圈。
我扯着量衣尺不可置信,“真的不能再吃了...”
谢时砚抱臂倚在门边,笑得肩膀微颤,“那明日开始,我带你活动活动筋骨。”
一个月后,宋昭宁恢复了记忆。
我拿着贺礼刚落座,就见她神色复杂地望过来,“你...并非真正的卿卿,对么?”
09
我僵在原地。她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声音温柔,“别怕,你是个好孩子,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知道,卿卿去哪儿了。”
原著其实从未正面描写宋昭宁对妹妹的情感,只是因为妹妹被塑造成处处与女主作对的恶毒女配,读者便想当然地认为宋昭宁肯定会讨厌她,可是事实看起来并非如此。
我低着头,“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回来。”
“无妨。”
宋昭宁轻轻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卿卿性子虽骄纵了些,终究是我妹妹。那年我们一同落水,爹爹先救了我,她便认定爹爹偏心。从那以后,连一块糕点都要与我争个先后。可若是旁人说我半句不是——”
月光映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她就会叉着腰,摆出那副刁蛮样子说:‘我的姐姐,只能让我欺负,你们算什么东西?’”
她低头拢了拢衣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说来也是我这个做长姐的失职。母亲去得早,我总想着要多疼她些,便事事让着她。爹爹溺爱她我也从不拦着。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性子也挺好,至少...没人能欺负了她去。”
我一言不发地垂着脑袋,她的手又轻轻覆上我的手背,“这件事,莫要告诉爹爹。往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不必总是一个人扛着。”
我怔怔地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嗯。”
这大概就是女主的魅力吧。
只是——
连姐姐都能看破的事,最疼爱原主的爹爹,又怎会毫无察觉?
不过是无可奈何,只得装作不知罢了。
“卿卿,昭宁,快来看爹爹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宋德清满面红光地跨进门槛,手里捧着两个雕花木匣,“这可是翠玉楼新到的头面,统共就这两套。掌柜的说,满京城再找不出第三套这般成色的。”
我与宋昭宁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爹爹最好了。”
许是想着原主的事,这一夜,我并没有睡好。
第二日推开门时,谢时砚照常候在院外。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今日去哪儿玩?”
他侧对着我,声音发闷,“兄长明日要来向你姐姐提亲了。”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抬头,“那你...还好吗?”
他依旧不肯看我,语气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啊?”
“你不是喜欢兄长么?”
他终于转过头来,眼神复杂,“上京城里都这么传。”
“我没有。”
“那你喜欢谁?”
我有些无奈,“我就非得喜欢一个人吗?”
谢时砚忽然沉默下来。
半晌,才小声地说了一句,“那你不能喜欢我吗?”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
他微微抬眸,却并未直视我,“你从前喜欢兄长,是因为他待你姐姐那般么?我都可以学,你喜欢我好不好?”
往日里总是散漫不羁的人,此刻竟显出几分局促不安来。
沉默片刻,我开口道:“不要。”
他瞬间黯淡了神色偏过头去,我立即踮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直视我的眼睛,“你不需要学任何人,你本身就值得喜欢。你长得好看,性子洒脱,年纪轻轻就做了将军。最重要的是,请客特别大方!"
“就...就这些?”
“那你还想听什么?”
谢时砚突然握住我的手腕,轻轻按在他心口,“你说呢?”
掌心传来他急促的心跳声,我的耳尖微微发烫,“带我去吃松雪堂的八宝鸭,我就说你爱听的。”
“好。”
他倏地笑开,眼角眉梢都染上温柔,“卿卿。”
10
那日之后,谢时砚便越发的黏人。
从前不过牵牵小手,偶尔捏捏脸蛋,如今只要上了马车或是四下无人,定要捧着我的脸亲个没完。
最恼人的是,他总爱贴着我的耳畔轻唤“qinqin”。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时,我都分不清他唤的究竟是“卿卿”,还是“亲亲”。
问他时,他又只挑眉轻笑,双手扣住我的腰肢,将我抵在马车厢壁上。
不等我反应,温热的唇又覆了上来,将我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两个月后,我和宋昭宁一同嫁入谢家。
宋德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谢广渊,“你个老匹夫!我的两个宝贝女儿,都便宜你两个儿子了!”
谢广渊头疼地按住他,“要嚎回屋嚎去,别在宾客面前丢人现眼。”
新房内,我端坐在绣榻上,谢时砚的脚步声比预想的来得早许多。
他轻轻挑开盖头时,身上竟闻不到半点酒气,只有淡淡的松木香。
他替我卸下头上的凤冠,“累不累?”
我长呼一口气,将外衣也脱了去,“又累又热。”
谢时砚紧握着我的手,目光灼灼,“卿卿辛苦了。”
我抬手遮住他眼睛,“成亲前说好的,今日要让我问个明白。”
他笑着抓住我的手,“问吧。”
“第一个问题,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你给兄长下药那晚。”
“那么早??”
“算是一见钟情吧。”
这下,后面的问题都不算问题了。
我一时语塞,只能揉着发烫的脸颊嘟囔,“中了药还能一见钟情?”
他微微垂眸,手指轻轻勾开我的衣带,衣衫顺着肩头滑落。
“我还看见你把你爹的画像塞进兄长手里,从窗子翻出来时,还摔了一跤。”
话音忽转,他又抚上我的腰,眸中带着几分意味,“话说,那时兄长衣襟敞得那般开,你可都瞧见了?”
我咽了咽口水,本能地脱口而出,“没你的好看...我发誓...”
他低笑一声,捉住我的手腕就往自己衣襟里带,“你都没见过我的,就说这种话?”
我指尖顺着他肌理线条游走,小声道:“现在不就既见了,又摸了?”
他呼吸一滞,扣住我作乱的手,眸色渐深,“那你以后...可要对我负责到底。”
婚后的日子颇有些甜蜜,第三个月时,我随谢时砚去了趟外祖家小住。
他近来公务繁忙,常常天不亮就出门,夜深才归。
每每我睡得迷糊时,总能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我腰间。
转眼入冬,我却仍喜欢喝点冰的。
这日趁他外出,我刚偷喝了一口冰镇果汁,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又想闹肚子了?”
他一把将我揽到他腿间坐着,掌心贴着我微凉的小腹缓缓揉按。
我缩着脖子小声嘟囔,“下次不喝了...”
头顶传来他的低笑,“怕什么?揉热了就不容易疼了。”
我懒懒地靠在他怀里,这些日子过得太舒心,差点忘了原著的结局。
如果说因为我是穿越者才能改变原主既定结局,那谢时砚呢?
最近京城的消息总让我心神不宁。宋昭宁和谢叙白虽然避开了主要剧情,但各种离奇事件层出不穷。就算我都把剧情全告诉她了,该发生的劫难总会换种方式出现。
再过几年便是谢时砚战死的时间节点。
成婚后,我就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这事,他也记在了心上。
“卿卿。”
带着几分委屈的嗓音把我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偏过头,“嗯?怎么了?”
他的手指在我腰间轻轻一捏,下巴抵在我肩头,“我们已经好久没有...”
我脸上一热,先前他公务繁忙,回来时我都睡熟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闲下来,偏又赶上我来葵水。
“那个...”
我一时语塞,脸上烧得更厉害。
这种事干嘛要说出来!都是夫妻了...直接做不就好了嘛!
没成亲时上手都不带顾忌的,成亲了他倒装起正人君子来了。
许是觉着得到了我的默许,他箍在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那我...”
我仰头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别说了。”
11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渐漫过窗棂,天光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我靠在他汗湿的胸膛上轻喘,他指尖绕着我的发尾,带着深意的眸光仍落在我的脸上。我正想伸手捏他的脸,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恭喜玩家tq666达成"拯救烂尾故事"成就】
【获得返回原世界资格】
【有效期:三个月】
【逾期未使用将强制遣返】
那个自穿越只出现过一次的声音,居然再次出现了,我下意识攥紧了谢时砚的手。
他轻轻反握住我,“怎么了?方才弄疼你了?”
我摇了摇头,状似玩笑道:“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他手臂骤然收紧,将我箍得生疼,“你的意思是...要我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吗?”
我喉头发紧,“不是...”
下一秒,他忽然将我深深按进怀里,“我会随你而去。”
我气恼地在他肩上轻咬一口,“我不许,你必须好好活着,要记住我嘱咐过的事。否则...我再不理你了。”
谢时砚低笑出声,掌心轻轻揉着我的头,“好,我答应你。”
那日过后,我们都没有再提这件事,往后的每日,我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临别前的最后几日,常见他独自坐在后院秋千上出神。
我走近时,他又突然张开双臂唤我,"卿卿。”
我立即上前拥住他,“怎么了?”
他偏头在我脸颊落下一吻,眼里噙着笑,“你又听错了,是’亲亲’。”
我紧紧搂着他的腰,小声道:“亲亲就亲亲。”
——
最终,我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依旧是放学的黄昏,推开门就闻到饭菜香气,爸爸妈妈正在餐桌前等我。
只是那本小说,我再也没有勇气翻开。
更不敢去确认,谢时砚最后的结局。
大学毕业后的某天,我又在那条熟悉的回家路上看见了那只黑猫。
这次它没有受伤,而是被一个男生小心地抱在怀里。
我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见那个让我思念了三年的声音。
“卿卿。”
我猛然回头,谢时砚就站在不远处,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那双眼眸依旧盛满笑意。
眼泪瞬间决堤,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他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总算...找到你了。”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
我们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
某个闲适的午后,我窝在他怀里,看他戴着金丝眼镜专注处理工作。
平板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恍如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我重新翻开了那本小说,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原来——
根本不是他当初说的战死,而是殉情。
在我离开后的三年里,他始终驻守边关,一次次击退进犯的敌军。
直到边境彻底安定那日,他取出我送的护身符紧握在手,仰头饮尽那杯毒酒。
而原主宋昭卿在我离开那日便回到了上京,守着父亲安度余生。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抬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他的视线在我手中的书上停留片刻,随即伸手擦掉我的泪痕。
他没有解释,只是像往常那般说了一句。
“卿卿,我爱你。”
我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我也爱你,谢时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