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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采薇全文阅读(谢子言裴恒)最新章节_采薇采薇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49:38 

放榜那日,谢子言终于金榜题名。他春风得意来到我家中,例行公事般通知我:“郡主有意,一月后,我将成为驸马。”“有了郡主府做依仗,日后我平步青云,自是不会亏待于你。”我这刻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他终于考上了功名,悲的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娶的人竟不是我!

1

“子言,你不是跟我承诺,待你高中之后就娶我为妻吗,你难道是忘了?”

我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问他。

谢子言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耐烦,将我的手甩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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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是商户之女,你爹都已被逐出茶行下狱了,还这样不识大体……

郡主千金之躯,和她喜结连理,对我的仕途能提供很大帮助。

对你的承诺我没有忘记,待我站稳脚跟,将你养在外室,今后锦衣玉食,也算报答了你爹对我养育之恩。”

说完便扬长而去,留我一人神伤。

自古多情女子薄情郎,果然,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可笑,曾经他不嫌弃我家是商贾之家,也不曾嫌弃我是商贾之女。

2

父亲是本是京城茶行的行头,五年前,他去江南寻茶的路上遇到了孤孑一身的谢子言,并将他带回家。

谢子言与我一般大小,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对父亲的搭救亦是感恩在心。

因我家中并无兄长,父亲便很喜欢他,将他视如己出,送他到私塾读书,也教他识茶品茗。

我与他,亦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读诗写字,我亦可与他吟诗作对。

彼时,墨香茶香,郎情妾意。

谢子言跪在爹面前,许诺他日金榜题名时,便也是洞房花烛时。

一纸聘启,少女的心比谢子言画像里的一对少男少女的脸更加绯红。

谁承想,洞房花烛,新娘却不是我。

3

郡主到……门外通传。

听见声响,谢子言忙不迭迎上去。

抬眼望去,那便是京城家喻户晓,高傲任性,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郡主。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青丝如瀑,垂云落雪。

谢子言站在他身边,两人珠联璧合,宛如一双玉人。

他看向她,盈盈笑意,一脸宠溺。

郡主对谢子言笑了笑,转过头来看见我,便皱眉,

“这就是与你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该不会早与你私定终身了吧?”

谢子言身形略微一顿,转又轻松地说,“郡主大可不必挂在心上,采薇与我一同长大不假,但我自小有凌云之志,她一心从商,和我自不是同路人。”

言语之间,似是在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与他而言,只是小人…

郡主挑了挑眉眼,将我上下扫视一番,眼光最终停在我手上,“确实是市井人家,商贾女子,浑身透着俗气,只有手上这块玉佩看上去还不错”

那玉佩,我刚从箱子里翻出,是谢子言母亲的遗物,也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谢子言便一把从我手上抢过玉佩,转手放在郡主手上,“既然郡主喜欢,那便送给郡主”

郡主很满意,一边摸索着玉坠的穗子,一边挑衅地看向我“妹妹该不会不高兴吧?”

谢子言快速向我使眼色,生怕我忤逆了郡主。

可是他想错了,自他告诉我他要另娶郡主时,我便已对他心如死灰。

父亲从小教我不要依附于人,我怎么作践自己去做他谢子言的外室。“

郡主喜欢,拿去便是……”

见我这么懂事听话,谢子言脸上略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带着郡主从我身边走过,逛院子里的茶圃去了。

仿佛我是这院子的外人,而他们才是院子的主人。

4

郡主走后,谢子言来找我“采薇,玉佩的事你是不是还在赌气?”

我低头理着账目,没有说话。

见我不吭气,谢子言又说“你爹没了行头之位,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你一介商贾之女,若忤逆了郡主,怕是连做外室都不可能!”

外室!我看着眼前这个与我一同长大的人,这个与我山盟海誓的人,感到如此陌生。

想起父亲如今还暂时关押在府衙中,而谢子言不闻不问,更是一心想着飞上凤凰枝头,我的眼泪不禁湿了眼眶。

谢子言伸手来抱我,被我用力一把推开。

“玉佩已不在,你我亦恩断义绝。”谢子言轻笑了一声,以为我只是在像以前一样和他耍小脾气。

“好了,别这么小家子气。伺候好郡主,她一开心说不定能帮你把你父亲捞出来。

你自己好好考虑。”

谢子言竟然还在想着让我为奴为婢去伺候郡主,简直可笑。

我李家虽不是锦衣玉食,但父亲多年掌管茶行,我自小也算是在父亲宠爱中长大,吃穿用度从来不愁。

想通过郡主去救我父亲,更是全无可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我轻蔑地哼了一声,没再答话。

见我正在气头上,谢子言整理了衣袖,便走了出去。

他以为我还会像往日那样,不出三日,便又主动和好。

5

谢子言忙于和郡主的婚事,又刚官封从六品,自是忙得不亦乐乎,已许日不见人影。

我每日奔走于行会,和几个副行头商量救父亲的办法。

之前专门进贡宫中的茶叶不知为何出了问题,内务府负责查验的官员饮用后暴毙而亡。

宫中的茶叶一直由茶行经手,作为茶行行头,父亲自是脱不了干系。

几个副行头对我说“采薇,这次茶叶出了问题恐是宫中势力嫁祸栽赃,你爹恐是要当替罪羊了……”

所谓宫中势力,不就是平王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王,郡主的父亲。

不管牵涉多少朝中势力,我定要把父亲救出来。

当今朝堂上,听说唯有将军府裴义裴将军敢与平王分庭抗礼。

因手握兵权,平王对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想要救父亲,也许只能找裴将军……

他的名字,叫做裴恒。

6

这天夜深,谢子言微醺返回我家院内,他心情似乎格外好。

也是,人生四大幸事,他就占了两件,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也快了,怎能不高兴呢。

他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从里边掏出一支手镯,递给我“

采薇,这是我今天在玉器坊给你买的手镯,成色和那块玉佩差不多,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

定情信物可以随意送人,重新买个别的来替代,他以为我是他的宠物,随便哄哄就能变乖吗?

我接过手镯重重摔在地上,玉镯“啪”的一声,碎成了几半。

谢子言的脸色倏然变成红色,眉毛拧成一团,瞪圆的眼睛里立马燃烧起怒火。

“李采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为了找这支玉镯你知道我花了多久?”

真可笑,他竟以为我会像往日他给我带礼物一般,我会开心一整天。

此刻那断裂的玉镯,恰如我对他的心意一般,早已碎成一地。

“谢子言,你是不是忘了你孤苦无依时是我父亲将你养在身边,抚育你长大成人!如今你新科登第不思为他洗刷冤屈,却整日想着你和郡主的婚事,你真是忘恩负义!”

谢子言一刹间仿佛被击中,转而又定了定身形。

“你父亲的事,等我大婚以后再从长计议。”

我摇摇头,对他失望至极。

“父亲不日就要定罪,你明知他被冤枉,而且极有可能是被平王的人在贡茶中动了手脚,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去当他家的驸马!”

谢子言恼羞成怒,三分的醉意此刻看似已经全然消散,

他用力把我逼到墙角,一只手狠狠勒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蒙住我的嘴巴,恶狠狠地对我说:“住嘴!敢对平王大不敬,你父亲已然入狱,你再这么说,是不是想陪他一起蹲大牢,到时候连我也不能保你!”

我气得发抖,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枉父亲将你当做亲生儿子疼爱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是平王府的一条狗,带着你的破手镯,给我滚出去!”

谢子言用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臂,使劲摇晃,“采薇,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你爹入狱已成事实,这世上,唯有地位、权势才能让人自保!

娶了郡主以后,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你爹也会被从轻发落,待我站稳脚跟将你养在外室,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谢子言脸上,他的脸顿时出现饿了一个红印。

“你给我滚!我的父亲,我自己救!我也绝不会做你的外室!我再也不想跟谢子言有什么的交集,我用力将谢子言推出门,并上了锁。

谢子言在外使劲敲门,不管他说了多少次开门,我始终不予应答。

他只能作罢,转身离开……

7

权势、地位!呵呵,多可笑!

曾几何时,谢子言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作为自己的人生格言。

月下,我们曾多少次一起谈心说话,他让我看他写的文章,我为他画他最爱的松柏图。

他夸我将松柏的风骨画得格外好,说松柏有一身傲骨,又最为坚韧,恰似他一般。

他说他幼年孤苦无依,直到遇到了我的父亲和我。

父亲为他遮风挡雨,给了他一个家。

他说我给了他最多的温暖,是他风雪肆虐世界里的一道暖阳。

他将他母亲留下的玉佩递在了我手上,对我说,待他金榜题名,就迎娶我进门。

十六岁的我,低眉婉转,誓与他同心。

没想到等真到了金榜题名,往日的不俗和远大志向瞬间被对权力地位的渴望所荡尽。

求娶郡主,登顶权势,倚靠平王,成了他的首选。

而我和父亲,自然是被舍下的一方。

8

郡主府内,侍女来报,茶行行头之女李采薇,确是谢公子的青梅竹马。

郡主眉头一皱,将手上的茶盏重重摔在了地上。

郡主要嫁与谢子言,平王本是不太满意的。

想与平王结亲的,有太多更好的人家。

有朝一日他将圣上取而代之,那天下便彻底是他平王的天下。

这一介白衣谢子言,虽新科登第,但在官场上,实在太嫩,对平王的大计,只怕能给到的帮助十分有限。

可郡主太过执拗,一见钟情。

平王拗不过女儿,只能嘱咐她记得一定要多查查底细。

自从那日见过李采薇后,郡主心中一直颇为在意。

那李采薇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眼神灵动,好不活泼。

虽谈不上大家闺秀,却也是小家碧玉,楚楚动人。

那一面,谢子言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有一丝怜惜。

李采薇对谢子言,虽然淡淡的,但却似乎眼中潜藏着一丝怒意。

试问如果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哥哥要迎娶当朝郡主,妹妹会不开心吗?

想到谢子言日日与其相对,难免两人生出情愫,郡主越想越觉得蹊跷,便令侍女盯紧谢子言的一举一动。

听说谢子言到玉器坊买了一支上好的玉镯,郡主本满心欢喜,期待着收到礼物。

自小她见过的名贵物件太多,但在她眼里都是那些平王的党羽为了攀附他家而送的俗物。

若是心上人亲手选购的礼物,不论价值多少,在郡主心里都是无价之宝。

可是……玉镯始终没有送来。

明明侍女眼见谢子言将那盒子拿进了李家宅院,为何问他最近可有买新鲜玩意儿的时候,他却矢口否认。

答案只有一个,那镯子,送给李采薇了!

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传情,简直好大的胆子!

9

谢子言匆匆忙忙踏入了郡主府。

“郡主急唤我来,可是有何要事?”

见郡主表情严肃,又见侍女们一个个低着头不管说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郡主生气道“谢子言,茶行行头涉及茶叶进贡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自小在行头家中长大,父亲已是极为不满。”

谢子言听完,立马上前拉过郡主的手放在自己心窝。

“我怎会不知,茶叶进贡案涉及重大,若不是郡主为我明证,此时恐我也被牵连在内,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美人在侧呢?”

原来,圣上最喜品茶,雨前龙井是每年圣上最为喜欢的,每年由茶行行头负责采集,选茶,运送进宫。

由内务府一一核实了之后,再送给圣上,不想今年却出了纰漏。

新制的雨前龙井送到圣上寢殿,若不是有孕在身的纯妃刚好在殿内,饮食更要慎重让下人又来查验一番,那有毒的茶水恐以被圣上服下……

因此,圣上大怒,下令彻查,茶行行头自然被牵涉其中。

郡主说:“我知那行头对你有教养之恩,因此才禀告父亲对他从轻发落。否则,此时他怎还能在狱中相安无事?”

眼见郡主略微消气,谢子言屏退了侍女,将郡主揽入怀中哄到“是是是,多仰仗平王,不嫌弃我的出生,将你许配给我,还使人从轻发落了李氏,平王对我的恩德我怎会不知?”

“那行头的女儿,你说与她并无儿女之情,可我看你对她可不一般。”郡主娇嗔地说道。

谢子言摆手,原来今日迁怒于他说到底是对采薇起了醋意,他笑道,“只是一同长大的玩伴而已,她哪能比得上郡主的风采。”说完就将郡主横抱进了内室,郡主在他怀里羞得满脸通红,便也不再跟谢子言计较手镯的事情。

10

父亲虽然暂时被看押入狱,被免去了行头的职务。

但多年来累积下来的人脉和资源还在,我们李家的茶叶生意还有一些老主顾,他们深谙父亲的人品,绝不会在茶叶中下毒。

父亲怎么可能在茶中下毒?

父亲爱茶,对好茶的寻找,是父亲的追求。

在茶中做手脚下毒,这是一生爱茶的父亲所不耻的,

以往我跟随父亲经商,耳濡目染便懂得了品茶泡茶,也懂了很多经商之道。

翻开近日以来为数不多的账目,将军府的名字显得格外醒目。

将军府,裴恒,原来他也是我家茶叶的老主顾,这唯一的一缕关系我定要牢牢抓住,也许他能帮父亲洗刷冤屈。

11

将军府前,我带着今年的雨前龙井叩门。

府中的小厮前来开门,说将军不在府中,而且我也没有庚帖,不得入门。

见不到裴将军,帮父亲洗刷冤屈便无一丝希望,我抱着茶罐,在将军府前的石阶坐下。

不论等多久,我一定要等到裴将军。

不知不觉,夜已深,马的嘶鸣声将已睡着的我惊醒。

“何人在此?”一名带刀侍卫大声问道。

夜色中,坐在马上的人肤色呈小麦色,目光如炬,身材颀长,瘦削却又精悍。

我知道,他便是裴恒。

二十岁的他,自小随圣上长大,连胜几次大战,击退外敌,官封将军。

“裴将军,我是茶行行头之女李采薇,求您助我父亲洗刷冤屈!”我赶快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往将军身边走去。

年轻的将军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子,神色略微一惊,这姑娘,为何和他年幼记忆里的女子如此相似。

“跟我进来”,裴将军低沉地说了一声。

茶叶进贡一案,裴恒裴将军早已耳闻,现又知道来人是行头之女,女子的来意他心下已是了然。

听完了我的请求,“采薇姑娘,此案牵涉甚广,我为何要为你引火烧身?”裴恒轻抚着扇子,淡淡地说。

“裴将军,坊间一直说您骁勇善战,又最为正义……”

“你婚嫁了吗?”裴恒突然将我打断。

猝不及防的问话,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尚未……”

没想到,裴恒突然大笑起来,“哈哈,让我来猜猜,采薇姑娘,你说谢子言是你父亲的养子,他不是刚新科登第吗?以我看,你定是被那负心汉抛弃了吧,有意思有意思,如此我便愿意帮你一把。”

什么?

这个裴恒为何刚才还不苟言笑,听见我被谢子言辜负又哈哈大笑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在他眼里很好笑是吗?

“裴将军是什么意思?我等平民自是不如你王公贵族高贵,所以我被负,我的父亲因权斗之争入狱在将军眼里都如同游戏一般吗?”

我眼里燃烧起一股愤恨,心想坊间传闻的裴将军也不过如此,普通人的遭遇,不过是他眼里的笑料罢了。

“如此,便不劳您大驾了”,说罢,我便转身要走。

12

“姑娘且慢,这贡茶案兹事体大,你如此沉不住气,我又怎么帮你呢?”裴恒伸手将我一把拉了回去。

我看向他,深邃的眼神,浓密的眉毛,高耸的鼻梁,离我如此之近,我的脸不由得发红,脚步也往后退了一步。

见我往后退,裴恒顺势一把搂住我的腰把我搂了回去,我和他再次贴近。

“采薇姑娘,我们一起演一出戏,便可救出你的父亲。”

我把裴恒推开,只听说裴恒将军侠肝义胆,没曾想举止如此轻浮。

“裴将军,请放尊重些”,我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如何信你?”

裴恒浅笑,“那你还能相信谁?”

是啊,普天之下,我竟再也想不到一个人能来帮我。

“好,我听你的。”我答复。

裴恒见我如此,便又笑了起来,“采薇姑娘,我并不是落井下石之人,裴某此生最恨蝇营狗苟之人,谢子言之徒枉顾姑娘多年情谊,可见并非良人。平王在宫中安插了很多内线,你父亲被牵连其中实属无辜。待我们合演完这出戏,你父女便可团聚。”

“谢裴将军……”我向他行礼。

这夜,裴恒与我秉烛,谈了很多这出戏的剧本,我看着他的眼睛,原来看着举止轻浮的裴将军实则是个心思缜密,妙趣恒生之人……

13

按照惯例,大婚之前,谢子言还要与郡主有一个简单的定亲宴。

定亲宴上男方自是要准备礼物,如果是寻常人家,自然是男方的父母要张罗这些事情,可是谢子言已无父母,他只能自己忙里忙外。

到底是男子,对一些女儿家的红妆不太熟悉,郡主手握他准备的珠钗首饰,又想起了上次的那只没送到她手中的玉镯,心里一股酸意了上来。

“子言准备送的这些都不是现在最时新的,一些东西到底还是要让女子来准备,我看就让那李采薇代表你家准备一份吧。她也算你半个亲人,就让她把礼物备好,到时候送到我郡主府,请她观礼。”郡主故意说道。

谢子言一愣,心里也知道是郡主使性子,但又拒绝不了,只能应了郡主。

然而这一切,都在我和裴恒的意料之中……

直到谢子言又上门来找我说明此事,他本以为我会断然拒绝,没想到我很快就答应了,“你我相识一场,我将礼物备好,到时送到郡主府。”

谢子言见我答应的干净利落,心情十分愉快,以为我已有所缓和,便对我说:“采薇,如此甚好,待我迎娶郡主后,一定想办法让你爹和你团聚。你对我的心意,我亦不会辜负。娶郡主,只是权宜之计,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你的位置……”

我摆摆手打断他,“行了,这番话我听得多了,你还是赶紧去忙你的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渣男的话,怎会让我再一次上当受骗。

看着我离开的背影,谢子言神情复杂。

14

另一边,贡茶案关系甚大,圣上也知多年来平王勾结外敌已久,对帝位更是虎视眈眈。

现在敢在贡茶中做手脚,以后就怕是要越来越肆意妄为。

再不借此机会处置而后快,只怕有朝一日他的安危也难以保证。

可朝中上下,多是平王的党羽,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持中庸观点的官员。

真正站在圣上身后的人,少之又少。

圣上心中十分清楚,现在抓到的人无非是替罪羊。

裴恒献上一计,圣上拍手叫好。

“只是如此这般,你引身入局,会不会假戏真做?还是这采薇姑娘神采非凡,在你心里已有十分份量?”

裴恒笑笑,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告知圣上,“进贡的茶叶已与采薇家中剩下的比对过,确实并无二致。内务府负责物资进贡的涉及人等我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知何时起,采薇姑娘的称呼在裴恒嘴里变成了采薇,或许是这些日总往返于采薇家,对她增进了了解;或许是讨论剧本时,采薇救父的坚定打动了他;或许是他梦中的女子已然变得十分清晰……

裴恒年幼时常随管家外出买茶,茶铺前的那个小女孩,总与一些街上的小男孩辩论,她口直伶俐,能言善辩,那些想欺负她的男孩没有一次占上风。这和他经常见到的一些娇贵小姐不同,坚韧又聪明,就像一个小小的女中豪杰。有个小男孩没了爹娘被那帮男孩欺负,口出恶言,还是这小女孩将他护在身后,将欺负人的孩子们批得哑口无言。

裴恒也是没了娘亲的孩子,看着这小女孩的正义凛然,心中默默拍手叫好。

从此这女孩便每每出现在他梦里,没想到,多年过后,她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15

将军府内,我为裴恒做了很多茶点,因为在里面填入了茶粉,口感吃起来格外清甜。

这些日子以来,默默在幕后调查贡茶案的裴恒,每每工作到夜深。

下人对我说,从没见过他对查案如此上心。

对我做的茶点,他总是赞不绝口,玩笑道真想天天吃上这等美味。

一来二去,我们便熟络了起来。

原来他并不是玩世不恭,和那些势利的官员相比,他的身上才真的是有松柏的傲骨。

虽征战杀场,但每次看他对下人都是和颜悦色,从不颐指气使。

“看我这么辛苦,还不快把最好的茶叶泡上一壶来给我尝尝。”裴恒说道。

“好好好,这就给裴大将军泡上。”,说罢我便拿起茶壶,准备沏茶,结果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失手将茶盏打翻,滚烫的水将我的手瞬间烫起一个大泡。

裴恒立刻紧张起来,慌忙站起来托起我的手,“怎么样,有没有烫伤?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又用嘴对着手上的大泡吹风。

空气顿时凝固,他离我好近,近得连他的每根睫毛我都看得那么清楚。

他就这样握着我的手,着急叫下人送烫伤膏来,又亲手给我抹药。

他的动作是这么温柔,眉头皱着,责怪着我的不小心,似乎还未意识到有何不妥。

我脸涨得红红的,闭着嘴巴,偷偷看他的眼睛。

终于他也意识到了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放开,又看见我害羞的表情,便将手松了松,说:“以后自己多小心点!这双手还得留着每天给我做茶点呢!”

我不由莞尔一笑,心照不宣。

16

定亲宴这天到了,郡主府内热闹非凡。

终于等到这天,我为谢子言准备了诸多彩礼,最重要的,我拿在手中,准备等一会儿给他们一个惊喜。

来到郡主府后院,我坐在石凳上,等待着谢子言唤我。

府上到处张灯结彩,郡主已梳妆完毕,自是端庄华丽。

她往我面前走过,那枚从我手上拿去的玉佩明晃晃挂在她的腰间,就像主人在宣誓主权。

她看见我,又特地回过头,似是炫耀般跟我说,“李采薇,子言让你给我准备的礼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见我没有答话,郡主便没好气地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谢子言有意。就凭你这低贱之躯,也妄想和我平起平坐。”

我淡淡道,“采薇自是不敢,对谢子言也并无意……”

郡主以为我在故意说反话,便勃然大怒,举起手来就要扇我耳光,眼看就快打到我脸上,被突然出现的谢子言一下抓住了手腕。

“郡主,今日大喜之日,为何发怒?采薇不过没啥见识,恐是不小心才冲撞于你。平王和客人都已经到了,我们快去招待吧。”说罢便牵着郡主的手往外走,郡主还不忘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

下人们抬起聘礼准备送往前厅,我拿起给谢子言交代我准备的贺礼跟在后边。

商贾之女就该被轻贱,被抛弃,被任人宰割吗,我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17

前厅,平王到,诸多平王门下的官员陆续登门恭贺。

裴恒突然到场,便成了这府上的不速之客。

平王摸摸胡子,“裴大将军不请自来,郡主府内也是倍感荣光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裴恒笑道,“听说郡主府今日有喜,晚辈前来登门祝贺。”

郡主走上前来化解尴尬,“自是如此,宴席马上开始,裴将军请这边就坐。”

平王也点点头,“欢迎欢迎,来者皆是客。今日郡主定亲,裴将军年少有为,又深得圣上信任,子言快来见见裴将军。”

谢子言上前给裴恒行礼,待裴恒就坐后,谢子言便命下人抬出给郡主的彩礼。

一箱,两箱,三箱……

“啪啪啪……”裴恒鼓掌,“谢兄新科登第,又将迎娶郡主,真乃双喜临门。只是,听闻谢兄自小在茶商家长大,那茶商也算对你有养育之恩,有没有给郡主准备些特别的礼物呢?”

听闻裴恒提到茶商,平王脸色瞬间有了变化。

郡主亦是皱了皱眉头,其他官员见状,纷纷目目相觑,低下头不敢多说话。

我站在一行人后,瞅准了时机,便走向前来。

“平王,郡主,我是茶行行头之女,与谢子言一起长大。今日谢子言与郡主订亲,我李家怎可不备下特别的礼物表达祝贺呢。”

在场的官员见到我这么一说,纷纷好奇起来,一出好戏就要上演。

谢子言与郡主对视一番,裴恒轻笑了一下。

平王捋了捋胡子,让我这就打开礼盒。

18

我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揭盖的瞬间,陈香扑鼻,里边的茶叶也随之露了出来。

众人一边称赞茶香,一边不解这是什么特别的礼物。

郡主顿时皱起眉头,认为送茶叶太过于普通,埋怨地看向谢子言。

平王朝我摆摆手,意思让我速速退下。

可笑,达官贵人,豪门贵女,满堂皆不识这茶叶的珍贵。

我看向裴恒,裴恒立刻会意,把玩着他的扇子,打趣般说道:“有意思有意思,这茶香扑鼻,既然作为贺礼,又是对谢郎有搭救之恩的李家所送,想来不是俗物。快跟我等说道说道,让我等也听个新鲜。”

被这么一说,郡主,谢子言与平王都不好再让我退场。

“是,这茶叶乃是我父亲珍藏多年的顶级普洱茶,因此开盖便能闻得茶香。多年前,父亲到云南寻得此茶,在回京路上遇到了当时孤苦无依的谢子言,是父亲将他一手带头,这罐茶也便从那年一直珍藏在我家院子。父亲想待他成婚时再送给他……”

谢子言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采薇,你别说了!”

我没有听他的阻拦,继续说,“平王,裴将军,各位大人,请大家看看,我父亲如今蒙冤入狱,谢子言却只思飞黄腾达,早把我一家对他的恩情抛之脑后。走狗烹,狡兔死。良弓藏,飞鸟尽。这样的人,又有谁敢要他效劳?”说完我便将眼神对上了平王。

底下的人顿时炸开了锅,开始议论纷纷。

谢子言更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赶快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

“采薇,别再说了,这里边又诸多误会,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郡主的脸色顿时也十分难看,想要发作但又这么多官员在场,只得站到平王身后。

裴恒用扇子掩住自己的偷笑,“谢公子不要心虚啊,我看采薇姑娘手上还拿着什么,想必也是为你准备的贺礼吧?况且,你和郡主今日定亲,但还并不算成亲,咱们也帮平王考察考察,你到底能否担当平王和郡主的重用啊!”

平王本就对谢子言这个人选不甚满意,现又听得那句兔死狗烹,想到自己的大计,顿感这人不可重用,更别说做自己的女婿了。

平王淡淡道,“还有什么,今日在场的都是自家人,无妨,就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郡主这才明白我之前的顺从都是为了今天的当头棒喝,她此时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力阻止事态的发展。

我将手中的纸张推开,坚定地对郡主和平王说,“这是谢子言写给我的聘启!他立字为据,承诺等金榜题名后娶我为妻!如今他却违背誓言,投入高门。我自知无法与郡主比拟,但如此之人,出尔反尔,真的能成为郡主府的驸马吗?”

我一说完,众人哗然。

郡主急忙冲向我,一把抢过聘启书,上面真真切切写着“待蟾宫折桂之日,当备三书六礼,迎采薇入我门楣。”落款,谢子言。

郡主大怒,一把将聘启砸在谢子言脸上,“你不是跟我说与她并无男女之情吗,这是什么?”

谢子言愣住,扑通一声跪倒在郡主脚下,“郡主、平王,请息怒……采薇确实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因想报答李氏抚育之恩,便承诺之后娶采薇入门,但对她并无任何男女之意,还请平王明鉴。”

郡主的驸马人选被当众出丑,加之郡主本最是介意李采薇的存在,现在还有聘启作证,情绪已然失控,“谢子言,你到底有哪句话是真的!”

平王也觉得颜面大失,这个谢子言,今日不仅不能为郡主脸上添光,还惹得这么一身事。养育之恩不报,又如此薄情寡义,怎能堪当他的贤婿!

“行了!”,平王皱着眉头,神色已是不怒自威,“既然谢子言你早已写下聘启,今日便由我作主,准你迎娶采薇姑娘。你和郡主的婚事就此作罢!来人,快将郡主带下去休息!”

“父亲……”郡主脸色煞白,眼里尽是屈辱、不堪和愤恨。

平王严厉地瞪了一眼郡主,便将郡主的话止了回去,下人将郡主送进内宅。

19

谢子言听得平王发话,而且是不容置喙的口吻,扑通一声跌在地上,自知和郡主的婚事已经告吹。

在场的官员也皆是低头,不敢出气。

裴恒站起身来,扇着扇子,一团和气地笑道,“平王英明,此等忘恩负义的宵小之辈怎配郡主千金之躯。不过,采薇姑娘的婚事,恐不能再凭平王作主。裴某不才,心悦采薇已久,三日后便将纳采薇为妾,还请平王成人之美,让我将采薇带走。”

“什么?”谢子言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转头来问我,“采薇,你怎么会和裴恒?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要做他的妾室,这怎么可能?!”

我看着他,将曾经至若珍宝的聘启书在他面前撕成两半,又走到裴恒面前,“谢子言,我与裴恒两情相悦,就如你所听的那样。从今日起,你与我李宅再无半点瓜葛!”

谢子言,这薄情之辈,终究自食其果,既赔了郡主,也休想回头再来找我。

裴恒将我的手牵起,看向我的眼神如此坚定,又如此温柔。

平王连忙道,“即使如此,便恭喜裴将军,纳得佳人”,其他官员也是连道恭喜。

平王再转身看向谢子言,早已是嫌弃至极,“谢子言,你且将这些箱子带走,快去忙你的公事吧。”

谢子言冲上前来要拉我辫说清楚,很快又被裴恒挡住,“谢君,这是我的妾室,你可要注意分寸!”

谢子言的眼睛像充血一般变得通红,眼里噙满了泪水,“采薇,你……”

话未说完,便被平王请出了郡主府,我心里大为痛快。

宴席草草收场,裴恒带我出了将军府。

20

府外,谢子言在那里等候,他看见我便冲上前来,“采薇,和郡主的婚事没了我不后悔,我知道错了。我肯定你和裴恒只是做戏,郡主我不要了,驸马我不当了。你回到我身边,我们今后恩爱厮守,一定不再辜负于你。”

我牵起裴恒的手,漠然地看向谢子言,“我在你眼里不是随意就可以抛掉的弃子吗?”

谢子言一把抓过我的手,紧紧握住,“不,之前是我不对,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不是答应过你吗,你爹的事,我会想想办法。”

我决绝地甩开他的手,“不用了,裴恒即将是我的夫君,我父亲的事,不劳你大驾。”

谢子言绝地看着我,说“你和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快告诉我,说你们两情相悦只是在演戏!”

他话音未落,我踮起脚尖,当着谢子言的面,吻向了裴恒的嘴唇。

猝不及防的一吻,裴恒睁大了双眼感到非常意外,脸也涨红了,待下一秒反应过来后便用手将我揽在怀里,更深地回吻了我。

他的唇柔软,吻温柔又热烈。

谢子言看呆了眼前的一切……心撕裂般的疼痛。

“怎么样,谢兄,七日之后你若有空也可来我府上观礼。”裴恒调皮地向谢子言说道,说完便牵着我的手上了马车。

“裴恒,刚才………那个……我只是……”

马车上,我本想解释解释,结果话还没说完,裴恒便凑了上来,用他的吻堵住了我的嘴“娘子,是不是吻得还不够……”

他的吻变得更加滚烫而激烈,我知道,他已经不是在演戏,而是已然动了心。

我,亦是如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21

第二天,裴恒借我父亲即将是他岳父之名正大光明介入了贡茶一案,调阅了往来卷宗,一一审问了相关人等。

皇宫内,当日内务府嫌疑最大的宫人在向平王的心腹传信时被捉拿。

平王自是迅速与这一切斩断关系,说自己毫不知情,奈何下毒之人已全数招供。

原来是砒霜被包裹进了可食用的石蜡中,又将石蜡贴在了圣上寢殿那把茶壶中。

石蜡遇热水融化,砒霜这样被倒进了茶杯中。

父亲得以洗脱冤屈,与我团聚。

平王被早就准备好的圣上一举拿下,手下党羽看这形势也纷纷向圣上倒戈。

郡主被贬为平民,流放到外地。

谢子言每天在我家门前苦等,见到我和父亲,他痛苦流涕央求再给他一次机会,说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父亲得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他覆水难收,让他将他剩下的东西搬出了我家院子。

我也不愿再对他多说一句话。

看破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早已明白他并非良人。

自小以来对他的执着已经全然放下,眼下,我身边有父亲,还有……裴恒。

这个救我家于水火之中,又无世俗偏见的男人,在我眼中显得格外俊朗。

父亲将我的手递到裴恒手中,我两相视一笑,那一刹,我们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22

今日大婚,裴恒骑马来到我家迎亲。

凤冠霞帔,一切礼制按照娶妻来办理。

我精心装扮,穿着喜服,以团扇遮面,走出了院门。

“采薇……”这熟悉的呼唤是谢子言的声音,余光里我看见他满怀不舍。

没有任何迟疑,我快步上了裴恒的花轿。

队列后传来谢子言一声声的呼唤,“采薇,采薇,我错了……”

我再也没有回头。

23

将军府内上下竟然放了很多棠棣花,这是我喜欢的。

我看着这贴心的装饰,每一个细节处都饱含着裴恒的用意

“采薇采薇,维常之华”,我曾对他说,这是我名字的由来。

棠棣花虽不像牡丹一样雍容华贵,但它是人们心中对美好和希望的代表。

连片的棠棣花开放,散发着无穷的生命力。

府内,来往宾客不绝,整个裴府喜气洋洋,锣鼓喧天。

裴恒牵着我,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洞房内,裴恒把我的团扇拿开,说“采薇,今天的你好美……”

说着就把我拉到他怀里朝我亲过来,我脸颊通红,把他推开,“夫君,还没行合卺礼呢……”

裴恒已经微醺,但听到我叫他夫君,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对,我们这就行礼。”

红线相连,夫妇同心。

我与裴恒又各剪了一缕头发,系在一起。

夫妻结发,同枕同席。

“采薇,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此生我们的命运定会连在一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娘子,我定不辜你”。

我迎上裴恒灼灼的目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龙凤喜烛高照,烛影摇曳。

裴恒俯身吹灯,纱账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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