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发怔。

“可不是嘛！”

邻居拍着大腿笑得直不起腰。

“当初要死要活地离婚，结果养了别人的娃，现在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哄笑声中，我忽然觉得荒谬得可笑。

曾经为了所谓的“真爱”抛妻弃子，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儿女听见邻居说的话，握紧了我的手臂，看着他们担心的眼神，我轻轻摇了摇头。

走到楼下，老周的身影格外扎眼。

见我们走近，他慌忙挺直佝偻的背，踉跄着扑过来，浑浊的眼睛里滚着泪花。

“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儿子立刻横臂拦住他，语气冷得像冰。

“请保持距离。”

老周僵在原地，嘴唇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却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路人。

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换不来我半分动容。

我直视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语气像淬了冰。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好聚好散吧。”

他慌忙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儿子女儿，声音带着哭腔。

“孩子......”

“你不是我们爸爸。”

女儿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儿子站在我身侧，双手抱臂，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棱。

“这么多年，你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吗？现在说这些，晚了。”

老周僵在原地，指尖还沾着泥土，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呜咽，像被抽走脊梁般瘫坐在花坛边。

自那日后，他没有再来。

偶尔碰见，他佝偻的背会弯得更低。

儿女依照法院判决，每月按时将生活费打进他的账户。

那笔钱也只够让他活下去，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标准是不可能了。

某个寻常的清晨，晨练的大妈们发现老周不知何时离开了小区。

我窝在女儿新换的布艺沙发上，看着厨房飘出的热气。

儿子系着围裙煎牛排，滋滋作响的香气混着女儿弹钢琴的叮咚声，填满整个屋子。

阳台上的多肉植物在阳光下舒展叶片，茶几上摆着全家去三亚的合影——照片里我们笑得灿烂，身后的碧海蓝天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邻居特意跑来报信时，我正和儿女计划着下一趟旅程。

“听说老周走了？”

她压低声音。

我往女儿碗里夹了块红烧肉，笑着点头。

“随他去吧。”

窗外的玉兰开得正好，花瓣落在飘窗上，恍若撒了满桌的星光。

此刻我才真正明白，有些缺憾，终会被更温暖的光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