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嫁进萧府的第八年，我终于可以死了。

血染红了产床，孩子没了，我也要没了。

萧瑾不在身边，他在隔壁院子里，陪着他的心头好苏浅。

听说苏浅也要生了，算算日子，和我差不多。

真是巧啊。

我用尽最后一口气，想看看萧瑾会不会来。

门外有脚步声，我以为是他。

结果推门进来的是苏浅，挺着大肚子，满脸得意。

「姐姐，你要死了吗？」她笑得天真烂漫，「那瑾哥哥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了。」

我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喉咙里只有血沫子。

「姐姐别瞪我，」苏浅蹲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瑾哥哥说过，娶你只是因为沈家的势力，他爱的一直是我。」

「还有啊，」她的声音甜腻得发腻，「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我让人在你的药里加了东西。你以为是胎像不稳？」

我的眼泪流干了，恨意却如潮水般涌来。

苏浅站起身，轻抚着肚子。

「我的孩子会是萧府的嫡长子，而你，不过是个可怜的垫脚石。」

她走到门口，回头望了我一眼。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瑾哥哥知道你要死了，但他说不忍心看你痛苦的样子，所以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满床的血。

我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萧瑾，我恨你。

苏浅，我也恨你。

如果有来生，我绝不会再爱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1

我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绿意盎然的花园。

不是那间血腥的产房，不是苏浅得意的笑脸。

我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茉莉花。

这里是...沈府的后花园？

「言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僵硬地转过头。

萧瑾正缓缓走向我，一身月白色长袍，温文尔雅，眉眼间带着关切。

就是这张脸，曾经让我倾心，也让我痛不欲生。

「言儿？」他在我面前蹲下身，伸手要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开，手中的茉莉花掉在地上。

萧瑾愣了愣，眼中有一瞬间的受伤。

我看着地上的花，脑海里忽然有了记忆。

明成十五年，春日花会，我十六岁。

这是我和萧瑾初次相遇的日子。

我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言儿，你...」萧瑾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还没有后来的算计和冷漠，只有少年人的青涩真诚。

可我已经知道，这份真诚有多么虚假。

「萧公子，」我站起身，语气冷淡，「有什么事吗？」

萧瑾明显一怔，他眼中的温柔变得更加浓烈。

「言儿，你今日有些奇怪，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做错了什么？

萧瑾，你做错的事情太多了。

你骗我说只爱我一个人，转头就去找苏浅温存。

你答应我白头偕老，却在我生死关头选择了她。

你让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然后亲手将我推入地狱。

「没有，」我淡淡地说，「只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萧瑾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身。

「不合适？言儿，你在说什么？昨日你还说...」

「昨日我说了什么？」我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说我喜欢你？说愿意嫁给你？」

萧瑾用力点头，眼中有些急切。

「对，你说过的。言儿，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恶心。

前世的我，就是被他这副深情的模样骗得团团转。

以至于嫁给他八年，被他伤得体无完肤，还以为他是爱我的。

直到临死前苏浅的那番话，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萧瑾，」我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改主意了。」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

「你死了这条心吧。」

萧瑾的脸色彻底变了，从震惊到不解，再到一种我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他静静地望着我，许久才开口。

「言儿，你真的想清楚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这语气...似乎和前世那个算计深沉的萧瑾有些相似。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冷冷地点头。

「想得很清楚。」

萧瑾忽然笑了，那笑容有些凄凉。

「好，很好。」

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

「言儿，你会后悔的。」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园深处，我心中没有一丝后悔，只有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爱上你。

萧瑾，我们的故事，到此为止。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更加痛苦的开始。

2

拒绝萧瑾后的日子，意外地平静。

我以为他会纠缠，会求我改变主意，就像前世那样锲而不舍地追求我。

但他没有。

他就像真的死了心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倒是苏浅，开始频繁地出现。

「言儿姐姐，听说你拒绝了萧公子？」

她坐在我对面，手里端着茶杯，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还是那张纯真无邪的脸，还是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看着她，我想起了她临死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是又如何？」我淡淡地回答。

苏浅咬了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其实萧公子现在每天都来找我。」

「他说你不要他了，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她说这话时，脸上有着小女儿家的羞涩，可眼底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她。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我说要考虑考虑。」苏浅低下头，「毕竟萧公子原本是要娶姐姐的，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装，你接着装。

前世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前世你哭着求我成全你们，说什么真心相爱，说什么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当时心软，竟然真的成全了你们。

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是八年的痛苦，是临死前的羞辱。

「苏浅，」我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想嫁就嫁，何必来问我？」

「我又不是萧瑾的什么人。」

苏浅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

按照前世的剧本，我现在应该痛苦，应该后悔，应该去挽回萧瑾才对。

可我没有。

我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姐姐...你真的不介意吗？」苏浅小心翼翼地问。

「不介意。」我站起身，「你们恩恩爱爱，与我何干？」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苏浅的声音，有些急切。

「姐姐，你等等...」

我没有回头。

这一世，我不会再入你们的圈套。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想离你们远远的。

走出花厅，迎面遇到了表哥沈珩。

「言妹，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沈珩走到我面前，眉头微皱，眼中满是关切。

看着表哥，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暖意。

前世，就是表哥一直在默默保护我。

在我嫁给萧瑾后，他从未娶妻，说是要照顾沈家。

其实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回头。

可那时的我，一心只有萧瑾，对表哥的好视而不见。

直到我死的时候，表哥还在门外跪着，求萧瑾让他进去看我最后一眼。

萧瑾没有答应。

「表哥，」我轻声唤他，眼中有了笑意，「我没事。」

沈珩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

我很少这样温柔地叫他表哥。

「真的没事？」他有些不放心，「我听说你拒绝了萧瑾？」

我点点头。

「言妹，你...」沈珩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开心就好。」

「表哥，」我忽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京城，你会陪我吗？」

沈珩猛地抬头看我，眼中有着震惊和惊喜。

「你...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这里，你愿意陪我吗？」我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沈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用力点头。

「愿意，当然愿意！」

「言妹，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看着表哥激动的样子，我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前世亏欠他太多，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那我们说定了。」我伸出手，「拉钩。」

沈珩愣了愣，然后笑着伸出手和我拉钩。

「说定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真是温馨的场面。」

我转过身，萧瑾正站在不远处，眼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了多少？

「萧公子。」沈珩有些警惕地挡在我前面。

萧瑾没有理他，视线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沈言，我们需要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冷冷地回答。

「真的没有吗？」萧瑾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感到一丝不安，「那沈家准备接下来的麻烦吧。」

什么意思？

沈珩脸色一变。

「萧瑾，你什么意思？」

萧瑾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前世，萧瑾虽然薄情，但从未主动伤害过沈家。

这一世，难道有什么不同？

「言妹？」沈珩担忧地看着我，「你没事吧？」

「我...」我刚要说话，一个家丁匆忙跑了过来。

「大小姐，不好了！」

「老爷让您赶紧回去，说是出了大事！」

我和沈珩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不好的预感。

难道...萧瑾这么快就开始报复了？

3

回到前厅，父亲沈修文正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可怕。

看到我进来，他猛地转过身。

「言儿，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惹到萧瑾了？」

我心一沉。

果然，萧瑾开始报复了。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沈修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递给我一封信。

「你自己看。」

我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一封弹劾信，弹劾沈家贪污军饷，私通敌国。

署名是萧瑾。

我的手在颤抖。

前世，沈家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我死后才逐渐衰落。

这一世，因为我拒绝了萧瑾，他竟然要毁掉整个沈家？

「言儿，」父亲的声音很重，「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萧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咬咬牙，将前几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重生的部分。

沈修文听完，脸色更加难看。

「糊涂！你怎么能这样对萧瑾？」

「萧家在朝中势力庞大，萧瑾又深得皇上信任，你这样得罪他，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父亲的话让我心如刀绞。

前世，父亲是那样疼爱我，从未这样大声对我说过话。

可现在，为了家族，他也不得不责怪我。

「父亲，我...」

「你什么你？」沈修文怒道，「现在赶紧去找萧瑾道歉，求他收回弹劾信！」

「不然我们沈家就完了！」

我低下头，心中一片苦涩。

难道，这一世我还是逃不过萧瑾的掌控吗？

「言妹，」沈珩在旁边轻声道，「要不...你先去见见萧瑾，看看能不能和解？」

我抬头看着表哥，他眼中满是担忧和愧疚。

他也不想让我去求萧瑾，但为了沈家，他不得不这样说。

我点点头。

「我知道了。」

「我现在就去找他。」

萧府的门比以往更加威严，我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的萧瑾是那样温柔，每次见到我都眼含笑意。

他说他爱我，说要娶我为妻，说要和我白头偕老。

我信了。

我真的信了。

可最后呢？

最后他选择了苏浅，让我在血泊中痛苦地死去。

「小姐，萧公子在书房等您。」

管家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他往里走。

书房里，萧瑾正在写字。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来了？」

「萧瑾，」我直接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弹劾我父亲？」

萧瑾放下笔，缓缓站起身。

「为什么？」他轻笑一声，「沈言，你说为什么？」

「我们沈家哪里得罪你了？」

「沈家没有得罪我，」萧瑾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是你得罪了我。」

我抬头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愤怒。

「就因为我拒绝了你，你就要毁掉我们全家？」

「萧瑾，你还是不是人？」

萧瑾的眼神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沈言，注意你的用词。」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我冷笑一声。

「什么机会？让我嫁给你，然后像前世一样痛苦八年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萧瑾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

「你说什么？前世？」

完了。

我说漏嘴了。

萧瑾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沈言，你...你也重生了？」

什么？

他也重生了？

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久，萧瑾松开了我，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也重生了，所以你才会拒绝我，才会对我这样冷漠。」

「因为你知道，前世我辜负了你。」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也重生了。

那他知道前世发生的一切吗？

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苏浅是怎么害我的吗？

「萧瑾，」我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前世的事情吗？」

萧瑾点点头，眼中有着深深的痛苦。

「我都记得。」

「记得我是怎么辜负你的，记得你是怎么死的。」

「记得我有多后悔。」

听到这话，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后悔了？

他知道错了？

「沈言，」萧瑾忽然跪了下来，「我知道前世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但是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看着跪在地上的萧瑾，我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震撼。

前世那个高高在上的萧瑾，竟然会为了我跪下？

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知错了呢？

如果这一世他真的会对我好呢？

毕竟，我们曾经是那样相爱...

4

我差点就心软了。

看着萧瑾跪在地上，眼中满含痛悔，我差点就相信了他的话。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瑾哥哥，你在里面吗？」

是苏浅。

萧瑾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急忙站起身，对我说道：

「言儿，你先躲一下。」

躲？

为什么要躲？

如果他真的改过自新，为什么不能让苏浅知道我在这里？

我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萧瑾见我不动，脸上露出一丝急切。

「言儿，求你了，先躲一下。」

「我不想让她误会什么。」

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他在向我求情？

还是误会他还爱着我？

我忽然明白了。

就算重生了，萧瑾还是那个萧瑾。

他想要我，但也舍不得苏浅。

他想要两全。

门被推开了，苏浅走了进来。

看到我站在这里，她愣了愣，然后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言儿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的目光在我和萧瑾之间转了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瑾哥哥，你们在谈什么呀？」

萧瑾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只是...只是在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生意？

我冷笑一声。

「是啊，谈生意。」

「萧公子刚才还跪下来求我呢，说什么要补偿我，要对我好。」

「真是奇怪的生意呢。」

苏浅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看看我，又看看萧瑾。

「瑾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萧瑾瞪了我一眼，然后对苏浅说道：

「浅浅，你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浅打断了他，眼中开始有了泪水，「瑾哥哥，你是不是还喜欢言儿姐姐？」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看着苏浅的眼泪，萧瑾的心明显软了。

他走到苏浅身边，轻抚着她的脸颊。

「浅浅，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你？」

「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听到这话，我心中涌起一阵恶心。

前世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说爱我，说只爱我一个人。

结果呢？

结果他转头就去找苏浅温存。

「瑾哥哥，」苏浅抽泣着说，「那你为什么要跪下求言儿姐姐？」

「你是不是想要回她身边？」

萧瑾有些慌乱地摇头。

「不是的，浅浅，你听我解释...」

「我只是因为沈家的事情...」

「什么沈家的事情？」苏浅天真地问，「是不是言儿姐姐家里出了什么事？」

萧瑾点点头。

「是的，沈家犯了事，我...我只是在和沈言商量解决的办法。」

「我跪下是因为...因为愧疚。」

愧疚？

我差点笑出声来。

萧瑾，你的演技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苏浅却信了，她眼中的泪水瞬间停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言儿姐姐，你家里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看着她那副虚伪的样子，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

前世就是这样，她表面上关心我，背地里却在害我。

装什么装？

既然你们要演戏，那我就陪你们演到底。

「没什么大事，」我淡淡地说，「只是萧公子觉得我们沈家有些不轨之举，要弹劾我父亲而已。」

苏浅假装震惊地捂住嘴。

「啊？弹劾？那可怎么办？」

然后她转向萧瑾，眼中满是担忧。

「瑾哥哥，言儿姐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定要帮帮她呀。」

「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你的妹妹一样。」

妹妹？

我冷冷地看着苏浅。

她这话说得真是巧妙，既表现了自己的善良大度，又暗示萧瑾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萧瑾显然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脸色有些不自然。

「浅浅，你想多了，我和沈言...」

「怎么了？」苏浅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瑾哥哥，你不是说过吗？言儿姐姐就像你的妹妹一样，你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现在她遇到困难了，你当然要帮她啊。」

萧瑾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明白了。

就算重生了，萧瑾也没有完全放下苏浅。

他想要我，但也舍不得她。

他以为可以两全，以为可以让我们和平相处。

真是太天真了。

我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把戏。

「苏浅说得对，」我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讽刺，「萧公子确实应该照顾我这个’妹妹’。」

「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呢。」

萧瑾听出了我话中的讽刺，脸色有些难看。

苏浅却还在那里装天真。

「是啊是啊，你们感情真好，我都有些羡慕呢。」

然后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手。

「对了，瑾哥哥，我听说言儿姐姐最近和她表哥走得很近？」

「你说，他们会不会...」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萧瑾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看着他们两个，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一个假装天真，一个假装深情。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又怎样？」我冷冷地说，「我和表哥的事，与你们何干？」

苏浅假装无辜地眨眨眼。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表兄妹之间太亲密，可能不太好吧？」

「毕竟外人会说闲话的。」

萧瑾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青筋暴起。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苏浅说得对，」我故意说道，「不过我和表哥已经决定了，准备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到时候就没有闲话了。」

萧瑾猛地抬头看我，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喷出来。

「沈言，你敢！」

我笑了，笑得很灿烂。

「我有什么不敢的？」

「萧公子，你不是说我像你妹妹吗？那妹妹和心上人私奔，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祝福呢？」

萧瑾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浅在旁边偷偷地笑，以为自己的计策得逞了。

可她不知道，我已经看穿了她的一切。

这一世，我不会再上她的当了。

5

从萧府出来，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可我低估了萧瑾的决心。

第二天一早，沈府就被官兵包围了。

「沈修文，有人举报你贪污军饷，私通敌国，请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官兵冷冷地说道。

父亲脸色苍白，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大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有没有误会，到了天牢自然清楚！」

官兵不由分说，就要带走父亲。

「等等！」我冲了出来，挡在父亲面前。

「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要为难我父亲？」

为首的官兵看了我一眼，冷笑道：

「沈小姐，你想多了。我们办案，只认证据。」

「什么证据？」沈珩也冲了出来，愤怒地质问。

官兵掏出一叠文书。

「这些都是沈修文贪污的证据，还有他私通敌国的书信。」

「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接过文书一看，心瞬间凉了。

这些证据...太完美了。

完美到一看就知道是伪造的。

但伪造得太精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萧瑾...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言儿，」父亲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去求萧瑾，只有他能救我们了。」

我咬紧牙关，心如刀绞。

又要去求他吗？

又要向他低头吗？

「表妹，」沈珩握住我的手，「我陪你去。」

我摇摇头。

「表哥，这是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看着父亲被带走的背影，我心中涌起巨大的愧疚。

都是因为我，沈家才会遭遇这样的灾难。

萧瑾，你真狠。

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所以就拿我最在乎的人来威胁我。

我再次来到萧府，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书房里，萧瑾正在悠闲地品茶。

看到我进来，他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来了？」

我直接跪了下来。

「萧瑾，我求你，放了我父亲。」

萧瑾放下茶杯，慢慢走到我面前。

「求我？」他轻笑一声，「昨天你不是还要和沈珩私奔吗？」

「现在知道求我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萧瑾蹲下身，用手挑起我的下巴。

「沈言，你以为你可以逃得掉吗？」

「这一世，你注定是我的。」

我抬头看着他，眼中满含怒火。

「萧瑾，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他毫不掩饰地说，「重新回到我身边。」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我冷笑一声。

「就算你囚禁了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

萧瑾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心？」他嗤笑一声，「前世你的心在我这里，可你还不是死了？」

「这一世，我只要你的人就够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哀。

前世的萧瑾虽然薄情，但至少还装作爱我。

这一世的萧瑾，连装都不装了。

他只要我的人，不要我的心。

「如果我答应回到你身边，你会放了我父亲吗？」

萧瑾点点头。

「当然，我说话算数。」

「那苏浅呢？」我忽然问道。

萧瑾愣了愣。

「什么？」

「如果我回到你身边，苏浅怎么办？」

「你还要她吗？」

萧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浅浅是无辜的，我不能辜负她。」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萧瑾，你还真是贪心。」

「既要我，又要她。」

「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萧瑾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言儿，你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他，「只是舍不得她？只是想要两全？」

「萧瑾，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后院里的妾室吗？」

萧瑾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沈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绝望。

是啊，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父亲在天牢里，沈家面临灭顶之灾。

而我，只能任由萧瑾摆布。

「我答应你，」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但我有一个条件。」

萧瑾眯起眼睛。

「什么条件？」

「我可以嫁给你，但苏浅必须离开京城。」

「我不想看到她。」

萧瑾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但是言儿，你要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

我苦笑一声。

被威胁，被逼迫，这也叫选择吗？

可我还能怎么办呢？

除了妥协，我别无选择。

「我明白。」我站起身，语气冷淡，「什么时候成亲？」

萧瑾看着我，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三日后。」

三日后？

这么急？

「我父亲...」

「成亲当日，我会放了他。」萧瑾保证道。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萧府，我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一般。

前世我是因为爱情而嫁给萧瑾，这一世却是因为被迫。

命运真是讽刺。

6

成亲那日，京城下起了大雨。

都说雨天成亲不吉利，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我的命运早就注定了不幸。

十里红妆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我坐在花轿里，心如死灰。

萧瑾信守承诺，父亲在昨日被释放了。

所有的罪名都被撤销，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权势的力量，真是可怕。

「新娘子，到了。」

轿夫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回。

萧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可我却感受不到任何喜悦。

萧瑾一身大红色喜服，俊美如昔。

他掀开我的盖头，眼中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言儿，」他轻声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拜堂的时候，我机械地完成每一个动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拜，都像是在埋葬我的自由。

婚宴上，萧瑾陪着客人喝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而我坐在主位上，笑容僵硬，心中却在滴血。

「恭喜萧公子抱得美人归！」

「沈小姐真是貌美如花，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客人们的祝福声此起彼伏，可我听着却像是嘲讽。

天造地设？

白头偕老？

如果他们知道萧瑾是怎么逼迫我的，还会这样说吗？

婚宴结束后，客人们陆续离开。

我被送回了新房。

房间里红烛高照，喜字贴满墙壁。

可我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我坐在床边，等待着萧瑾的到来。

前世的新婚夜，我是那样期待和他的结合。

这一世，我却只感到恐惧和厌恶。

门被推开了，萧瑾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下了喜服，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

「言儿，」他走到我面前，伸手要触碰我的脸颊。

我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萧瑾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有些难看。

「言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苏浅呢？她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萧瑾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言儿，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能不能不要提别人？」

「别人？」我站起身，怒视着他，「萧瑾，她在你心里就是别人吗？」

「那你为什么舍不得让她走？」

萧瑾沉默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涌起巨大的失望。

「你骗我。」我声音颤抖，「你根本没有让她离开的打算。」

「言儿...」

「萧瑾，你知道吗？」我打断他，眼泪开始流下来，「前世我也是在新婚夜发现你的真面目的。」

「你娶我只是为了利用沈家的势力，你爱的从来都是苏浅。」

「这一世，你还是一样。」

「你想要我，也想要她。你想要拥有一切。」

萧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言儿，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冷笑，「那你告诉我，苏浅现在在哪里？」

萧瑾不说话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涌起绝望。

「她在隔壁院子，对不对？」

「你把她安排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方便你随时去找她。」

萧瑾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萧瑾，你真是太聪明了。」

「既要我做你的妻子，给你生儿育女，又要她做你的红颜知己，陪你风花雪月。」

「你怎么不去做皇帝呢？」

萧瑾忽然暴怒，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够了！沈言，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娶你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浅浅比较吗？她是我的心头肉，而你...」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在他心里，连苏浅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彻底死了。

「我明白了。」我轻声说道，「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萧瑾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表情有些慌乱。

「言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我推开他，「萧瑾，我累了。」

「你走吧，去找你的心头肉。」

「反正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

萧瑾看着我，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最后，他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声音，就像是宣判我命运的钟声。

我瘫坐在床上，眼泪如雨下。

新婚夜，丈夫去找别的女人。

前世是这样，这一世还是这样。

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人，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不管重生多少次，萧瑾还是那个萧瑾。

自私，薄情，只想着自己的欲望。

我在黑暗中坐了一夜，心如死灰。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萧瑾不把我当人看，那我也不用把自己当人了。

从今以后，我就是萧府的一个摆设。

一个美丽的，没有感情的摆设。

7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成了一个木偶。

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用膳，按时睡觉。

见到萧瑾的时候，我会打招呼，会陪他用餐，会听他说话。

但我再也不会动怒，不会哭泣，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

萧瑾最初还有些不适应，他似乎更喜欢我愤怒的样子。

「言儿，你怎么了？」他有一次问我，「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啊，」我淡淡地笑着，「我还是我。」

「萧公子需要什么吗？如果没有，我想去休息了。」

萧瑾看着我，眼中有着疑惑和不解。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苏浅还在隔壁院子里住着，萧瑾每天都会去找她。

有时候一去就是一整天。

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但没有人敢说什么。

我也不在乎了。

爱去就去吧，反正我已经麻木了。

直到有一天，苏浅主动来找我。

「姐姐，」她坐在我对面，眼中有着明显的得意，「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地看着她。

「什么好消息？」

苏浅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有了瑾哥哥的孩子。」

我的手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恭喜。」

苏浅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失望。

「姐姐，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我淡淡地问。

苏浅咬了咬唇，然后说道：

「瑾哥哥说了，等我生下孩子，就会把我扶正。」

「到时候，你就得让出正室的位置了。」

我看着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可怜。

可怜她到现在还不明白，萧瑾是什么样的人。

「苏浅，」我轻声说道，「你真的相信萧瑾会娶你为正妻吗？」

苏浅愣了愣，然后用力点头。

「当然，瑾哥哥爱我。」

我笑了，笑得很凄凉。

「前世他也这样对我说过。」

「可最后呢？最后他选择了你。」

「现在他又对你说同样的话，你就信了？」

苏浅的脸色变了。

「你胡说！瑾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是吗？」我站起身，「那你等着吧。」

「等你生下孩子，看看他会怎么对你。」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

「苏浅，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只是重蹈了我的覆辙。」

「萧瑾永远不会真心对任何人。」

说完，我离开了。

身后传来苏浅的尖叫声，但我没有回头。

当天晚上，萧瑾气冲冲地找到我。

「沈言，你对浅浅说了什么？」

我正在梳头，看着镜子中的他。

「没说什么，只是恭喜她有了孩子。」

「你别装糊涂！」萧瑾怒道，「浅浅哭得很伤心，一直说什么你诅咒她！」

我放下梳子，转过身看着他。

「萧瑾，我诅咒她什么了？」

「我只是告诉她，你永远不会娶她为正妻。」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萧瑾的脸色变了。

「你...你怎么知道...」

看到他的表情，我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果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苏浅。

苏浅还在做着春秋大梦，而萧瑾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因为我了解你，」我淡淡地说，「萧瑾，你是不会放弃沈家的势力的。」

「苏浅只是你的一个玩物，而我是你的工具。」

「你永远不会为了一个玩物放弃一个有用的工具。」

萧瑾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许久，他才开口：

「言儿，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无限的疲惫。

「萧瑾，我不想和你争论了。」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累了。」

我重新坐下，继续梳头。

萧瑾在我身后站了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

又过了几个月，苏浅生了一个儿子。

萧瑾很高兴，给孩子取名萧然。

苏浅抱着孩子，满脸幸福。

「瑾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她问。

萧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浅浅，这个...这个再说吧。」

苏浅的脸色瞬间变了。

「什么叫再说？瑾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萧瑾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浅浅，你别闹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娶你？」

「我只是说会对你好，会照顾你们母子。」

苏浅如遭雷击，抱着孩子愣在那里。

「瑾哥哥，你...你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萧瑾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我不能娶你。」

「我已经有妻子了，沈家的势力对我很重要。」

「你安心做你的侧室就行了。」

苏浅崩溃了，她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萧瑾，你骗我！你明明说过爱我的！」

「我是爱你，但爱和婚姻是两回事。」萧瑾冷冷地说。

「你要是闹，我就把你赶出萧府。」

苏浅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抱着孩子默默流泪。

我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任何快感。

只有深深的悲哀。

前世的我，和现在的苏浅有什么区别？

我们都被萧瑾玩弄于股掌之间。

区别只是，我有正妻的名分，而她连名分都没有。

当天晚上，苏浅来找我了。

她抱着孩子，眼睛哭得红肿。

「言儿姐姐，」她跪在我面前，「求求你，让我一个位置吧。」

「我只要一个名分，哪怕是平妻也行。」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浅，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前世，是我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我的孩子。

现在，是她跪在我面前求我给她一个名分。

因果轮回，真是讽刺。

「苏浅，」我轻声说道，「起来吧。」

「跪着有用的话，这世上就没有痛苦了。」

苏浅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希冀。

「姐姐，你愿意帮我吗？」

我摇摇头。

「我帮不了你。」

「就像前世你帮不了我一样。」

苏浅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前世？」

我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记得前世的事情。

只有我和萧瑾重生了，她没有。

也就是说，前世那些伤害我的事，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没有发生过。

我忽然觉得很累。

很累很累。

「没什么，」我站起身，「苏浅，你走吧。」

「名分这种东西，只有萧瑾能给你，我给不了。」

苏浅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转身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离开这里。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离开。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

第二天，我去找了表哥沈珩。

「珩哥，」我握住他的手，「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沈珩愣了愣，然后用力点头。

「记得，我答应过陪你离开京城。」

「言妹，你...你想走了？」

我点点头。

「我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沈珩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

「是萧瑾欺负你了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说道：

「珩哥，我们三天后就走，你能安排吗？」

沈珩用力点头。

「能，我这就去安排。」

「言妹，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了。」

我看着表哥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这个世上，还有人真心对我好。

三天后的深夜，我和沈珩悄悄离开了京城。

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拿。

我只想彻底斩断和过去的联系。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我透过车窗看着逐渐远去的京城。

萧瑾，再见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和你告别了。

8

五年后，江南。

我和表哥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客栈，生活虽然平淡，但很安宁。

沈珩对我很好，虽然我们名义上是表兄妹，但实际上已经是夫妻了。

他从来不提京城的事，也不问我过去的痛苦。

他只是默默地陪伴着我，给我温暖。

这五年来，我很少想起萧瑾和那段痛苦的过往。

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它让我的心慢慢愈合。

直到那一天，萧瑾出现在我们的客栈门口。

他瘦了很多，脸上有着风霜的痕迹。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萧公子，现在看起来憔悴不堪。

「言儿。」他看着我，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我愣了愣，然后恢复了平静。

「萧公子，欢迎光临。」

「需要住店吗？」

萧瑾的脸色变了。

「言儿，你...你就这样和我说话？」

「不然呢？」我淡淡地问，「萧公子，我们很熟吗？」

沈珩听到声音，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萧瑾，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萧瑾，你来这里干什么？」

萧瑾看了看沈珩，然后看看我。

「我来找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我冷笑一声，「萧公子，我已经死了五年了。」

「你不是在我的灵位前哭得很伤心吗？」

萧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言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

「生气？」我打断他，「萧瑾，你想多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了，包括愤怒。」

萧瑾愣住了。

他以为我会对他又哭又闹，会指责他，会怨恨他。

但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言儿，」萧瑾忽然跪了下来，「我知道我错了。」

「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后悔，一直在寻找你。」

「求你回到我身边，我会改的，我会对你好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萧瑾，我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曾经，我以为看到他跪下，我会很高兴。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萧瑾，」我轻声说道，「你知道苏浅怎么样了吗？」

萧瑾愣了愣。

「她...她已经不在了。」

「怎么没的？」

萧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她自杀了。」

「在你走后的第二年，她抱着孩子跳了井。」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可怜的苏浅。

前世她害了我，这一世她害了自己。

「那孩子呢？」

「也...也一起死了。」萧瑾的声音很小。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无辜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萧瑾，」我睁开眼睛看着他，「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的爱，会毁掉所有人。」

「前世毁掉了我，这一世毁掉了苏浅和她的孩子。」

「你觉得我还会回到你身边，让你毁掉我第二次吗？」

萧瑾的脸色惨白。

「言儿，我...我会改的...」

「改？」我冷笑，「萧瑾，你已经三十了，还能改什么？」

「你的本性就是自私，就是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你永远不会真正爱任何人，你只会占有。」

萧瑾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言儿，」他最后说道，「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我看着他，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萧瑾，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世，我只想好好活着。」

「你也好好活着吧，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客栈。

沈珩跟了进来，关上了门。

「言妹，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

我摇摇头。

「没事，我很好。」

「真的？」

我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珩哥，谢谢你这五年来的陪伴。」

「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来。」

沈珩轻抚着我的脸颊。

「言妹，你不用谢我。」

「能够陪伴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我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珩哥，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好。」沈珩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温柔。

外面传来马车远去的声音。

萧瑾走了。

我没有去看，也不想看。

那个曾经让我爱得疯狂，恨得彻骨的男人，终于彻底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而我，终于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夕阳西下，沈珩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向未来。

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伤害我了。

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也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真正爱我的人。

萧瑾，谢谢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痛苦。

也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再见了，我的前世今生。

你好，我的新生活。

尾声

十年后，我和沈珩有了两个孩子。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很乖巧懂事。

我们的客栈生意很好，生活幸福美满。

有时候，我会想起曾经的那些痛苦。

但现在想起来，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就像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偶尔会有京城来的客人，带来一些消息。

听说萧瑾一直没有再娶，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听说他经常去苏浅的坟前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听说他变得很奇怪，经常自言自语，说什么前世今生的话。

人们都说他疯了。

也许他真的疯了。

承受不了愧疚和痛苦的人，最终都会疯掉。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有我的生活，我的家人，我的幸福。

前世的恩怨，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沈珩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平淡，安静，充满爱意。

没有争斗，没有算计，没有背叛。

只有简单的幸福。

萧瑾，如果还有下一世，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

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天空。

我们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