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的晚上，我给女人的伤口拆线。

“你会说话，为什么他们叫你小哑巴？”

这是女人第一次主动开口和我说话。

我回答道：“我装哑巴，挨欺负的时候，就会有人可怜我，不然，他们都会欺负我。”

接着，两人再次沉默。

直到我给她拆完线，重新包好纱布，女人才再次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在做什么？”

我摇摇头：“给人办丧事，镇邪，我最不被人待见，所以就让我做最遭灾活儿，去给人的守灵。”

女人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失望，又像是欣慰。

“这些天谢谢你了。”

其实，我救人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

“你是外面城里来的吧。”

“算是吧。”

“要是能走的话，你能带上我一起吗？带我去外面，村里人都欺负我，我想离开这。”

“好，我答应你，你只要能带我上国道就行。”

“国道是什么？”

女人愣愣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儿？”

“嗯，我最远就只去过隔壁村子。”

“那你……”

女人刚想再问些什么，我却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女人刚藏好，就有人敲响了破庙的门。

“小哑巴，睡了吗？开开门。”

是村长的声音。

我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走过去开门。

除了村长，还有两个穿着制服，戴着大盖檐帽的陌生人。

我在电视上看过。

两个人是警察！

“你住在这？”

一名警察向我问道。

我“啊啊”着点了点头。

村长满脸堆笑地说道：“警察同志，他是个哑巴，平常就靠村里人接济过活，他什么都不知道。”

“村长您放心，我们就是走个流程。”另一名警察对村长说道。

之前那名警察则是继续询问我：“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发生什么事？”

我注意到，村长此刻正紧盯着我，眼神凶恶得像要杀人。

当询问我的警察转头看向他时，村长的眼神又瞬间变得和善。

我已经明白了什么，于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吗？”

我再次摇头。

警察也不再追问：“看来今天就只能到这了，村长，能找个地方让我们住一晚吗？明天我们到隔壁村去看看。”

“我家屋多，警察同志你们就住我家好了。”

接着，村长就带着警察离开了。

我刚把破庙门重新关好，就听到女人在敲暗格的门。

一打开，女人就对我说道：“小哑巴，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到他们？不，不行……会被发现的，他们也会有危险。”

女人自己把想法否定之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有没有纸和笔，能不能悄悄给我带给信给他们？”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不过我能到隔壁村你去买。”

因为我是个哑巴，也不识字，在村里买纸笔的话，一定会被人怀疑的。

“不行，那样肯定来不及了。”

女人有些焦躁，而我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图：“你是不是想见那两个警察，但是又不能被村里人发现？”

“对，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刚刚听他们说，明天要去隔壁的村子，趁现在天黑没人，我带你到必经之路上，你藏好，等明天他们路过的时候，你不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女人听到这话，顿时笑逐颜开。

相处这么多天，我是第一次看到她笑。

但我却有些难过。

因为我知道，她这是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