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深宫怨，寒枝雀

(一)朱墙深，锁清秋

我叫凌若仙，大邺王朝的太子妃。这名头，听着是九天之上的凤凰，其实，不过是养在东宫里，一只羽毛还算光鲜，却没人多瞧一眼的笼中雀。

我的夫君，当朝太子赵承远，是天之骄子，是未来的皇帝。他有他的雄心霸业，有他的白月光朱砂痣，独独，没有我凌若仙。大婚三年，他踏入我寝宫的次数，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每一次，都带着一身酒气，和应付差事般的敷衍。他甚至，不曾好好看过我的脸，不知道我眉心那颗小小的红痣，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画上去的。

这东宫，像一口描金的井，深不见底。我每日里，对着一室的冷清，绣着永远也绣不完的鸳鸯，听着宫女太监们嚼着舌根，说着太子殿下又在哪位良娣、哪个才人那里宿了夜。那酸涩的滋味，像吞了一把黄连，从舌尖苦到心底。

我爹是当朝太傅，送我入宫，为的是家族荣耀，为的是太子殿下能多一份助力。可他哪里知道，他这个女儿，在这深宫里，活得连窗外那只被剪了翅膀的画眉鸟都不如。画眉鸟尚且能叫几声，我呢？我连哭，都得拣个没人的时候，偷偷躲在被窝里，咬着帕子，不敢让外人听见。

身上的凤冠霞帔，华丽得像一具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那衣料是顶顶好的苏绣，上面盘金的凤凰，栩栩如生，却像是要啄瞎我的眼睛。我常常在想，这太子妃的位子，究竟是荣耀，还是……坟墓？

(二)镜中花，水中月

赵承远，他是个合格的太子。勤政爱民，礼贤下士，文韬武略，样样不差。朝臣们赞他英明神武，百姓们颂他仁德宽厚。只除了……对我。

他似乎忘了，东宫里，还有我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太子妃。他可以和他的谋士们，在书房里彻夜议事，可以和他的心腹爱将，在校场上纵马驰骋，甚至可以……和那些环肥燕瘦的美人们，在芙蓉帐里，共度春宵。

唯独，不会想起我。

偶尔，在宫宴上，隔着重重的人影，我会看到他。他穿着明黄色的太子常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眉目俊朗，像一轮初升的旭日，光芒万丈，让人不敢直视。他会和大臣们谈笑风生，会向父皇母后敬酒问安，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目光掠过我，却像掠过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不带一丝停留，不带半分温度。

那种感觉，比他直接给我一巴掌，还要让我难受。

我曾试过，想引起他的注意。我学着那些话本里的女子，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缝制贴身的衣物，甚至……在他生辰那天，鼓足了勇气，为他跳了一支苦练了数月的《霓裳羽衣舞》。

结果呢？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语气疏离得像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太子妃有心了。只是孤近日公务繁忙，无暇他顾。这些琐事，以后……不必再费心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扔进了数九寒冬的冰窟窿里，冻得……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原来，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在他眼里，都只是……不值一提的，琐事。

从那以后，我便死了心。

我不再奢望他的垂怜，不再期盼他的目光。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偶，每日里，按部就班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却也……了无生趣的，太子妃。

我开始沉迷于丹青。在那些无人问津的午后，我会铺开宣纸，研好墨，用我那支羊毫小楷，一遍又一遍地，画着窗外那株……早已枯萎了的，梅花。

那梅花，像极了我自己。曾经也热烈地绽放过，期盼过，最终，却只能……在寂寞的深宫里，独自凋零，化为尘土。

第二折：国破山河碎，飘摇风雨萍

(一)狼烟起，金瓯缺

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年。边关的狼烟，像催命的符咒，一道接一道，传进了这歌舞升平的京城。北狄的蛮子，撕毁了盟约，带着他们的铁骑，像一群饿疯了的豺狼，踏破了雁门关，一路烧杀抢掠，势如破竹。

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主战的，主和的，投降的，一个个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鸡。我那英明神武的父皇，此刻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龙椅上，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赵承远，我那名义上的夫君，倒是像换了个人。他不再流连于花丛，不再沉溺于酒色。他每日里穿着厚重的铠甲，在宫中和军营之间来回奔波，调兵遣将，商议军情。他那张原本俊朗的脸，也因为连日的操劳，变得黝黑消瘦，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锐利与……决绝。

我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这个男人，他终于……像个真正的储君了。只可惜……太晚了。

大邺王朝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早已被那些蛀虫啃食得差不多了。如今，再遇上这滔天巨浪，除了……沉没，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城破的消息，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传来的。

那晚，我正坐在窗前，听着窗外那凄厉的风声，和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突然，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浑身浴血的禁军，簇拥着一个……同样狼狈不堪的，人影，闯了进来。

是赵承远。

他身上的铠甲，沾满了血污和泥泞，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不堪，几缕湿透的发丝，狼狈地贴在他苍白的额角。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傲慢与疏离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若仙！”他看到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快！跟我走！城……城破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副……英雄末路的惨状，心中那股子早已沉寂了多年的怨恨，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与……同情。

这个男人，他虽然……从未爱过我，但他毕竟……是我的夫君。是我们大邺王朝的，太子。

如今，国破家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二)仓皇辞庙，生死两茫茫

逃亡的路，比我想象中……还要艰难，还要……屈辱。

我们换上了粗布麻衣，扮作寻常百姓，在几个忠心耿耿的内侍和禁军的护卫下，趁着夜色，从皇宫的密道，逃了出去。

曾经的锦衣玉食，变成了如今的粗茶淡饭，甚至……食不果腹。

曾经的前呼后拥，变成了如今的东躲西藏，风声鹤唳。

我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妃，如今也要学着……洗衣做饭，缝补浆洗，像个真正的农妇一样，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艰难跋涉。

赵承远，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今也褪去了所有的光环与骄傲，变成了一个……落魄的，狼狈的，甚至……有些神经质的，逃亡者。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视而不见，漠不关心。他会下意识地，将我护在身后，会在我走不动的时候，伸出手，拉我一把，会在……那些寒冷的夜晚，默默地，将他那件早已破旧不堪的披风，盖在我身上。

我知道，这不是爱。这只是……人在绝境之中，本能的，对同伴的依赖与……慰藉。

可我，却依旧……有些贪恋这份，迟来的“温暖”。

我们一路南下，希望能逃到江南，投奔我那在江南为官的叔父。可北狄的追兵，像一群嗅觉灵敏的猎犬，紧紧地咬在我们身后，怎么也甩不掉。

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内侍们，也死的死，逃的逃。

最后，只剩下我和赵承远，还有……两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

我们躲进了一座早已荒废的破庙。那庙宇，破败不堪，佛像也早已被推倒在地，残缺不全，脸上还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嘲讽。

就在我们以为，终于可以暂时喘口气的时候，庙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像饿狼一样，闪着凶光的眼睛的北狄兵，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手持弯刀，将我们团团围住。

“太子殿下，”为首的那个北狄将领，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得意的笑容，“我们……可等您很久了。”

那一刻，我看到赵承远那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瞬间……血色褪尽。他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也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绝望。

我知道，我们……完了。

彻底……完了。

(三)阶下之囚，一朝凤变鸦

被俘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屈辱，还要……不堪。

我们被关在一方简陋的囚车里，像牲口一样，被押往北狄的王都。沿途，是无数双……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眼睛。

那些曾经对我们顶礼膜拜的臣民，如今却像是看耍猴戏一样，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啊！那就是大邺的太子和太子妃！”

“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年多威风，现在……还不如一条狗！”

“听说那太子妃，长得跟天仙似的，怎么……现在看起来，跟个叫花子婆娘差不多？”

那些恶毒的，刻薄的，带着嘲讽与……快意的议论声，像一把把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扎得我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我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苏念……不，我凌若仙，是大邺王朝的太子妃！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有尊严！

赵承远，却像是彻底垮了。他蜷缩在囚车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瑟瑟发抖。他那张曾经俊朗不凡的脸，此刻却布满了污垢和胡茬，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副……窝囊废的模样，心中那股子早已熄灭了的怨恨，竟然……又他妈的，死灰复燃了。

这个男人！这个曾经高高在上，视我如无物的男人！如今，却像条丧家之犬，连个屁都不敢放！

真是……活该！

到了北狄的王都，我们被关进了一座……阴暗潮湿，散发着霉臭味的地牢。

每日里，吃的，是馊了的馒头，喝的，是带着泥沙的脏水。睡的，是铺着稻草的，冰冷的石床。

那些看守我们的北狄兵，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动不动就对我们拳打脚踢，肆意凌辱。

赵承远，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如今却像个真正的囚犯，在那些北狄兵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摇尾乞怜。他甚至……为了一个发了霉的馒头，跟一条疯狗抢食。

我看着他，心中那股子鄙夷与……厌恶，几乎要将我淹没。

这个男人，他……不配做我的夫君！不配做大邺王朝的太子！

他就是个……懦夫！是个……废物！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和他待在一起！

第三折：乱世桃花，将军救美

(一)绝望深渊，一线生机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和赵承远这个窝囊废一起，烂死在这肮脏的地牢里，成为北狄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时，转机……却悄然而至。

那天，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北狄兵，像往常一样，来“巡视”我们这间牢房。他们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手里还拿着鞭子，似乎想……找点乐子。

我下意识地，将身体缩到墙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那几个北狄兵，却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似的，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嘿嘿，小娘们，”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子，一脸淫笑地看着我，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作呕的，贪婪的光芒，“听说……你以前是大邺的太子妃？啧啧，长得……还真他妈的水灵！”

说着，他伸出那只沾满了油污和血迹的脏手，就想来摸我的脸。

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别碰我！滚开！”

“哟呵？还挺辣？”那络腮胡子被我激怒了，扬起手，就想给我一巴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牢房的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般，出现在了门口。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铠甲，腰间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脸上虽然也带着几分风霜之色，但那双眼睛，却像两颗最亮的星辰，锐利而……威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披铠甲，手持兵刃的士兵。看那服饰，不像是北狄人，倒像是……

“住手！”那为首的将军，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惊雷般，在狭小的牢房内炸响，“谁敢动她？！”

那几个原本还嚣张跋扈的北狄兵，一看到来人，立刻像是老鼠见了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不知道这位是将军您的人……”

将军？

哪个将军？

我正纳闷呢，就听那个高大魁梧的将军，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是前朝太子妃，凌氏若仙！也是……我大夏镇北将军萧寒，未来的……妻子！”

什么？！

我……我没听错吧？！

这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称是“大夏镇北将军萧寒”的男人，他……他竟然说，我是他未来的……妻子？！

我当时就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人用橡皮擦，擦得干干净净。

这……这他娘的，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二)陌生的温柔，雪中送炭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就在我们大邺王朝覆灭的同时，南方一个新兴的王朝——大夏，趁势崛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六合，不仅收复了被北狄侵占的失地，还……反过来，将北狄的王都，也给端了。

而眼前这位，自称萧寒的镇北将军，正是这次北伐大捷的……首席功臣。也是……如今这北狄王都，实际上的掌控者。

至于他为什么会……“救”我，又为什么会……说我是他未来的妻子，我……一概不知。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被从那肮脏潮湿的地牢里，接了出来，安置在了一座……嗯，虽然比不上东宫奢华，却也干净雅致的别院里。

有专门的侍女伺候我的饮食起居，她们叫我“凌姑娘”，态度恭敬，却不谄媚。

每日里，吃的，是精致可口的江南小菜，喝的，是清香扑鼻的雨前龙井。穿的，是柔软舒适的绫罗绸缎，虽然……颜色素净了些，不像以前在宫里时那般华丽，却……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在。

萧寒，那个救我于水火的镇北将军，也经常会来看我。

他不像赵承远那样，对我视而不见，漠不关心。他会耐心地听我说话，虽然……我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他会给我讲一些……他在战场上遇到的趣事，虽然……那些所谓的“趣事”，在我听来，都充满了血腥与杀戮。

他还会……笨拙地，给我准备一些小礼物。比如，一支从路边采来的野花，一块他从部下那里“抢”来的麦芽糖，或者……一本他自己抄写的，字迹虽然算不上漂亮，却也工整干净的……《诗经》。

我知道，他对我好，或许……只是因为同情，因为怜悯，因为……我那“前朝太子妃”的身份，对他而言，还有那么一点点……利用价值。

可我，却依旧……有些贪恋这份，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温柔。

毕竟，在这乱世之中，能遇到一个……愿意真心待你，不求回报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三)太子的“凝视”，无声的较量

至于赵承远，那个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的阶下囚，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依旧被关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每日里，与老鼠蟑螂为伴，靠着那些北狄兵残羹冷炙般的施舍，苟延残喘。

听说，萧寒曾经去看过他一次。

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那以后，赵承远就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阴郁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地叫骂，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卑微地乞求。他只是……每日里，呆呆地坐在牢房的角落里，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扇窄小的，透不进一丝阳光的窗户。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偶尔，萧寒会“特意”安排，让我去地牢里，“探望”一下这位……曾经的夫君。

我知道，这是萧寒的……“阳谋”。

他想让我看清楚，赵承远如今的下场。想让我……彻底断了对过去的念想。

也想让赵承远看清楚，我如今……过得很好。至少，比他好。

每一次，当我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裙，在侍女的簇拥下，走进那间弥漫着恶臭与绝望的地牢时，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赵承远那双……曾经高傲冷漠，如今却充满了血丝与……复杂情绪的眼睛，像两把淬了毒的钢针，死死地钉在我的身上。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不甘，有嫉妒，有悔恨……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与……渴望？

我没有理会他。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曾经俊朗不凡，如今却布满污垢和胡茬的脸。看着他那身曾经华贵无比，如今却破烂不堪的囚服。看着他那双……曾经睥睨天下，如今却只能在泥泞中挣扎的，手。

然后，我会……轻轻地，叹一口气。

转身，离去。

留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品尝着……那份迟来的，却又……毫无意义的，悔恨。

我知道，这很残忍。

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报复他当年，对我的无视与冷漠。

报复他当年，给我的……那些数不清的，委屈与……伤害。

第四折：将军府的新燕，旧梦已无痕

(一)一纸婚书，尘埃落定

萧寒向我提亲的那天，aethelburg星城，哦不，是这座被大夏铁骑踏平的北狄王都，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鹅毛般的雪片，从灰蒙蒙的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将整个世界，都裹上了一层素净的白。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那颜色，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沉稳，也格外……可靠。他没有带任何随从，也没有准备什么鲜花礼物，就那么……一个人，站在我那间简陋的别院门口，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若仙，”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紧张与……郑重，“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低沉磁性的，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的脸，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真挚与……期待的眼睛，心中那片早已结了冰的湖面，似乎……也开始有了那么一丝丝，融化的迹象。

嫁给他？

嫁给这个……救我于水火，给我新生，也……给了我，一丝久违的温暖与……尊重的男人？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的心，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涌起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十里红妆，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名分，都可能……暂时没有。”

“我只是……”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乱世之中，漂泊无依了。”

“若仙，”他看着我，眼神灼热而坚定，像两团燃烧的火焰，要把我彻底吞噬，“嫁给我。让我……用我这一生，来守护你，来……温暖你。”

他的话，像一把烧红了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烫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异常清晰的脸，突然觉得……或许，嫁给他，也并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情。

至少，他……比赵承远那个狗男人，强了不止一百倍。

至少，他……是真心待我的。

这就够了。

“我……”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不带任何情绪的波澜，“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他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失望。但很快，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冲我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温和：“好。我等你。”

说完，他便转身，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之中。那背影，挺拔，孤寂，像一株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不屈的青松。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那股子莫名的悸动，却愈发强烈起来。

或许……我真的应该，给自己，也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二)将军府的日常，别样的烟火气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萧寒的求婚。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繁琐的礼节，只有……一纸婚书，几杯清酒，和……两颗，在乱世之中，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的，疲惫的心。

我搬进了镇北将军府。

那座府邸，远没有东宫那般奢华，也没有我那间别院那般雅致。它更像一座……军营。到处都是冰冷的兵器，粗犷的摆设，和……一群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糙汉子。

我这个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将军夫人，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萧寒，却用他那……独特的，笨拙的，却又……无比真诚的方式，努力地，为我营造着一个……“家”的氛围。

他会亲自下厨，为我做一些……嗯，虽然卖相不佳，味道也有些一言难尽，却也……勉强能入口的，“爱心餐”。

他会把我那些……早已被我束之高阁的，画具和宣纸，重新找出来，摆在我房间最显眼的位置，然后，用一种……带着几分讨好，几分期待的眼神，看着我，说：“若仙，画画吧。画你喜欢的，任何东西。”

他甚至还……在我睡不着的夜晚，抱着我，给我讲一些……他在战场上遇到的，惊心动魄的，或者……啼笑皆非的，小故事。那些故事，虽然粗糙，却……充满了生命力，像一股股暖流，温暖着我那颗早已冰封的心。

在将军府的日子，和我以前在东宫的生活，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繁文缛节。

这里有的，只是……最质朴的，最直接的，带着一股子泥土芬芳和汗水味的，烟火气。

我开始……慢慢地，适应这种生活。也开始……慢慢地，卸下心中的防备，尝试着，去接受这个……与我生命中所有男人都不同的，萧寒。

他不像我父兄那样，把我当成一颗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他不像赵承远那样，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他……是真心把我当成他的妻子，他的……自己人。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温暖。

温暖得……让我有些贪恋，也有些……害怕。

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梦醒之后，我又会……一无所有。

(三)隔墙的“风景”，无声的折磨

而赵承远，那个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的阶下囚，依旧被关在那座……与将军府，只有一墙之隔的，天牢里。

是的，你没听错。

萧寒，这个心思深沉得像海一样的男人，竟然……把他的“情敌”，关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美其名曰：“方便看管，防止意外”。

实际上，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他想让赵承远，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点一点地，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他想让赵承远，亲耳听着，我是如何……在他曾经嗤之以鼻的“烟火气”中，重新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这是一种……比任何酷刑都要残忍的，折磨。

也是一种……比任何言语都要诛心的，报复。

偶尔，我会站在将军府的后花园里，隔着那道高高的围墙，听到……从天牢方向，传来的一两声，压抑的，痛苦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我知道，那是赵承远。

他在后悔。

他在……嫉妒。

他更在……绝望。

每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都会……没来由地，抽痛一下。

不是因为……我还爱他。

而是因为……我曾经，那么深，那么傻地，爱过他。

而他，却亲手，将我那份卑微的，纯粹的爱，践踏得……体无完肤。

如今，他所承受的一切，不过是……他当年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不该有的，怜悯与同情，统统压回心底。

然后，转身，走向那个……正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为我熬制“爱心鸡汤”的，我的夫君，萧寒。

过去，早已如烟。

未来，才是我……真正应该，珍惜的。

第五折：旧爱如灰，新枝发芽

(一)迟来的“醒悟”，早已物是人非

赵承远在天牢里的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些负责看管他的狱卒，私底下嚼舌根时，传到我耳朵里的。

听说，他刚开始的时候，还端着太子爷的臭架子，对那些狱卒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结果，被几个喝高了的北狄降兵，拖到墙角，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打得他鼻青脸肿，满地找牙，连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从那以后，他就……老实了。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哦不，是连牙都没有的病猫，蔫头耷脑，再也不敢炸毛了。

每日里，除了对着那扇巴掌大的、透不进一丝阳光的牢窗发呆，就是……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一个名字。

我的名字。

凌若仙。

听说，他把这两个字，刻在了牢房的墙壁上，刻在了发霉的草席上，甚至……刻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上。一遍又一遍，像个疯子。

他还开始……画画。用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烧焦了的木炭，在肮脏的墙壁上，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不成形的图案。有梅花，有凤凰，还有……一个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的背影。

那些狱卒们都说，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是……疯了。是被亡国的打击，和阶下囚的屈辱，给彻底逼疯了。

只有我知道，他……没有疯。

他只是……在用他那独特的方式，来忏悔，来……怀念。

怀念那个，曾经被他弃如敝履，如今却……再也回不去的，我。

有一次，萧寒“恩准”，让我再去“探望”他一次。

我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走进那间弥漫着恶臭与绝望的地牢。

他比上次，更瘦了，也更……憔悴了。那身原本还算干净的囚服，此刻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污垢和……不知名的秽物。他那头曾经乌黑亮丽的长发，也像一蓬枯草，乱糟糟地披散在肩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两颗在黑暗中，熊熊燃烧的鬼火，死死地盯着我，带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偏执与……疯狂。

“若仙……”他看到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挣扎着，想要从那肮脏的草席上爬起来，却因为太过虚弱，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你……你来了……”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卑微，“你……你是来看我的吗？你……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我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像只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的模样，心中那股子早已沉寂了多年的怨恨，竟然……又一次，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与……释然。

这个男人，他终于……知道后悔了。

只可惜……太晚了。

“赵承远，”我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听不出任何波澜，“我今天来，不是来看你的。也不是……来原谅你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顿了顿，看着他那双因为我的话而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片空茫，“我要……成亲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空洞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看透。

“成……成亲？”他声音发颤，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和……和谁？”

“萧寒。”我淡淡地说道，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镇北将军，萧寒。”

“不……不可能！”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那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人的耳膜，“你是我的太子妃！是我的女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嫁给别人？！你怎么敢？！”

他挣扎着，想要冲过来，却被冰冷的铁链，死死地锁在原地。那副疯狂的模样，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绝望而……无助。

我看着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个男人，他……已经彻底疯了。

或许，从他失去江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了。

“赵承远，”我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悯，“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在你……一次又一次，将我的真心，弃如敝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地牢。

身后，传来他那……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嘶吼。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一下一下地，割着。

疼，却也……痛快。

(二)新婚燕尔，琴瑟和鸣

我和萧寒的婚礼，很简单，也很……低调。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十里红妆，没有满朝文武的朝贺，也没有万民百姓的祝福。

只有……将军府里，那几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糙汉子们，起哄似的，敬了我们几杯水酒。

还有……萧寒那双，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与深情的，眼睛。

新婚之夜，红烛高照。

我坐在铺着大红色喜被的床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新郎服，却依旧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像个毛头小子的，镇北将军，心中那股子莫名的紧张，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与……踏实。

“若仙……”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大，很粗糙，带着常年握兵器的薄茧，却……很温暖。暖得……像一个小小的火炉，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寒冷与不安。

“以后……”他看着我，眼神灼热而坚定，像两团燃烧的火焰，要把我彻底吞噬，“我萧寒，定不负你。”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英俊的脸，和他那双……盛满了真挚与爱意的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容。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相信你。”

那一夜，我们都没有再提过去。

仿佛，那些曾经的伤痛，那些曾经的怨恨，都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梦醒之后，等待我们的，是……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还要甜蜜，还要……幸福。

萧寒这个平日里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不苟言笑的镇北将军，在家里，却像个……嗯，温柔体贴，甚至还有点……黏人的，大狗狗。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把我随口说过的一句话，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他会在我睡不着的夜晚，抱着我，给我讲那些……他道听途说来的，稀奇古怪的，却总能让我……安心入睡的，睡前故事。

他甚至还……为了我，学着下厨，学着……做一些，虽然卖相不佳，味道也有些一言难尽，却也……充满了爱意的，“黑暗料理”。

我看着他，看着他为我做的一切，心中那颗早已冰封了的心，也一点一点地，被他那份……笨拙而真诚的爱，融化了。

我开始……学着去依赖他，去信任他，去……像一个真正的妻子一样，关心他，照顾他。

我们会一起，在清晨的薄雾中，策马同游，看遍这北地的壮丽山河。

我们会一起，在黄昏的余晖下，依偎相拥，细数天边那……如血的残阳。

我们会一起……嗯，做一些，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羞羞的事情。

每一次，当我沉溺在他那……霸道而温柔的索取中，感受着他那……滚烫而坚实的身体，和他那……几乎要将我融化的，深情目光时，我都会忍不住想：

或许……当年，父皇将我指婚给赵承远，只是为了……让我经历那些痛苦与绝望，然后……才能在今天，遇到这个……真正值得我托付终身的，良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是要感谢老天爷，当年……瞎了眼。

(三)隔墙的“哀嚎”，是报应还是解脱？

赵承远，依旧被关在那个……与将军府一墙之隔的，天牢里。

听说，自从知道我嫁给萧寒之后，他就……彻底疯了。

每日里，不是在牢房里歇斯底里地咆哮，就是在墙壁上疯狂地刻着我的名字，或者……抱着那块我当年随手扔掉的，早已干裂发霉的梅花糕，哭得像个死了娘的孩子。

那些狱卒们，都说他……可怜。

可我，却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当年，他能对我……哪怕只有萧寒待我的一半好，我们之间，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也没有……后悔药。

他所承受的一切，不过是……他应得的报应。

与我无关。

也……与任何人无关。

萧寒似乎也知道我心中的“疙瘩”，他从未在我面前，主动提起过赵承远。也从未……阻止过我，去“探望”他。

他只是……在我每一次从天牢回来，情绪低落的时候，默默地，将我拥入怀中，用他那温暖而有力的臂膀，给我……最坚实的依靠。

“都过去了。”他会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低沉而沙哑，像大提琴的琴弦，轻轻拨动着我的心弦，“以后，有我。”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曾经的伤痛，那些曾经的怨恨，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像过眼云烟，消散在了……这北地的，凛冽寒风之中。

而我，凌若仙，哦不，现在应该叫……萧夫人了。

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幸福。

一份……用血泪和屈辱换来的，迟到的，却也……无比珍贵的，幸福。

第六折：尘埃落定，各自归途

(一)“弃妃”的荣耀，太子的黄粱梦

大夏王朝的铁蹄，终究还是踏平了整个北方草原。北狄王，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雄鹰，如今也成了阶下囚，被押解回京，等待着大夏皇帝的发落。

而我，凌若仙，哦不，是萧夫人，作为镇北将军的妻子，也跟着萧寒，一起……风风光光地，回到了京城。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仰人鼻息的，深宫怨妇。

而是……荣耀加身，万众瞩目的，将军夫人。

入城那天，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他们看着我，看着我身上那件……虽然简单朴素，却也干净整洁的素色衣裙，看着我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恬淡笑容，眼神中，不再是同情与怜悯，而是……羡慕与……敬佩。

我知道，他们羡慕的，不是我曾经的“太子妃”身份，而是……我如今，拥有一个，真心待我，视我如宝的，好夫君。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讽刺。

想当年，我顶着太子妃的头衔，却活得连宫里最低贱的宫女都不如。如今，我只是一个……亡了国的“弃妃”，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幸福。

真是……造化弄人。

而赵承远，那个曾经的太子殿下，也作为“战利品”，被一同押解回了京城。

只是，他不再有资格，乘坐那象征着皇权的龙辇，也不再有资格，享受万民的朝拜。

他被关在一辆……简陋的，四面透风的囚车里，像一只供人观赏的猴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游街示众。

我站在将军府的阁楼上，远远地，看着那辆囚车，从我眼前，缓缓驶过。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高傲冷漠，如今却布满了血丝与……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要将我看穿，看透。

我没有躲闪。

我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到他那张早已被屈辱和悔恨扭曲的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我知道，他……彻底输了。

输掉了江山，输掉了美人，也……输掉了，他那可笑的，所谓的“尊严”。

(二)尘归尘，土归土，故人再见不相识

赵承远的最终下场，我并没有刻意去打听。

听说，大夏的皇帝，念在他曾经也是一国储君的份上，没有杀他，只是……将他贬为庶人，圈禁在了京郊的一处废弃行宫里，让他……自生自灭。

也好。

死，对他而言，或许……反倒是一种解脱。

活着，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看着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女人，另嫁他人，风光无限……这种折磨，远比一刀杀了，要……痛苦得多。

我和萧寒，在京城待了没多久，便又回到了北地。

他说，他喜欢北地的辽阔与苍凉，喜欢……那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我也喜欢。

因为，在那里，我不再是那个……背负着国仇家恨的，亡国太子妃。

我只是……萧寒的妻子，凌若仙。

我们会一起，在广袤的草原上，策马奔腾，追逐嬉戏。

我们会一起，在宁静的星空下，依偎相拥，细数天边那……永恒不变的，星辰。

我们会一起……将那些曾经的伤痛，那些曾经的怨恨，都埋葬在……这片广袤的，见证了我们爱情的，土地之下。

偶尔，我也会想起，那个曾经……让我爱过，也让我恨过的，男人。

想起他，在东宫里，对我那冷漠的忽视。

想起他，在逃亡路上，对我那笨拙的照顾。

想起他，在地牢里，对我那绝望的嘶吼。

可那些记忆，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模糊，遥远，不真实。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早已……尘归尘，土归土。

就算……有朝一日，狭路相逢。

我们也只会……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因为，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爱做梦的，小郡主了。

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

也……不必回去了。

(三)姐姐，手不再冷，心已暖

又是一年冬雪。

北地的风，刮得像刀子一样，吹在人脸上，生疼。

我裹着厚厚的狐裘，站在将军府的廊下，看着院子里那几个……正在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的，小萝卜头。

那是……我和萧寒的孩子。

一个像他，一个像我。

都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

“娘！”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迈着小短腿，扑进我的怀里，扬起一张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声音软糯地撒娇，“手……手冷……”

我笑着将她那双冰凉的小手，揣进自己温暖的怀里，轻轻地，为她呵着气。

“不怕，”我柔声说道，“有娘在，就不冷了。”

她在我怀里，蹭了蹭，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悦耳，驱散了这冬日所有的寒冷与……萧瑟。

萧寒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我的身边，从身后，轻轻地，环住了我的腰。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下巴，抵在我颈窝，用他那独有的，带着一丝霸道与……无限温柔的气息，将我紧紧地，包裹起来。

我看着院子里那几个……在雪地里撒欢打滚，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小萝卜头。

看着身边这个……将我视若珍宝，宠我如命的，男人。

心中那股子……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幸福，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吧。

有失去，才会有……得到。

有伤痛，才会有……成长。

有错过，才会有……珍惜。

而我，凌若仙，哦不，是萧夫人，很庆幸。

庆幸自己，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与绝望之后，还能……遇到他。

遇到这个，愿意用他的一生，来温暖我，来……守护我的，男人。

姐姐，我手冷。

曾经，这句话，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绝望的呼救。

如今，它却成了……我生命中，最温暖，也最……动听的，情话。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的手，有多冷。

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用他那滚烫的，炙热的爱，将我……从头到脚，都捂得……暖暖的。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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