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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和姐姐争帝位(齐奂柔仪)最新章节_重生:我和姐姐争帝位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54:54 

第1章前世孽缘

大周二十六年,都城有两位帝姬。

昭宁公主和柔仪公主,姐妹情深,一母同生。

我是妹妹,柔仪公主,母皇驾崩后,姐姐昭宁公主即位。

她登基后,为巩固皇权,我被安排下嫁给盘城老城主的二儿子,齐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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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一个姐姐,齐扬。

老城主本是母皇的闺中密友,我嫁过去自是没什么问题。

一能亲上加亲的,二可以强强联合,帮初登基的姐姐坐稳江山。

我心甘情愿,为了姐姐我做什么都可以。

阳春三月,我风风光地嫁去了盘城,带着成车成车的嫁妆,也带着对未来的一腔热忱。

齐奂是我从小见过的,谈不上熟,却也不讨厌,与她姐姐一身武将风范不同,他倒是挺有文人气息的。

待我到了盘城,两家本是旧相识,我又是当前陛下的胞妹,身份尊贵,自是备受重视。

婆母对我慈爱宽厚,无苛责刁难。

姑姐齐扬性格爽利,和我投缘,没几日就能同桌饮酒,说笑无忌。

相公齐奂更是对我好的不得了,温言软语,嘘寒问暖,一心一意为我,眼里再无旁人。

天真的我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一生的归宿就在这里了。

可人心啊,最是经不起考验了。

老城主年轻时征战多年,沉疴旧疾,偶感风寒引起复发后便一病不起,神医难治,没多久便撒手西去。

婆母去世后,盘城的天也跟着变了。

相公齐奂不满女权当政,狼子野心便不再遮掩。

城主一位,按盘城旧制应由姑姐齐扬继承。

可就在姐姐齐扬即将继位的前夜,我见齐奂悄悄去找了她。

一个时辰后,他一个人出来了。

齐扬,永远地消失了。

齐奂设计毒死了他的姐姐,继承了盘城城主之位。

然后对外宣称齐扬是因老城主离世伤心过度,积郁成疾,暴病而亡。

齐奂成为新的城主后,更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暗中联络部分武将,密谋大事。

这群武将,同齐奂一样,不满女权当政,意图谋反。

慢慢地他开始在城中屯兵,并私自打造兵器,操练兵马。

我自小在宫中长大,自然能预感到他要干什么。

为了姐姐,为了天下安宁,我多次苦劝他放弃自己的狼子野心:“如今世道安稳,安心做一城之主不好嘛,若真反了,万一不成,我们就是逆臣贼子,是要遭受朝野上下唾弃的。”

他却冷笑着看我:“你也说是万一,万一我成了,那我就是天下至尊,人人都得俯首称臣,谁还敢骂我?”

我再劝说,他就愤然离去,他已经铁了心要谋大业,我的劝说苍白无力。

可是为了姐姐,我仍苦心劝谏,最终惹恼了他,不顾夫妻情分,将我圈禁在冷室。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朝廷察觉到盘城异动,姐姐立刻遣兵镇压。

起初他仗着突袭得手,占了几座城池,此时他便意气风发,士气大涨,真以为天下是他碗里的菜了。

出征潘阳前,他还特地来见我,不是来带我走的,是来炫耀的。

“明天我就要打下潘阳了。”他说,“到时候带你去看看,看看我怎么登高望远。”

我刚要张口,他就以为我又要劝他,还未等我出声就厌弃地转身离开。

晚上我躲过看守,偷偷跑出去找他,希望他在大错酿成之前及时回头,给自己留条活路。

舅舅武功高强,恐怕已经在潘阳城等着他了。

可当我走进我们的寝殿,门外一个侍从都没有,一阵阵娇喘让我的心坠入冰底,不死心的我仍往里走,真如我想,那个承诺我一生一世的人,领着他那楚楚动人的小表妹在我与他共枕的床上,颠龙倒凤,做着荒唐行事。

见我到来,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那一声声娇喘中,我泪如雨下,突然奋起,伸手厮打他们。

可他却一手护着他那表妹,一把将我推开。

我再也不顾什么公主礼仪,什么教养,对他破口大骂。

往日的深情款款,夫妻情深,举案齐眉都是如过眼云烟,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此生我与他再无情分可言。

我给了他最后的忠告,“如果真的要成大事,城主不要做自辱脸面的事情。”

他轻蔑地嘲笑我,“我顾忌夫人颜面才把众人退去,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话,大可以到处宣扬。”

而后,战事开始失利。

舅舅果然奉命出征,已行军至潘阳城,而齐奂在鄱阳城久攻不下。

我深知无法再劝动他。

于是就跟姐姐去信,希望事成定局后能留我们一命,远走高飞,永远不再回来。

可信,石沉大海。

局势越来越不好,屡屡吃败仗的他就把怒气撒到我头上,开始骂我,甚至动手打我。

城内外都被兵败的沮丧和事败之后的恐惧罩笼着,每个人渐渐如同行尸走肉。

齐奂再也无暇顾及其他人,每日与众将士商讨对策。

那小表妹都敢踩着我头顶嚣张跋扈,连同仆人都欺负我,可还没等我去告状,齐奂就冲了进来,他也受不了这没日没夜,随时头颅落地的生活,于是就来找我出气。

开始是骂我,后面就开始动手打我,甚至我已晕倒在地仍不停手。

在这样的日子下,连我也心生期待。

竟盼望着齐奂能成功,这样我们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夫妻和睦。

最后一仗,生死局很快来临。

舅舅发起了进攻,打的齐奂毫无还手之力,接连损失几位大将,军心涣散。

在舅舅进城的前一刻,齐奂找到我,活活将我勒死。

就这样,曾经享尽荣华富贵的我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连带着我那刚成型的孩子。

而无耻的齐奂,为了减轻罪责,竟然说是我嫉妒姐姐,是我蛊惑他,都是听从我的安排,让他出头,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还说我曾大胆妄言:这帝位姐姐当得,我为何当不得。

将我的死说成畏罪自杀。

那日我劝他莫行荒唐事的一句话,竟成了我谋反叛逆的证词。

他那楚楚可怜的表妹也跑来作证。

最可笑的是,我满腔深情为之付出的姐姐竟然相信了。

姐姐信了,天下百姓也信了,所有人都骂我祸国殃民,死不足惜。

齐奂为了脱罪,甚至在盘城按我的样子雕了一座石像,任由人打骂侮辱我。

我带着满腔怨恨死去,不得安息,魂魄久久不肯离开那座耻辱之像。

每每看着有人来折辱我,我既不能开口呵斥,也不能伸手阻拦。

这天一群烂醉的登徒子,半夜来到石像前,对其行猥琐之事,我愤怒不已,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咒骂:“齐奂,你害我如此,如有来世,我要登上至尊之位,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蒙面年轻男子,用暗器吓走了他们,随后小心地为石像擦拭残泥,喃喃自语些什么。

我想靠近听清他说什么,看看他是谁,

突然天生异象,狂风暴雨,天就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石像边吸走……

我听到了有人唤:“公主醒醒,陛下召唤!”

迷迷糊糊中,我闻到了熟悉的鹅黄香,怎么回事,鬼魂怎么能闻到味道?

缓缓地我睁开了眼睛,宫女桃子的脸出现在我眼前,环顾四周是我熟悉的帷帐,香炉和寝殿。

我重生了。

回到一切悲剧未发生之前,回到我尚未出嫁、受辱而亡的那一年。

这一世,我不会再委屈自己,不会再为任何人牺牲。

这一世,我要登上那个高位,让所有负我之人,付出代价!

第2章重生

宫女桃子像往常一样服侍我起身、梳洗,我望着铜镜中这张尚还天真的面容,心口却是一片冷寂。她不知,我心早已死过一回。

今天姐姐唤我入宫,大概率是为了前世那场“联姻”的事。

我甚至已能猜到,他会站在姐姐身边——那个温文尔雅、眸中含笑的男人。

果然,御书房内,姐姐昭宁女帝端坐主位,衣袍素雅,神情温和。

她身侧站着一人,青衫如玉,目光澄澈,正是齐奂。

看到他,我指尖微颤,忍不住将双袖收紧。

他那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竟没有半分变化,仿佛前世种种全是我一人臆想。

他看见我,微微一笑,温声道:“柔仪公主,好久不见。”

我真恨不能当场一掌打碎他那张脸!

可我还不能。姐姐在,我不能让她怀疑什么。

我勉强压住心火,对姐姐行了礼。

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欲将其烈火焚烧,电闪雷劈。

但在皇姐眼里,我同他是在眉目传情。

她笑着开口:“柔仪也长大了,也是时候该议一议婚事了。”

“不可!”我几乎脱口而出。

殿中一静,姐姐和齐奂两个人同时怔住,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意识到失态的我立马低头行礼:“请陛下宽恕柔仪失仪之罪,只是母皇仙逝后,柔仪便只有陛下一个至亲,舍不得远嫁。愿能留在都城,陪伴陛下左右。”

姐姐闻言莞尔一笑,语气温柔:“傻妹妹,人哪能相伴一辈子,而且又不是让你立刻出嫁。”

姐姐不再说什么,转而说道:“齐二公子难道来京都,那就柔仪作陪,好好陪他逛逛。”

我按下心中的恶心,低头应下,心知姐姐虽然宽容,但若一味反对只会起疑,眼下只能暂且拖延。

出了御书房,我心绪翻涌,方踏出宫门,便听得背后齐奂唤我:“阿柔。”

我停步,却未回头。

“本宫身体不适,齐二公子另寻佳人相伴吧。”

他快步追上来,试图拉住我的袖子:“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转身,一字一句地说:“不止是讨厌,是厌弃。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怔了一瞬,终究没再说话。我也不再理他,转身离去。

此后几日,他数次遣人相邀,我皆置之不理,或找理由糊弄过去,心中已暗暗谋划,如何推掉这桩婚事。

中元节将至,姐姐忽亲自来访,我知她必有所图。

她先是问我对与盘城联姻之事怎么看?

我思虑片刻后柔声回到:“为了稳固江山,柔仪嫁入盘城,毫无怨言,可我与齐二公子许久未见,不知他现在人如何,总要再相处一下才知,女子嫁人,关乎一辈子,柔仪想慎重些,免得将来未能帮到陛下,反而给陛下添麻烦。”

“你考虑的是,不过齐二公子多次相邀都被你婉拒,思来觉得可能是你女儿闺中羞涩。”

“今日散了朝会,他特意觐见说中元节将至,到时京中热闹非凡,想邀我出宫一游,与民同乐,顺便邀你同行。”姐姐笑着看我,语气温和,却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听闻此言,我无法再拒绝,便同意了。

中元节这天,我们一行人低调出行,来到一家不起眼的酒楼,名叫“姜满楼”。

老板看着真诚实在,热情为我们安排了楼上靠窗的雅间,又按我们口味推荐了菜品。

美酒佳肴,街道又热闹非凡,一时间,我重生之后一直紧绷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想着有女帝在侧,齐奂不敢胆大妄为,一时放松了提防。

然而世事哪有如此简单。

我不过饮喝了三杯酒,便头有点晕眩。

还以为是年少体弱不胜酒力,就跟姐姐说先到楼上小憩,唤她身边的曹公公通知公主府的人来接我。

不料,步入房间未久,便知中了圈套。

齐奂卑鄙无耻,竟让人早早地在房间放了迷魂香。

我想转身,却跌坐在榻上,四肢无力,神思却清明。

我满脑子都是逃,都是愤怒,可身体不听使唤。

不一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以为是齐奂,心神慌乱,简直要炸开,难道我真的要落入齐奂这狗贼手中嘛。

“姑娘,你可醒了?”是酒楼的小二,听不到我回应,小二就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想着等下姐姐见我久去不回,应该回来找我的,让他的奸计无法得逞。

到时候我一定要让陛下提前砍了他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门开了,门外的人推门而入,我喜出望外,以为是姐姐来了。

呜咽着,让姐姐救我。

谁知这次来的是齐奂。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到我旁边,嘴里念叨着“阿柔,不用再等了,我已送陛下回去,也同她说了我会送你回公主府。”

他看了片刻后,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公主,三番五次推辞我,陛下等得,我可等不得,无奈也只能使点手段,公主可不要见怪。

他缓缓解开我的腰带,指尖轻触我的肌肤那一刻,我惊怒交加,却动弹不得,心中哀恸。

失去贞洁我不怕,害怕的是重活一世还是逃不掉与他的纠缠嘛?

就在此时,屏风后突然窜出一道身影,是一个陌生男子,带着面纱。

他一掌狠狠拍在齐奂后颈,齐奂当场倒地昏死。

我人都麻了,以为又是另一场阴谋。

重活一世,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这么多人想要我命。

下一个就是我了,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半天没动静,反而鼻尖传来一阵药香,我害怕地屏住呼吸。

他一看无奈地笑了,“放心我不是坏人,这是解药,齐奂被我打晕了,等下给丢在护城河去。”

我睁眼看他双眼真诚的样子,半信半疑,偷偷嗅了几口后,果然身体有力气了。

我赶紧起身夺过来放在鼻尖深深吸了几口。

等我恢复后,仔细观看,此人眉眼清冷,气息如霜。

我问他是谁。

他说日后我们会相见的,说完带着齐奂跳窗离开。

只能说齐奂狗命真大,竟然被巡逻的人救上来了。

不过,这一世他想再动我?绝无可能。

这我要杀了他,替我自己,也替前世那个被困冷室、被打至昏迷、被亲手勒死的柔仪。

这件事情让我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于是我暗中买通杀手,偷偷埋伏暗杀齐奂,可没有一击命中,打草惊蛇后他竟然溜了,回到了盘城。

得知后我暗自恼火,第一次找杀手,竟然找到这种水货,白花了我五两银子,下次找个贵点的。

齐奂狗贼,给我等着,前世今生的仇,我一定报。

第3章情丝斩断

这几日我都在琢磨,如何尽快强大起来。

我知道,空有一腔仇恨没用。

想要复仇,想要翻身,光靠嘴说不行,得有真本事,得有兵、有权、有命数撑着。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齐奂回了盘城,齐扬是否安然我尚无从得知。

我知道他早晚还会谋反,但我还不能直接告发他。

一是这一世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没有真凭实据,不能拿他怎么样。

二是如果空口白齿去告发他,反而惹得姐姐猜疑,不愿为朝廷联姻,而是另有目的。

如今我还只是个闲散公主,手无兵权,一无所依,贸然出手,只会引火烧身。

所以,我得另找法子。

登基后,姐姐主张仁爱治国,重用文臣,息战事,颁布一些仁政,让百姓休养生息。

舅舅戎马半生,为大周开疆扩土,击退外敌,前半生风光无限。如今却不被重用,越来越没有话语权,慢慢地精神不济。

我以探病为由,去到舅舅府上,请求他教我学习兵法。军事才能,朝中无人能出其右。

“如今你已贵为公主,为啥要学这个。”舅舅不解。

“舅舅,我不想一辈子只会绣花写字,您教我吧。”

他最初不肯:“你是金枝玉叶,何苦学这些,又苦又累。”

我撒娇,也装可怜,还拿姐姐治国重文轻武说事:“舅舅您武将出身,如今朝中都是文臣说话,我就怕哪日真有战事,咱们大周连拿得出手的兵法都没有。就让我学一点儿,不求上阵杀敌,只求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为姐姐分忧嘛。”

“你们姐妹情深,舅舅倍感欣慰!”他答应下来。

当我提出跟舅舅学习武功时,舅舅心疼地说:“你年纪已长,如今再学习怕是要损伤身体,武功之事,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你好好学习兵法,冲锋陷阵之事,交给舅舅。”

我心下一暖,冰冷的心被舅舅这句话温暖到了。

如今姐姐登得高位,心中装得下百姓,却装不下我这个妹妹和一心为她江山的舅舅了。

半月后,在翻看兵法书籍时,我偶然从一本古书中看到一句话:南城有奇药,服之可得神力,如有神助。

我几乎毫不犹豫便动了心思。

朝堂上,有文官提议新帝登基,理应慰问边塞,但边塞苦远,陛下日理万机,可有武将们代替前往,以显皇恩浩荡。

姐姐同意了。

随后舅舅被派往南城,我听到消息后立即出宫寻他。

求舅舅带我同去,又是一通撒娇卖惨说等嫁了人,再也无这般悠闲的日子了。

还有就不能再跟舅舅学习兵法,难道舅舅忍心我的学业荒废嘛。

舅舅无奈只能答应。

见舅舅同意,我知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步。

在出发前,姐姐再次唤我进宫,问我婚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想到上一世齐奂他的虚伪,他的背叛,他的冷酷,我心中一阵恶心,声音冷淡道:“我不会嫁给他的。”

姐姐有些诧异,“母皇在世时,提起此事你不是很高兴嘛!”

“那是因为,因为我还没遇到喜欢的人。”我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她探身看着我:“那意思是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我一时语塞,眼角余光瞥见远处走来的那人。

他一身淡衣,手执玉箫,眉目清冷,神情淡漠。

我想起来了,上一世我成亲出发时,也是他在高处吹箫,一曲罢了吹断人肠。

我还跟桃子抱怨道:看他一副清冷模样,没想到吹的曲子柔肠寸断,本来我出嫁开开心心的事,倒像是去送死的。

我忽然轻笑一声:“对,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姐姐怔住,似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她盯着我良久,目光落在我望着的方向。

她神情一凝,语气微顿:“你说你喜欢的是伏唯?”

我侧头看她,心下一紧。姐姐……也注意到了?

难不成,她也……

不料,下一句她便道:“我只是觉得他的箫艺极佳,曲子沉稳克制,确有意境。我喜欢的,是他的才艺——与你女儿家的小情小意可不一样。”

我没答话,假装低头掩住眼里的情绪。

她顿了顿,又说:“妹妹若喜欢,到时可一道带他去盘城,权当随行乐人。”

我心头一冷。

姐姐还是不肯放弃让我嫁去盘城的念头。

姐姐看似宠我信我,可到头来,还是权位为先。

就连我口中的“喜欢的人”,也只是被她视作一名可随行的下人。

我没有跟姐姐讲,要同舅舅去南城的事情,免得节外生枝。

经过月余的颠簸,我们总算到达了南城。

很快在我千金求取下,我得知可以在鬼市寻得此药。

我趁舅舅外出时,悄悄离开客栈,寻访鬼市。

那鬼市藏于地窖之下,灯火昏黄,来者非富即贵,却都戴着面具,不露真容。

有人来求药,有人来献灵,最常见的,便是来“断情”的。

在一个鬼头蛤蟆嘴的男人带领下,我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香烟缭绕,神像巍然,正中供奉的,是凤灵夫人,传说中专司情念的神祇。

“只要我斩断情丝,贡献给凤灵夫人,我就能得到神力,是吗?”我看向红绡使问道。

“是的!”红绡使,鹤发童颜,一身红衣,跪凤灵夫人神像下双手合十喃喃念咒,在我耐心消耗前回答道。

世人都说南城人痴情,忠于爱情,没想到是真的,情丝这么没用的东西竟然在这能换取到神力,而无人问津。

“好!这有何难,请仙人赐药。”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情?上一世我有的是情,换来的是什么?是被丈夫打死,孩子未出世就陪葬,是姐姐信了旁人谗言,亲手将我名誉焚尽。

我已经不是那个会相信“情比金坚”的柔仪了。

“姑娘,真要断情?凡服斩情之药,需将此生情丝交予神明,一旦开始,便不能回头。”

我轻声道:“我愿意。”

她似有所感,抬头看我一眼,那双眼睛雾蒙蒙的,却仿佛能望穿人心。

“姑娘眼底杀意已成,怕不是第一次动这念头了。”

“早该斩了。”我低语,“若能换来力量,断它有何妨?”

听完我的话之后,红绡使拿出一个紫色药瓶。

“这是斩情药,每逢月圆,服药一粒,功力渐增,但情根日日剥离,一年后姑娘将武功盖世,天下无双。”

“一年太慢了。”听后我不禁说道。

“人本长情,去除情感如抽丝剥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姑娘还是耐心等待。”

“好,那我就等一年。”

“也提醒姑娘,服用后,一炷香内会出现虫蚁啃食般的疼痛,这般苦楚非常人所忍,姑娘想清楚后再服药。”

今日刚好是月圆之夜,回到客栈,我点燃香炉,将整间屋子熏得满是安神之香,没有片刻犹豫,当下就取出一颗吞下。

药入喉时,只觉一股灼烧感直冲丹田。

疼痛感逐渐袭来,仿佛有万千虫蚁啃噬,一点点在剥离我的经脉。

我蜷缩在榻上,满身是汗,指甲死死掐入掌心,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忍受这疼痛。

那种痛,远胜过前世死时。可我不能叫,因为我知道,我是在重塑自己。

若要称帝,若要复仇,若要再也不被任何人践踏,我必须狠得下这份心。

在这痛苦中,我看到了前世中自己。

柔仪,别怕,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惨死。

只能别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痛过之后,汗湿衣襟,我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次。

可内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已不是从前那个柔仪了。

这条路我选了,便是天崩地裂,也不会回头。

第4章:秋宴见伏唯

在回来的路上,快到都城时,我给盘城的齐扬去了信,让他提防齐奂。

当初齐扬对我不错,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带着我,有一次我们两个贪玩外出,结果迷路,是她背着我回去的。

当时我觉得她是除姐姐外,对我最好的人。

她这般重感情之人,希望她能寻机脱身,免得如前世一样被亲人所杀。

另外我还让她帮我往都城散播一些消息。

“齐奂风流好色,私会不止,怕是误了贵家声誉,污了公主金体。”

不提他的狼子野心,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齐奂能造反,这样我就有机会领兵出征,师出有名,掌握兵权。

没想到刚进城,城中就已有传言四起:“盘城齐奂,水性杨花,拈花惹草,实在非公主良配。”

我的信刚发出,到盘城也没有这么快吧。

不管怎样,这都有利于助我解决跟齐奂退婚的烦恼。

我必须在还未彻底脱离“无实权公主”身份前,先斩断这场联姻。

没几日,连贵女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齐奂“品行不端,风评不佳”的传言,传得多了,自然传进了宫里。

姐姐召我入宫,果然开口:“柔仪,你与齐奂的婚事,最近外头议论颇多。”

我假装难为情地说道:“陛下实不相瞒,那次中元节,他竟下药想要非礼柔仪,如此卑劣行径的人,柔仪不敢随意托付终身!”

姐姐听后震惊:“你怎么不早说,难怪上次我问你亲事,你要拒绝。”

“没有真凭实据,柔仪不敢乱言,怕姐姐多想,误会柔仪不愿为朝廷做事。”

“傻丫头,你受委屈了。”

“柔仪没事,就是明明已经在议亲了,齐二公子不知所图什么,竟这么着急,还需仔细调查一番。”

姐姐沉默片刻,点头:“你说得也有理。”

这一句应下,我知道——这婚,算是退了。

为了弥补这桩婚事,也以示重视,姐姐封我为长平公主,赐我公主府,享受丰厚的食禄和非常自由的特权。

因此前来拜访之人也是络绎不绝,公主府来者不拒,一时我也是风头无两。

来拜访我的人越来越多,京中贵女、庶族才女、甚至一些军中旧部的家属,皆投帖而来。

我广设茶宴、赏花会、灯会——明面是社交,暗里却是在筛人、立势。

她们以为我奢靡,贪图享乐。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如今的我,每走一步都在筹谋。

就在中秋前夕,我在府中设了赏菊宴,邀了京中贵女来府赏花听曲。

没想到他也来了。

他一身素衣,静静站在人群之外,清冷孤傲得像风中一棵雪松,哪怕不说话,也叫人移不开眼。

“哇,是伏唯大人!”

“没想到他也会来参加宴席!”

有年少不经事的贵女们低声惊呼,一下子把气氛炒热了。

我心头微动,吩咐小桃:“带他去会客厅。”

他进屋,见我端坐,先行了礼。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伏大人,今日怎有闲情来我府上?”

“怎么,公主不高兴我来?我还以为我来,公主会格外高兴呢,这不还特意梳洗打扮一番。”他扬眉一笑,还转了一圈展示自己。

听他这话,我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来。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正经清冷人儿能说出的话嘛。

我盯着他:“你是不是中邪了?”

他竟装模作样地说:“哦,公主这么说可太伤我心了,我听闻公主对我倾心,想去找公主求证,没想到公主竟然出远门了。今日好不容易寻得机会再登门求证。”

我脸一红,恼羞成怒:“你——你别胡说八道!那不过是我随口对陛下搪塞罢了!”

“不对,你监督我。”我仔细一想。

“怎么会,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又没有钱财的乐师,怎敢冒犯公主?”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别以为我不敢砍你脑袋!”

“公主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什么意思?”

他忽然眯起眼,慢悠悠地说:“那齐奂的事……可与我有关?”

我一怔。

他接着道:“‘盘城齐奂,风流成性,品行不端,不配公主’——这句话,是我先放出去的。”

怪不得,我发信没几日,都城就有此传言。

我忍不住怒道:“你擅自插手我之事,是何居心?”

“公主此话严重了,在下不才,公主心悦于我不愿意嫁给齐奂,我自当要为公主排忧解难。”

“什么心悦于你,不过是本宫对皇姐胡说的,你不要再放心上,桃子,送他出去,本宫看着心烦。”

“且慢!”他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无情把他赶走。

“公主,门外这么多人都知道我进入公主府,为你的菊花盛宴表演助兴,如今还没开始就被赶出府,不知道的人,要么以为我技艺不佳入不了你的眼,要么是我得罪于你,这哪一条传出去,我都在大周颜面无存,无法生存呀!”

“我这恩情不图公主报答,但也不希望公主恩将仇报不是!堂堂一国公主,不能胡言乱语在先,又恩将仇报在后呀。”

我气的无可奈何,说不过他。

一副生人莫近,冷言寡语的模样,谁能想说的话能把人气死,真是虚伪,无耻至极。

“桃子,带他出去,给各位宾客好好表演。”

贵女们看我并未留下他,也想到我平常不近男色,就大胆放心地欣赏伏唯的表演。

“伏唯大人的箫声真是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呀。”

“音乐,没有他不通的,可惜今天没有表演箫,那真是一曲愁肠断啊。”

“哎,来了来了,他拿出箫了,公主这份盛宴真是来的对了,又能参观到公主府,还能这么近看到他。”

“我堂姐最喜欢他了,今天因为生病没能来,如果知道了要懊悔死!”

“要是能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就好了。”

“别想了,伏唯大人来京多年,都是独来独往,连一个侍从都没有。”

“是啊,我随爹爹常出入宴席,从未见过他笑的样子。”

好家伙,当我这是追星现场了呀。还没见过他笑,刚刚笑的一朵花似的也不知是谁。

我白了他一眼,离开了,矫揉造作,吸人眼球,眼不见为净。

第5章痛斩齐奂

中秋过后不久,宫里忽然召我入宫。

那日,天还未亮,曹公公便亲自来敲门,说是陛下紧急召见。

我心头一跳。不等他多说,已立刻披衣出府。

昭宁宫内,烛火未熄,殿中站了好些人——舅舅、太傅、几位兵部尚书,还有一脸威仪的姐姐。

我一进门,所有人都看向我。

那一瞬,我就知道,出事了。

果不其然,姐姐声音清冷,直截了当地开口:“盘城老城主薨逝,齐奂趁乱起兵!”

他师出名曰,“拨乱反正,女子掌握天下,”已攻下三座边城。

我沉住气:“他终于还是反了。”

太傅皱眉叹道:“若当初如期联姻,说不定能稳住他。”

“是啊,”另一位老臣附和,“长平公主若早些嫁入齐家,未必至今日动乱。

我冷笑了一声,语气不急不缓:“他本有如此野心,若是本宫嫁过去就能牵制住的,那这盘城的根……怕是也太浅了些。”

“况且一味求和,治标不治本,如果我嫁过去,他依旧我行我素,大周还有几个公主能嫁过去?”我质问那些文臣。

这话说出口,殿中一静。

姐姐开口道:“事到如今,得想办法镇压住他,盘城富裕辽阔,如今起兵,对朝堂稳固及其不利啊,百姓更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我上前一步,向姐姐行礼:“陛下,柔仪愿请命,亲率兵马讨伐叛乱。”

姐姐一怔,蹙眉:“你非武将出身,怎能领军作战?这是拿万名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我早有准备,朗声道:“陛下若不信,可让我与舅舅比武为证。舅舅是天下名将,若我连他都能过一招半式,是否可得一试之权?

姐姐看了舅舅一眼,神色复杂。

舅舅微微点头:“柔仪虽出自宫闱,却非弱柳扶风,这几月来勤学不辍,确有几分本事。”

“再者,”我补上一句,“这盘城旧怨未清,如今齐奂再反,若由我出征,既正名义,也洗我昔日之耻。”

姐姐静默良久,终于开口:“准你出征。”

我再行一礼,心头一震:终于,第一把兵权,落入我手。

离京当日,百官送行,百姓夹道。

我骑在马上,身披银甲,心却意外平静。

前世前往盘城,是为了联姻,如今这一程,是为我自己而走。

城外,战鼓如雷,齐奂亲自领兵迎战。远远地,我看见他——风姿如旧,意气风发。

可我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看到我,却愣了一瞬,随即大笑:“原来是你亲自来了。”

我翻身下马,抽出腰间长剑,目光如刃:“今日我来,是取你项上人头!”

他冷笑:“你与我交情多年,真舍得下手?”

“我早已不欠你什么。”我一字一顿,“你欠我的,该还了。”

这一战,我不容有失。

我亲自上阵,斩敌杀人。

服下斩情药后,这几月功力精进不少,连舅舅都说,我刀法虽不纯熟,却狠辣有力,杀意凌人。

我与舅舅里应外合,用的正是我在他那学的兵法布阵。

齐奂几次调兵突袭,都被我识破。

城下,战火连绵三日三夜,齐奂终于支撑不住,仓皇退守。

大军逼城之日,他孤身披甲,立于城墙之上,怒吼:“柔仪,你真要杀我?”

我一马当先,骑至城前,高声回应:

“齐奂,你谋害长姐,非法篡位,又挑动战乱,罪无可赦,今日你若不死,我如何向天下交代?”

他神色惊骇,似终于明白,这一世的柔仪早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顺软弱的女子。

随后下城与我决一死战。

他说道:“你提前写信告诉齐扬又能怎样,可惜她,优柔寡断,重情重义,还想劝说我迷途知返。”

“你把她怎么样了。”

“等到地府,你亲自问她吧。”

闻言,我奋力一击,长剑刺穿他肩骨。

他挣扎着笑:“原来你真的狠得下心。”

我冷冷回道:“我早已斩情。”

长剑一转,直刺他心口。

看着前世与我举案齐眉的人,害我枉死的人,如今大仇得报。

前世,我死在他手。今生,他命偿我血!

转乱平定,大军凯旋。

我带着战功归朝。

回到都城后,百姓夹道迎接,鲜花,香囊,彩绸络绎不绝从空中抛来。

我,骑马缓缓前行,环顾两边的百姓,忍不住冷笑。

上一世就是他们唾骂我,这一世他们追捧我,真是无知又善变。

忽然抬头,我看到了二楼客栈站着的伏唯,他神色凝重第看着我。

我假装没看到,抬头看天,心中只有一句:

——柔仪,从此踏上了不归路。

第6章非首次相见

在庆功宴上,我又看到了伏唯,此时他一身宫廷乐师装扮,立于舞女之间,为我吹起胜利的曲子,欢快又明亮。

我终于迈出复仇的第一步,心情大好,不觉多饮了几杯。

散席后,我对身边人说:“我要吹吹风。”便独自步行回府,拒绝了随从跟随。

夜风微凉,我独自漫步在宫道中。

服了药物之后,我的耳力如同苦练多年的高手一样,即便喝醉,仍能察觉身后有脚步声悄然跟来。

我心中冷笑,故意将其引到没有人的地方,随即快速转身,伸手掐住来人的脖颈。

“又是你?”我看到是伏唯,手下的力道松了几分。

“你服了断情丸?”他直接问道。

我听见这句话,刚松开的手又收紧几分。

“你怎么知道,你果然在跟踪我!”

“咳咳!”伏唯在我手中说不出话来,无法发声说话,见状,我这才放开他,他是毫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他喘了两口气,勉强笑了笑:“你忘了,我来自南城。”

“那又如何?”我冷声反问,既然已被识破,也无需再遮掩。

他沉默片刻,随即开口,讲了一个故事。

原来,上辈子他对我竟有如此深情。

南城人忠情,不会轻易离开故乡,伏唯是个例外,他在音乐方面天赋异禀,能力非凡,不甘心在偏远地方埋没一生。

于是他瞒着父母,来到了都城,谋得宫中一席乐官之职。

起初不过是吹箫伴舞、入宴为乐,衣食无忧,心却孤独。

直到有一日,那年阳春三月,我在偏殿侍宴,身着鹅黄衣袍,腰束金绣玉绦,步履轻盈,笑声清脆。

天真烂漫,心地善良的不像是宫里人,像是山野自由的一缕风、一树花、一点光。

他正吹箫,我止步听曲,眉眼轻挑。

他不知我是谁,却在心里刻下了我的名字——柔仪。

从那以后,我来处,他总巧合地也在,却从不出声,也不表情,只默默看着。

后来,传来圣旨,说我要远嫁盘城,刚开始他还不放心,随着跟去了盘城。

但看我婆母慈爱,夫妻恩爱,姐姐疼爱,就放心离去,隐居山野,不再过问世事。

谁知没多久就传来我蛊惑齐奂造反,畏罪自杀的消息,他自是不信,马不停蹄地赶到盘城,看到城中羞辱我的石像更是悲愤不已。

他暗杀了齐奂后,带着石像碎片回到南城,找到红绡使,跪求能时光倒退,去挽救我。

他拜至凤灵祠前,跪了三日三夜。

红绡使被感动,允他一线转机——

他本以为这生阻止我嫁给齐奂就能避免悲剧,于是在我退婚时推波助澜,并频繁出现在我的面前,希望今生我能明白他的心意。

他以为我仍是从前那个会笑、会哭、会信人的女孩。

可我也重生了,已深陷心魔,退婚,不过只是第一步。

他不明白,今生我所求的,从不是一个男人的情意。

出征镇压齐奂这一战,他就察觉到,我是以情丝为交换,从神女那里得了力量。

他来找我,拦下我,试图拉我回头。

“你服用了情丝药,是不是也想学齐奂那样,推翻朝廷,自立为帝?”他说。

我毫不犹豫:“是。”

他劝我:“古往今来,兄弟反目、姐妹夺位,有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兵将枉死?百姓遭殃,你愿重蹈覆辙?”

我笑:“上辈子我背上‘祸国妖女’的骂名,身死名裂,这一世,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成了又如何?你与陛下是血亲至亲,你若夺位,伤的岂只是她?那些你手下的兵将,可是大周子民——你真能眼睁睁看他们为你送命?”

他像我前世劝齐奂那般,一字一句劝我。

“若是败了,你岂不是重演前世?那你重活一世,算什么?”

“我们离开吧,”他说,“我带你走,一生一世照顾你。”

我冷笑,打断他:“伏大人怕是忘了,我已服下断情药。今生,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心,除了权力。”

他沉默不语,眼中尽是苦涩。

我最后丢下一句:“若你真要告诉姐姐,尽管去,这帝位,我要定了。”

回到公主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他说的话。

那不用说,姜满楼那次救我的也是他了。

他一次次来我身边,不言爱、不求近,却默默在我最危险时现身,为我挡下风雨。

但,今生我们仍是无缘。

第7章姐姐察觉

平定叛乱后,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女中麒麟”。

百官称我“将功卓著”,百姓喊我“柔仪战神”。朝堂上,连平日里最爱拈酸吃醋的文官也得对我客气三分。

可我知道,这些人嘴上说着忠义之词,心里却一个个掂量着分量:我这个从前只会绣花喝茶的柔仪公主,如今手握兵权,不能再小看了。

姐姐昭宁也知道这一点。

她笑着夸我:“这次平乱,朕很是欣慰,柔仪也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是大周的福气。”

我谦声回道:“我只是想帮陛下,如今我不能嫁到盘城,为姐姐稳固政权,只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与姐姐同心同德,分忧解难。”

随后她又追问我怎么想起来跟舅舅学兵法。如今我羽翼未丰,自然不能全盘托出。

我轻描淡写地答:“如今是天下太平,文人治国,百姓安乐,姐姐治国有方。”

“可舅舅武将出身,朝堂之上未必时时用得上,当时难免有些失落,我跟他学兵法,也算是替他找点事做,免得胡思乱想。”

“舅舅与母皇姐弟情深,如今母皇不在了,姐姐政务繁忙,只有我这个闲人还能在他面前尽尽孝心。”

我顿了顿,又笑道:“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柔仪庆幸,这次终能为姐姐效力。”

或许姐姐觉得我说得在理,也就不再追问了。

“真是有心了。”

“姐姐哪里话。我和姐姐一同长大,自然是一心为姐姐着想。”

她“嗯”了一声,却又加了一句:“不过妹妹还是要记住朕的话——权政,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她把我叫到身边,又特意叮嘱我:“莫在朝中结党营私,对你,对朝廷都没好处。”

我低头应道:“长平记下了。”

她语气平和:“既然战乱已平,妹妹也该交还兵权,好好歇息了。”

我闻言,面上恭敬地笑着奉还,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姐姐怕我了。

她应该想起了母皇当年被权臣制衡的苦日子,也怕我变成那个能撼动她帝位的人。

可她不明白,如今的我不再需要一个兵符。

我已经不是那个没有兵没有人、只有一纸封号的柔仪了。

这场出征,我赢的不止是一座盘城,还有民心、兵心,还有一半朝堂的风向。

后来昭宁看着我时,眼神渐渐变了。

有几次,我在殿上请安,她盯着我看了很久,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我偏偏笑得温顺,说话得体,不露一丝破绽。

直到那日,她终于还是开口,召我单独入昭宁宫。

殿里无人,她背对着我,声音很轻,却一句句字字清晰:

“妹妹,宫里这么多太监、侍女、内卫,你为何一个个换成了自己人?”

我垂眸,语气恭敬:“臣妹不过是想陛下更安心些,宫中诸事务繁杂,我也想多学点——以备陛下不时之需。”

“你是说……你不是在结党营私?”她缓缓转身,眼中没了笑意。

我站直身子,看着她,眼神一寸不让:“我为陛下出征,平定叛乱,若不是因为我,齐奂如今怕已踏入京门。臣妹若真有私心,何不趁凯旋之时夺门而入?”

“还是说,臣妹无论做什么,到了别人眼里,都是在‘图谋不轨’?”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坐回主位:“柔仪,你变了。”

我轻笑一声:“这世道若不变,就等着被人吞了。”

“你心里早就不再有我这个姐姐了。”

我抬眸看她一眼,心中苦笑。

——你当初信了齐奂一句话,弃我如草芥。你以为一句“柔仪你变了”,我就会回头做那个替你挡刀的傻妹妹吗?

可我什么都没说,只行了一礼:“臣妹不敢。”

姐姐望着我,眼神说不清是怜惜,还是警惕。

“柔仪,你记住,你是公主,不是将军。”

“是。”我低头退下。

出昭宁宫时,月已高悬。

我立于金阶之下,抬头看那座高高在上的宫殿,心里竟没一丝波澜。

这宫墙太深,连亲情也压得透不过气。

我领着桃子出宫时,已是深夜。

刚到宫门口,就听到一阵箫声,走进一看果然是伏唯。

皎洁的月光下,如同阡陌君子,遗世而独立,当真一副好皮囊啊。

我冷眼嘱咐小桃赶紧走。

自我有与齐奂解除婚约,不少王侯将相,富贵公子往我身边凑。

眉眼传情,希望能的我青睐

我通通不理,近日不厌其烦,当场拔剑斩杀了一个,以儆效尤,再也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了。

这个伏唯,不会没听说吧。

看在前世一心为我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他。

下次再让我遇到,一定跟那个王公子一样,分首异处。

马车缓缓离去,隐隐还是能听到箫声,惹得人心烦。

今日正值月圆之夜,回到公主府,我依旧服下药。

这次疼痛比以往重了百倍。

我浑身湿透,如同水洗一般。

桃子看到我心疼不已,红了眼眶,我说傻姑娘,我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哪还有别的什么苦,这点疼,我忍忍就过去了。

疼痛退去之后,那份藏在心头的烦乱,也似乎……轻了一些。

第8章生死之战

姐姐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她收回我最后一支暗卫兵符,将我软禁于公主府,名义上是“静养思过”,实则将我一脚踢出朝局。

我不恼,反倒冷笑。

她出手太晚了。

她哪里知道,这世上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重活一世,不是来当她手下乖巧的棋子的。

这天下,我要定了。

夜深人静,我站在公主府内院,手中轻抚着那柄镂金长剑。

桃子低声道:“主子……可以开始了。”

我轻轻点头。

片刻后,暗卫悄然而入,手持伪造的兵符,迅速接管了皇城四门。那些早被我收服的将士不言一语,直接换下原守,京中城防,在这一夜,悄然换了主。

与此同时,我安排的人早已潜入皇宫内苑,取代宫中太监与女官。内应一开门,我亲自领兵杀入皇城。

宫门口,舅舅披甲而立,神色肃然。

他看我,眼中满是失望:“柔仪,你竟真敢动手?”

我策马而来,银甲耀眼,笑如锋刃:“舅舅,您教我兵法、授我谋略,可知我向来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你姐姐待你不薄。”

“可她从未信过我。”

“你若起兵,便是造反。”

“我不是造反。”我举起长剑,声音掷地有声,“我想为自己争一次!”

舅舅长叹一声,缓缓后退一步,拔出佩箭。

“我护你母皇半生,如今,却护不住你们姐妹。”他望着我,神色落寞,“阿柔,动手吧。”

我知道,他是要以死止战。

我也拔剑迎上。

我已服下最后一颗断情丹,如今已无人是我的对手。

数招之后,舅舅终究不敌,倒在血泊之中。

他临终之际望着我,低声道:“原谅舅舅护不住你。”

“舅舅,原谅我也辜负了你。”我轻轻用战袍盖住他的身体。

宫中已经换成我的人,进宫之路再无人阻拦。

昭宁殿前,姐姐早已候在那里。

她一身常服未换,似早知我会来。她看着我,神色说不出的复杂:“柔仪,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我策马停在她身前,盯着她的眼:“姐姐曾说要护我一世,可最后你护的,只有你自己的天下。”

“那你想要什么?”姐姐不答反而问道。

我抬起手,长剑直指大殿。“我要那张龙椅。我要你也尝尝被人怀疑、被人算计的滋味。”

“可我毕竟是你姐姐。”

“你现在是陛下,是天下子民的陛下,不是阿柔的姐姐。”

她轻轻一笑,笑中带泪:“我曾经以为,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会背叛我的人。”

“那姐姐错了。”

“作为姐姐,什么都可以让你。但作为女帝,皇位不能。你身上戾气太重,不懂如何善待百姓。你坐上去,迟早遭到反噬,绝无善终。”

我冷笑:“百姓?人心?这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上一刻把你奉为福星,一旦出了祸事,就立刻将你打入地狱。姐姐,别再多言了。””

我们终于动手了。

几招过后,她已气喘不稳,嘴角溢血。

“你杀了我吧,”她喘息着,“坐上那个位子,成你想要的帝王。可你记住,哪怕你赢了,你也失了这天下最后一个真心对你的人。”

我怔住了,剑微微一滞。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挡在我们中间。

——是他,伏唯。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恍若从风中走来。

我一时收不住剑,剑尖划过他的胸膛,血瞬间涌出。

我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

他没有躲,也没有怨,只是低声说道:“你手上已沾至亲之血……无情之人,终不会得百姓之心。你真的要重蹈覆辙,再背负骂名吗?”

他声音极轻,却如针扎心底。“我宁愿你恨我一辈子,也不要你走向万劫不复。”

我怒极:“你凭什么拦我?我不信情、不信命,我只信——我手中的剑!”

他却不再说话,只闭上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百姓……百姓……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那个该负罪的人?上世如此,这世还是如此!

愤怒之下,我从他身体里拔出剑,眼也不眨,再次刺向姐姐。

没想到这一次,是她先出手。

“我不想杀你。”她声音低哑,“但我知道你的性子,一定卷土重来,死灰复燃……对不起。”

她的刀刺入我腹间。

我缓缓倒下。

她立在我前方,身影高大冷峻,眼神复杂,宛若救世主。

只是,她终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抱过我一次。

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我眼前渐渐模糊,意识溃散。

可就在此时,北境急报传来:北狄敌军已破三关,直逼京都!

姐姐面如死灰。

她与我一战已是两败俱伤,此时再迎强敌入城,大周气数已尽。

有人劝她:“陛下,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但她却摇了摇头,执意留下。

“我不走。若国亡,君死。”

为护将士百姓周全,姐姐自刎于昭宁殿,以身为祭。

她躺在我身边,像小时候我们在母后床前,一起嬉笑打闹后,靠着彼此沉沉睡去。

她终究,还是个好皇帝。

只是作为姐姐……她太差劲了。

可我,也从来不是个好妹妹。

我们都错了。

可谁知道,我们不过是——

两个从小牵着手长大的姐妹,

一个选了天下,一个想争一个“信”字。

翌日清晨,宫中火起,天色灰白。

城头敌旗高悬,北狄骑兵入宫,宫人纷逃,尸横遍地,昭宁与柔仪皆倒在残破金阶之上,血流交织,已无声息。

“同根而争,皆亡于手足之祸;内乱未息,外敌已至。大周二十八年春,国灭。史称:凤鸾之乱。”

不久新朝建立,在民间有传闻,周家出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双姝绝色貌美。

其中还有一个被谋士批判为凤凰命格,不知新皇帝何时召见她入宫呢……

番外(伏唯视角)

我是南城人。

南城人钟情,并不是我们傻。

只想以己之身,守护世间最珍贵的感情。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得一人心难,白首相约更难。

可我们一族,飞蛾扑火般拥护,不想世人有朝一日,连深情深爱都不知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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