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广场的巨幕上，正直播着一场世纪婚礼。

新郎，是我的未婚夫，晋宸。

新娘，却是江城首富的独生女，赵姝。

我像个傻子，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接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张纸巾。

「哭什么？该哭的是他。」

我抬头，撞进顾越那双看好戏的眼睛里。

他是晋宸的死对头，也是我的。

1.

我叫沈如，和晋宸谈了五年。

从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我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创立自己的公司，小有名气。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模范情侣，毕业就该结婚。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一个月前，精心策划了一场盛大的求婚。

市中心最贵的餐厅，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还有一颗闪瞎人眼的鸽子蛋。

他单膝跪地，眼含热泪。

「如如，嫁给我。」

我哭着点头，以为这就是童话的结局。

直到今天。

我站在人潮汹涌的广场上，像个笑话。

巨幕上，晋宸正满眼深情地给另一个女人戴上戒指。

那个女人，叫赵姝，是江城首富的女儿。

他们接吻，拥抱，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全是朋友发来的慰问和震惊。

我一条都没看。

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顾越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比电视里的晋宸还要惹眼几分。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沈如，你还真是没出息。」

我没接，红着眼瞪他。

「看够笑话了？」

顾越轻笑一声，把纸巾塞进我手里。

「不算笑话，是悲剧。」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我无名指的钻戒上，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他俩不是绯闻，是结婚。今天早上刚领的证。」

我的心，被这句话彻底砸碎了。

最后一丝幻想，也荡然无存。

我以为是媒体捕风捉影，以为是赵姝单方面纠缠。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顾越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直到我哭得累了，嗓子都哑了。

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沈如，甩了他，跟我结婚。」

2.

我怀疑我哭得太久，脑子进水了。

「你说什么？」

顾越看着我，表情认真得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说，跟我结婚。我帮你报复他。」

我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

顾越，晋宸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创业路上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俩人从大学开始就互相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了快十年。

我作为晋宸的女朋友，自然也被顾越划归到了敌方阵营。

这些年，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他都对我冷嘲热讽，没一句好话。

现在，他居然说要跟我结婚？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清醒得很。」顾越的眼神锐利如鹰，「晋宸抢了我一个项目，现在又抢了赵姝。娶了你，比什么报复都来得更直接。」

他的坦诚，让我觉得荒谬又可笑。

「你把婚姻当什么？报复的工具？」

「不然呢？谈感情？」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如，你跟晋宸谈了五年感情，最后得到了什么？」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是啊，我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一场全市直播的背叛。

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晋宸。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手指都在发抖。

顾越瞥了一眼，挑了挑眉。

「接啊，听听他怎么跟你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如如，你听我解释……」

晋宸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赵姝是假结婚！」

「为了利益，家族联姻，只是权宜之计！」

「你相信我，我爱的人只有你！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就马上离婚娶你！」

他的话，听起来那么熟悉。

就像电视剧里，所有渣男的标准台词。

我还没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阿宸，你在跟谁打电话呀？」

是赵姝。

我听到晋宸那边一阵手忙脚乱。

「没谁，一个客户。」

「是吗？我怎么听着像你那个前女友的声音？」

赵姝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

「晋宸，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才是合法夫妻！你要是敢跟她不清不楚，我就让你净身出户！」

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的忙音，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握着手机，浑身冰冷。

顾越抱臂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听见了？这就是你爱了五年的男人。」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

「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3.

顾越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做出决定。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当然。」

「户口本带了吗？」我问。

他挑眉，「随时可以回家取。」

「现在就去。」

我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急，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顾越跟了上来，与我并肩而行。

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低调又奢华。

和他的人一样。

上了车，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顾越递给我一瓶水，没说话。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冷风嘶嘶作响。

我扭头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顾家的别墅。

我以前跟着晋宸来过一次，是为了一个合作项目，在门口就被顾越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他说：「我这儿不欢迎姓晋的和他的走狗。」

当时我气得半死，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

顾越很快拿了户口本出来。

我们直奔民政局。

幸好时间还早，民政局还没下班。

填表，拍照，宣誓。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

当那两个红本本递到我们手里时，我还有些恍惚。

我结婚了。

新郎，是顾越。

走出民政局，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顾越看着手里的红本本，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

「晋太太，新婚快乐。」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他也不在意，把两个本子都收了起来。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在一家高级餐厅门口停下。

顾越订了一个包厢，视野极好，可以俯瞰整个江城的夜景。

菜很快就上来了，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头也不抬。

「看我干什么？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我的胃，确实在抗议了。

我拿起刀叉，默默地吃着东西。

一顿饭，我们谁也没说话。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顾越才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

「沈如，我们做个交易。」

我抬眼看他。

「晋宸的公司，有一半的启动资金是你当年拿出的积蓄，对吧？」

我心里一惊。

这件事，除了我和晋宸，几乎没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淡淡道，「你那笔钱，是以个人名义借给他的，连欠条都没有。现在他娶了赵姝，你猜他还会还你钱吗？」

我的心，一寸寸地沉下去。

当年，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甚至还跟家里借了一笔钱，凑了五十万给晋宸创业。

他说，等公司上市了，这些钱就当是我的股份。

现在看来，不过是空头支票。

「我会帮你把钱要回来，并且，让他加倍奉还。」顾越看着我，眼神深邃，「作为交换，你要做的很简单。」

「做什么？」

「做个合格的顾太太。尤其，是在晋宸面前。」

4.

我懂了。

顾越要的，是羞辱晋宸。

用我这个前女友，去打他这个前未婚夫的脸。

真是个好主意。

恶趣味，但是，我喜欢。

「成交。」

我端起酒杯，朝他举了举。

顾越勾起嘴角，与我碰杯。

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晃荡，像血。

这顿饭后，顾越把我送回了我自己的公寓。

一个我和晋宸曾经的「家」。

讽刺的是，房租是我付的。

「明天我来接你搬家。」

顾越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我点头，「好。」

他转身离开，我关上门。

屋子里，还残留着晋宸的气息。

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他换下的衬衫。

阳台上，晾着我们俩的情侣睡衣。

墙上，贴着我们去各地旅游的合照。

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走过去，一张一张地把照片撕下来。

连同那些可笑的回忆，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晋宸的东西，我全部打包，堆在门口。

我自己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几件衣服，几本书，一个用了很久的电脑。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的女人，我忽然觉得很陌生。

手机响了。

是晋宸。

我挂断。

他又打过来。

我再挂断。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他终于消停了。

转而发来一条信息。

「如如，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发誓，我跟赵姝只是演戏！我心里只有你！」

「为了我们的未来，你再忍一忍，等我拿到赵家的资源，我们就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看着这些虚伪的文字，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拉黑了他的号码。

世界，瞬间清净了。

上午九点，门铃准时响起。

我打开门，是顾越。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搬家公司的人。

「收拾好了？」他问。

「嗯。」

他看了一眼堆在门口的几个大箱子。

「这些是什么？」

「垃圾。」

顾越了然地笑了笑，对身后的人说：「把这些『垃圾』，送到晋宸的公司，收件人写晋宸。」

搬家工人有些迟疑。

顾越直接掏出一沓现金，「辛苦费。」

工人立刻眉开眼笑，麻利地把箱子搬走了。

「走吧，顾太太。」

顾越朝我伸出手。

我把手搭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很干燥，莫名地让人心安。

我们一起下楼。

阳光很好，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眯起眼睛，看到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保时捷。

晋宸靠在车门上，一脸憔悴，眼底布满血丝。

看到我和顾越牵着手出来，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5.

晋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几步冲到我们面前，死死地盯着我们交握的手。

「沈如，他是谁？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我还没开口，顾越就往前一步，把我挡在了身后。

他比晋宸高了半个头，气场上完全碾压。

「晋总，好久不见。」

顾越笑得云淡风轻，语气却充满了挑衅。

「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沈如。」

「你说什么？」

晋宸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和顾越脸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我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上。

那枚他送的鸽子蛋，已经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不可能……如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想来抓我的手，被顾越侧身挡开。

「晋总，请你放尊重一点。」顾越的声音冷了下来，「她现在是我的太太，不是你的前女友。」

「前女友？」晋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指着顾越，对我嘶吼，「如如，你清醒一点！这个男人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他就是个人渣，他在利用你报复我！」

「我知道。」

我从顾越身后走出来，平静地看着他。

「可是晋宸，一个利用我的人渣，也比一个背叛我的未婚夫要强。」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晋宸的心里。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如如，我……我那是迫不得已……」

「够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解释。从你和赵姝结婚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我说完，拉着顾越就走。

「沈如！」

晋宸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头。

上了顾越的车，我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我以为我会哭，会崩溃。

但没有。

我平静得可怕。

也许是心死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痛。

顾越发动车子，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表现不错。」

「彼此彼此。」

车子一路开到了他家。

就是昨天取户口本的那栋别墅。

门口的保安看到顾越的车，立刻恭敬地打开了大门。

别墅很大，装修是现代简约风，黑白灰的色调，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气。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顾-越一边解着西装扣子，一边说，「家里有钟点工，一日三餐会准时准备。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管家说。」

他交代得条理清晰，像是在安排一个入住的客人，而不是他的新婚妻子。

我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上了二楼书房。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就这样，我住进了顾家。

成了一个名不副实的顾太太。

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顾越很忙，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直接不回来。

我们俩，更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

除了每天在餐桌上能见上一面，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我乐得清闲。

没有了晋宸的纠缠，没有了工作的烦恼，我每天就是看看书，健健身，或者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赵姝打来的。

6.

赵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

「沈如，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跟晋宸还藕断丝连？」

我有些莫名其妙。

「赵小姐，我想你搞错了。我和晋宸，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关系？」她冷笑一声，「没关系他会为了你，推掉和我家的合作？没关系他会天天喝得烂醉如泥，嘴里喊着你的名字？」

我愣住了。

晋宸推掉了和赵家的合作？

赵家可是江城首富，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巴结的对象。

他当初为了赵家的资源，不惜背叛我，和我结婚。

现在，居然会为了我，放弃这块到嘴的肥肉？

这不像他。

「沈如，我警告你，离我老公远一点！否则，我让你在江城待不下去！」

赵姝撂下狠话，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久久没有回神。

晚上，顾越难得地准时回来了。

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发呆，他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了？一脸被鬼追的表情。」

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赵姝打电话来的事告诉了他。

他听完，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晋宸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他走到我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赵家大小姐脾气不好，晋宸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能过得好才怪。」

「而且，」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我听说，他把你们之前那个『家』给买下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我付了五年房租的公寓，他居然买下来了？

「他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等你回头呗。」顾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他大概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他妈一样，会无条件地在原地等他。」

我沉默了。

晋宸的母亲，确实是个很传统的女人。

无论晋宸的父亲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她都选择隐忍，守着那个名存实亡的家。

晋宸大概以为，我也会像他母亲一样。

可惜，他错了。

「我不会回头的。」我看着顾越，语气坚定。

顾越的眼神闪了闪，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

「那就好。」

那天晚上，我们难得地多聊了几句。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他跟我讲了一些晋宸公司的近况。

失去了赵家的支持，又被顾越的公司处处打压，晋宸的公司现在举步维艰，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很多跟着他一起创业的老员工，也都纷纷离职了。

树倒猢狲散。

真是讽刺。

聊到最后，顾越忽然问我。

「你那五十万，想要回来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现在他那个情况，估计也拿不出钱了吧。」

「他拿不出，赵家拿得出。」顾越看着我，眸光深沉，「只要你开口。」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要。

那笔钱，是我五年的青春。

可如果要回来，就意味着，我要再次跟晋宸和赵姝扯上关系。

我不想。

「算了。」我摇了摇头，「就当是喂了狗。」

顾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7.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我的银行卡里，突然多了一百万。

我看着手机上银行发来的短信，整个人都懵了。

紧接着，顾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钱收到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顾越，你……」

「晋宸欠你的五十万，加上这五年的利息，一百万，不多吧？」

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这钱是哪来的？」

「赵姝给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去找她了？」

「不然呢？」他反问，「总不能真让你那五十万打了水漂吧？」

「你……你跟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顾越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告诉她，如果不把钱还给你，我就把晋宸当初是怎么花着你的钱，一边跟你谈恋爱，一边勾搭她的事，捅给媒体。」

「赵家大小姐最是要面子。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让她成了全江城的笑话，那就不一样了。」

我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顾越这个人，看着冷漠，心思却比谁都缜密。

他总是能轻易地抓住别人的弱点，一击致命。

无论是对晋宸，还是对赵姝。

「顾越，谢谢你。」

这一次，我是真心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不用谢。」他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毕竟，你现在是顾太太。」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笔巨款，心里五味杂陈。

这笔钱，彻底斩断了我跟晋宸最后的一丝牵连。

也让我，欠了顾越一个天大的人情。

下午，我出门了。

我用那笔钱，给自己报了一个高级管理人员的培训课程。

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依附于任何人。

无论是晋宸，还是顾越。

我要有我自己的事业，我自己的人生。

晚上，我回到别墅，顾越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

看到我回来，他抬了抬眼。

「去哪了？」

「出去办了点事。」

我把培训课程的收据放在他面前。

「这个钱，我会还你的。」

顾越看了一眼收据，又看了看我，突然笑了。

「沈如，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合法夫妻。」

「夫妻之间，谈钱，多伤感情。」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他很高，我需要仰着头才能看他。

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将我笼罩。

我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还是说，」他微微俯身，凑到我耳边，声音低沉而暧昧，「你想用别的方式，来『还』？」

8.

他的呼吸，温热地喷洒在我的耳廓上。

又热，又痒。

我的脸，瞬间就红了。

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心动了。

顾越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英俊。

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

再加上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质。

对女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也不例外。

但我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我后退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顾总，请你自重。」

顾越直起身，看着我泛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怕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哦？」他挑了挑眉，「我们证都领了，你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我被他问住了。

是啊，我们是夫妻。

法律上，最亲密的关系。

可实际上，我们比陌生人也熟不了多少。

「顾越，我们当初说好的，只是交易。」

「交易也可以有附加条款。」他看着我，目光灼灼，「比如，履行一下夫妻义务。」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承认，我有点慌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我赶紧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愣了一下。

是我的大学导师。

我连忙接起电话。

「喂，王老师。」

「小沈啊，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老师，您呢？」

「我这把老骨头还行。」王老师笑了笑，随即切入正题，「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项目，缺个负责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兴趣？」

我心里一喜。

我大学学的是建筑设计，王老师是这个领域的权威。

能得到他的赏识，对我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有！当然有！」

「那好，你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具体聊聊。」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我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

一抬头，就对上顾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么开心？」

「嗯。」我点了点头，「我导师给我介绍了一个项目。」

「是吗？恭喜你。」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我，先上楼了。」

我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我的心还在怦怦直跳。

一半是因为激动，一半是因为……顾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顾越刚才凑近我时的样子。

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身上的味道……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沈如，你清醒一点！

他是在逗你！

他只是想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可千万别当真！

9.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精心化了个妆，选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

下楼的时候，顾越正坐在餐厅吃早餐。

看到我，他抬了抬眼。

「要去面试？」

「嗯，去见我导师。」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匆匆吃了两口，就准备出门。

「等一下。」

顾越叫住我。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递给我。

「拿着。」

「这是干什么？」

「没有哪个设计师，是挤公交去谈项目的。」他淡淡地说，「密码是你生日。」

我的生日？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已经起身离开了。

「我今天有个会，晚上不用等我。」

我拿着那张黑卡，愣在原地。

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对我，似乎太好了一点。

好到，让我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开着顾越那辆停在车库里，相对低调一点的保时捷，去了学校。

时隔几年，再次回到熟悉的校园，感慨万千。

王老师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

堆满了各种书籍和图纸。

看到我，他很高兴。

「小沈，你可算来了。」

我们聊了很久。

关于那个项目，也关于我这几年的经历。

当然，我隐去了和晋宸、顾越的那些狗血纠纷。

只说自己之前在一家小公司做助理，想寻求更好的发展。

王老师很看好我。

他当场拍板，让我做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这是一个旧城改造的项目，很有挑战性，但如果做好了，足以让我在业内一战成名。

我激动得差点当场落泪。

从王老师办公室出来，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端。

我终于，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重新开始了。

为了庆祝，我给自己买了一杯奶茶。

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晋宸。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一身名牌西装，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落魄。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立刻朝我走过来。

「如如，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打听到了你导师的联系方式，猜到你可能会来找他。」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如如，我们谈谈，好不好？」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不，有的！」他情绪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腕，「如如，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我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晋宸，你放手！」

「我不放！我死都不会再放开你了！」他固执地看着我，眼眶泛红，「如-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们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顾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他看着晋宸抓着我的那只手，眼神瞬间冷到了极点。

「把你的脏手，从我太太身上，拿开。」

10.

顾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晋宸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赶紧抽回手，躲到了车子的另一边。

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顾越的视线，在那圈红痕上停留了片刻。

随即，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走到晋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晋宸，看来我上次的警告，你没听进去。」

晋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看着顾越，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嫉妒。

「顾越，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不过是捡了我不要的破鞋！」

他话音刚落，顾越的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

晋宸被打得踉跄了几步，嘴角立刻就见了血。

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发出了惊呼声。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吓了一跳。

我没想到，顾越会直接动手。

「你他妈敢打我？」

晋宸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疯了一样地朝顾越扑了过去。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这么在大学校门口，扭打在了一起。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我急得不行，想上去拉架，又怕被误伤。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我的声音，淹没在了周围的嘈杂声中。

幸好，学校的保安很快就赶了过来，强行把他们分开了。

两个人都挂了彩，看起来狼狈不堪。

尤其是晋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在流血，看起来格外凄惨。

顾越的嘴角也破了，白色的衬衫上，沾了几点血迹。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晋宸。

「晋宸，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

「再敢骚扰她，我就让你在江城，彻底消失。」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晋宸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顾越，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撂下狠话，捂着脸，狼狈地离开了。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只剩下我和顾越，还有一地鸡毛。

顾越转过身，看着我。

「上车。」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我乖乖地上了车。

车厢里，气氛有些压抑。

我看着他嘴角的伤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的不是你。」他发动车子，淡淡地说，「是那只疯狗。」

我从包里翻出湿纸巾，递给他。

「擦擦吧。」

他瞥了我一眼，没接。

「专心开车。」

我只好自己上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他的皮肤很烫，呼吸也很重。

靠得近了，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侧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沈如。」

「嗯？」

「以后离他远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车子一路开回了别墅。

下了车，我跟着他进了屋。

管家看到他脸上的伤，吓了一跳。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顾越摆了摆手，「拿医药箱来。」

我抢先一步，「我去拿。」

我找到医药箱，拿出棉签和碘伏，坐在他身边，准备帮他处理伤口。

他没拒绝。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

「我……我手抖。」

他突然笑了。

胸腔震动，连带着我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沈如，你是在关心我吗？」

11.

我的手一抖，棉签直接戳在了他的伤口上。

「嘶——」

顾越倒吸一口凉气。

「谋杀亲夫啊？」

我脸一红，赶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抬手，握住我拿着棉签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暖，轻易地就将我的手包裹住。

「我来吧。」

他另一只手拿过我手里的棉签，自己对着镜子，熟练地给伤口消毒，上药。

整个过程，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看着他流畅的动作，突然意识到。

他好像，经常受伤。

处理完伤口，他把医药箱收好。

然后，转过头，看着我。

「刚才在学校，晋宸跟你说什么了？」

我把晋宸求我复合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听完，嗤笑一声。

「他倒是想得美。」

「我拒绝了。」我说。

「我知道。」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你做得很好。」

他的夸奖，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我从包里拿出那张黑卡，还给他，「这个，还给你。」

他没接。

「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不能要。」我坚持，「太贵重了。」

「顾太太，」他微微倾身，靠近我，「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贵重。」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挠在我的心尖上。

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我发现，我在顾越面前，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他好像，总有办法，轻易地就撩动我的心弦。

「我……我上楼了！」

我又一次，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我把那张黑卡扔在桌上，心里却乱糟糟的。

顾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又一次的戏弄？

我不敢深想。

我怕，自己会深陷其中。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王老师给我的那个旧城改造项目，非常棘手。

我每天都在公司和项目地之间来回跑，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累，但很充实。

顾越依旧很忙。

我们俩，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室友」的状态。

只是，有些东西，好像在悄悄地改变。

比如，他会偶尔在我加班晚归的时候，给我留一盏灯，和一碗温热的汤。

比如，他会在我遇到工作难题的时候，不经意地，给我一些提点和建议。

比如，他会在我因为压力太大而失眠的时候，给我一杯热牛奶。

这些细微的关心，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地，侵蚀着我的心防。

我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

甚至，有了一丝丝的……期待。

期待每天下班回家，能看到他的身影。

期待和他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危险。

我拼命地告诉自己，我们只是交易，这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

可我的心，却越来越不受控制。

12.

项目进行得很顺利。

我的设计方案，得到了甲方的一致好评。

王老师也对我赞不绝口，说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那天晚上，为了庆祝项目第一阶段的成功，我请了整个项目组的同事一起吃饭。

大家都很高兴，喝了不少酒。

我酒量不好，喝了几杯，就有些晕了。

同事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住在顾越的别墅里。

我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路边，准备打车。

结果，刚拿出手机，就被一个冲过来的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手机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抬头，看到一个满脸横肉，一身酒气的男人，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是你撞的我。」我皱着眉说。

「老子撞的你怎么了？」男人不讲理地吼道，「你知不知道老子这身衣服多少钱？你赔得起吗？」

我懒得跟他纠缠，转身就想走。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想走？没那么容易！不赔钱，今天别想走！」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抓得我生疼。

周围的路人，都投来了看热闹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我心里，涌起一阵无助和恐慌。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了过来。

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了我们面前。

顾越从车上下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走到我们面前，看了一眼男人抓着我的手，眼神冷得像要杀人。

「放开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慑力。

男人被他的气场镇住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顾越把我拉到他身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那个男人。

「你想要多少钱？」

男人被他问得一愣，随即狮子大开口。

「十……十万！」

顾越冷笑一声。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吗？我给你发个定位，你马上带人过来。我这里，遇到了点麻烦。」

挂了电话，他看着那个男人，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十万是吗？可以。」

「不过，我的人马上就到。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算算，你这身衣服，到底值多少钱。还有，你刚才对她动手动脚，恐吓勒索，这些账，我们一笔一笔地算。」

男人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大……大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要钱了！我这就滚！」

他一边说，一边点头哈腰地想溜。

「晚了。」

顾越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很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开了过来。

车上下来了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

为首的，正是顾越的私人律师，张律师。

「顾总。」

顾越指了指那个已经吓得快尿裤子的男人。

「交给你了。」

「是。」

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我被顾越，强行塞进了车里。

车厢里，气压低得可怕。

顾越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紧绷着。

我知道，他生气了。

13.

回到别墅，顾越依旧一言不发。

他把我从车里拽出来，一路拉着我上了楼。

他的力气很大，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他把我推进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被他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

他一步步地朝我逼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狂风暴雨般的怒火。

「沈如，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都是耳旁风？」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充满了压抑的怒气。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

「我……」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打断我，「你的手机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这才想起来，我的手机，已经被那个男人撞坏了。

「我手机坏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深吸一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只是……太担心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我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他这么在乎我。

我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顾越。」

我的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谢谢你。」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了。

他才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愫。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带着一丝薄茧，摩挲着我的皮肤，痒痒的。

「沈如，」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不准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听到了吗？」

我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听到了。」

他叹了口气，把我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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