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两个世界的我

又是那个梦。

我睁开眼睛，熟悉的天花板不是我的天花板。窗帘不是我的窗帘。手腕上的表也不是我的表。

但他是我的。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是。

"小檬子，你终于醒了。"程旭阳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着那种能让整个班级女生尖叫的微笑。只不过现在那个微笑是对着我的。只对着我。

我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即使在这个世界我们已经在一起三百多天了。

"你知道吗，你刚睡着的样子像只小兔子，眼睛动啊动的。"他走过来，自然地拨开我额前的碎发，"在梦里追我呢？"

如果他知道我梦里的我是怎样一个胆小鬼就好了。

但我不是胆小鬼。至少在这个世界的我不是。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撒娇般地抱怨："明明是你一直追我好不好？七年级那次春游，你非要和我坐同一条船，结果船翻了，我们俩都掉进湖里。"

"那是因为我看见你没穿救生衣。"他的手指绕着我的发梢，眼里是我读不懂的深意，"我怕你会消失不见。"

奇怪的回答。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墙上的倒计时牌赫然刺眼：99。

离毕业还有九十九天。不，在这个世界，是我们相识的倒数第九十九天。

每次我从那个世界进入梦境，时间都会倒流一天。从毕业倒数第一百天开始，一天天接近我们相识的那一天。

而我不知道当倒计时归零会发生什么。

"在想什么？"他的拇指轻轻擦过我的眉心，"又皱眉了，小檬子。"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我脱口而出，然后后悔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很暗，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感觉到了吗？"他的心跳很快，和我的一样快，"它只为你跳动。如果你不在了，它也就不会再跳了。"

这种情话在现实世界说出来会让人觉得肉麻，但在梦里，在他的眼神里，我只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甜蜜。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猛地惊醒。

现实世界的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身边没有程旭阳，手腕上没有他送的手链，耳边没有他低沉的呢喃。

只有一道被闹钟吵醒的清晨阳光和满满的空虚感。

穿校服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抖。镜子里的我和梦中截然不同：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眼神躲闪。这才是真实的苏小檬——3班最不起眼的小透明，连给程旭阳递纸条都要纠结半小时的胆小鬼。

却在梦里成了他的女朋友。

"小檬！"妈妈在楼下喊，"要迟到了！"

我抓起书包冲下楼，差点在门口撞到墙。这是真实的我，莽撞、笨拙、永远慌慌张张。

而不是梦里那个能让程旭阳眼神变得深邃的女孩。

公交车上人太多，我像往常一样站在后门附近，打算在下一站下车步行十分钟到学校。这是我每天的习惯——避开可能和程旭阳同时到校的时间段。

"让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程旭阳站在离我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身上是刚洗过的校服的味道，混合着一点点薄荷沐浴露的清香。

这是我第一次在公交车上遇见他。他明明有自行车，为什么会坐公交？

更可怕的是，他看着我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我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笑容。

"小檬子。"

他叫了我什么？

小檬子？

只有梦里的他才会这么叫我。现实中的程旭阳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声大到仿佛整个车厢的人都能听见。他为什么会这样叫我？难道他——

不，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幻听了。

"到站了，不下车吗？"

回过神来，我慌乱地推开人群冲下车，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一只手稳稳地拉住了我。

程旭阳的手。

比梦里的温度还要真实。

"小心点。"他说完就松开手，自然地走在了前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站在原地，感觉世界在旋转。

刚才那一瞬间，两个世界的界限似乎模糊了。

如果说之前我还认为梦只是梦，现在我开始怀疑——

那个世界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真实。

第二章：倒数的日子

教室里还是老样子。前排女生围着程旭阳的座位叽叽喳喳，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却像是把自己隔离在喧嚣之外。

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我喜欢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却不会被他发现我在看他。

至少我以为不会。

直到他突然回头，视线穿过整个教室，准确地落在我脸上。

我慌乱地低下头，心跳得像擂鼓。这是第一次。现实中的程旭阳第一次主动看我。

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在我做了那个梦之后？

下课铃响起，同桌李雯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刚才程旭阳看你了吧？我没看错吧？"

我装傻："有吗？"

"绝对有！天啊苏小檬你该不会做了什么特异功能吧？为什么学校男神突然对你感兴趣了？"

特异功能。如果能在梦里和现实之间切换算特异功能的话，那我确实有。

"你想多了，他可能是在看后面的风景。"我敷衍道。

"哈，是在看风景还是看风景里的人啊？"李雯坏笑起来，"午饭时间一起吃？我有八卦要告诉你。"

我点点头，心思却飘向了早上那个奇怪的巧合。他叫我"小檬子"。这不可能是巧合，绝对不可能。

午饭时间我和李雯坐在食堂角落，她兴高采烈地分享着最新八卦："听说程旭阳拒绝了丁雨欣的表白，理由竟然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全校女生都疯了，都在猜是谁。"

我的心突然跳得更快了。

"可能是校外的吧。"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可不这么想！他最近很奇怪，物理课老发呆，还偷偷写东西，我堂哥和他一个篮球队，说他请假的次数也多了。"李雯神神秘秘地说，"我猜他喜欢的人就在学校。"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是校园小报记者啊！"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突然压低声音，"别回头，程旭阳往这边走来了。"

我的手僵住了，筷子直接掉进了汤里。

"嘿，苏小檬。"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他在叫我的全名，不是"小檬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能借我抄一下今天的物理作业吗？我的好像丢了。"

为什么程旭阳会来找我借作业？全班起码有二十个女生愿意把自己的作业送上门，他为什么偏偏要找我？

"我、我的字很丑。"我结结巴巴地说。

"没关系，我看得懂你的字。"他微笑着，仿佛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

梦里的场景闪回——他趴在我肩膀上看我写作业，说他喜欢我龙飞凤舞的字体，像我的人一样有活力。

但那是梦里。现实中的我根本没在他面前写过字。

"好、好吧。"我从书包里掏出物理作业本，递给他，尽量避免我们的手指接触。

"谢谢。"他接过本子，指尖却轻轻擦过我的手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放学后我还你。"

他转身离开，李雯瞪大了眼睛："天啊天啊天啊！全校第一校草主动跟你说话！还借你的作业！苏小檬你是不是偷偷跟他有一腿？"

"别胡说。"我下意识反驳，心却乱了。

程旭阳的反常让我不安。如果梦境和现实真的有联系，那倒计时归零后会发生什么？

放学后我收拾书包的速度特别慢，等大部分同学都走了才敢离开教室。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程旭阳的身影。

或许他忘了要还我作业本。

或许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巧合。

或许那个梦真的只是梦而已。

我走出校门，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荫下走出来。

程旭阳靠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手里拿着我的作业本，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对不起，篮球队临时开了个会。"他把作业本递给我，"等很久了吗？"

我摇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回家路上小心。"他说完就转身离开，步伐急匆匆的，像是在逃避什么。

作业本在我手中沉甸甸的。我鬼使神差地翻开，发现角落里多了一行字：

"梦境有时比现实更真实。"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

他知道些什么。但他没有说明白，就像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我合上作业本，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现在不能晕倒，不能——

太迟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回到了梦境世界的房间。

墙上的倒计时牌变成了98。

还有九十八天。

程旭阳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又突然睡着了？小檬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在这个世界，我们早已是人人羡慕的情侣。我可以肆无忌惮地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阳光的味道。

"旭阳，如果有另一个世界的我，你还会喜欢她吗？"我突然问道。

他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你，我都会一眼认出来。因为灵魂是不会变的。"

"即使那个我很笨拙，很胆小，不敢和你说话？"

他轻笑一声："你一直都很勇敢，小檬子。比你自己以为的要勇敢得多。"

他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哄我，而是真的相信我——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我——都是勇敢的。

"我可以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吗？"我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你属于哪个世界，小檬子？"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更难的问题。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这个梦境世界，我拥有我在现实中想都不敢想的一切——程旭阳的爱，自信的自己，完美的校园生活。

但这一切是真的吗？

还是只是我的幻想？

程旭阳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无论你在哪个世界，我都会找到你。相信我。"

他的声音那么坚定，仿佛穿越了两个世界的距离。

晚饭后，梦中的程旭阳带我去了学校的天文台——这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秘密基地。夜空中繁星点点，他指着其中一颗特别亮的星星说：

"听说双子座流星雨要来了，不如我们许个愿？"

"你想许什么愿？"我问。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希望无论在哪个世界，我们都能遇见。"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他的话语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什么封闭已久的门。

如果他也知道两个世界的存在呢？

如果梦境中的他和现实中的他是同一个人呢？

我想问他，但恐惧阻止了我。万一我错了怎么办？万一这一切只是我的臆想怎么办？

正当我挣扎时，梦境中的天文台突然变得模糊，星星开始扭曲。又是那种感觉——我快要醒了。

"程旭阳！"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我会回来的，等我！"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和释然，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但我没能听清。

因为我已经醒了过来。

回到了没有他的现实世界。

第三章：界限模糊

现实世界的我重新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漫长的一个晚上，我都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感觉整个人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留在梦中与他依偎，一半清醒着思考一切的真相。

穿校服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书包里的物理作业本。昨天他留下的那行字又浮现在眼前：

"梦境有时比现实更真实。"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进班级时，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比平时来得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翻着一本笔记本。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他抬起头，朝我微微点头。

那一瞬间，梦中的他和现实中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午休时间，我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发呆。突然，一本书啪地一声落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平行宇宙理论简介》。

程旭阳在我对面坐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物理课上提到的，挺有意思的。"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过书页："你相信平行宇宙吗？"

"我相信宇宙中有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奇迹。"他的眼睛直视着我，带着梦中才有的温度，"比如两个灵魂在不同时空的相遇。"

心跳再次加速。

比课本上最难的物理题还要难解的谜题摆在我面前——他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以这种方式试探我？

他能否也看到梦中的世界？

我鼓起勇气："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平行宇宙，你觉得那个世界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光芒——和梦中他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或许我们早就认识了。"他轻声说，"或许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呼吸变得困难。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我的梦中直接跳出来的。

但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个奇妙的时刻。是李雯。

"小檬，快来！丁雨欣在教室外面等你，好像很生气！"

我的心沉了下去。丁雨欣是校花，也是程旭阳的狂热追求者。她为什么要找我？

"我得走了。"我慌忙站起来，差点撞翻椅子。

程旭阳也站起来，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小心丁雨欣。她在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都不是善类。"

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

他真的知道。

教室外的走廊上，丁雨欣靠在墙边，身边跟着两个闺蜜。看到我走近，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尖锐。

"苏小檬，你最近是不是很得意啊？"她冷笑着，"程旭阳突然对你这么好。"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在现实世界，我不是梦里那个勇敢的苏小檬。

"你知道为什么程旭阳拒绝我吗？"她逼近一步，"他说他喜欢的人是个胆小鬼，不敢主动跟他说话的那种。听起来很像你吧？"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程旭阳真的这么说过？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我警告你，离他远点。"丁雨欣的眼神冰冷，"否则我会让你在学校呆不下去。"

这一刻，梦境中的画面突然闪回——梦中的丁雨欣也曾这样威胁过我，而梦中的我挺直腰板告诉她：

"我凭什么离他远点？你的嫉妒心不是我的问题。"

但现实中的我不是那个有勇气的苏小檬。

我只能低下头，准备走开。

"站住。"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程旭阳大步走来，站在了我和丁雨欣之间，"丁雨欣，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旭阳，我只是在跟她聊天而已。"丁雨欣瞬间换上甜美的笑容。

"是吗？"他挑眉，"那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和我的同学单独聊聊了。"

他牵起我的手，力道坚定却不强硬，带着我走开。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和梦里的触感一模一样。

"没事吧？"转过拐角后，他松开手，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心跳如鼓。

"丁雨欣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语句，"我确实拒绝了她的表白，但不是因为我喜欢什么胆小鬼。"

"那是因为什么？"我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他看着我，目光深沉得像是要看透我的灵魂："因为我已经喜欢了一个人很久很久，久到像是跨越了好几个世界。"

我感到一阵眩晕。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关于两个世界的事。

但在我能问出更多之前，上课铃突然响起。

"下午见。"他轻轻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教室。

留下我站在原地，心跳声大得几乎能震碎整个走廊的玻璃。

下午的课上，我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今天放学后，到天文台来。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天文台。

就是梦中我们的秘密基地。

现实中的天文台早已废弃，很少有人去那里。但在梦中，那里是我们的小天地。

这不可能是巧合。

放学后，我强压着紧张，一步步走向学校后山的天文台。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尘封的空气中带着岁月的味道。

程旭阳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他靠在窗边，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就像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

"你来了。"他转过身，眼中似乎有星星在闪烁，"我一直在等你，小檬子。"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因为我也做了同样的梦。"他一步步走近我，"梦见另一个世界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梦见倒计时牌每天都在减少。梦见你总是突然睡着，然后醒来时看我的眼神充满困惑。"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却又觉得一切如此合理。

"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做了那个梦时，我以为自己疯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但梦境太真实了，我能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然后我注意到，每次从梦中醒来，现实世界都会有些小变化——譬如我的书包里突然出现了一张你涂鸦的纸条，或者我的日记本上多了一行不是我写的字。"

"当我意识到这些变化都指向你时，我就知道，这不仅仅是个梦。"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你也能看到那个世界？那个倒计时的世界？"

他点点头："我们共享着同一个梦境，小檬子。在那个世界，我们相爱了三年。而在这个世界，我暗恋你也有三年了。"

我感到眼眶湿润："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敢确定。"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怕吓到你，更怕这一切只是我的妄想。直到我在课堂上无意中回头，看到你皱着眉发呆的样子——和梦中你思考问题时一模一样的表情。那一刻我知道，我必须试着接近你，确认这一切。"

"那天在公交车上..."

"我故意坐了你常坐的那班车。"他笑了，"然后故意叫你’小檬子’，想看看你的反应。你惊慌的样子告诉我，你也看到了那个世界。"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梦境和现实之间穿梭，寻找彼此的路标。

"但倒计时怎么办？"我问出最令我恐惧的问题，"到零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梦境会消失吗？"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不知道。但我有个理论——倒计时是从我们在这个世界相识的那天开始的。也许，当倒计时归零，我们就能找到两个世界的连接点。"

"或者，我们必须在那天之前做出选择。"他继续说，"选择留在哪个世界。"

选择。这是我一直逃避的问题。

梦境世界完美却虚幻，现实世界残酷却真实。

但现在，程旭阳就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他在两个世界都爱着我。

这让选择变得更加艰难。

"我害怕。"我终于说出了真心话，"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那就暂时不要选择。让我们先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在倒计时归零前，我们一起解开这个谜题。"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天文台的穹顶在暮色中显得神秘而美丽。

就在这一刻，熟悉的眩晕感又来了。

"小檬子？"程旭阳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

我挣扎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但黑暗还是吞噬了我的意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又回到了梦境世界。

墙上的倒计时牌变成了97。

而梦中的程旭阳正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你又突然睡着了，小檬子。做了什么梦？"

我该告诉他吗？告诉梦中的他，现实世界的程旭阳也知道两个世界的存在？

但某种直觉告诉我，还不是时候。

"做了个好梦。"我微笑着说，"梦见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他的眼神温柔下来，轻轻吻了我的额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找到你，小檬子。这是我的承诺。"

两个世界的程旭阳说着同样的话，用着同样坚定的语气。

这让我思考——也许他们本就是同一个灵魂，只是分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而我，则是连接这两个世界的钥匙。

第四章：真相浮现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两个世界之间频繁切换。

每一次入睡，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个世界醒来。有时候，我在课堂上突然晕倒，醒来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有时候，我在梦中和程旭阳散步，一阵眩晕后又回到了现实。

唯一的规律是——墙上的倒计时牌在不断减少。

96，95，94...

现实中，程旭阳和我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我们会在图书馆偶遇，会在放学后一起走一段路，会在天文台谈论两个世界的奇妙联系。

而在梦中，我和那个程旭阳的感情越来越深。他带我去看日出，带我骑车穿过整个城市，带我去他最喜欢的隐秘海滩。

仿佛他知道时间不多了，想把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压缩在倒数的日子里。

"为什么我们对彼此的记忆会不一样？"有一天，我在天文台问现实中的程旭阳，"在梦里，我们七年级就认识了。但在现实中，我们高一才同校。"

他沉思片刻："也许两个世界的时间线本来就不同。或者，也许梦境世界是基于我们的潜意识创造的——我们内心深处希望尽早相遇，所以在那个世界里，我们提前认识了。"

"那倒计时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摇摇头，"但我觉得这和我们的选择有关。也许当倒计时归零，我们必须决定留在哪个世界。"

选择。又回到这个难题。

"如果..."我咬了咬嘴唇，"如果我们选择了不同的世界怎么办？"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悲伤："那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小檬子。但我希望无论你在哪个世界，都能记得有个人爱过你。"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就在这时，我翻开书包准备拿出作业，无意中发现了一本陌生的笔记本。

"这是什么？"我困惑地翻开第一页。

是一本日记。程旭阳的日记。

但我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给我的。

"这不是我的。"程旭阳也一脸困惑，"至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的。"

我们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是梦境世界的程旭阳的日记，不知何故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翻开日记，第一页就让我们震惊了：

"倒计时98天。今天小檬子又突然睡着了，醒来后看我的眼神充满困惑。我越来越确定，她能看到另一个世界。那个我不存在的世界。"

他知道。梦中的程旭阳也知道有两个世界的存在。

继续往下读：

"我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医生说她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最终可能会完全生活在幻想中。但对我来说，只要她还能睁开眼睛看着我，哪怕只是在她的梦中，我也满足了。"

医生？症状？幻想？

我感到一阵恐慌："这是什么意思？"

程旭阳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我们快速翻到下一页：

"倒计时90天。小檬子的情况恶化了。医生说她的大脑在创造一个平行世界作为逃避现实的方式。在那个世界里，她可能重组了记忆，创造了另一个没有意外的世界。我不知道在她的梦中，我是什么样子的。我只希望她不会忘记我。"

意外？什么意外？

我的手开始颤抖。

最后一页，日期是一周前：

"倒计时83天。今天小檬子醒来了，短暂地认出了我。那一刻我看到了希望。医生说奇迹有时候确实会发生。如果她能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找到平衡，也许有一天她会完全醒来。我会一直等她，无论要多久。"

日记到此结束。

我和程旭阳面面相觑，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震惊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颤抖，"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程旭阳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不知道。但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们会一起面对。"

就在这一刻，我的头痛突然变得剧烈。视线开始模糊，天旋地转。

不，不要现在。不要在我们即将接近真相的时候。

但黑暗还是吞噬了我。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白色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滴答作响的仪器。

医院。

我在医院里。

"小檬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程旭阳。梦中的程旭阳。但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脸颊消瘦。

"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哽咽，"你已经昏睡了三天。"

墙上没有倒计时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日历。

我挣扎着坐起来："这是哪里？这是什么世界？"

他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痛苦和希望的交织："这是现实世界，小檬子。唯一的现实。"

"但...另一个世界呢？学校、天文台、我们的故事？"

"那是你创造的世界。"他轻声说，"在你受伤后，你的大脑创造了一个平行现实作为应对机制。"

受伤？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这才注意到腿上厚厚的石膏，手臂上的绷带，以及身上连接的各种管线。

"发生了什么？"我问，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程旭阳深吸一口气："三个月前，我们一起去春游。你不会游泳，但还是跟我一起坐了船。船翻了，你掉进了湖里..."

船翻了。

湖水。

窒息的感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骨的湖水，拼命挣扎的四肢，渐渐模糊的意识，以及水面上程旭阳绝望呼喊我名字的声音。

"我...我溺水了？"

他点点头，眼中含泪："你心脏停跳了两分钟。医生说...医生说你可能会有脑损伤。你昏迷了几周，然后开始断断续续地清醒，但你似乎生活在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世界里。"

"你会突然睡着，醒来后叫我’旭阳’，好像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你会说一些我不理解的话，参考我不知道的回忆。"

"医生说你的大脑创造了一个平行现实，在那里生活着另一个版本的你和我。那个世界没有意外，没有痛苦，一切都很完美。"

"我的日记本..."我喃喃自语。

"你看到了？"他惊讶地问，"我一直记录你的情况，希望有一天当你完全清醒时，能帮你理解发生了什么。"

"但倒计时..."

"是医生给出的评估时间。"他解释道，"他们说如果你在一百天内没有显著改善，可能就永远无法完全恢复了。我把这个倒计时写在日记里，也贴在了你的病房墙上，希望它能以某种方式触动你的潜意识。"

"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那么真实..."

"那是你的大脑创造的美好幻想。"他的声音哽咽，"但你现在醒了，小檬子。你回来了。"

我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和我梦中的世界一模一样。但这里是医院，不是学校，不是天文台。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我...我不记得这个世界了。"我颤抖着说，"我只记得另一个世界的事。"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医生说这可能会发生。你的记忆需要时间恢复。"

"我们...我们在这个世界是什么关系？"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的眼神温柔下来："我暗恋你三年了，小檬子。从初中开始。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直到那次春游..."

春游。湖水。船翻了。

我的胸口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溺水的感觉又回来了。

"旭阳，我害怕。"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如果这个世界才是真的，那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怎么办？"

"没有另一个世界，小檬子。"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只有这一个，有我爱着你的世界。"

我想要相信他。我想要留在这个有他的世界。

但另一个现实的记忆太过鲜明——天文台的夕阳，教室里的偷瞄，图书馆的耳语，以及那本不知从何而来的日记。

如果那些都是我的幻想，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如果这个才是现实，为什么我对它几乎没有记忆？

我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第五章：最后的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清醒"和"梦境"之间徘徊。

我不确定哪个是真正的清醒，哪个是真正的梦境。

有时我在医院里醒来，程旭阳守在我身边，告诉我关于我们过去的故事——我们如何在初中相识，他如何暗恋了我三年，以及那场改变一切的意外。

有时我在学校里醒来，另一个程旭阳和我一起解开两个世界的谜题，我们在天文台看星星，在图书馆翻阅有关平行宇宙的书籍。

每一次醒来，我都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每一次睡去，我都不知道将在哪里醒来。

而倒计时牌，无论在哪个世界，数字都在不断减少。

50，40，30...

医院的医生说我的情况在好转——我能更清晰地区分"现实"和"幻想"了。但问题是，我越来越不确定哪个是哪个。

两个世界的程旭阳都如此真实，都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都用同样的语气叫我"小檬子"。

如果我必须选择，我该如何抉择？

当倒计时来到20天时，医院世界的程旭阳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小檬子。"他兴奋地告诉我，"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认知功能测试也通过了。"

"我可以回学校了吗？"我期待地问。

他点点头："下周一你就可以回去上课。大家都很想你。"

回学校。这意味着我将面临真正的考验——如果学校世界和医院世界的学校是同一个地方，我该如何区分现实和幻想？

如果它们是不同的地方，我又该相信哪一个？

"旭阳，"我握住他的手，"如果有一天我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了，你会告诉我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小檬子。无论发生什么。"

同一天晚上，我在"另一个"学校世界醒来，倒计时牌显示20。

这个世界的程旭阳正在翻阅那本神秘出现的日记，眉头紧锁。

"小檬子，我觉得我们被骗了。"他突然说。

"什么意思？"

"这本日记。"他指着其中一页，"有些细节不对劲。医院描述的是圣玛丽医院，但塔城根本没有这家医院。还有，日记提到的溺水日期是三月十五日，但我查过气象记录，那天塔城是暴雨，春游不可能在那天举行。"

我的心跳加速："你是说...医院的世界是假的？"

"我不确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坦诚道，"但我怀疑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只是存在于不同的维度。而我们，或者说你，有时能够在这两个维度之间穿梭。"

"倒计时到零会发生什么？"我问出那个最令我恐惧的问题。

"我认为，"他深吸一口气，"那将是选择的时刻。你必须决定留在哪个世界。而一旦选择，另一个世界就会永远关闭。"

选择。

永远的选择。

"如果我选错了怎么办？"我几乎要哭出来。

他把我拉进怀里："听从你的心，小檬子。哪个世界让你感到更真实，更完整，就选择哪一个。"

"但你们都是真实的...对我来说。"

他苦笑一下："也许我们都是，也许我们都不是。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关于选择与真相的大梦。"

"不管怎样，"他认真地看着我，"倒计时结束的那天，我会在天文台等你。如果你选择了这个世界，就来找我。"

我点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两个世界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而我必须做出选择。

倒计时继续减少：10，9，8...

医院的世界里，我出院了，回到了学校。同学们热情地欢迎我回来，校园里的一切都如此熟悉又陌生。

这里有李雯，有丁雨欣，有我的教室和校门口的大树。

也有天文台。

当程旭阳带我去天文台时，我惊讶地发现它和梦中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破旧的铁门，布满灰尘的望远镜，窗边那张我们常坐的长椅。

"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他轻声说，"在意外发生前，我本来计划在这里向你表白的。"

我的心跳加速——如此相似的话语，如此相似的场景。

两个世界在我眼前重叠，让我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实的。

倒计时3天，医院的程旭阳送了我一个礼物：一本相册，记录了我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你可能不记得了，"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两个小豆丁的照片，"我们从幼儿园就认识了。那时你总是把橡皮分给我，因为我老是弄丢。"

照片中的女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男孩腼腆地站在一旁，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她。

一页页翻过去，我们从小豆丁长成少年，从陌生到熟悉，从朋友到...几乎是恋人。

最后一张照片是在医院拍的，我躺在病床上，他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期待和爱意。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旭阳’的那天。"他解释道，"虽然你随后又迷失在另一个世界里，但那一刻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真正醒来。"

与此同时，学校世界的倒计时也来到了3。

这个世界的程旭阳带我重游了我们共同的记忆地：食堂的角落座位，图书馆的秘密书架，以及天文台的星空。

"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小檬子，"他在天文台的星空下对我说，"我都希望你幸福。"

倒计时2天。

医院世界的程旭阳告诉我，医生说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你不需要再回来做检查了，小檬子。"他欣喜若狂，"这意味着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微笑着点头，却感到一丝恐慌——如果我不再回医院，不再见到医生，我怎么确定那个世界是真实的？

学校世界的倒计时也显示2。

这个世界的程旭阳变得沉默寡言，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分离做准备。

"如果明天你没有出现在天文台，"他轻声说，"我会理解的。"

倒计时1天。

两个世界的程旭阳都告诉我同样的话：

"明天，在天文台等你。"

我知道，我必须做出选择了。

留在医院的世界，那里有完整的过去，有医生的证明，有从小到大的照片。

还是选择学校的世界，那里有共同探索的回忆，有神秘的日记，有天文台的星光。

两个程旭阳都那么真实，都那么爱我。

我该如何抉择？

倒计时0。

最后的日子到来了。

我在医院世界醒来，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闹钟显示早上七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二个小时。

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决定做一件事——独自去医院，找到曾经治疗我的医生，确认一切。

穿好衣服，我悄悄离开家，搭上了去圣玛丽医院的公交车。

但当车驶入医院所在的街区时，我惊呆了——

那里没有医院。

只有一片空地，和一块写着"预计明年动工"的建筑告示牌。

圣玛丽医院根本不存在。

或者说，还不存在。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我脑海——如果医院世界是我创造的幻想，那学校世界才是真实的？

还是说，两个世界都是我在溺水后大脑创造的幻象，而真正的现实已经永远失去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日落前做出选择。

当夕阳西沉，我站在学校后山的天文台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生锈的铁门。

里面空无一人。

没有医院世界的程旭阳，也没有学校世界的他。

只有一张纸条，放在窗台上，上面写着：

"无论你选择哪个世界，小檬子，我都会等你。因为在每一个宇宙中，我都会爱上你。"

字迹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两个世界的程旭阳合而为一。

我走到望远镜前，透过镜筒看向远方的星空。

夜幕降临，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

就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我要做的选择。

不是医院的世界，不是学校的世界。

而是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一个崭新的，真实的世界。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跳的节奏。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

心电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我转过头，看到程旭阳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看起来憔悴极了，仿佛几天没合眼。

病房门开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看到我醒了，惊喜地说："苏小檬？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程旭阳立刻惊醒，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檬子？"

我对他微笑："旭阳，我回来了。"

医生迅速检查了我的生命体征，惊讶地说："真是个奇迹！你的指标都恢复正常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点点头："船翻了，我掉进了湖里。"

程旭阳的眼中涌出泪水："你记得！"

"我还记得许多事情。"我轻声说，"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医生和程旭阳交换了一个眼神。

"另一个世界？"医生小心翼翼地问。

"一个梦。"我对他们微笑，"一个美丽的梦，告诉我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有人等着我。"

程旭阳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爱意和担忧。

"别担心，"我对他说，"我知道哪个是真实的了。"

几天后，当我能够站起来走动时，程旭阳带我去了学校的天文台。

令我惊讶的是，它确实存在——生锈的铁门，布满灰尘的望远镜，窗边的长椅。一切就像梦中的世界一样。

"这是真的。"我惊讶地说。

"当然是真的。"他笑了，"在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希望有一天能带你一起看星星。"

我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星空，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真实触感。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在另一个世界里，你告诉我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会找到我。"

"我会的。"他站在我身后，轻轻环抱住我，"无论你在哪个世界，小檬子，我都会找到你。"

这一刻，两个世界的记忆在我脑海中重叠，不再是割裂的碎片，而是完整的拼图。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两个世界——现实与梦想，平凡与奇迹。

而真正的幸福，是在纷繁复杂的多重宇宙中，找到那个无论你迷失在哪里，都会一直等你的人。

程旭阳就是我的那个人。

无论在哪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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