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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妹妹和马奴私奔后最新章节列表_完结文妹妹和马奴私奔后全文免费阅读(沈嫣沈祥)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46:13 

我那“恋爱脑”的好妹妹,为了一个满身马粪味的马奴,偷了传家宝翡翠白菜私奔,预备开启她的“新生”。

上一世,我发现后,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哭喊着,哀求着,最终“成功”拦下了她,保全了家族名声。

我那“麒麟子”弟弟,平日里道貌岸然,却与前来投奔、弱柳扶风般的表姑母林婉蓉,在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的宗祠偏房里,行那苟且之事。

上一世,我亲自出面,威逼利诱,将所有知情人封口,又匆匆把那哭哭啼啼的表姑母送去了城外庄子,这才勉强保住了他的青云路。

马奴被我派人打发后,妹妹果然“收心”,安分备嫁,许给了城中另一户官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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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也未辜负我的“苦心”,科举得意,很快便与家世相当的张侍郎家定了亲。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圆满,人人称颂我这个长姐贤良。

可笑我以为能换来他们的半分真心。

七夕节当日,两人合谋将我毒哑,制造了我与家丁淫乱的假象。

父亲把我打发出去,弟弟却将我囚禁在狗笼中,被猎犬撕咬,折磨至死。

重生回到了,妹妹偷跑私奔的那个晚上,妹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歪歪扭扭,像一出滑稽的皮影戏。

上一世,这两个白眼狼如此害我,让我死无全尸。

这一世,我倒要看他们如何踏入深渊!

1.

前世的七夕,像一条毒蛇,盘踞在我心头,日夜吐信。

那记忆,直到我阖眼,依旧清晰如昨,每个细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七夕家宴,妹妹亲手捧来一碗莲子羹,烛光下她笑得比蜜还甜:“阿姐,这可是我专为你炖的,特意多放了糖,你快尝尝。”

我那时真是蠢,竟未察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只当是寻常姐妹间的亲昵。

那羹汤入口温润,甜得有些发腻,咽下后,喉间便渐渐涌上一股麻痹之感。

我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舌头僵硬,发不出半点声音。

没多久,弟弟沈祥领着父亲与几位族中叔伯,脚步匆匆,面色凝重地“恰巧”闯入我的院落。

房门被猛地撞开,他们“正巧”看见我与一个全然陌生的家丁衣衫不整,倒在榻上。

那家丁也是一脸茫然,随即惊恐万状。

父亲气得眼前发黑,指着我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孽障!你做出此等败坏门风之事,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拼命摇头,想解释,喉咙里却只能挤出“嗬嗬”的嘶鸣,像只被扼住脖颈的雏鸟,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父亲别过头,不愿再看我一眼,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祥儿,将她送去城外庄子,让她好生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回来!”

我的好弟弟沈祥,倒是“孝顺听话”。

他亲自押着我,却并未将我安置在庄子里的房舍,而是直接把我扔进了后院那只用来关押凶猛猎犬的巨大铁笼。

铁笼锈迹斑斑,散发着刺鼻的腥臭与铁锈混合的怪味,地面是冰冷的泥土,混杂着犬类的排泄物,令人作呕。

沈祥每日都会“准时”来看我。

他站在笼外,衣冠楚楚,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蜷缩在角落的狼狈模样,听着笼中其他几只猎犬因饥饿而发出的阵阵低吼与涎水滴落声。

他甚至会弯下腰,凑近铁栏,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长姐,这庄子里的风光可还称心?你放心,弟弟我定会好好‘照料’你的。”

几日后,妹妹沈嫣也“盛装”前来看我。

她轻纱飘飘,宛如九天神女;我囚于笼中,污秽不堪,形同蝼蚁。

她站在笼外,用绣着精致芙蓉的丝帕掩着口鼻,眉头微蹙:“哎呀,长姐,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弄得这般……狼狈不堪,定是祥弟没能悉心照料。”

沈祥立刻在旁赔笑:“二姐说的是,是弟弟疏忽了,这就让它们好好‘伺候’长姐。”

说罢,他竟命人又牵了两条更为凶悍的饿犬扔进了笼子。

新来的恶犬红着眼睛,涎水拉得老长,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倾心呵护,从小一同长大的亲弟弟、亲妹妹,为何会对我怀有如此深重的怨毒与恨意?

他们站在笼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被饿犬包围,听着我因恐惧发出的呜咽,脸上竟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质问:“为……什么?”

妹妹沈嫣用丝帕轻轻扇着风,仿佛有些热了,声音却依旧甜美:

“为什么?阿长姐,你从小就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就是比我们早出生几年吗?凭什么事事都要你来做主,张口闭口为了家族,处处压着我们喘不过气!”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怨毒:“若不是你当初横加阻拦,我和驰奴哥哥早就在一起了,哪里还用受那些相思之苦!”

“还有阿弟,”她瞥了一眼沈祥,“阿弟与婉蓉表姑母情投意合,也是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从中作梗,害他们不能相守!”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弃妇,自己得不到情爱,就见不得我们快活!”

她笑得花枝乱颤:“往后你就和这些畜生好好相处吧,反正,你们本就是同类,不是吗?”

听着她一句句诛心之言,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身体的痛楚与心口的绞痛交织在一起。

弥留之际,我在心中立下血誓:什么狗屁手足至亲!若有来生,我定要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血债血偿,不得善终!

2

近日宗族庆典,父亲也请出传家宝翡翠白菜。

全家上下人多眼杂,妹妹沈嫣也一反常态地积极,同母亲主动领了巡夜的差事。

她指挥着后院所有婆子、丫头们,按照时辰排班巡逻,口中说着辛苦,眼底却藏着几不可察的兴奋。

我与妹妹同住一个院子,前世的我,确实心疼她这份“辛劳”,夜夜点灯等她,备着汤水。

也就是这份多余的牵挂,让我撞破了她借巡夜之名,与那马奴在后院暗处私会的丑事。

驰奴,一个名字都透着股野性的马奴,倒是生得强壮,颇有几分粗犷的俊朗,惯会用些甜言蜜语哄骗无知女子。

府里的丫鬟、婆子,不少都与他有些不清不楚的牵扯。

沈嫣便是被他哄得失了心智,不仅将自己的私房钱尽数掏空供他花销,更是胆大包天到盗取传家之宝,只为与他私奔。

上一世,我查清一切后,念及姐妹情分,硬生生将这滔天大祸替她遮掩了过去。

我告诉她,驰奴并非良人,不过是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同时与许多人纠缠不清。

她起初不信,只当是我嫉妒,恶意中伤,要拆散她的“良缘”。

我见她执迷不悟,只得用了些手段,言明若她再不回头,便将此事告知父母,并将那驰奴乱棍打死。

她若肯收心,我便留驰奴一命,只将他远远打发。

妹妹哭闹一场,最终还是同意了,后来倒也安分,顺利定下了一门不错的高门亲事。

可笑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挽救了她,挽救了沈家的颜面。

如今,我望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安神香的余味似有若无地飘散。

这香,还是沈嫣前几日“孝敬”我的,说是能助眠。

此刻想来,恐怕也是为了方便她今夜行事。

我无声起身,悄然立在矮榻边的阴影里。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妹妹沈嫣的身影如描似画,双手紧抱着一个不小的包袱,做贼一般,轻飘飘地溜出了院门。

她包袱里是什么,我一清二楚。

苍天有眼,竟真的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长姐,冷血如你,就适合和畜生生活在一起!”

“不懂情爱的毒妇!”

那些恶毒的诅咒犹在耳畔,铁笼的腥臭与冰冷似乎还未散去。

我缓步走到烛台旁,对着跳动的火苗,轻轻吹了一口气。

灯灭了,屋内陷入一片黑暗,正如此刻我幽深莫测的心境。

好妹妹,我的好妹妹沈嫣,这一世,你可千万要和你的驰奴哥哥,私奔成功啊。

我等着看你们的好戏,等着看父母发现传家宝失窃时那精彩的脸色,等着看你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模样。

我甚至有些期待,明日一早,当母亲发现那翡翠白菜不翼而飞,而平日里最是“乖巧懂事”的二女儿也不见踪影时,会是何等光景。

沈嫣啊沈嫣,你以为盗走了传家宝,就能和你的情郎双宿双飞?

那驰奴是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他爱的,不过是你的身份,你的钱财,还有你这轻易便能到手的身子。

至于弟弟沈祥,呵,他此刻大约还在婉蓉表姑母的院里流连吧。

前世他为了能与表姑母厮混,可没少捅我刀子。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没了我的“阻拦”,他又能得意多久。

夜还很长,我一点也不困,索性披了件外衣,坐在窗边,静静等待着天亮。

3

天刚擦亮,院外便一阵骚动,脚步声杂沓纷乱,像是惊飞了林中宿鸟。

馨儿一溜小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未散的惊惶,压低了声音:

“小姐,方才夫人带着好些人,气冲冲地去了二小姐院里,奴婢远远瞧着,没听清说了什么,只看到后来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小桃,哭哭啼啼地被两个壮硕婆子一左一右给叉了出来,腿都软了,路都走不成。”

我对着镜中人,慢条斯理地将一支玉簪插入发髻,镜中女子眉眼依旧,只是眼底多了些许自己才懂的深意。

母亲这么快就发现沈嫣跑了?比我预想的还早些。

小桃那丫头,胆子比针尖大不了多少,前世不过几句盘问,便吓得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招了。

这一世,想必也禁不住母亲的雷霆之怒。

我收拾妥当,款步走向主屋。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母亲歪在榻上,鬓发微乱,太阳穴上贴着膏药,正用力按揉着额角,显然一夜未曾好眠,头风又犯了。

“母亲,”我屈膝行礼,“听闻您一早便去了我与妹妹的院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母亲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带着迁怒:“嫣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做长姐的,竟一点风声都未察觉?平日里让你多看顾她,你都当耳旁风了!”

我垂下眼睑,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与茫然:“母亲息怒,妹妹究竟闯了何等祸事?女儿愚钝,实在不知。女儿自问,平日对妹妹已是尽心尽力,嘘寒问暖,不敢有丝毫懈怠。”

母亲烦躁地挥挥手,语气疲惫:“罢了罢了,说这些有何用!你向来是个闷葫芦,指望不上你,下去吧,别在我眼前碍眼。”

我依言退下,不出半个时辰,府里便悄悄传开了消息:二小姐沈嫣偶感风寒,身子不适,需静养,近日概不见客。

母亲果然还是选择了遮掩,为了她宝贝女儿的名声,为了沈家的脸面,她总有法子。

这份偏爱,我早已习惯,只是,这头风之症,怕是要缠绵许久,日日夜夜折磨她了。

宗族庆典热闹了几日,也到了尾声,宗亲们大多收拾好了行装,预备明日启程。

偏是这临行前一晚,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也不知怎的,用过晚膳后,忽然兴致来了,说是要往宗祠去,给列祖列宗再上一炷香,顺道追忆一番往昔峥嵘。

父亲自然不敢怠慢,亲自陪同。

我那好弟弟沈祥,从来不会缺席这些场合,今日却一反常态,早早便不见了人影。

想来,是佳人有约。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宗祠,宗祠肃穆,平日里除了洒扫的下人,鲜少有人踏足。

谁知他们刚踏进院门,还未及感慨,便隐隐约约听见偏殿方向传来些许异样的声响。

那声音,初时细微,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有族老耳尖,面露困惑,侧耳细听,随即脸色大变。

父亲的脸当场就黑如锅底,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他厉声呵斥随行的小厮:“去!看看偏殿里是什么腌臜东西在作祟!”

几个小厮领命,壮着胆子冲向偏殿,一脚踹开房门。

片刻之后,两个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人被狼狈地拖了出来,跪在院中瑟瑟发抖。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哗然。

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沈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被寄予厚望的“麒麟子”沈祥!

而那女子,则是前些时日才来投奔沈家、平日里看着温婉贤淑的表姑母林婉蓉!

这可真是……好大一场戏。

母亲当场气的昏了过去。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祥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扬手便要打,被几位族老死死拉住。

“此等败坏门风之徒,留他何用!”

父亲怒吼着,到底挣脱开,狠狠给了沈祥几个耳光,又命人将二人拖下去,各重打三十大板,然后即刻送往城外庄子,无令不得回府。

林婉蓉哭得梨花带雨,沈祥则是一脸死灰,连求饶都忘了。

馨儿回来时,兴奋得小脸通红,将宗祠那边的情景学了个七七八八,连父亲如何暴怒,族老如何劝解,沈祥和林婉蓉如何狼狈都描述得细致入微。

“小姐,您是没瞧见,那表姑母平日里装得跟个仙女儿似的,被拖出来的时候,那衣裳……啧啧,还有三少爷,脸都丢尽了!”

馨儿说得眉飞色舞,还不忘给我续上热茶。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氤氲的热气,浅浅呷了一口。

窗外的夜色,似乎也温柔了几分。

4

弟弟与表姑母在宗祠厮混的风波未平,府里又炸开一锅。

妹妹沈嫣,那位平日里娇滴滴、弱不禁风的二小姐,竟卷了库房里那尊价值不菲的翡翠白菜,跟着个马奴私奔了!

消息如插翅一般,几个时辰内便在母亲院里炸开了。

父亲是听了管事妈妈哆哆嗦嗦的回报,脸色铁青地冲进母亲卧房的。

彼时母亲刚灌下一碗参汤,正歪在榻上,为她那“误入歧途”的宝贝儿子沈祥抹泪,听闻此事,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厥过去。

“逆女!逆女啊!”父亲的咆哮声震得屋顶的尘都簌簌往下掉。

紧接着便是母亲更为凄厉的哭喊,两人在内室吵嚷,砸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站在廊下,听着里头的动静,只觉耳膜嗡嗡作响,馨儿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出。

不多时,父亲怒气冲冲地从里头出来,一眼便瞧见了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母亲被丫鬟搀扶着,跌跌撞撞跟了出来,发髻散乱,钗环不整,脸上泪痕交错,哪里还有平日半分当家主母的仪态。

她一见我,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尖声道:“老爷!都是她!都是这个丧门星!若不是她这个做长姐的没看好弟妹,嫣儿怎会学坏!祥儿又怎会被那狐狸精勾引!”

这话真是新鲜,我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

祥儿在宗祠行苟且之事,与我何干?

嫣儿与人私奔,难道是我牵的线不成?

父亲显然被母亲这番话引了火气,他几步跨到我面前,不等我开口,一个巴掌重重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口腔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跪下!”他怒吼,胸膛剧烈起伏,“你与嫣儿同住一个院子,她与人私通,偷盗家财,你敢说你一无所知?!”

我依言跪下,膝盖撞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微微发麻。

我抬起头,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父亲息怒,女儿与妹妹虽同住一院,但妹妹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女儿实难一一窥探。她平日行踪,女儿略知一二的,早已禀报过母亲。”

“你还敢狡辩!”父亲抬脚便踹。

“老爷,老爷息怒啊!”母亲哭喊着,话却是对着我来的,“你这个黑心肝的丫头!你妹妹平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这个做姐姐的是死人吗?全然不知,眼睁睁看她被那些下作胚子拐了去!”

她喘了口气,又哭诉道:“还有祥儿!都怪你!若不是你平日里对家中女眷疏于管教,那林婉蓉怎会有机可乘,勾引了我的祥儿!我生养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到底图什么!”

“如今嫣儿下落不明,祥儿又被逐出家门,你是不是得意了?“

”你是不是就盼着他们出事,你好捞好处?我告诉你,沈家的东西,没你的份!若是我的嫣儿和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给他们陪葬,让你也不得好死!”

母亲的咒骂声声入耳,恶毒至极。

我低着头,心中一片冰凉。

一母同胞,血脉相连。

可在这位母亲眼中,我大约连府里的一个摆件都不如。

从小到大,弟弟妹妹是她心尖尖上的肉,我是他们身边的粗使丫头,是他们犯错时的挡箭牌。

弟弟在学塾嘴馋,偷吃了同窗的点心被告状,回来后,母亲罚我与犯错的仆妇一同在院中罚跪,不许用饭,理由是我没有照顾好弟弟的饮食。

妹妹在别府宴会上与人争执,丢了沈家的脸面,回来后,父亲罚我跪祠堂,闭门思过,说我没有教导好妹妹何为闺秀风范。

桩桩件件,早已习惯。

只是此刻,听着母亲颠三倒四、歇斯底里的指控,我竟有些想笑。

她怕是气糊涂了,连沈祥厮混林婉蓉的罪过,也要算在我头上。

难道我还要日日夜夜守着沈祥,替他防着哪个女人对他暗送秋波不成?

“母亲,”我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弟弟大了,自有他的主张,牛不饮水如何强按头,至于妹妹……”我顿了顿,

“女儿确实不知她何时与人私定终身,更不知她会做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女儿自问,平日对弟妹已算尽心,只是人心难测,女儿亦无回天之力。”

父亲甩开母亲的手,又狠狠踹了我一脚,正中小腹,疼得我眼前一黑。

“废物!”他啐了一口,满面怒容地拂袖而去,任凭母亲在身后如何哭喊“老爷”,也未曾回头。

母亲见父亲走了,哭声一顿,随即转向我,眼神怨毒:“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我伏在地上,慢慢喘匀了气。

5

回到我那冷清的院子,小腹处的钝痛仍未消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提醒我方才的屈辱。

馨儿一见我,连忙迎上来,压低了声音:“小姐,芸儿回来了。”

我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不多时,芸儿敛声屏气地进屋,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才抬起头,面色有些风尘仆仆,眼神却依旧沉静。

“小姐,奴婢回来了。”

“事情如何?”我呷了口茶,试图用温热的茶水驱散身体的寒意和痛楚。

芸儿垂首道:“如小姐所料,沈嫣和那马奴一路往北,去了汉、辽交界的一个小镇,那马奴谎称是他的故乡,哄得沈嫣以为觅得了良宿,欢天喜地地计划着日后的好日子。”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谁知,安顿下来的第二晚,那马奴便将她迷晕,转手卖进了当地一家私寮,奴婢打探清楚了,那马奴得了银子,当夜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回桌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真是好一出郎情妾意,转眼就成了财货两讫。

“她呢?”

“起初自然是不从的,哭闹、绝食,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后来见逃脱无望,大约也是认命了。”

芸儿的声音平稳无波,“听说,她倒也‘识时务’,不出半月,竟也做得有声有色,在那私寮里还有了些‘名气’。”

“奴婢离开前,听说有一位常往来汉辽之间的皮货商人,对她很是上心,几乎是日日都去捧场,出手也阔绰,说是时时都离不开她。”

“哦?商人?”我挑了挑眉,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是,听说姓张,颇有几分家资,经常出入各世家望族。”

我从妆奁的暗格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芸儿:“这些你拿着,不必直接给她,你想法子,暗中‘帮衬’一下那位张商人,让他能更顺利些,早日将我的好妹妹从那‘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芸儿接过银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奴婢明白。只是小姐,为何要……”

我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不风风光光地回来,母亲又怎会知道,她千娇百宠的好女儿,究竟经历了怎样‘精彩’的人生?”

芸儿垂下眼:“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芸儿退下,我慢慢踱到窗边。

沈嫣啊沈嫣,两辈子你都为了所谓的“爱情”奋不顾身,这一世,我倒要看看,这“爱情”究竟能给你带来什么。

你以为逃出沈府便能天高海阔?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呢。

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归家大礼”,可还等着你亲自拆封。

6

母亲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汤药不断,却不见起色。

我每日晨昏定省,雷打不动地去她院外问安,回应我的,无非是丫鬟冷冰冰的“夫人歇下了”或是她隔着门传来的几声不耐烦的咳嗽。

这日,我刚从母亲院外出来,便听得府里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下人们交头接耳,说二小姐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母亲院里的丫鬟便喜气洋洋地出来,说夫人精神好了许多,甚至能多用半碗燕窝粥了。

至于沈嫣是如何对父母解释她这趟“失踪”的,我不得而知。

父亲的脸色依旧沉着,但眉宇间的暴戾之气消减了些,许是觉得失而复得,已是万幸。

母亲那里,则是全然的欣喜若狂,拉着沈嫣的手嘘寒问暖,泪眼婆娑,仿佛她那宝贝女儿只是出门赏了趟花,而非与人私奔险些败坏门楣。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母慈女孝的场面,心中一片平静。

当晚,府里摆了家宴,为沈嫣“压惊洗尘”。

连被父亲罚去庄子上反省的沈祥,也特地被接了回来。

席间,父亲宣布了安庆侯府不日将举办赏荷宴,明言有为各家适龄子女选亲之意,嘱咐母亲务必上心,为沈嫣和我好生准备。

母亲闻言,精神又是一振,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连声应下:“老爷放心,妾身定会好生操持,绝不让嫣儿和……她姐姐,在侯府宴上失了我们沈家的体面。”

沈嫣归家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致,不再是先前那个骄纵任性的小姑娘,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刻意收敛的风情,举手投足间,竟有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母亲说她是“大姑娘了,懂事了”,我却只觉得好笑。

赏荷宴那日,母亲到底身子不济,便只让我们姐妹二人前往,由沈祥护送。

天刚蒙蒙亮,沈嫣的院子便热闹起来,衣箱首首饰匣子摊了一地。

我到时,她正对着镜子比划一支赤金点翠凤头钗,见我进来,眼皮都未抬一下。

“姐姐来了。”她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也不恼,在一旁坐下,静静看着她折腾。

衣裳换了一套又一套,从素雅的月白到明艳的绯红,再到娇嫩的鹅黄,她似乎都不满意。

首饰更是挑花了眼,金的、玉的、珍珠的、宝石的,每试一套,都要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许久,嘴里还不停地挑剔着丫鬟们的手脚。

“这件如何?”她终于举起一件五彩鸾鸟绣纹的宫装长裙,裙摆上用金线银线绣满了繁复的花纹,在晨光下流光溢彩,确实华丽夺目。

“妹妹眼光真好,”我适时开口,语气诚恳,“这件衣裳颜色鲜亮,绣工又精致,最衬妹妹的好颜色。只是……”我故作为难地顿了顿。

“只是什么?”沈嫣立刻追问,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

“只是这颜色太过夺目,怕是会显得……嗯,有些招摇?”我小心翼翼地措辞,

“不过妹妹天生丽质,定能压住这身华服的,况且,今日宴会非同一般,妹妹若想出彩,自然要与众不同些。”

她狐疑地打量着我,又看看镜中的自己,那裙子确实美,美得有些过分张扬。

丫鬟婆子们早已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赞叹:“二小姐穿这身太好看了!”

“简直是仙女下凡!”

“这颜色才衬得出二小姐的身份!”

沈嫣听着奉承,脸上的疑虑消散了些,但眉头依旧微蹙:“真的?不会太……俗气?”

“怎会?”我微微一笑,走近几步,替她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褶皱,“妹妹难道忘了,安庆侯府的赏荷宴,也是各家公子小姐争奇斗艳的场合,妹妹这一身,定能拔得头筹,艳压群芳。”

她被我说得心动,又对着镜子转了几个圈,最终还是定了这件五彩华服,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笑意。

那马奴将她卖入私寮,老鸨为了让她尽快“接客”,想必没少用些俗艳的衣裳首饰打扮她,这五彩斑斓的调调,怕是已经刻进了她的审美里。

安庆侯府的赏荷宴设在府内最大的观荷园,此刻已是人头攒动,衣香鬓影。

各家公子小姐们三五成群,吟诗作对,抚琴吹箫,好不热闹。

我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安静地坐在席间,偶尔与相熟的几位夫人小姐寒暄几句,不多言语。

沈嫣则如鱼得水,她那身五彩华服在人群中确实扎眼,引来不少目光,有惊艳的,自然也有探究和鄙夷的。

她却毫不在意,顾盼生辉,很快便与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小姐妹凑到一处,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时不时朝我这边投来一瞥,带着几分不屑和炫耀。

我知道,她今日是有备而来,芸儿曾提过,沈嫣在私寮为了讨好客人,练出了一副好嗓子。

果然,几轮才艺展示过后,便轮到了沈嫣。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那繁复的裙摆,袅袅娜娜地走到场中早就备好的小台之上。

灯光下,那五彩鸾鸟裙更是熠熠生辉,配上她刻意做出的楚楚动人之态,倒真有几分眩目。

“小女沈嫣,献丑一曲,望各位见笑。”她声音婉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怯。

乐声起,她轻启朱唇,歌声果然清亮婉转,如黄莺出谷,又带着几分勾人的靡靡之音,与她平日娇纵的嗓音大相径庭。

一曲《凤求凰》,被她唱得千回百转,引得不少年轻公子侧目,她眼波流转,顾盼自得,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歌声将歇未歇,就在她最后一个婉转的高音即将落下之际,异变陡生!

“嘎——嘎——”

几声刺耳的鸦鸣划破了悠扬的乐曲,众人皆是一愣。紧接着,不知从何处,一只乌鸦,如同得了号令一般,直冲着台上光彩照人的沈嫣扑去!

“啊——!”沈嫣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乌鸦也不知怎么回事,专往她头上、身上那鲜艳的五彩鸾鸟图案上啄去,仿佛那裙子是什么吸引它的吃食,又或是与它们有仇。

沈嫣抱头鼠窜,华丽的裙摆被踩得不成样子,精心梳就的发髻散乱不堪,珠钗环佩掉了一地,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风光。

她一边躲闪,一边凄厉地哭喊:“走开!你这只死鸟!滚开啊!”

场面顿时大乱,宾客们纷纷避让,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侯府的家丁护院连忙上前驱赶乌鸦,却收效甚微,那鸟儿像是认准了沈嫣一般。

就在这混乱之中,一个侯府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侯爷,夫人们!府外……府外来了一位张姓的胡商,说是他养的一只鸟儿因为寻到了家里的逃妾,恐怕冲撞了贵府的宴会,特来赔罪!”

“张姓胡商?”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嘴角那抹弧度再也按捺不住。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话音未落,就见沈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脸上也不知是被鸟爪划了还是自己抓的,几道血痕分外显眼。

她神情惊恐,状若疯癫,一边跑一边凄厉地哭喊:“沈祥!沈祥救我!哥哥——!你在哪里啊!”

那小厮被沈嫣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应道:“三少爷?小的方才在前院都找遍了,没见着三少爷的人影啊!”

说着,他求助似的看向我,又看看主座上的侯爷。

我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担忧:

“哦?弟弟也不见了?这可奇了,前院那么大地方都寻不到,难不成……是贪玩跑到后花园去了?侯府的后花园景致也是极好的,莫不是赏景迷了路?”

我故作关切地建议,“还是再派些人手,仔细往后院各处僻静些的亭台楼阁、假山洞里都找找看吧,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才好,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侯府管事听闻,不敢怠慢,立刻又加派了人手,提着灯笼火把往后花园寻去。

不多时,一阵更大的喧哗声从后花园深处传来,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喝,还有物件摔碎的声音。

很快,便有家丁面色古怪地回来禀报,说是在后园一处极为隐蔽的假山洞里,找到了沈祥。

只是……找到他时,他并非一人。

与他同在一处的,还有安庆侯府一位庶出公子新纳的美妾。

两人衣衫不整,情状狼狈,被堵个正着时还在拉拉扯扯,任谁看了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整个赏荷宴彻底成了一场闹剧。

沈家的脸面,今夜算是丢了个干干净净,比那被乌鸦啄烂的五彩华服还要破败。

我端坐席间,看着眼前这精彩纷呈的大戏,只觉小腹处的旧痛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7

归家时,沈祥已不成人形,被侯府的家丁拖了回来,丢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浑身血污交错,衣袍撕裂,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沈家麒麟儿的矜贵与傲慢。

他口中呜咽,眼神涣散,显然是吃足了苦头。

紧随其后的,是书院山长派来的小厮,面无表情地立在庭中传话:“沈老爷,我家山长说了,沈祥德行有亏,品行败坏,已不堪为读书人表率,即刻起,从书院除名。”

言罢,小厮一拱手,转身便走,不带一丝拖沓。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地上瘫软的沈祥,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偏在这时,先前宴会上的那位张姓胡商竟也寻上了门。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肩上那只黑鸟依旧神气活现。

胡商嗓门洪亮,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沈老爷!把我那逃跑的妾室交出来!莫要以为躲在府里,我就奈何不得!”

父亲强压怒火:“胡商先生,你莫不是弄错了?我沈府上下,岂会有你的妾室?”

胡商冷笑一声,指着人群后瑟瑟发抖的沈嫣:“便是她!错不了!我那妾室身上,纹着一只特制的鸟儿图案,是用秘法血纹上去的,我这宝贝鸟儿,闻着味儿就能找到!”

他拍了拍肩上的鸟,那鸟儿竟配合地“嘎”了一声,死死盯住沈嫣。

沈嫣面色惨白,连连后退,却被几个家丁拦住了去路。

父亲额上青筋暴跳,厉声喝道:“来人!取家法!取家谱!”他已是怒极,声音都带着颤。

母亲听闻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又见沈嫣可能真与胡商有染,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口角歪斜,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竟是急火攻心,中风了。

一时间,厅堂内哭喊声、怒骂声、下人慌乱的脚步声混作一团。

我带着馨儿,静静退回了自己的院子,将这满室的喧嚣隔绝在外。

果然,没过多久,院门便被敲响。

沈嫣披头散发,脸上泪痕交错着方才被鸟爪划出的血痕,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声音嘶哑:“长姐……长姐救我……我不想被那胡商带走……求求你了……”

她膝行几步,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碗莲子羹,颤巍巍地捧到我面前:“长姐,这是我……我亲手为你熬的,你尝尝……救救我……”

我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还有那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心中冷笑。

她端起碗,作势要递给我,手腕却不经意地一晃,羹汤险些洒出。

我伸手接过,指尖却在她手腕上一拨,趁她惊呼之际,已将莲子羹悄无声息地倒入旁边的茶壶,又迅速从茶壶中斟满一杯茶水,递还给她。

“好妹妹,这莲子羹闻着便香甜,姐姐留着一会儿喝,定不会辜负了你的这份心意,你看你,嗓子都哭哑了,先喝杯茶润润喉。”

沈嫣一愣,大约是没想到我会如此,但眼下她六神无主,又急于求我,便也顾不得多想,接过茶杯,仰头便饮了下去。

饮毕,她张口欲言,却只发出“呜呜……呃呃……”的怪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我微微一笑,扶起她:“妹妹莫急,许是方才哭得太厉害,伤了嗓子,歇歇便好了。”

最终,父亲为了保全沈家所剩无几的颜面,选择了断尾求生。

他命人将沈嫣和沈祥的名字从家谱上划去,正式逐出家门。

那胡商得了人,也不多言,竟真从怀里掏出一条细细的皮绳,一端系在沈嫣的脖颈上,另一端牵在手中,如同牵着牲畜。

沈嫣不能言语,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被他拉扯着,踉跄地跟在几条高大的猎犬之后,一同被带离了沈府。

我站在廊下,看着她狼狈不堪地爬行出门槛,倒也觉得此情此景,与她十分相称。

至于沈祥,被逐出家门后,便被我早已安排好的人手悄悄截下,绑回了城外的庄子。

我让人将他扔进了前世囚禁我的那个狗笼子,每日只给些残羹冷炙。

隔三差五,我会亲自去“探望”一番,欣赏他从不可一世的沈家三少爷,沦为笼中困兽的种种丑态,听他徒劳的咒骂与哀求。

父亲接连失去了最疼爱的两个孩子,又目睹了母亲的中风不起,大受打击,精神日渐萎靡,竟开始痴迷于求神拜佛,寻仙问道。

妄图再生几个儿子延续香火,或是求得长生不老之药。

一时间,沈府之内,各路“道长”、“仙师”、“活菩萨”络绎不绝,乌烟瘴气。

我乐得清静,反而趁机与其中几位看着还算有些“真本事”的江湖术士暗中结交,不动声色地让他们在献给父亲的“仙丹”、“符水”中,稍稍加了些猛料。

如此这般,不过两个月的光景,父亲也步了母亲的后尘,瘫倒在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剩一双眼睛还能转动,却也日渐浑浊。

偌大的沈府,如今便只剩下我一人能主事。

拨开那层血脉亲情的虚伪面纱,剩下的,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感觉,倒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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