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身在淋漓悲欢宝藏(桑榆周聿辞)已完结,纵身在淋漓悲欢宝藏已完结
第一章
周聿辞是京圈出了名的太子爷,喝酒、赛车、打架,样样玩得风生水起。
直到和桑榆在一起,她一句不喜欢,他就把一切都戒了。
所有人都说他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直到婚礼前夕的单身派对上,桑榆输了真心话大冒险。
“说一个你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朋友们起哄。
桑榆晃着酒杯,笑着扫了一眼懒散靠在沙发上的周聿辞,扯了扯唇:“这样的秘密,我有两个。”
第一个,周聿辞昨晚刚从他秘书的床上下来。
第二个,作为报复,她勾引了他最好的兄弟。
当然,这两句话她都没说出口。
但光是前奏,就足够让全场沸腾。
“哇哦!”
“周少,你家乖乖藏得够深啊,一个不够,还两个!”
周聿辞轻笑一声,手臂一揽,直接将桑榆扣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乖乖,不是说好我们之间不能有秘密的吗?你还瞒着我藏了两个,嗯?”
他尾音上扬,带着一贯的慵懒和宠溺。
桑榆扯了扯唇,眼底却没有笑意:“那我今天就全告诉你?”
“洗耳恭听。”周聿辞挑眉,“我的乖乖不能有秘密。”
桑榆刚要开口,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余光里,她看到屏幕亮起——是林晚棠发来的照片。
她穿着水军制服,曲线若隐若现,目光清纯又勾人。
周聿辞喉结微动,站起身:“公司有点事,我得去处理。”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派对也快结束了,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桑榆避开他的吻,“我还要在这儿见个朋友。”
周聿辞也没坚持,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玩太晚。”
说完,他拿起外套离开了包厢。
桑榆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关上,她才抓起包跟了出去。
桑榆打了辆车,一路跟着周聿辞的保时捷,最终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不远处,林晚棠穿着紧身短裙,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直接跳到了周聿辞身上。
他笑着托住她的臀,低头吻了上去。
桑榆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了过去。
他们太着急了,连房门都没关严。
站在虚掩的门前,桑榆看到周聿辞将林晚棠压在床上,修长的手指扯开领带,嗓音沙哑:“想我了?”
他向来苏得要命,连偷情都带着一股慵懒的贵公子气。
桑榆手指掐进掌心,正想推门进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她拽进隔壁房间!
“砰!”
门关上的瞬间,她被抵在墙上,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
“商晏……”她偏头躲开他的唇,“你怎么在这?”
他没回答,只是掐着她的腰,再次吻上来。
这个吻比周聿辞的还要凶,还要狠。
桑榆被他抱到床上时,隔壁的呻吟声正好传过来。
两间房的动静此起彼伏,荒唐又讽刺。
……
第二天醒来,桑榆腰酸得像是被车碾过。
刚想下床,又被商晏捞回去。
他低头吻她的锁骨,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跑什么?”
“别来了……”桑榆推他,“真承受不住了。”
商晏低笑,手指摩挲着她腰上的指痕:“承受不住?当初勾引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后果?”
“在那之前我也没想过你一夜七次。”
“那怪我天赋异禀?”
桑榆懒得理他,起身穿衣服:“我要回去了。”
商晏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别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是说,再也别回去了。”
“和周聿辞分手,跟了我。”
桑榆身子一僵。
“林晚棠怀孕了,三个月了。”他继续说,“昨天我才撞见周聿辞带她去做产检。”
桑榆脑子嗡的一声,虽然早知道他和林晚棠搞在一起,但听到这个消息,心脏还是疼得发颤。
青梅竹马二十年,周聿辞从小肆意不羁,唯一听她的话。
十五岁那年,他为了给她摘悬崖边的野花,摔断了三根肋骨。
十八岁生日,他在她家楼下站了一整夜,说如果她不答应和他在一起,他就一直站下去。
二十岁,她发高烧,他急着飙车赶回来,闯了七个红灯,被交警追了半座城。
如果不是半年前,她亲眼看见他把林晚棠按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她真的以为自己很幸福。
后来她去查,才发现他们之所以纠缠在一起,也不过是很老套的剧情。
他在宴会上被下了药,把实习生当成了桑榆。
可自此之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商晏又递来一张机票:“商氏所有的产业都转移到了海外,半个月后,我会去国外,并在那定居。”
“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桑榆盯着那张机票,忽然想起第一次勾引商晏的场景。
那是在周聿辞的生日宴上,她故意把红酒洒在他高定衬衫上,踮脚在他耳边说:“需要我去房间帮你擦干净吗?”
商晏当时眼神暗得吓人:“你知道招惹我的后果吗?”
她当然知道。
可她不得不报复,因为被最爱的人背叛,太痛了。
如今半年过去了,痛苦和折磨,远大于报复的快感。
“给我一个机会,”商晏捏了捏她的手指,“也给你自己一条生路,嗯?”
桑榆沉默了很久,最终接过那张机票。
关门之前,她留下五个字——
“半个月后见。”
商晏靠在床头,缓缓露出一抹笑。
第二章
桑榆回到婚房时,天已经黑了。
她站在门口,手指悬在指纹锁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这栋别墅是周聿辞亲手设计的,从选址到装修,他亲力亲为整整八个月。
她记得他献宝似的带她来看成品时,眼睛亮得像星星:“乖乖,这里每一寸都是按你的喜好来的。”
她当时感动得说不出话,只想每天都待在这里,可如今回来,却成了折磨。
“咔哒——”
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周聿辞站在玄关处,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去哪了?”他伸手想拉她,眉头微蹙,“电话也不接。”
桑榆不着痕迹地避开,低头换鞋:“出去散步。”
“一个人?”
“不然呢?”她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带个男人回来?”
周聿辞眸色一沉,随即失笑:“我家乖乖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他伸手捏她的脸,却在看到她脖子时顿住:“这怎么了?”
桑榆下意识摸了下脖子,那里有个明显的吻痕。
商晏咬的。
“蚊子咬的吧。”她神色不变,“这个季节蚊子很多。”
周聿辞眼神暗了暗,忽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桑榆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
“蚊子咬痕不好看。”他低头,呼吸喷在她耳畔,“草莓痕才好看。”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桑榆有一瞬间恍惚。
十八岁那年,他们刚在一起,学校里很流行“种草莓”。
少年周聿辞青涩又笨拙,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痕,还紧张地问她疼不疼。
回忆戛然而止。
她的手指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
薄荷味的安全套。
她最讨厌薄荷,周聿辞知道,所以这不可能是买给他们用的。
桑榆浑身发冷。
“怎么了?”周聿辞察觉到她的僵硬,撑起身子看她。
桑榆闭了闭眼,抬手推开他:“生理期。”
周聿辞眼底的欲火还未褪去,他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是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我去冲个冷水澡。”
他起身去了浴室。
很快,水声响起。
桑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半晌,她拿出手机,调出监控软件。
这套系统是她偷偷装的,周聿辞不知道。
屏幕亮起,画面中清晰地显示出一周前的深夜,周聿辞搂着林晚棠进门,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沙发上。
林晚棠穿着职业套裙,却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大片雪白。
“周总……”她声音羞得能滴出水,“别在这里……”
周聿辞低笑:“那你想在哪?”
他一把抱起她,“婚房当然要在婚床上。”
画面切换至卧室,林晚棠跪在床上,俯身去解他的皮带。
周聿辞靠在床头,手指插进她的发间。
接下来的画面让桑榆胃里一阵翻涌,她关掉视频,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浴室门开了。
周聿辞腰间围着浴巾走出来,水珠顺着腹肌滑落。
他走到床边,俯身想吻她:“还难受吗?我给你煮红糖水?”
桑榆侧头避开:“不用,睡吧。”
周聿辞不依不饶地抱着她,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乖乖,你好香。”
香?桑榆想笑。
她身上全是商晏的味道,雪松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可周聿辞没闻出来。
第三章
接下来的几天,周聿辞反常地一直待在家里。
他给她带城西那家很难排的提拉米苏,蹲在地上给她涂指甲油,甚至学着视频给她编头发……
桑榆抬眸看着眼前正在给她梳头的男人,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他第一次给她扎马尾,扯得她眼泪汪汪。
那时候他手忙脚乱地道歉,说以后一定好好学。
现在他学会了,可桑榆却不需要了。
“你最近怎么这么闲?”
周聿辞动作一顿,随即笑道:“陪未婚妻还需要理由?”
“公司不忙?”
“再忙也没你重要。”
桑榆从镜子里看他,他神色如常,眼神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爱她。
很快到了周聿辞生日。
周家给他在自家酒店办了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了半个京圈的名流。
桑榆穿了一条香槟色长裙,挽着他的手臂入场。
周围响起一片艳羡的议论声。
“周少和桑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听说下个月就结婚了……”
“感情真好……”
周聿辞全程搂着她的腰,时不时低头耳语。
“站累了吗?”
“高跟鞋磨不磨脚?”
“要不要去休息室?”
明明是他的生日,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
宴会进行到高潮,侍者推上来一个九层蛋糕。
主持人笑着说:“请寿星许愿!”
周聿辞却拉着桑榆的手走到蛋糕前:“你来许。”
“这不合规矩……”主持人尴尬道。
“规矩就是让我未婚妻开心。”周聿辞看向桑榆,眼神温柔,“她许的愿望,就是我之所愿。”
台下响起一片起哄声。
桑榆在众人的注视下闭上眼睛。
她的愿望是……
愿桑榆与周聿辞,往后余生,永不相见。
“许好了?”周聿辞问。
桑榆点头,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送你的礼物。”
周聿辞打开盒子,是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全球限量款。
他眼睛一亮,当即摘下手上的表换上:“我很喜欢。”
他低头吻她:“谢谢乖乖。”
他抬手招来秘书:“收好,放到我车上去。”
桑榆这才看清那个一直站在角落的“秘书”——林晚棠。
她穿着保守的黑色套装,却掩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张脸清纯可人,眼神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桑榆呼吸一滞。
太像了,像极了她十八岁时的样子。
难怪周聿辞那一次会认错人。
林晚棠小心翼翼地接过表盒,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侍者。
她第一反应是护住肚子,表盒却摔在地上,表盘碎裂。
“对不起周总!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发抖,眼眶瞬间红了。
周聿辞脸色骤变,猛地攥住她手腕:“做事毛手毛脚,怎么当秘书的?!”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周聿辞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了。
他一向玩世不恭,很少在人前失态。
如今就因为秘书打破一块表便如此生气,看来当真是很爱桑榆了,所以连她送的东西,都视若珍宝。
桑榆却冷眼旁观。
她太了解周聿辞了,他不是因为表发火,是紧张林晚棠差点伤到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算了,”她出声打圆场,“一块表而已。”
周聿辞这才松开林晚棠,脸色却仍然冷得吓人。
宴会结束后,周聿辞让桑榆先上车:“乖乖,你先回家,我教训一下秘书,很快回来。”
桑榆默然点头,却在车子开出酒店后让司机掉头。
宴会厅已经空了,只有最里面的休息室亮着灯。
门没关严,暧昧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啊……周总轻点……”
“怎么这么紧……”周聿辞的喘息粗重,“是我惩罚你,还是你惩罚我?嗯?”
“孩子……小心孩子……”
桑榆站在门外,浑身血液凝固。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教训。
她再也看不下去,快步走了出去。
夜雨突然倾盆而下,桑榆站在马路中央,抬头时,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
远处LED屏正在播放周聿辞的求婚视频,他单膝跪在铺满玫瑰的舞台上,说会爱她直到时间尽头。
原来时间的尽头,如此之短。
二十年的感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商晏说得对,她该给自己一条生路。
第四章
桑榆拦了辆出租车,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小姐,您没事吧?”
她摇头,报了个地址,声音哑得不像话。
车子驶入雨幕,她缓缓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谁知车子驶过高架桥时,前方突然横插出一辆黑色越野,猛地别了过来!
“砰——!”
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天旋地转,桑榆的头狠狠磕在车窗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她被人绑在一张椅子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
“醒了?”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桑榆抬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男人西装革履,可眼神却像淬了毒,死死盯着她。
“你是谁?”她嗓音干涩。
男人冷笑一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周聿辞的未婚妻,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桑榆瞳孔微缩,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周聿辞曾经提过的一个人——
“陈家的独子,陈妄,前两年被我弄破产了,现在估计恨不得杀了我。”
当时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看来想起来了。”陈妄松开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周聿辞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他?”
桑榆心跳如擂,可面上却强自镇定:“你和他的恩怨,与我无关。”
“无关?”陈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谁不知道周聿辞爱你爱得发疯?我不绑你,怎么让他痛?”
他松开手,转身拨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被接通,周聿辞低沉的声音传来:“陈妄。”
“周总,好久不见。”陈妄笑得阴冷,“你未婚妻在我这儿,想听听她的声音吗?”
桑榆咬紧唇,没出声。
可周聿辞却像有感应一般,嗓音骤然沉了下来:“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生不如死。”
“呵……”陈妄一把扯住桑榆的头发,逼她痛呼出声,“周聿辞,你的软肋如今在我手上,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机会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周聿辞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想怎么样?”
“城西废弃工厂,一个人来。”陈妄舔了舔嘴唇,“否则,你就等着收尸吧。”
……
半小时后,工厂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周聿辞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身影修长挺拔,可眼神却冷得骇人。
他扫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桑榆,确认她没受伤后,才看向陈妄。
“放了她。”
陈妄大笑,掏出一把枪抵在桑榆的太阳穴上:“周聿辞,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周聿辞眼神骤然一变:“这是我和你的恩怨,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她是无辜的!”
陈妄笑了,抬手丢了一把枪在他面前:“好啊,那你对着自己开一枪,我就放了她。”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吧。”
桑榆呼吸一滞,下一秒,就见周聿辞弯腰捡起了枪,目光平静地看向陈妄:“说话算话?”
“当然。”
下一秒——
“砰!”
枪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周聿辞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鲜血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衬衫。
桑榆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周聿辞……!”
陈妄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开枪。
但很快,他又狞笑起来:“周聿辞,你也有今天!”
周聿辞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如纸,可眼神却依旧凌厉:“放了她……”
陈妄冷笑:“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举起枪,对准了周聿辞的头——
“砰!”
又是一声枪响,可倒下的却是陈妄!
工厂大门被破开,警察冲了进来,场面瞬间混乱。
医院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
桑榆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指尖还沾着他的血。
医生进进出出,每一次门开合,她的心都跟着颤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才走了出来,摘下口罩,长舒一口气。
“子弹离心脏只差1cm,再偏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抢救了12小时,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观察。”
说到最后,他又多了几分感慨。
“桑小姐,新闻我都看到了,以一命换一命,周总他真的很爱你啊。”
桑榆心口猛地一颤。
爱吗?
或许吧。
可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是他,和别人有了孩子的,也是他。
三天三夜,她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病床前。
直到第四天清晨,周聿辞终于醒了。
一堆医生护士围着他做检查,她便趁着这功夫下去买了碗粥。
回来时却在病房门口停住脚步。
透过门缝,她看到林晚棠趴在周聿辞床边哭得梨花带雨。
“疼吗?”她颤抖着抚摸他胸口的绷带。
周聿辞目光一暗,突然将她拉到自己身上,嗓音低哑:“疼,你帮我转移注意力。”
林晚棠一怔,随即红着脸跨坐到他身上。
病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周聿辞缠着绷带的手扣紧她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第五章
桑榆站在病房门外,手指还搭在门把上。
里面传来的喘息声像钝刀割着她的神经,一下比一下狠,却再掀不起惊涛骇浪。
她轻轻带上门,转身时将整袋粥丢进垃圾桶。
走出医院时,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抬手拦车,发现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不知何时嵌进了掌心的肉里,留下一圈青紫的痕迹。
原来痛到极致,连生理反应都会延迟。
回到家,婚房里还挂着他们的婚纱照。
照片上,周聿辞从背后环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发顶,眼底盛着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桑榆笑了一下,拖出行李箱,开始一件一件地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
周聿辞站在门口,胸口缠着的绷带渗出血迹,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看到她,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几步上前抱住她:“还好你没事。”
她平静地推开他:“怎么了?”
“护士说你这些天一直守着我,后来去买粥……”他声音发哑,“我看你一直没回来,以为你又出事了。”
她扯了扯唇:“我没事。”
他目光落在她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上,瞳孔猛地一缩:“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收拾行李,你要去哪?”
“不去哪。”她淡淡道,“这些衣服我不喜欢了,所以清理掉。”
闻言,周聿辞才算松了口气。
桑榆垂眸望去,只见他胸口的血迹已经浸透纱布,看样子是一路飙车回来的。
他的担心是真的,可刚才,迫不及待在病房和林晚棠上床,也是真的。
桑榆闻到他身上独属于另一个女孩的味道,忽然觉得很是疲惫。
她没了和他周旋演戏的力气,开始赶人:“你伤口裂了,回去养伤吧。”
“我不走。”他固执地拉住她的手,“除非你陪我。”
“婚礼快到了,我要准备。”
这句话像咒语般让紧绷的周聿辞松懈下来。
他低头蹭她鼻尖,带着少年时惯有的撒娇意味:“那我养好伤就回来陪你一起准备。”
桑榆微笑着送他到门口。
一周后,周聿辞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带桑榆去温泉山庄。
“最近都没好好陪你,”他吻了吻她的指尖,“补偿你。”
桑榆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却在坐进车里时看到了副驾驶的林晚棠。
她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你的实习小秘书也去?”桑榆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
周聿辞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是,带着照顾你。”
林晚棠转过头,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桑小姐,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桑榆没说话,只是靠窗闭上了眼睛。
一路上,周聿辞时不时捏捏她的手,问她要不要喝水,空调温度合不合适。每次他表现出这种温柔时,桑榆都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林晚棠微红的眼眶。
而更可笑的是,周聿辞似乎也察觉到了。
每当这时,他就会收敛一些,装作漫不经心地松开桑榆的手。
桑榆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第六章
到达度假山庄后,周聿辞先带桑榆去房间换衣服。
“我让秘书去给你点饮料了,”他帮她系好浴衣的带子,“你最喜欢的蜜桃乌龙。”
桑榆任由他动作,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换好衣服出来时,大厅里已经围了一群人。
她们中间,林晚棠正手足无措地站着,裙子湿了一大片。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一个名媛尖声嘲讽,“连杯饮料都端不稳!”
“我这裙子是限量版,你赔得起吗?”另一个女孩推了林晚棠一把。
林晚棠踉跄了一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桑榆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周聿辞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道歉。”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几个名媛显然认出了他,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周、周少,是这服务员先……”
“我让你道歉。”周聿辞声音很轻,却让周围温度骤降,“否则明天就让你爸来我办公室谈破产清算。”
女孩们脸色煞白,有人已经哭了出来:“周少,我们不知道她是您的人……”
桑榆站在三步之外,看着林晚棠仰头望周聿辞的眼神。
那种混合着依赖与爱慕的光,和她十八岁那年一模一样。
事情以女孩们痛哭流涕的道歉收场。
周聿辞转身时,突然对上桑榆的眼睛,表情有一瞬慌乱。
他连忙松开林晚棠走过来,喉结动了动:“阿榆,你别误会,她毕竟是我秘书,打狗还要看主人……”
“我明白。”桑榆替他整理歪掉的领口,“去泡温泉吧。”
私汤池水雾氤氲。
林晚棠跪坐在一旁递水果,桑榆注意到周聿辞每隔三分钟就要看一眼林晚棠,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周聿辞从背后环住她。
“想起我们第一次泡温泉。”桑榆偏头避开他的吻,“看到我穿泳衣,你紧张得同手同脚走路。”
周聿辞低笑着去咬她肩膀,桑榆突然起身:“泡久了头晕,我先回去。”
周聿辞想跟上来,被她制止:“你多泡会儿,对身体好。”
走出温泉区,桑榆才想起手机忘在更衣室。
她折返回去,却在路过竹林时听到了暧昧的水声。
透过交错竹影,她看见周聿辞把林晚棠压在温泉石上,手指正挑开她湿透的衣襟。
“受了委屈不吭声?”他咬着她耳垂哑声说,“是想让我心疼死?”
林晚棠呜咽着搂住他脖子,周聿辞突然托起她后腰:“罚你念一百遍——林晚棠是有周聿辞撑腰的人。”
“念啊。”
“林晚棠是……有周聿辞撑腰的人。”
“啊……林晚棠是……有周聿辞撑腰的人。”
林晚棠一遍遍开始数,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喘息和呻吟。
桑榆面无表情地看着,下一秒,突然被人拽进旁边的泳池。
温水瞬间淹没头顶,她挣扎着浮上来,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商晏?”她呛着水被他按在池壁,“你怎么在这里……”
“太想你了。”商晏的唇擦过她的耳垂,“知道你会来泡温泉,就来了。”
竹林那边的呻吟越来越大,林晚棠的尖叫几乎刺破耳膜。
商晏的手指顺着水流滑进桑榆的浴衣,在她最敏感的地方轻轻打转。
“水温刚好,”他在她耳边低语,“适合忘记一切。”
桑榆咬住下唇,却抑制不住喉咙里的呜咽。
商晏贴了上来,桑榆有些不太适应,可前者太了解她,知道怎样让她崩溃。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林晚棠有些颤栗的时候,商晏这才气息有些凝重的停了下来。
第七章
周聿辞回来的时候,桑榆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闭着眼,脸颊还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呼吸微微急促。
周聿辞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眉头瞬间皱起:“发烧了?”
桑榆睁开眼,平静地拨开他的手:“没有,泡太久了而已。”
周聿辞盯着她看了几秒,确认她神色如常后,才松了口气,脱了外套躺到她身边。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桑榆随口问。
“碰到商晏了。”周聿辞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多聊了两句。”
桑榆眼睫轻轻一颤。
周聿辞侧过身,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你是不是很不喜欢商晏?”
桑榆偏头看他:“什么?”
“每次提到他,你总是这幅反应。”周聿辞捏了捏她的耳垂,“他得罪过你?”
桑榆在心里笑了。
是啊,得罪她了。
隔一段时间就要……狠狠得罪她。
她没回答,只是闭上眼睛:“睡吧。”
周聿辞也没追问,低头在她发间吻了吻,将她搂得更紧。
……
第二天,一行人启程返城。
周聿辞开车,桑榆坐在副驾驶,林晚棠则安静地坐在后排。
一路上,周聿辞时不时侧头看她:“空调温度合适吗?”
“要不要喝水?”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桑榆一一应着,余光却瞥见后视镜里林晚棠低垂的眉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她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天色渐暗,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雨刷疯狂摆动,可视线依旧模糊。
周聿辞放慢车速,眉头紧锁:“雨太大了,得找个地方先停……”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远光灯猛地从对面照来!
“砰——!”
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天旋地转,桑榆的头狠狠撞上车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耳边是嘈杂的喊叫声和刺鼻的汽油味。
“车子要爆炸了!时间来不及,只能先救一个!”
“周总!您快点做决定吧!”
桑榆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周聿辞站在车外,半边脸都是血,目光死死地盯着车内。
他的视线在她和林晚棠之间来回扫视,最终,他红着眼伸出手……
“先救阿榆!”
她被抱出车子的瞬间,余光看到周聿辞回头看了一眼林晚棠。
下一秒,她再次陷入黑暗。
……
再醒来时,入眼是刺眼的白。
桑榆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发现针头已经回血,而病房里空无一人。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拔掉针头,踉跄着走出病房。
走廊尽头,急救室的灯还亮着。
她一步步走过去,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周聿辞坐在病床边,袖子挽起,手臂上连着输血管。
护士皱着眉劝阻:“周总,您已经抽了太多血了,再这样下去您自己也会有危险!”
周聿辞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继续抽。”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保住她和孩子。”
桑榆站在门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很多年前,她也曾出过一场事故。
那时候,周聿辞也是这样,不顾医生的阻拦,硬是抽了800cc的血给她。
抽完后,他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说:“乖乖,别怕,我在。”
而现在,他把同样的爱,给了另一个人。
护士拔掉针头后,周聿辞连休息都顾不上,直接俯身握住林晚棠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
那样子,是真的害怕。
桑榆静静地看着,忽然觉得心脏疼得发麻。
原来一个人的爱,真的可以分成两半。
她转身离开,刚回到病房,周聿辞就推门而入。
他手里拎着一袋东西,见她醒了,眼睛一亮:“乖乖,你醒了?我去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栗子糕,刚出炉的,还热着。”
桑榆看着他手里的纸袋,又看向他苍白的脸色和手臂上的针眼,轻轻笑了下:“谢谢。”
周聿辞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喂她:“慢点吃,别噎着。”
接下来的几天,周聿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他给她削水果,喂她喝粥,甚至亲自给她擦身体。
所有人都说,周聿辞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可只有桑榆知道,他每次接电话时,都会刻意走到走廊尽头,压低声音哄电话那头的人。
“别怕,我在。”
“好好养伤,我晚点去看你。”
桑榆听着,却已经不会难过了。
因为她也经常接到另一个人的电话。
“伤怎么样了?”商晏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低沉又温柔。
“没事,快好了。”
“真不要我过来?我想你,担心你怎么办?”
桑榆看着窗外的阳光,轻轻“嗯”了一声。
“马上就能离开了,不想再节外生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商晏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小没良心的,光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桑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
“想我这个人,还是想我的身体?”
“都想。”
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周聿辞拎着水果走进来,挑眉看她:“在跟谁打电话?想谁?”
桑榆面不改色地挂断电话,淡淡道:“闺蜜。”
周聿辞也没多问,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出院。”
“嗯。”
“婚礼还有一周,”他吻了吻她的耳垂,“紧张吗?”
她望着窗外的暴雨,轻声说:“不紧张。”
毕竟这场婚礼,不会举行。
第八章
出院后,婚期将近,周聿辞便开始带着桑榆一起选婚纱、婚鞋、首饰。
桑榆坐在婚纱店的沙发上,看着林晚棠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些昂贵的婚纱,眼底藏着艳羡。
她笑了笑,开始全程都让林晚棠拿主意。
“林秘书,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林秘书,你喜欢这个款式吗?”
林晚棠说“好”,她就直接定下。
店员们面面相觑,但没人敢多问。
轮到试穿时,桑榆换上了主纱。
当她拉开帘子走出来时,整个婚纱店都安静了一瞬。
周聿辞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眼底的惊艳毫不掩饰。
他喉结滚动,嗓音微哑:“……阿榆,好美。”
桑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婚纱洁白,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却没想到,真正穿上时,心里只剩一片荒芜。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啊!”
桑榆回头,只见林晚棠被倒下的婚纱架砸中,整个人摔在地上,脸色煞白。
周聿辞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声音发颤:“林晚棠!”
他转身就要往外跑,却因为动作太急,猛地撞到了桑榆。
桑榆踉跄了一下,额头重重磕在镜子上,鲜血瞬间顺着脸颊滑落。
店员尖叫一声:“周总!桑小姐受伤了!”
可周聿辞连头都没回,抱着林晚棠冲出了婚纱店。
桑榆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平静地对店员说:“别叫了,他不会回来的。”
她自己去洗手间清理了伤口,贴上创可贴,然后默默离开了婚纱店。
……
接下来的一两天,周聿辞没有回来。
婚礼前一天,桑榆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开始整理着这些年和周聿辞有关的东西。
照片、礼物、机票存根、电影票根……
每一样,都承载着回忆。
门突然被推开,周聿辞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看到她坐在地上,愣了一下:“阿榆,你这是干什么?”
桑榆头也没抬:“睡不着,整理一下。”
周聿辞似乎想起什么,快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乖乖,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他声音低哑,带着愧疚:“那个秘书有凝血障碍,受伤会大出血,我怕出事,才那么着急。”
桑榆轻轻抽回手,淡淡道:“我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没事了吧?”
周聿辞松了口气,点头:“没事了。”
“那就好。”
周聿辞笑了笑,伸手帮她一起整理:“我陪你。”
每拿起一样东西,他都会说起过往。
“记得这个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买的。”
“这张照片是你十八岁生日,我偷拍的。”
“这个手链是我为你私人订制的,还刻上了我们的名字。”
他笑着问她:“乖乖,你还记得吗?”
桑榆每一次都回答:“记得。”
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淡,仿佛这些回忆早已与她无关。
忽然,周聿辞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林晚棠发来的消息。
他站起身,有些歉意地揉了揉桑榆的头发:“差点忘了,婚礼前一夜新郎新娘不能见面,这是习俗,我得走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见,我的新娘。”
桑榆轻轻“嗯”了一声。
等他走后,她才低声补了一句:
“周聿辞,不是明天见。”
“是,再也不见。”
她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刚刚整理的所有东西。
火焰吞噬了照片、礼物、回忆……
也一同烧掉了她这些年对周聿辞所有的爱意。
商晏的信息适时发来:【我到了。】
桑榆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留下一张纸条:
“周聿辞,这场婚礼,没有新娘。”
“我知道你和林晚棠的所有事了。”
“不过我不恨你,因为我也和别的男人跑了。”
“别来找我,你也找不到我。”
“恭喜你,彻底滚出我的世界。”
她走出大门,夜风微凉。
商晏的车就停在路边,他靠在车门边,朝她伸出手。
桑榆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上了车。
引擎启动,车子驶入夜色。
后视镜里,那栋曾经装满她所有期待的别墅,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第九章
婚礼当天,整个京圈的名流几乎都到齐了。
会场设在周家私人庄园,从入口到主舞台铺满进口玫瑰,每一朵都是清晨空运而来,花瓣上还沾着露珠。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乐队演奏的曲子是周聿辞亲自选的,桑榆十八岁那年最爱的那首。
宾客们低声议论着这场婚礼的奢华——
“听说光是场地布置就花了百亿?”
“不止,新娘的婚纱是意大利高定,全球仅此一件。”
“周少对桑小姐真是宠到骨子里了……”
“那可不,谁不知道周聿辞爱桑榆爱得发疯?”
后台化妆间。
林晚棠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替周聿辞整理领带。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领带是暗纹的深蓝,低调又矜贵。
她指尖微微发颤,系了好几次才系好。
周聿辞垂眸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紧张什么?”
林晚棠眼眶微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周总,您真的要娶桑小姐吗?”
周聿辞挑眉,懒洋洋地反问:“不然呢?娶你吗?”
林晚棠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长得实在太像十八岁的桑榆,连哭起来时鼻尖泛红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我、我从没敢这么想……”她抽泣着,“只是……只是……”
周聿辞恍惚了一瞬。
多年前桑榆被他惹哭时,也是这副模样。
他鬼使神差地放软了语气:“好了,结婚后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捏了捏她的脸,“我不是连孩子都让你生了吗?”
林晚棠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副生怕被他抛弃,得知他不会抛下她,才终于放心的样子。
周聿辞低笑,递过去一张黑卡:“婚礼后我要和阿榆去冰岛度蜜月,这一个月别联系我,这是补偿,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林晚棠却没有接过卡,声音闷闷的说:“我不要钱。”
周聿辞扬了扬眉。
金丝雀,不要钱,还要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周总,我从来就不是因为钱才和你在一起的。”
周聿辞动作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
她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清晰:“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在京大演讲那次吗?”
“那天我被几个女生堵在洗手间,她们泼了我一身水,还撕了我的笔记……后来你经过,把外套给了我,还跟我说,哭什么,欺负回去啊……”
周聿辞眉头微蹙,显然已经不记得这件事。
林晚棠却继续道:“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再见到你,我一定要亲口跟你说声谢谢。”
“后来我拼命考进周氏当秘书,其实只是想离你近一点……那天你被下药,我是自愿的。”
她仰着脸看他,眼里全是执拗的认真:“我从来不想当什么金丝雀,奶奶一直教导我要自立自强,可我太喜欢您了,所以……我知道我这样对不起桑小姐,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周聿辞怔住。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一下,嗓音低哑:“好了,我知道了,别哭了,再哭对孩子不好。”
林晚棠这才乖乖点头,小声说了句:“……周总,新婚快乐。”
他眸色暗了暗,指腹蹭过她的唇:“怎么这么乖?”
话音未落,他已经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林晚棠被他抵在化妆台上,呼吸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西装:“唔……婚礼、婚礼快开始了……”
周聿辞瞥了一眼时间,低笑:“来得及。”
他咬着她耳垂,嗓音沙哑:“等我和阿榆去度蜜月,就要一个月见不到你了,你不想我?”
林晚棠身子一颤,终于不再抗拒。
……
一小时后,周聿辞整理好衣服,推门而出。
教堂里《婚礼进行曲》准时响起,周聿辞站在主舞台中央,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桑榆穿着婚纱朝他走来的画面。
周聿辞闭上眼睛。
恍惚间他看见十五岁的桑榆,穿着校服在樱花树下对他笑;
十八岁的桑榆,在毕业晚会上为他弹《梦中的婚礼》;
二十岁的桑榆,在他身下给出了她的第一次,眼角挂着泪,说周聿辞,你一定要爱我一辈子。
每一个她都鲜活明亮,最终汇聚成今天即将走向他的新娘。
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终于,要娶到她了。
司仪的声音在会场回荡:“现在,有请新娘入场——”
大门缓缓打开。
全场寂静。
没有人。
周聿辞唇角的笑意僵住。
司仪尴尬地又喊了一遍:“有请新娘桑榆小姐入场——”
依旧无人回应。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周聿辞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第十章
司仪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会场,却始终无人回应。
“有请新娘桑榆小姐入场——”
“请新娘入场——”
场下宾客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频频看向手表,场面逐渐失控。司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忙快步走到周聿辞身边,恭敬地压低声音:“周总,新娘一直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周聿辞站在原地,面色未变,可心脏却猛地一沉。
他拿出手机,拨通桑榆的电话。
“嘟……嘟……嘟……”
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一遍,仍是如此。
第三遍、第四遍……直到手机微微发烫,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的呼吸渐渐加重,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可面上却仍旧冷静。
场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新娘呢?”
“该不会是逃婚了吧?”
“怎么可能!那可是周聿辞!整个京圈谁不想嫁给他?”
周聿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
他抬手示意司仪停下,随后拿起话筒,低沉磁性的嗓音在会场内响起——
“各位,抱歉。”
“临时出了点意外,新娘的婚纱出了些问题。”
他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想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婚礼,所以今天的仪式暂时取消,新的日期会另行通知。”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宾客们面面相觑,随即又纷纷感叹——
“周少也太宠桑小姐了吧?百亿婚礼说取消就取消?”
“你懂什么,人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感情深着呢!”
“就是,桑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估计真是婚纱临时出了问题……”
周聿辞听着这些议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是啊,二十年的情谊。
桑榆怎么可能逃婚?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或许是婚纱真的出了问题,或许是路上耽搁了……
他压下心头的不安,镇定自若地送走每一位宾客,直到庄园彻底空荡下来,他才猛地扯开领结,赶回别墅。
他一路飙车回家,车速几乎飙到极限,车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
可当他推开别墅大门时,整个人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太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
“阿榆?”
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阿榆?”
依旧没有声音。
“乖乖?”
他快步上楼,推开卧室门——床铺整齐,窗帘微动,可房间里却像是少了什么。
少了她的气息。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几步走到衣帽间,猛地拉开衣柜——
空了。
属于她的衣服、鞋子、包包……全都不见了。
他呼吸一滞,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像是疯了一样翻遍整个衣帽间,甚至掀开每一个抽屉,可里面空空如也,连她最爱的那条丝巾都没留下。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转身又冲进浴室——
她的护肤品、牙刷、毛巾……全都不见了。
整个别墅,像是从未有过她的痕迹。
他站在客厅中央,胸口剧烈起伏,大脑一片空白。
她走了?
她走去哪了?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注意到冰箱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第十一章
他走过去,指尖微微发颤,将那张纸撕了下来。
上面是桑榆清秀的字迹——
“周聿辞,这场婚礼,没有新娘。”
“我知道你和林晚棠的所有事了。”
“不过我不恨你,因为我也和别的男人跑了。”
“别来找我,你也找不到我。”
“恭喜你,彻底滚出我的世界。”
那张纸条上的字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周聿辞的心脏。
“我知道你和林晚棠的所有事了。”
“我也和别的男人跑了。”
他盯着那两行字,大脑一片空白,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什么叫……她知道他和林晚棠的事了?
什么叫……她和别的男人跑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席卷全身,像是恐惧,又像是愤怒,烧得他血液沸腾,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猛地攥紧纸条,指节泛白,几乎要将它捏碎。
不可能。
她不会走。
她不会真的离开他。
至于什么跟别的男人跑了,更是子虚乌有!
他颤抖地拿出手机,竭力维持镇定,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给我去查阿榆的下落,现在,立刻!”
半个小时后,特助给出了回复,语气很是迟疑:“周总,查不到……桑小姐的航班、酒店、消费记录全都没有,像是有人特地抹去了她的信息。”
周聿辞眼神一沉,嗓音冷得可怕:“废物,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他挂断电话,又立刻打给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声音紧绷:“帮我查一下阿榆的下落。”
对方一愣:“阿榆不见了?不是……今天婚礼取消不是因为婚纱出了问题吗?怎么变成人不见了?你们吵架了?”
“别废话。”周聿辞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赶紧给我查。”
兄弟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不敢再开玩笑,立刻应下。
可没过多久,电话再次打来,兄弟的声音透着震惊:“奇了怪了,阿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也查不到!”
周聿辞的脸色瞬间阴沉:“你说什么?!”
“真的查不到!”兄弟语气凝重,“她的身份证、银行卡、手机号……全都没有任何使用痕迹,像是被刻意屏蔽了。”
周聿辞的呼吸越来越重,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兄弟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连忙道:“可能是我的情报网有问题,我发到群里,让大家都查一下。”
很快,京圈世家公子群瞬间炸开了锅。
【陆沉】:紧急!帮忙查一下辞哥老婆的下落!
【陈予白】:???阿榆怎么了?
【裴叙】:卧槽,我刚查了,怎么跟人间蒸发似的?找不到任何信息。
【江临】:出入境记录没有,酒店登记没有,连信用卡消费记录都停了……
【陆沉】:都认真点!再查!
【裴叙】:真他妈邪门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陈予白】:真没有,也查不到,阿榆怎么做到的……
【苏衍】:+1,我也查不到,真他娘的见鬼了。
消息一条接一条刷屏,一直到999+,可最终全部指向同一个结果——查无此人。
第十二章
半小时后,一群人直接冲到了周聿辞的别墅,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一进门,他们就愣住了。
周聿辞站在冰箱前,手里捏着那张便利贴,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辞哥?”
周聿辞缓缓抬头,忽然笑了一声。
那笑声沙哑,像是自嘲,又像是压抑着什么濒临爆发的情绪。
下一秒,他猛地抬手,一拳砸在冰箱上——
“砰!”
金属凹陷,指节渗出血丝,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众人连忙上前拉住他:“辞哥,冷静点!”
“说不定阿榆在跟你开玩笑呢?她以前不是最鬼灵精怪,最爱恶作剧了吗!”
也有人不认可这种行为。
“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拿婚礼和消失开玩笑吧?阿榆明知道辞哥多紧张她,这不是要逼疯辞哥吗?!”
话音未落,便利贴从周聿辞指间滑落,飘到地上。
有人弯腰捡起来,低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人凑过去,看清上面的字后,全都哑口无言。
周聿辞……
在外面有人了?
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虽然圈子里的人大多家里一个、外面一个,但周聿辞不一样——他从来只爱桑榆一个人。
可现在……
“操……”裴叙喃喃道,“这他妈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便看到了更让他们震惊的下一句——
“我也和别的男人跑了。”
这他妈什么意思?!
桑榆是说,跟别的男人,跑了?
开玩笑的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道:“还有一个人一定能查到阿榆在哪!”
“谁?”
“商晏!”
周聿辞瞳孔骤缩。
商晏——
他最好的兄弟,也是京圈里唯一能在情报网上和他抗衡的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拨通了商晏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直接开口:“阿晏,阿榆失踪了,帮我查一下她的下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沉默到所有人都以为那边通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时,那边再次传来一声低笑。
那笑声慵懒、戏谑,甚至带着几分愉悦。
“老周。”商晏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没看见阿榆留下的纸条吗?”
周聿辞的呼吸一滞:“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纸条的存在。”
商晏轻笑一声,嗓音低沉而清晰——
“我当然知道了,她说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那个男人,就是我啊。”
“你让我查她?”
“那我告诉你吧——”
“她现在,在我的床上。”
“刚睡着。”
第十三章
整个别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向周聿辞。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眼睛此刻阴沉得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潮汹涌。
“商晏,你什么意思?”周聿辞一字一顿地问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商晏低沉的轻笑:“就字面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抱歉啊,我本来不是那种撬墙角的人。但谁让你犯了错,而阿榆又太对我胃口了。”
周聿辞的手指死死攥紧,指节泛白。
他听见商晏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出轨的爱好。既然得到了阿榆,我自然会好好捧在手心疼着,不会像你一样。”
“你!”周聿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对了,”商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那个小秘书的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吧?这个时期的孕妇最需要陪伴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才是。”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桑榆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
这声音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周聿辞的心脏。
他有多久没听过她这样慵懒的、带着睡意的声音了?
“没谁。”商晏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怎么就醒了?继续睡。”
“睡不着了……”桑榆的声音里带着周聿辞从未听过的撒娇意味。
“那我陪你做点别的事……”商晏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紧接着传来暧昧的亲吻声。
他还抽空对周聿辞说:“抱歉,要哄女朋友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周聿辞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手机四分五裂。
客厅里的众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从未见过周聿辞这副模样……
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太子爷,此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辞哥,冷静点……”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很冷静。”周聿辞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你们查不到阿榆的下落,那她什么时候和商晏搞在一起的,总能查到吧?”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不到半小时,一份份资料和照片就被送到了周聿辞面前。
“根据调查,阿榆是在半年前发现你……呃,和林秘书的事后,才开始接近商晏的。”一个兄弟硬着头皮汇报道,“阿榆实在太漂亮,性格又是商晏喜欢的那一挂。商晏虽然平时身边没女人,也对女人没兴趣,但阿榆一勾,他几乎是立马上钩……”
周聿辞翻看着照片,每一张都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照片上,桑榆和商晏前后脚进入酒店;
桑榆在宴会上“不小心”将红酒洒在商晏衬衫上;
深夜的停车场里,商晏将桑榆抵在车身上亲吻……
最刺痛他的是最后一张照片……
那是上周,就在他和林晚棠在温泉里缠绵的时候,
桑榆正被商晏搂着腰在隔壁温泉水池……
“每次你和林秘书上床,阿榆就会叫来商晏……”兄弟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聿辞死死盯着这些照片,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心可以疼到这种地步,仿佛有人活生生将他的心脏撕成两半。
阿榆是他的宝贝,是他爱了二十年的宝贝。商晏怎么敢碰她?
“辞哥,你冷静点,阿榆是为了报复你……”怕周聿辞疯得把房子烧了,有人连忙劝道。
“对。”周聿辞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她是为了气我。”
“阿榆不过是为了报复我才和商晏在一起,能有多少真感情?我和她二十年的感情,只要我去挽回,她就会回头。”
商晏,也好意思挑衅他?
既然已经知道桑榆在商晏身边,一切就都好办了。
周聿辞很清楚,商晏最近将产业都转移到了国外,此刻人必定也在国外。
他拿出备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准备私人飞机,我要立刻飞瑞士。”
第十四章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周聿辞刚踏上舷梯,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眉头一皱——林晚棠。
“周总……”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我不小心撞到肚子了……好疼……孩子会不会……”
若是从前,听到这样的哭声,周聿辞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桑榆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我也和别的男人跑了”。
“没了就没了吧。”他按了按眉心,“我会让人打一笔钱到你卡上,足够你这辈子生活无忧。你把孩子打掉,离开这座城市。”
电话那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林晚棠颤抖的声音传来:“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周聿辞闭了闭眼,寒风吹乱他的额发:“你没有错,是我不好。”
“那天被下药,我把你当成了阿榆……后来……”他顿了顿,“你太像十八岁时的她了,所以,我一次次的对你心软,一次次的为你破例。”
“后来,你有了孩子,我本不该让你留下的,可我又想着阿榆怕疼,我也害怕让她生孩子,而你像她,生下来的孩子或许也会有几分像我和她……”
林晚棠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阿榆知道了真相,我必须挽回她。”他语气坚决,“而我们,到此为止。”
林晚棠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所以……您从来没有……对我有过片刻动心吗?”
周聿辞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沉默良久。
“或许有吧。但也是透过你,看到了当年的阿榆。”
“从始至终,我爱的都是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独不能失去她。”
“得知她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感觉自己也要死了。”
“我从来没想过和桑小姐争什么的……”林晚棠哽咽着,“等您挽回她后,我可以一直默默陪在您身边……这样也不行吗?”
“抱歉。”周聿辞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妥。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阿榆。”
“忘了我吧,重新去爱别人。”
“忘不了……”林晚棠哭得更加厉害,“我喜欢过这么好、这么耀眼的您……我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算我求您……我可以和桑小姐道歉,认错……说一切都是我勾引您的……求您别赶我走好不好……”
周聿辞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要爱一个人爱得这么卑微,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打我的电话。”
“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不会再犯第二次。”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将林晚棠的所有联系方式拉入黑名单。
直升机舱门关闭,引擎轰鸣。
机舱内,周聿辞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忽然想起很多往事——
十五岁那年,他翻墙逃课去给她买糖炒栗子,结果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罚站了一下午。
十八岁生日,他在她家楼下站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她推开窗,红着眼睛骂他“傻子”,然后跑下楼扑进他怀里。
二十岁,她发高烧,他飙车闯了七个红灯赶回来,被交警追了半座城。
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剜得他心脏生疼。
他分明那么爱她,
怎么能去背叛她。
那后果,他分明承受不起。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手机相册,里面全是桑榆的照片——
睡着的、笑着的、生气的……每一张都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阿榆……”他低声呢喃,“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十五章
十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日内瓦机场。
周聿辞一刻不停地赶往商晏在瑞士的别墅,却发现对方似乎早有准备。
“商先生说您会来。”管家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他让我转告您,他带桑小姐去旅行了。”
周聿辞脸色微沉,骨节泛白:“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管家面带微笑,“商先生说,让您别等了。”
周聿辞冷笑一声:“那我就等到他回来为止。”
接下来的三天,他像一尊雕塑般守在别墅外的车里。
除了回酒店简单洗漱,他几乎寸步不离。
困了就在车里小憩,饿了就让司机送餐。
手机相册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四天傍晚,一辆黑色迈巴赫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周聿辞猛地坐直身体。
车门打开,商晏抱着桑榆走了出来。
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比离开时还要明艳几分。
“放我下来……”桑榆小声抗议,“这么多人呢……”
“不行。”商晏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谁让我的公主崴了脚?”
“胡说什么呢……”桑榆红着脸捶他,“不要脸。”
“这就不要脸了?”商晏笑得痞气,“我还有更不要脸的你要不要听?比如这些天在酒店,落地窗……”
“商晏!”桑榆急得去捂他的嘴,“你敢说试试!”
“那你亲亲我。”商晏得寸进尺地凑近,“亲一下我就不说。”
桑榆无奈,飞快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谁知商晏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幕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周聿辞的心脏。
他的桑榆,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此刻正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吻得难舍难分。
而她就这么顺从地靠在商晏肩上,甚至……在笑。
他猛地推开车门,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阿榆!”
缠绵中的两人同时转头。桑榆的表情从惊讶到平静,最后归于冷漠:“周聿辞?你怎么在这里?”
周聿辞死死盯着她红肿的唇瓣,胸口剧烈起伏:“我来带你回家。”
“家?”桑榆轻笑一声,“哪里是我的家?”
“我们的婚房,我们的……”他的声音哽住了。
“周聿辞。”桑榆平静地看着他,“你没看到我留下的纸条吗,那上面写得很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
“没结束,我没同意结束!”周聿辞猛地向前一步,却被商晏拦住,“阿榆,我知道错了……我和林晚棠已经彻底断了……孩子也不会要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桑榆的眼神闪了闪,但很快恢复冷漠:“太迟了。”
她搂住商晏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头:“我们进去吧,我累了。”
第十六章
周聿辞已经在商晏的别墅外守了整整七天。
瑞士的深秋冷得刺骨,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靠在车门上,目光死死盯着二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那是桑榆的房间——或者说,现在是桑榆和商晏的房间。
他看见窗户上偶尔闪过的剪影,有时是桑榆独自一人,有时是商晏搂着她的腰。每当这时,周聿辞就会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鲜血渗出,却感觉不到疼。
原来太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卑微到尘埃里。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林晚棠说过的话,“不要爱一个人爱得这么卑微。”
可如今,他比谁都清楚,爱到深处,尊严算什么?骄傲算什么?
他只要能再看她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哪怕她眼里已经没有他了。
“阿榆……”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原本无比笃定,桑榆和商晏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他。
可这些天,他看着商晏每天变着花样哄她开心,看着她对着商晏笑,看着她任由商晏亲吻她的额头、鼻尖、唇角……
他开始动摇了。
如果只是报复,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温柔?
他不敢细想,怕那个答案会让他彻底崩溃。
夜晚,别墅里传来隐约的声响。
周聿辞站在花园外,听见桑榆的轻笑声,听见商晏低沉的嗓音,听见床榻轻微的摇晃声,还有……那些令人心碎的、缠绵的动静。
他浑身僵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原来,这就是她当初的感觉吗?
他想起自己曾经和林晚棠在办公室、在温泉、在病房里缠绵时,桑榆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站在门外,听着那些声音,痛不欲生?
报应!
一时间,他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他苦笑着,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泪。
守到第十五天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周总……”
熟悉的声音让周聿辞猛地回头,看到林晚棠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你怎么在这里?”他皱眉,语气冷硬。
林晚棠攥紧衣角,声音发抖:“我……我放弃不了您。”
周聿辞闭了闭眼,疲惫道:“回国去吧,别做这种无谓的事。”
“我不走!”她突然激动起来,眼泪夺眶而出,“桑小姐已经不肯回头了,您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我比她还爱您……”
周聿辞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我爱的是她,从来都是她。”
林晚棠咬着唇,固执地站在他身边:“那我也陪着您等。”
周聿辞懒得再理她,转身继续盯着那扇窗户。
第二天,桑榆终于出门了。
她穿着宽松的米色毛衣,长发随意挽起,看起来慵懒又温柔。
周聿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几乎是本能地朝她走去,却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不敢再靠近。
“阿榆……”他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桑榆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林晚棠突然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桑小姐!求您原谅周总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他的!您要怪就怪我,别折磨他了!”
第十七章
桑榆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一步,眉头紧蹙:“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棠还要再磕头,桑榆不耐烦地转身就走,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桑小姐!求您了!您看看周总,他这些天不吃不喝,就为了等您……”
“放手!”桑榆猛地甩手,两人拉扯间,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阿榆!”
周聿辞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而林晚棠则因为惯性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疼……”她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身下缓缓渗出一滩血迹。
周聿辞愣了一秒,却第一时间低头检查桑榆有没有受伤:“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桑榆推开他,看向林晚棠,脸色变了:“她流血了!”
周聿辞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打了急救电话。
医院里,医生走出来,神色凝重:“孕妇流产了,孩子没保住。”
周聿辞沉默了一瞬,却没有想象中的心痛,反而下意识看向桑榆。
医生又递过来另一份报告:“这位小姐,您怀孕了,已经五周了。”
“什么?!”
周聿辞如遭雷击,一把抢过报告,死死盯着上面的字,眼眶瞬间红了。
桑榆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
一个月……
这一个月,他们根本没同房。
所以,只能是商晏的!
刹那间,他的心脏像是被撕成两半,疼得他几乎窒息。
林晚棠躺在病床上,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他真的从未爱过她。
哪怕他们的孩子没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桑榆怀孕了。
商晏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医院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阿榆!你怎么样?”他一把抓住桑榆的手,脸色苍白。
桑榆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医生走过来,重复了一遍:“桑小姐怀孕了,胎儿五周,目前情况稳定。”
商晏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怀、怀孕?”
桑榆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怎么,商大少爷也有怕的时候?”
商晏猛地回神,一把抱住她,声音发抖:“我是太开心了,阿榆,我娶你!我们结婚!马上结婚!”
周聿辞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碾碎了一般。
他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拉开商晏:“商晏,你当老子是死的吗!谁准你娶她!”
他天天守在别墅外,妨碍他和阿榆亲热,商晏早就看不下去了,此刻更是没了和他周旋的念头:“周聿辞,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别忘了,阿榆早就不要你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周聿辞死死盯着桑榆,声音沙哑:“阿榆,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当他的父亲……哪怕不是亲生的,我也愿意。”
桑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他怕是疯了。
她呼吸微微急促,眼神复杂:“周聿辞,你不该在这里,林晚棠刚流产,她需要你。”
“我和她早就断了!”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她这次来瑞士,我根本不知道!”
可很快,桑榆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周聿辞的心脏。
“不管你知不知道,也改变不了你们上了床的事实。”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有愤怒,只是冷漠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周聿辞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还能说什么?
解释自己是被下药?解释自己认错了人?解释自己后来一次次心软,是因为林晚棠那张像极了十八岁桑榆的脸?
可这些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阿榆……”他嗓音沙哑,近乎哀求。
桑榆却已经直接让人关上病房门,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第十八章
桑榆并没有什么大碍,再加上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故而很快就出了院。
反倒是林晚棠没了孩子,一直在医院里住着。
每次看到周聿辞,她的眼眶里都是泪水,似乎在祈求他能陪陪她。
可他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他绝情地离开了医院,再次守在了桑榆身边。
他站在别墅外,看着商晏对桑榆关怀备至,看着她对他笑,看着她任由商晏搂着她的腰,亲密无间。
而他,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远远地看着。
直到这天,桑榆坐在花园里翻杂志,目光在某件珠宝上多停留了几秒。
商晏立刻注意到了,笑着问她:“喜欢?”
桑榆摇摇头:“只是觉得挺特别的。”
商晏却已经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我去给你买回来。”
桑榆愣了一下:“不用,我只是随便看看……”
“可我想送给你。”商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宠溺,“等我回来。”
说完,他直接让助理安排私人飞机,准备飞往苏富比拍卖会。
周聿辞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记得,以前桑榆也曾这样多看过一条项链一眼,他二话不说就买了下来。
那时候,她眼里全是惊喜和感动;而现在,她的笑容,给了另一个男人。
商晏离开后,周聿辞终于找到机会上前。
“阿榆……”
桑榆抬眸,眼神冷淡:“有事?”
周聿辞喉咙发紧,半晌才低声道:“你最近……过得好吗?”
“很好。”她合上杂志,语气平静,“如果没有你每天在这里碍眼,会更好。”
周聿辞脸色一白,嗓音低沉,“我只是想看看你……”
桑榆懒得再理他,起身准备回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桑小姐,商总的飞机出了意外,现在迫降在山区,救援队已经赶过去了……”
桑榆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发抖:“他现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暂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飞机坠毁前发出了求救信号……”
桑榆没等对方说完,直接挂断电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周聿辞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
“让开!”桑榆甩开他的手,声音冰冷,“我要去找他。”
周聿辞死死拦住她:“太危险了!而且你还怀着孕,不能冒险!”
桑榆猛地抬头,眼神锐利:“是你做的?”
周聿辞苦笑:“如果我想让他死,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他。”
桑榆冷笑:“你凭什么?”
“凭我能最快找到他。”周聿辞盯着她的眼睛,“你放心,我会把他平安带回来。”
阿尔卑斯山脉,暴风雪肆虐。
周聿辞站在救援直升机舱门边,狂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刺骨的冷。
“周总,下面能见度太低,强行降落风险太大!”飞行员大喊。
周聿辞戴上护目镜,系好安全绳:“放我下去。”
他顺着绳索滑降到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坠机地点。
机身已经断成两截,机翼扭曲变形,燃油泄漏的味道刺鼻。
“商晏!”
没有回应。
周聿辞踹开变形的舱门,浓烟呛得他咳嗽不止。
终于,他在驾驶舱找到了昏迷的商晏……
男人额角全是血,左腿被金属支架刺穿,呼吸微弱。
周聿辞蹲下身,检查他的脉搏,确认他还活着后,冷笑一声:“……命真大。”
他一把将人扛起来,转身往外走。
第十九章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桑榆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商晏,手指死死攥着衣角。
周聿辞站在她身后,手臂上还缠着绷带。
救援时他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伤,却一声不吭。
“他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医生走过来,“但他是稀有血型,血库库存不够……”
桑榆猛地转头看向周聿辞。
周聿辞扯了扯嘴角:“……我是同血型。”
半小时后,他躺在采血椅上,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进血袋。
护士小声问:“周总,您已经抽了600cc了,再抽会有危险……”
“继续。”周聿辞闭上眼睛,“抽满800。”
针头刺入血管,鲜血缓缓流入商晏的身体。
周聿辞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心里自嘲地想……
只是为了不想让阿榆伤心。
他居然在救自己的情敌。
真他妈卑微啊,周聿辞。
三天后,商晏仍未醒来。
桑榆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而周聿辞就站在走廊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偶尔护士进出,会看到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周氏太子爷,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针孔发呆。
就这样,桑榆每天守在病床前,而周聿辞每天守在病房外。
有时候她半夜醒来,会看到他还站在那里,像个固执的守护者。
这天,桑榆回家拿换洗衣物。
她刚走出医院大门,就被几个黑衣人捂住嘴拖进了一辆黑色面包车。
“别动,桑小姐。”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们老板想和你谈谈。”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周聿辞接到了电话:“周总,桑小姐被陈家的人绑走了!对方指名要见您!”
周聿辞猛地站起身,椅子重重砸在地上。
废弃工厂。
桑榆被绑在椅子上,嘴上的胶带撕开时,她看清了面前的人……陈妄。
他居然越狱了?!
“桑小姐,好久不见。”陈妄把玩着匕首,笑容阴冷,“上次周聿辞害得我被抓进牢里,他却侥幸丢了一条命,这一次,我准备充足,他可没那么好命了。”
桑榆冷笑:“你抓错人了,你抓我威胁不了他,我们分手了,他早就不爱我了。”
“是吗?”陈妄俯身,刀尖划过她的脸颊,“我怎么看他比分手前更爱了,听说他宁愿抽干自己的血,也要救你的心上人,不是吗?既然如此,把他那条命给我,也不是难事吧。”
周聿辞赶到废弃工厂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刚走进仓库,身后的铁门就轰然关闭。
陈妄的手下持枪围了上来,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他。
陈妄坐在高处的集装箱上,笑着鼓掌:“周总果然情深义重,真敢一个人来啊。”
周聿辞没理他,目光直接锁定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桑榆。
她脸色苍白,嘴角有血痕,衬衫领口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锁骨上狰狞的淤青。
周聿辞眼神瞬间阴鸷得可怕:“你打她了?”
陈妄耸肩:“她不听话,总得教训一下。”
周聿辞拳头攥得咯咯响,却强压着怒火:“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陈妄挑眉:“这么爽快?”他跳下集装箱,走到周聿辞面前,突然一拳砸在他腹部!
周聿辞闷哼一声,弯下腰,却硬是没还手。
陈妄揪住他的衣领,冷笑:“周聿辞,你也有今天。”
他一挥手,手下立刻递来一把砍刀。
“这次我学聪明了,我不直接让你死,我折磨死你!当年你断我一条腿,今天,我要你一只手。”陈妄把刀塞进周聿辞手里,“自己砍,还是我帮你?”
桑榆坐在椅子上,哪怕听到这句话,神色也毫无波澜。
周聿辞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他握紧刀,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左手砍去……
“砰!”
枪声骤然响起,子弹打偏了刀刃。
陈妄猛地回头,怒骂:“谁他妈开的枪?!”
周聿辞却抓住这一秒的空隙,猛地扑向陈妄,两人狠狠摔在地上!
混战瞬间爆发。
第二十章
周聿辞夺过陈妄的刀,反手捅进他的肩膀!
陈妄惨叫一声,疯狂挣扎:“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子弹擦着周聿辞的手臂飞过,他闷哼一声,却不管不顾地冲向桑榆,一刀割断她手腕上的绳子。
“待会我拖住他们,你往东侧门跑,外面有人接应。”
她终于开了口:“那你呢?”
周聿辞没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他猛地推开她,转身迎上冲来的打手!
刀光、血影、枪声。
桑榆离开前,眼睁睁看着周聿辞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鲜血瞬间浸透衬衫。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反手拧断那人的手腕,夺过枪直接爆了陈妄的膝盖!
陈枭惨叫着倒地,周聿辞一脚踩住他的喉咙,枪口抵上他的太阳穴:“让你的人停手,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陈枭面目扭曲,却还是咬牙挥手:“都停下!”
仓库瞬间安静。
周聿辞喘着粗气,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
他看向桑榆,声音沙哑:“走……”
桑榆没动。
周聿辞急了:“走啊!”
桑榆离开后,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手机报了警。
而等到救援队赶到时,现场已经一片混乱。
陈妄死了。
而一群活口中,周聿辞伤得最重,已经失血过多昏迷。
医生抢救了整整六个小时,才勉强保住他的命。
桑榆坐在长椅上,双手沾满了周聿辞的血。
助理走过来,低声道:“桑小姐,周总脱离危险了……但失血过多,还在昏迷。”
她僵硬地点点头,起身走向商晏的病房。
三天后,周聿辞醒来。
他第一句话是:“她没事吧?”
助理沉默片刻,低声道:“桑小姐已经回商先生那里了。”
周聿辞闭上眼睛,嘴角却扬起一个笑:“……那就好。”
当天晚上,桑榆难得出现在了他的病房门口。
她站在门边,没有靠近,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陈妄临死前说,是你主动找上他的。”
周聿辞的指尖微微一颤。
桑榆盯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让人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说可以让他陈家复兴,条件就是让他再绑架我一次,你来用命来博取我的原谅,对吗?”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滴落下的声音。
周聿辞忽然笑了:“是。”
桑榆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真是个疯子。”
“或许吧。”周聿辞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笑意,“不疯,你怎么会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你。”桑榆一字一句道,“永远都不会。”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周聿辞在身后轻声说:“阿榆,我连命都可以给你。”
桑榆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你的命,不值钱。”
周聿辞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那商晏的命呢?”
桑榆猛地转身:“你敢动他试试!”
周聿辞靠在床头,眼神幽深:“我不动他,他也一时半会醒不来了。”
他语气放软几分,竟还含了几分祈求的意味,“阿榆,与其守着一个植物人,和我重归于好不好吗,我发誓,以后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林晚棠的存在,我只是犯了一次错,你就要判我一辈子死刑吗?”
桑榆冷冷地看着他:“是!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这就是我桑榆的原则!”
“更何况,我还怀着商晏的孩子,更不可能和你重归于好!”
周聿辞的笑容僵在脸上。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周聿辞猛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鲜血溅在雪白的床单上。
他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笑得眼眶发红。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榆,我会让你知道,这个孩子,在我们之间,根本不是问题!”
第二十一章
周聿辞开始用最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的诚意。
他卖掉名下所有私人资产,成立信托基金,受益人只写桑榆的名字。
律师再三确认:“周总,您确定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周聿辞连眼皮都没抬:“确定。”
签字时,笔尖在纸上划出极深的痕迹,像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刻进她的生命里。可哪怕这样,她根本不屑一顾。?
更疯狂的是,他直接去做了结扎手术。
消息一出,整个豪门圈哗然。
“周家这是要绝后?”
“他疯了吧?为了个女人连继承人都不留?”
周聿辞站在媒体镜头前,语气平静:“这辈子除了阿榆的孩子,我不会再有别的后代。”
桑榆在电视上看到这则新闻时,冷笑一声,直接换了台。
可周聿辞仍不死心。
他找到桑榆,眼神近乎卑微:“阿榆,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桑榆看着他,忽然笑了:“好啊。”
周聿辞眼睛一亮,却听她继续道:“除非你跪着爬完长安街,否则别来烦我。”
她以为他会退缩。
可第二天,暴雨倾盆。
周聿辞真的跪在了长安街上。
一步一叩首,膝盖磨出血痕,雨水冲刷着伤口,血色蜿蜒成河。
身后,无数媒体举着相机疯狂拍摄,闪光灯刺眼得像是要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桑榆坐在车里,远远看着这一幕,手指死死攥紧方向盘。
疯子。?
她最终没有下车。
可谁曾想,林晚棠会找上门来。
“桑小姐,求您去看看他吧。”林晚棠红着眼眶,声音发抖,“他那天爬完长安街后,伤口感染,高烧不退,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桑榆冷眼看着她:“你倒是痴情。”
林晚棠苦笑:“我爱他,所以只希望他好。”
“值得吗?”
“值得。”
桑榆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冷笑一声:“行,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病房里,周聿辞苍白得几乎透明。
见到桑榆,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阿榆……”
桑榆站在门口,没进去:“看过了,没死,我走了。”
周聿辞猛地撑起身子,输液针被扯掉,血珠溅在雪白的被单上:“别走!”
他踉跄着下床,却因为高烧无力,直接跪倒在地。
“阿榆,我错了……”他声音沙哑,“我真的知道错了……”
桑榆垂眸看着他,眼神冷漠:“周聿辞,你贱不贱?”
他仰头看她,忽然笑了:“贱。”
“可我爱你。”
“可我永远都不会再爱你。”
这句话犹如一把刀,狠狠捅进周聿辞的心,搅得他整颗心都血肉模糊。
永远,都不会再爱他么……
就在两人僵持时,桑榆的手机突然响了。
“桑小姐!商先生有反应了,可我们检查出他心脏衰竭,必须立刻手术!”
桑榆如遭雷击,转身就跑。
周聿辞跪在地上,看着她决绝的背影,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桑榆疯了一样寻找匹配的心脏。
可偏偏就是找不到。
直到这天,医生突然告诉她:“心源找到了!”
桑榆欣喜若狂,连忙安排手术。
进手术室前,她的手机响了。
是周聿辞。
“阿榆。”他的声音很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桑榆皱眉:“我没空听你废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那时候你才五岁,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在幼儿园里哭鼻子……”
“还有你十岁那年,为了给我过生日,偷偷学着烤蛋糕,结果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十五岁,你在樱花树下对我说,长大后要嫁给我……”
周聿辞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真美好啊,要是没犯那个错该有多好,你是不是还是我的……”
桑榆不耐烦地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没什么。”他轻笑,“只是突然想起来,便和你一起回忆一下,阿榆,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聿辞’,像以前一样?”
桑榆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心烦意乱:“我没空说这些,手术要开始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
手术灯亮起。
桑榆坐在走廊长椅上,双手交握,指尖冰凉。
她没看到,隔壁手术室里,周聿辞正躺在无影灯下。
医生最后一次确认:“周先生,您确定要匿名活体捐赠?”
周聿辞笑了笑:“确定。”
“可这样您就活不了了……”
“我知道。”他闭上眼睛,“我的阿榆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所以,这是我唯一能留在她身边的方式。”
这样,他就能,永远爱着她了。
而她,也永远不会拒绝他的爱。
阿榆,
我说好要爱你一辈子。
少一分,一秒,一个小时,都不是,一辈子。
第二十二章
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灯终于熄灭时,桑榆已经快把走廊的地砖磨出痕迹。
她猛地站起身,迎向走出来的主治医生。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微笑,“供体心脏与商先生的身体匹配度极高,排斥反应很小。如果一切顺利,他大概再观察几天就能苏醒了。”
桑榆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扶着墙壁,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谢谢……谢谢医生……”
“您应该去休息一下。”医生关切地说,“您的脸色很不好。”
桑榆摇摇头,迫不及待地冲向重症监护室。
她太想见到商晏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手术室推出来的另一张病床——
那上面躺着一个人,全身覆盖着白布,只有一截苍白的手腕露在外面,上面还戴着那枚她熟悉的百达翡丽腕表。
林晚棠冲进医院时,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的尖叫声几乎刺破整个楼层的寂静:“周总——!”
桑榆的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又加快速度向商晏的病房跑去。
她太高兴了,高兴到没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事情。
“周总……周聿辞!你醒醒!”
林晚棠扑到那张病床前,颤抖的手掀开白布一角,露出周聿辞苍白如纸的脸。
他的表情很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医生!医生!他怎么了?你们救救他啊!”
林晚棠歇斯底里地抓住路过的护士,“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医生无奈地按住她的肩膀:“林小姐,请您冷静。周先生是自愿进行活体心脏捐赠的,手术前签了所有协议。他的心脏现在……”
“在商晏身体里……”林晚棠喃喃自语,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你怎么这么傻啊!她根本不爱你啊!”
医护人员不得不强行将她拉开,把周聿辞的遗体推向太平间。
林晚棠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抠进地板,哭得几乎窒息:“求求你们……让我再看他一眼……就一眼……”
或许是她的悲痛太过震撼,医院最终同意让她在太平间守灵。
林晚棠坐在冰冷的太平间里,手指轻轻描摹着周聿辞的眉眼。
他的皮肤已经失去温度,但轮廓依然英俊得让人心碎。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轻声说,眼泪滴在他的脸颊上,“那时候你在京大演讲,我被几个女生欺负,是你把外套给了我……”
太平间的灯光惨白,照在周聿辞没有血色的脸上。
林晚棠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就像他曾经为桑榆做过的那样。
“你说让我别哭,要欺负回去……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变得强大,要配得上站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哽咽,手指颤抖着解开他的衬衫纽扣,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缝合伤口——那里曾经跳动着一颗爱了桑榆二十年的心。
“我知道你从来不爱我……可是周聿辞,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俯下身,将脸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连一个让我继续爱你的机会都不留……”
太平间的钟表指针一圈圈转动,林晚棠就这样对着一个永远不会回应她的人,说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话。
她告诉他自己的童年,告诉他她是如何拼命考进周氏,告诉他每一次他看向桑榆时,自己心里有多痛。
“可是我不后悔……”她最后吻了吻他冰凉的嘴唇,“下辈子,让我先遇见你好不好?”
三天后,商晏的病房。
桑榆趴在病床边浅眠,突然感觉手指被人轻轻握住。
她猛地抬头,对上了商晏缓缓睁开的眼睛。
“阿晏!”她喜极而泣,扑上去紧紧抱住他,“你终于醒了!”
商晏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让你担心了。”
桑榆故意板起脸:“你再睡下去,我就不嫁给你了。”
“你敢。”商晏捏了捏她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现在我好了,马上来准备婚礼好不好?”
桑榆点点头,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陌生的疼痛。
“怎么了?”商晏关切地问。
“没什么。”桑榆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太高兴了。”
商晏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总觉得心里满满的,好像装了很多很多爱……”
桑榆没有看到,当商晏说这句话时,窗外飞过一只纯白的蝴蝶,轻轻停在了玻璃上,又很快飞走了。
而就在她靠在商晏怀里时,太平间的门被轻轻关上。
周聿辞的名字被写进死亡证明,从此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
除了那颗跳动在商晏胸腔里的心脏。?
第二十三章
桑榆和商晏的婚礼办得极尽奢华。
整个京城的权贵几乎都来了,媒体争相报道这场世纪婚礼。
桑榆穿着定制婚纱,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眉眼含笑,仿佛真的幸福美满。
可就在婚礼开始前一小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林晚棠。?
“桑小姐。”电话那头传来林晚棠沙哑的声音,“能来天台一趟吗?就现在。”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桑榆皱眉,“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算我求你。”林晚棠的声音突然哽咽,“你不想知道周聿辞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吗?为什么他再也没出现过?”
桑榆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我不关心。”
“十分钟。”林晚棠近乎哀求,“就十分钟。如果你听完还是无动于衷,我保证永远消失。”
桑榆看了眼时间,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她深吸一口气:“在哪里?”
教堂顶楼的天台空荡荡的,只有林晚棠一个人站在栏杆边。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相框,长发在风中飞舞。
“你来了。”林晚棠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桑榆警惕地停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你想说什么?”
林晚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相框:“你看,他多好看啊。”
桑榆这才看清,那相框里是周聿辞的黑白照片——
一张遗像。
她的心脏突然停跳了一拍:“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死了。”林晚棠轻声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为了救你的商晏,他把自己的心脏捐了出来。”
“你……你在胡说什么……”桑榆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
“那天手术,你以为那颗救活商晏的心脏是从哪里来的?”林晚棠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是周聿辞的啊!他躺在手术台上,活生生被取出了心脏,就为了让你爱的人能活下去!”
桑榆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扶住墙壁,脑海中闪过那天手术后的种种异常——
那条莫名其妙的电话,商晏醒来后说的话,还有她时不时感受到的莫名心悸……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声音颤抖。
“他爱你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林晚棠歇斯底里地喊道,“而你却在这里高高兴兴地准备嫁给别人!”
原来这些日子,周聿辞的心一直在商晏的胸腔里跳动着,而她竟然毫无察觉……
“你知道吗?”林晚棠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他说‘这样她就能原谅我了’。”
她痴迷地抚摸着相片,“桑小姐,他直到死,想的都是你。”
信息量过大,桑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全部涌上来。
最后一次通话时,他问她能不能再叫一声“聿辞”……
原来,那是他在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晚棠站在栏杆边,风吹起她的裙摆:“因为我不想让他一个人被遗忘。”
她低头亲吻相片,“我要你永远记得,有一个人爱你胜过生命。”
桑榆闭了闭眼。
“你错了!哪怕他这样做,我也绝不会原谅他,自从他出轨的那一刻,就注定我桑榆的心不会属于他。”
林晚棠闻言愣住了。
她想象中的悲痛没有,难以置信没有,后悔没有。
桑榆是真的,不爱周聿辞了。
她笑了笑,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桑小姐,谢谢你,你不爱他真好。”
“这样,下辈子,他是不是就能先看到我了。”
说完,她突然翻过栏杆,在桑榆震惊的眼神中,抱着周聿辞的遗像纵身跃下。
“林晚棠——!”
桑榆扑到栏杆边,却只看到林晚棠白色的身影如同折翼的蝴蝶,急速坠落。
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林晚棠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
她终于能再见到周聿辞了。
第二十四章
“阿榆!”商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一把将她拉离栏杆,捂住她的眼睛,“别看……有我在,别怕……”
桑榆在他怀中剧烈颤抖,耳边是楼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她将脸埋在商晏胸前,听到他胸腔里传来有力的心跳。
“她……她说的是真的吗?”桑榆声音颤抖。
商晏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我也是手术后才知道的。医生告诉我,捐赠者要求保密。”
桑榆闭上了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桑榆和商晏的婚礼最终还是如期举行。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洒落,宾客们面带祝福的微笑。桑榆穿着洁白婚纱,手捧鲜花,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尽头的商晏。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神父庄严地问道:“桑榆小姐,你愿意嫁给商晏先生吗?”
桑榆唇角微扬,声音清晰:“我愿意。”
商晏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没有眼泪,没有迟疑。??
这是她选择的新生活。??
婚后,桑榆和商晏搬进了海边别墅。
每天清晨,商晏都会为她煮一杯热牛奶,再吻醒她:“早安,商太太。”
桑榆笑着回应:“早安,商先生。”
他们的生活平静而温馨,仿佛过去的伤痛从未存在。
一年后,桑榆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商晏欣喜若狂,将母子二人宠上了天。
他会整夜不睡地哄哭闹的婴儿,会亲自下厨为桑榆煲汤,会在每个纪念日准备惊喜……
有时候桑榆会觉得,商晏爱她的方式,像极了两个人。
偶尔深夜,桑榆会突然惊醒。
商晏总是第一时间察觉,将她搂进怀里:“做噩梦了?”
桑榆摇头,靠在他胸膛上,听着那稳健的心跳声:“没有,只是有点口渴。”
商晏便起身为她倒水,再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她再也没有梦见过周聿辞。??
一次都没有。??
孩子满月那天,桑榆独自去了墓园。
周聿辞和林晚棠合葬在一处安静的角落,墓碑上只有简单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她放下两束白玫瑰,轻声道:“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风吹过墓碑,像是无声的回应。
岁月流逝,周聿辞和林晚棠的名字渐渐被时光掩埋。
桑榆偶尔翻到旧照片,也只是平静地合上相册,转身去陪儿子女儿玩耍。
商晏站在阳台,看着她和孩子嬉笑的背影,唇角微扬。
那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画面。
第一次和桑榆相识。
她便将红酒泼到他衬衫上,将他勾上了床。
那是月亮第一次奔他而来。
他稳稳的抓住,而后妥善保管,细细珍藏。
往后余生,都将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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