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重生第十九次，我选择全都要（李牧柳如烟苏小小）_重生第十九次，我选择全都要（李牧柳如烟苏小小）全文结局
第一章
李牧猛地睁开眼睛，熟悉的檀木床顶映入眼帘。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喉咙——完好无损，没有匕首留下的血洞。
窗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五殿下，选妃大典即将开始，请速速更衣。"
"又回来了..."李牧苦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掐入掌心。这已经是第十九次了。
前十八次重生，他尝试了所有可能的选项。选丞相之女柳如烟，三个月后被她下毒身亡；选将军之女林青鸾，半年后被她父亲以谋反罪名处死；选商贾之女苏小小，一年后因她卷入的商战被刺客误杀...
每一次，他都死得明明白白。
"殿下？"贴身太监福安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时辰不早了。"
李牧缓缓坐起，任由宫女们为他穿戴华服。铜镜中映出一张俊美却疲惫的脸——二十五岁的面容，却有着历经数百年的沧桑眼神。
"福安，今日是几月几日？"
"回殿下，永昌二十三年三月初六。"
三月初六。李牧在心中默念这个日期。就是今天，他必须在御花园的选妃大典上做出选择。前十八次，他谨慎权衡，精打细算，每次都以为找到了最优解，却次次踏入死局。
"备轿。"李牧突然笑了，那笑容让福安不寒而栗，"今日，我要玩个大的。"
御花园中，十八位名门闺秀分列两侧，或娇羞低头，或大胆直视。皇帝端坐高位，面带慈爱地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牧儿，今日为你选正妃，可有中意人选？"
李牧环视一周，每一张脸都熟悉得令人心痛——柳如烟的端庄，林青鸾的英气，苏小小的灵动...还有那十五位他从未选择过，却总在后续事件中或直接或间接导致他死亡的女子。
"父皇。"李牧深吸一口气，突然大步走向众女。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一把拉过最近的柳如烟，在她惊愕的表情下吻上她的唇。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转向林青鸾，同样一吻落下。
"五殿下！"礼部尚书失声惊呼。
李牧充耳不闻，一个接一个，在十八位闺秀唇上都留下了轻吻。最后，他转身面对目瞪口呆的皇帝和满朝文武，朗声道：
"父皇，儿臣决定了——这十八位，我全都要！"
御花园内一片死寂。
"荒唐！"丞相柳明第一个跳出来，"五殿下，选妃乃国之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李牧冷笑："柳大人是觉得令爱受委屈了？"
"这...这不合礼制！"柳明涨红了脸。
"礼制？"李牧环视一周，"本朝太祖皇帝曾一娶九妃，先帝也有过同时纳五妃的记录。我身为皇子，娶十八位妃子，有何不可？"
皇帝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牧儿，你可是认真的？"
"儿臣从未如此认真过。"李牧单膝跪地，"请父皇成全。"
皇帝眯起眼睛，审视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儿子。良久，他缓缓点头："准了。"
"陛下！"数位大臣同时惊呼。
皇帝抬手制止："朕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离开御花园时，李牧感觉到十八道目光如芒在背——有惊愕，有愤怒，有算计，还有几道...若有所思？
回到寝宫，福安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殿下，您这是..."
"备十八份聘礼，规格相同。"李牧脱下外袍扔给他，"再准备一间足够大的寝宫，我要把西苑打通，改成十八间相连的闺房。"
"殿下，这...这不合规矩啊！"
李牧突然揪住福安的衣领："规矩？"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告诉你什么是规矩——活着才是规矩！"
松开吓呆的福安，李牧走到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这一次，他不会再按常理出牌。既然选择任何一个都会死，那就全部选择。他倒要看看，命运还能怎么玩他。
夜幕降临，李牧的寝宫灯火通明。十八份聘礼同时送出，震动整个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五皇子惊人的决定。
"听说了吗？五殿下要同时娶十八位妃子！""啧啧，不愧是风流五皇子...""据说连七老八十的礼部尚书都气晕过去了！"
而在丞相府中，柳如烟正对着铜镜发呆，手指不自觉地触碰被李牧吻过的唇。
"小姐，您怎么了？"贴身丫鬟小声问道。
柳如烟摇摇头："不对劲...五殿下今日的眼神...像是认识我很久了..."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其他十七座府邸中。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忧心忡忡，还有人...正在焚毁一封刚刚写好的密信。
李牧站在窗前，感受着京城不平静的夜风。他知道，从明天开始，真正的游戏才要开场。十八位新娘，十八种命运，这一次，他要亲手改写结局。
"来吧，"他对着虚空举杯，"第十九回合。"
第二章
十八顶花轿同时从皇宫正门进入，绯红的轿帘在风中翻飞，如同燃烧的火焰。京城的百姓挤满了街道两侧，踮着脚尖张望这前所未见的场面。
"疯了，真是疯了！"礼部尚书郑大人站在宫门前，胡须颤抖，"自太祖开国以来，何曾有过这等荒唐事！"
李牧骑在雪白的骏马上，唇角含笑。他身着大红喜服，胸前金线绣制的蟠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八位新娘，十八顶花轿，这场婚礼注定载入史册。
"郑大人，"李牧勒马停在老尚书面前，俯身低语，"您若是气晕过去，我可就要破纪录娶第十九位了——您家的小孙女今年十四了吧？"
"你！"郑尚书脸色由红转白，果真两眼一翻向后倒去。身旁官员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李牧大笑一声，策马前行。
皇宫内早已布置一新。原本分散各处的妃嫔宫室被李牧下令打通，改造成一座巨大的"西苑"。十八间闺房呈环形排列，中间是共用的花园和厅堂。
"殿下，这不合规矩..."福安跟在李牧身后，声音越来越小。
李牧抬手打断他："去告诉礼部的人，要么按我的安排来，要么我就在太和殿前与十八位夫人同时拜堂。"他眯起眼睛，"我想父皇会很乐意看这个热闹。"
福安咽了口唾沫，小跑着去传话。李牧转身望向宫门方向，十八顶花轿已经陆续进入前庭。按照惯例，皇子娶正妃应从正门入，侧妃则走侧门。今日他却坚持让所有花轿都从正门抬入，再次狠狠打了礼制的脸。
"殿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牧没有回头："陈统领，父皇派你来监视我？"
御前侍卫统领陈岩抱拳行礼："陛下只是担心殿下...操劳过度。"
"告诉父皇，我很清醒。"李牧终于转身，目光如刀，"比过去十八次都清醒。"
陈岩瞳孔微缩，显然捕捉到了这个奇怪的数字。但他终究没敢多问，躬身退下。
吉时已到，十八位新娘依次下轿。她们身着同色同款的嫁衣，盖着一样的红盖头，连步态都被训练得几乎一致。这是李牧特意要求的——既然要打破规矩，就打破得彻底些。
"一拜天地！"
赞礼官的声音有些发抖。李牧站在最前方，身后十八位新娘齐齐行礼。红绸另一端传来的力道各不相同——柳如烟的端庄稳重，林青鸾的干脆利落，苏小小的轻快灵动...
"二拜高堂！"
皇帝坐在高位上，面色复杂。他身旁的皇后早已气得称病不出。李牧注意到父皇的目光不时扫向西苑方向，那里有他特意命人搭建的巨型婚床——宽达三丈，足够二十人同眠。
"夫妻对拜！"
李牧转身面对十八位新娘。透过薄薄的红盖头，他能隐约看到她们的表情。柳如烟抿着唇，林青鸾蹙着眉，苏小小...似乎在笑？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中，李牧领着十八位新娘走向西苑。沿途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却都在偷偷抬眼打量这前所未有的奇景。
西苑正厅内，李牧命人搬来一个半人高的鎏金沙漏。
"从现在开始，沙漏每漏完一次，我就换一位夫人。"他手指轻弹玻璃壁，金沙开始流动，"每人一刻钟，公平合理。"
新娘们面面相觑。按照礼制，新婚之夜自然该与正妃同寝，哪有轮流来的道理？
"殿下，"柳如烟率先开口，声音柔婉，"这恐怕..."
"柳小姐是质疑本王的决定？"李牧挑眉，"还是说，你更想像第十七次那样，直接给我一刀？"
柳如烟脸色骤变，后退半步。李牧心中一动——她记得。她果然记得那个轮回。
不再多言，李牧牵起第一位新娘的手走向内室。其他十七位则被安排在侧厅等候，每人都有宫女伺候。
内室红烛高烧，喜被上绣着百子千孙图。李牧挑开新娘的盖头，露出林青鸾英气逼人的脸。
"拔剑吧。"李牧直接坐在床边，倒了两杯合卺酒，"第十一次轮回时，你就是在这时候动手的。"
林青鸾眼神一凛，右手已按在腰间。她的佩剑虽被礼部收走，但靴中还藏着一把匕首。
"这次不杀我了？"李牧啜饮一口酒，"还是说...你在等什么？"
林青鸾冷笑："等你说出’全都要’的真正目的。"
"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为了活下去呢？"
"不可能。"林青鸾斩钉截铁，"你明明知道选择所有人只会死得更快。"
李牧心头一震。她不仅记得，还知道其他轮回的结局！
沙漏中的金沙即将流尽。林青鸾突然欺身上前，匕首抵住李牧的喉咙："说！这次是谁指使你改变选择的？"
李牧不躲不闪："第十九次重生，我只想打破这个该死的轮回。"
林青鸾的手抖了一下。就在这时，沙漏最后一粒金沙落下，门外响起福安的声音："殿下，时辰到了。"
"看来你得等下回分解了。"李牧轻松拨开匕首，起身整理衣袍。林青鸾不甘地瞪着他，却也只能收回武器。
第二位是柳如烟。她一进门就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林青鸾动手了？"
"你更擅长下毒，不是吗？"李牧指了指桌上的合卺酒，"检查一下？"
柳如烟神色不变，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殿下多虑了。"
李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袖子往上一撸——白皙的手臂内侧，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还记得这个吗？"李牧声音低沉，"第十七次轮回，你假装与我亲近，却在袖中藏了刀片。"
柳如烟终于维持不住镇定，酒杯从指间滑落。李牧稳稳接住，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酒里确实没毒。"他咂咂嘴，"但杯沿涂了’百日眠’，对吧？"
柳如烟面如死灰："你怎么会..."
"我尝过十八种死法，柳如烟。"李牧逼近一步，"砒霜、刀剑、绞杀、毒箭...每次都是你们中的某一个送我上路。"
柳如烟踉跄后退，直到背抵雕花屏风："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
沙漏再次流尽。李牧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第三位、第四位...李牧如法炮制，在每位新娘面前都露出一个只有她们二人才知道的秘密。大多数人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震惊和恐惧，唯有苏小小是个例外。
"你终于想通啦？"刚掀开盖头，苏小小就笑吟吟地凑上来，腕间金铃叮当作响，"我还在想你要试多少次才会选我们所有人呢。"
李牧眯起眼睛："你知道轮回的事？"
"不止知道哦。"苏小小神秘地眨眨眼，"我还记得每一次呢。第三次轮回时，你送我的东海明珠我还收着呢——虽然在这个轮回里它还在东海底下。"
李牧心跳加速："其他夫人呢？她们记得多少？"
"或多或少吧。"苏小小把玩着发梢，"柳如烟记得最近三次，林青鸾大概五六次的样子。最可怜的是赵家小姐，她一次都不记得，每次都是糊里糊涂被你牵连..."
"为什么？"李牧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为什么我们会陷入这种轮回？"
苏小小刚要开口，沙漏却再次流尽。她狡黠一笑："想知道答案？明天来我房里，我慢慢告诉你~"
李牧无奈，只得按规矩换下一位。就这样，他轮流与十八位新娘相处，收集着零碎的信息。当最后一位陈小姐离开内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李牧精疲力尽地倒在婚床上，脑中思绪万千。十八位新娘中，至少有五位明确表现出轮回记忆，三位疑似记得，其余十位则毫无反应。但最令他在意的是苏小小的话——"被你牵连"。
难道这些女子的死亡命运，竟是他带来的？
"殿下。"福安轻手轻脚地进来，"陈统领求见。"
李牧勉强坐起身："让他进来。"
陈岩大步走入，单膝跪地："殿下，昨夜西苑有异动。"
"哦？"
"子时三刻，柳小姐与林小姐曾在后花园密谈。"陈岩压低声音，"丑时，苏小姐在房中焚香念咒，香炉中出现奇异蓝光。"
李牧并不意外："继续监视，但不要惊动她们。"
陈岩欲言又止："陛下问...殿下可有所发现？"
"告诉父皇，"李牧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他的儿子可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陈岩退下后，李牧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在床柱上又刻下一道痕迹。十八道旧痕旁，这是第十九道。
"不管你们是谁，想玩，我奉陪到底。"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第三章
十八辆鎏金马车一字排开，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李牧站在最前方的御用马车上，望着绵延三里的车队，嘴角微扬。按照礼制，婚后第三日新人应回新娘家拜见父母，称为"回门"。寻常人家不过一辆马车，王公贵族最多三五辆，而他——足足十八辆。
"殿下，这..."礼部侍郎擦着额头的汗，"按规矩应该分三日..."
"一天走完十八家，不是更省事？"李牧拍拍侍郎的肩膀，"放心，每家我只待半个时辰，午膳在柳府，晚膳到林府，宵夜去苏府，安排得明明白白。"
侍郎还想说什么，李牧已经跃上马车。随着号角长鸣，车队缓缓驶出宫门。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孩童追着马车奔跑，商贩趁机叫卖"十八美娇娘"的糖画。
"五殿下当真风流！""听说昨夜西苑的灯亮到天明...""啧啧，十八位夫人，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啊！"
李牧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目光扫过身后马车——十八位夫人各自独乘一车，按照回门规矩都穿着出嫁前的闺阁服饰。透过纱帘，能看到柳如烟端庄的侧影，林青鸾挺拔的背影，苏小小正不安分地掀开帘子朝外张望...
"第一家，柳府！"前导官高声宣布。
丞相府前，柳明带着全府上下跪迎。老头子的脸色比大婚当日还要难看，却不得不强撑笑脸。李牧利落地跳下马车，亲手扶起柳如烟。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他故意提高声调，"小婿今日带如烟回门，顺便讨杯喜酒喝。"
柳明嘴角抽搐，目光在女儿和李牧之间来回扫视："殿下...客气了。老臣备了薄宴，请..."
"半个时辰。"李牧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我们还得去下一家。对了，如烟的姐妹们会在马车上等候，不必安排休息处。"
柳府正厅，酒过三巡。李牧借口更衣溜出宴席，轻车熟路地摸向柳如烟的闺阁。第十七次轮回时，他曾在这里发现过密室。果然，刚靠近窗棂，就听到柳如烟压低的嗓音：
"主上怎么说？"
"计划必须继续。"柳明的声音阴沉，"不管他选了多少人，目标不变。"
"但他已经察觉了！这次他明显记得前几次轮回的事！"
"那又如何？"柳明冷笑，"轮回之力岂是他能抗衡的？记住你的身份，’时光守护者’从不失手。"
李牧瞳孔骤缩。时光守护者？这是什么组织？他正想凑近听个仔细，忽闻身后脚步声。一个闪身躲入假山后，只见柳府管家匆匆走过，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木盒，盒缝中隐约渗出诡异的蓝光。
记下这个细节，李牧若无其事地回到宴席。半个时辰一到，立刻起身告辞，不顾柳明假意挽留。
"下一家，林府！"
将军府的气氛截然不同。林老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堂上，对李牧只是抱了抱拳，目光却不断瞟向女儿。林青鸾一身劲装，腰间佩剑，哪有半点新妇模样。
"岳父近日军务繁忙？"李牧注意到案几上摊开的边关地图。
"北境不太平。"林将军哼了一声，"听说殿下近日...颇为操劳？"
话中有话。李牧假装没听懂，自顾自地斟酒："为国为民，不敢言累。"
宴席间，一个副将匆匆进来，在林将军耳边低语几句。老将军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常。但李牧已经捕捉到关键词——"轮回镜"、"北疆遗迹"、"三日后行动"。
又是轮回镜！林青鸾在书房也提到过这个。李牧心中暗记，看来军方也在寻找这件神器。
离开林府时，李牧故意落后几步，果然看到林青鸾迅速将一个锦囊塞给父亲。锦囊口露出的一角，赫然是与他枕下那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每次轮回开始都会出现在他床头的凶器。
十八家府邸，十八种风景。李牧像个最勤勉的学生，在每家都收集着零碎的线索。赵家书房里的星象图，陈家祠堂中的奇怪祭坛，孙家小姐闺房里那本写满诡异符号的日记...
但最令他意外的还是苏府。
"殿下对商贾之家的账本也感兴趣？"苏小小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手里把玩着金铃。
李牧镇定自若地合上账本："苏家的海外贸易做得不小啊。"
"比不上殿下的’贸易’。"苏小小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他腰间——那里挂着十八位新娘的香囊，"这些符号很好看吧？"
她指的是账本边缘那些像是随手涂鸦的标记。李牧心头一跳："你知道是什么？"
"玄门计数法。"苏小小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记录轮回次数的。父亲说我从小就爱画这些，现在想来...或许我一直在无意识地记录你的轮回呢。"
李牧浑身僵硬。苏小小却已翩然退开，金铃叮咚："该去下一家啦，殿下~"
...
回到西苑时已是深夜。李牧屏退左右，独自在灯下整理今日所得。十八家权贵，至少有七家与神秘组织有关联；三个家族在寻找名为"轮回镜"的神器；五家府邸中发现了与轮回相关的痕迹...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线索似乎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他的十八位新娘中，有人是刻意被安排来杀死他的。
"呵..."李牧揉着太阳穴，突然听到窗外极轻的脚步声。
悄悄推开窗缝，他看到柳如烟披着斗篷，鬼鬼祟祟地往后花园走去。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夜间散步。李牧随手抓起一件外袍跟了上去。
月色朦胧，花园假山后隐约传来低语。李牧屏息靠近，借着山石遮掩窥视——柳如烟、林青鸾、苏小小、赵家小姐、孙家小姐和陈家小姐，六位新娘围成一圈，中间摆着一个青铜香炉，炉中青烟袅袅。
"...他真的不一样了。"赵家小姐怯生生地说，"今早他看我的眼神，好像知道我会在第八次轮回时推他落水..."
"不止是你。"林青鸾抱臂而立，"他几乎对每个人都提到了前几次轮回的事。"
"这说明我们的计划有效。"柳如烟声音冰冷，"’全都要’的选择终于触发了他深层记忆。"
苏小小把玩着金铃："问题是，他到底记起了多少？如果他已经接近真相..."
"那就在他想起来之前动手。"林青鸾斩钉截铁。
"不行！"苏小小突然提高声调，"观察期还没结束，玄门有令——"
"去他的玄门！"柳如烟厉声打断，"’时光守护者’的使命是维护历史正统。李牧必须死在永昌二十三年，这是既定事实！"
李牧如坠冰窟。她们不仅知道轮回，还在操纵轮回！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慎踩断一根树枝。
"谁？"六位新娘同时转头。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黑猫从灌木丛中窜出。"喵~"它傲慢地叫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过。
"死猫。"林青鸾啐了一口，"继续，关于轮回镜的下落..."
李牧不敢再留，悄无声息地退离花园。回到房中，他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烛光下，他摊开一张纸，开始列出已知信息：
柳如烟-时光守护者-维护历史林青鸾-军方势力-寻找轮回镜苏小小-玄门-观察记录赵、孙、陈-疑似其他组织其余十二位-立场不明
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黑洞。李牧突然意识到，他的"全都要"策略虽然打破了单一选择的死亡轮回，却将自己投入了一个更复杂的棋局——十八位新娘，可能就是十八个不同势力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眼中燃起斗志，"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玩谁。"
窗外，月亮隐入云层。西苑的某个角落，金铃轻响，无人听闻。
第四章
匕首刺入喉咙的瞬间，李牧惊醒了。
他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寝衣。窗外雷雨交加，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床边人影。
"殿下又做噩梦了？"
柳如烟手持烛台，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她穿着素白中衣，长发披散，看起来像是匆忙赶来的。但李牧注意到她发髻一丝不苟，连耳坠都还戴着——她根本就没睡。
"梦见什么了？"柳如烟在床沿坐下，手指轻轻抚过他汗湿的额头。
李牧盯着她的眼睛："梦见你杀我。"
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殿下说笑了。"烛光中，她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神，"妾身怎会..."
"用一支白玉簪。"李牧补充道，"从右耳下方斜刺进去，正好避开颈骨，直接刺破颈动脉。手法很专业，柳小姐。"
柳如烟手中的烛台"啪"地掉在地上，火焰倏然熄灭。黑暗中，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第十七次。"李牧的声音像淬了冰，"你记得，对不对？"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柳如烟苍白的脸。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寝殿。
李牧没有追。他重新躺下，在雨声中数着自己的心跳。这是第三个有"访客"的夜晚。前天是林青鸾，昨天是陈家小姐，今晚是柳如烟。每次他从噩梦中惊醒，都会发现不同的夫人守在床边。
她们在监视他的梦境。
雨势渐小时，李牧终于沉沉睡去。这一次，他梦到的是第三次轮回——苏小小腕间的金铃引来刺客，利箭穿透他的胸膛...
"殿下！殿下！"
有人在摇晃他的肩膀。李牧睁开眼，看到苏小小焦急的脸。窗外天已微明，雨后的阳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您一直在喊’东海明珠’。"苏小小递来一杯温水，"做噩梦了？"
李牧接过杯子，故意让手指与她相触："梦见送你东海明珠那次。"
苏小小的手一抖，茶杯坠地，摔得粉碎。水渍在地毯上洇开，像一朵透明的花。
"第三次轮回。"李牧不紧不慢地说，"我托南洋商人带回一颗稀世明珠，上面天然有浪花纹路。你高兴得在御花园转圈，金铃声引来了刺客..."
"别说了！"苏小小突然捂住耳朵，"求您别说了..."
李牧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害怕？因为你记得？还是因为..."他逼近一步，"那刺客本就是冲你来的？"
苏小小眼中闪过一丝金光，随即泪如雨下："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害您..."
"那为什么每次我都会死？"李牧松开她，疲惫地抹了把脸，"十八次了，苏小小。十八次不同的死法，但结局都一样。"
苏小小咬着嘴唇，似乎在挣扎要不要说些什么。最终她只是收拾好碎瓷片，默默退了出去。
李牧走到铜镜前，审视镜中憔悴的面容。黑眼圈深重，胡茬凌乱，活像个疯汉。他苦笑着拿起剃刀，突然注意到手腕上的一道疤痕——那是第十七次轮回时，柳如烟假装亲热时用藏在袖中的刀片划伤的。
"原来如此..."李牧眯起眼睛。他决定做个试验。
西苑正厅，十八位夫人齐聚用早膳。这是李牧定下的规矩——每日三餐必须全员到场。起初有人抗议，但在他威胁要实行"同寝制"后，所有人都乖乖就范。
"柳姐姐脸色不太好呢。"苏小小给柳如烟盛了碗莲子羹，"昨夜没睡好？"
柳如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多谢关心。只是被雷雨吵得心烦。"
李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们的互动。柳如烟眼下确有青影，但绝不是因为雷雨——她离开自己寝殿时还不到子时，而暴雨是丑时才开始的。
"夫君尝尝这个。"林青鸾突然夹了块鹿肉放在李牧碗里，"补气血的。"
李牧挑眉。在前几次轮回中，林青鸾从未有过这种体贴举动。他故意卷起袖子去接，露出手腕上的疤痕。
林青鸾的筷子"当啷"掉在桌上。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疤，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了？"李牧故作惊讶，"林将军的女儿还怕这点小伤？"
"怎么弄的？"林青鸾声音干涩。
"猫抓的。"李牧放下袖子，注意到柳如烟的肩膀微微放松，而苏小小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早膳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李牧回到书房，在纸上记下观察结果：
柳如烟-对"第十七次"有反应-记得白玉簪杀人苏小小-对"第三次"有反应-记得东海明珠与刺杀林青鸾-对疤痕有反应-可能记得刀伤相关轮回陈家小姐-对噩梦有反应-记得何种死法？赵家小姐-尚未测试
他正思索着下一步计划，忽听门外传来争执声。
"...我说了不行！"是苏小小压低的嗓音。"玄门没资格指手画脚！"林青鸾的声音。"你们会打乱一切...""够了！"柳如烟打断她们，"今晚子时，老地方。"
脚步声散去。李牧若有所思地转着毛笔。看来新娘们分属不同阵营，而且彼此之间并不和睦。这对他是好消息——分裂的敌人总是比铁板一块容易对付。
午后，李牧"偶遇"正在凉亭刺绣的赵家小姐。这位年仅十六的新娘是十八人中胆子最小的，每次见到他都像受惊的兔子。
"赵小姐绣的什么？"李牧在她身边坐下。
"鸳、鸳鸯..."赵家小姐结结巴巴地回答，针尖刺破了手指。血珠冒出来，她惊叫一声。
李牧掏出手帕为她按住伤口："第八次轮回时，你也是这样不小心。"他轻声说，"那天在画舫上，你失足落水，我跳下去救你，却被你拖入水底..."
赵家小姐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有人推我..."
"谁？"李牧抓紧她的手。
"我不知道...水太黑了...他们答应过不会真的伤害您..."她哭得几乎窒息，"求您别问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李牧松开她，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们"是谁？为什么连最怯懦的赵家小姐都被卷入这个阴谋？
当晚，李牧故意在晚膳时灌了自己许多酒。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寝殿，倒头就睡。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人轻轻走进来，为他盖好被子。
"今晚会梦见什么呢？"是柳如烟的声音，"第十七次？还是..."
"别靠太近。"林青鸾警告道，"他可能在装睡。"
"醉成这样还能装？"苏小小轻笑，"不过小心为上。他今天试探得太明显了。"
一只手抚上李牧的额头，冰凉柔软。"发热了。"柳如烟说，"去熬药。"
"我去吧。"一个陌生的女声——好像是孙家小姐，"上次是我..."
脚步声渐渐远去。李牧在黑暗中浮沉，前十八次死亡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旋转。匕首、毒药、利箭、绞索...每一次痛苦都真实可触。他在梦中呻吟，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
"抓住我。"
一个清澈的女声穿透噩梦。李牧在虚空中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长发如瀑，衣袂飘飘，面容却看不真切。
"你是谁？"他在梦中问。
"镜灵。"女子回答，"你找到多少碎片了？"
"什么碎片？"
"她们。"女子的手轻触他的额头，冰凉如玉石，"十八个碎片，一个都不能少。只有完整，才能解脱。"
李牧还想追问，却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支箭——与第三次轮回一模一样的死法。
"不！"他大叫着坐起，却发现胸口完好无损。窗外已是黎明，寝殿里空无一人，只有床头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药。
李牧颤抖着端起药碗，嗅了嗅——是普通的退热汤。他放下碗，走到铜镜前。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下乌青，活像个游魂。
"碎片...完整..."他喃喃重复着梦中的话，突然瞪大眼睛，"难道..."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形。如果这些新娘不只是阴谋的参与者，而是某种"碎片"呢？如果她们各自保留着部分轮回记忆，就像散落的拼图？
李牧翻出这些天记录的线索，重新审视：
柳如烟-时光守护者-维护历史林青鸾-军方势力-寻找轮回镜苏小小-玄门-观察记录赵家小姐-被胁迫-第八次落水孙家小姐-疑似懂医术-"上次是我..."陈家小姐-对噩梦有反应...
至少有五位夫人明确表现出轮回记忆，三位疑似记得，其余十位尚不确定。但最关键的还是梦中那个自称"镜灵"的女子。她提到的"碎片"与"完整"，似乎暗示着某种更宏大的真相。
李牧走到窗前，晨光洒在西苑的屋顶上。十八间闺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十八颗散落的珍珠。
"如果你们都是碎片..."他轻声自语，"那么完整的镜子又是什么？"
第五章
"再往左一点...对，就那样。"
李牧指挥着仆人们调整西苑正厅的摆设。十八张案几围成环形，每张后面放着绣墩，中央是主座。这是他精心设计的"家宴"——十八位夫人第一次全员同席。
"殿下，这不合..."福安第无数次试图劝阻。
"规矩？"李牧打断他，拿起一壶酒晃了晃，"今晚没有规矩。"
这壶"千日醉"是他特意从御酒库找来的。据说三杯就能放倒一头牛。李牧拔开塞子闻了闻，辛辣中带着甜香，完美。
"去请夫人们吧，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
福安退下后，李牧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往自己杯中滴入两滴透明液体——这是他从太医署偷来的解酒药。虽然不能完全抵消千日醉的威力，但至少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
十八位夫人陆续到来，各自按照家世排列座次。柳如烟居右首，一袭藕荷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正是第十七次轮回杀死他的那支。林青鸾居左首，红衣似火，腰间虽无佩剑，但李牧知道她靴中藏着匕首。苏小小坐在中间位置，腕间金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今日请各位夫人来，是想宣布一件事。"李牧举起酒杯，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从今日起，西苑取消轮寝制。"
席间一片哗然。轮寝制是他大婚当日定下的规矩，沙漏计时，轮流侍寝。
"本王决定..."李牧故意拖长声调，"以后每晚由我自行选择去哪位夫人房中。"
十八张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柳如烟眉头微蹙，林青鸾手指轻敲案几，苏小小则若有所思地转动着酒杯。
"为表诚意，我先干为敬。"李牧仰头饮尽杯中酒，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解酒药开始发挥作用，灼热感很快变成舒适的暖意。
酒过三巡，李牧开始"醉态毕露"。他解开衣领，说话变得大舌头，故意把酒洒在苏小小裙子上。
"殿下喝多了。"柳如烟起身欲扶。
"多？"李牧甩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比起你们要我死的次数，这点酒算多吗？"
这句话像一道冰冻咒语，席间瞬间凝固。柳如烟的手僵在半空，林青鸾的酒杯停在唇边，苏小小的金铃不再作响。
"你们..."李牧踉跄几步，指着在座每一位，"到底要我死多少次才满意？十八次？一百次？"他故意绊了一下，扑倒在柳如烟案几前，"柳小姐，你专业，你说说，杀一个人需要试多少次？"
柳如烟面如白纸，红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李牧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凑近道："或者我该叫你’时光守护者’？"
柳如烟猛地抽回手，打翻了酒壶。"妾身...妾身不适，先行告退。"她仓皇离席，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李牧暗中冷笑，继续他的"醉酒表演"。他跌坐在林青鸾身边，把头靠在她肩上："林将军...不对，林夫人...你父亲找到轮回镜了吗？"
林青鸾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轻拍他的脸："殿下醉了。"
"没醉！"李牧高喊，趁机观察每个人的反应。苏小小紧咬下唇，赵家小姐低头啜泣，孙家小姐和陈家小姐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人，扶殿下回房。"林青鸾招呼侍女。
"不要！"李牧甩开来扶他的手，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箭疤，"看！这是第三次...不对，第五次...呃..."他装作醉得记不清，实际上精准地记下每个人对特定数字的反应。
最终在家宴闹剧持续一个时辰后，李牧"醉倒"在主座上。夫人们纷纷离席，只剩下两个小侍女守着他。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小侍女怯生生地问。
"让殿下在此休息吧。"另一个回答，"去取床被子来。"
等她们离开，李牧立刻睁开眼。解酒药让他保持清醒，千日醉的效力被控制在恰到好处的程度——足够他演戏，又不至于真醉。他悄悄溜出正厅，朝柳如烟离去的方向追去。
西苑东北角是柳如烟的闺阁。李牧藏在假山后，看到阁楼窗户透出诡异的蓝光。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回廊立柱，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翻上二楼露台。
透过窗缝，他看到柳如烟跪在一个小型祭坛前，正在焚烧某种写满符号的纸张。那些符号与李牧梦中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扭曲如蛇的文字在火焰中跳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第十九次了..."柳如烟对着火焰低语，"他越来越接近真相，我必须加快进度。"
火焰突然蹿高，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李牧屏住呼吸——那轮廓像极了他梦中的"镜灵"。
"杀了他。"火焰人形发出嘶嘶声，"在想起来之前。"
柳如烟伏地叩拜："遵命，主上。"
李牧悄悄退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原以为柳如烟只是某个神秘组织成员，没想到她竟能直接与超自然存在沟通！
离开柳如烟的阁楼，李牧直奔书房。他需要查阅更多关于"轮回镜"的资料——林青鸾提到过，柳如烟的主上似乎也与之有关。
书房黑漆漆的，但李牧敏锐地听到里面有翻动纸张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门缝，看到一个黑影正在翻阅他前几日记录的线索。
黑影身形纤细，动作敏捷——林青鸾。她正用一把匕首挑开他书桌上的暗格，那里藏着他整理的所有关于轮回的笔记。
李牧耐心等待，直到她触动了他设置的机关——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嗖！"
一支袖箭从书架暗处射出，正中林青鸾肩膀。她闷哼一声，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找这个？"李牧点燃烛台，举着一卷竹简走进来。那是他昨日从皇家藏书阁偷出的《上古神器考》，其中就有关于轮回镜的记载。
林青鸾捂住流血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冷静："你设局。"
"彼此彼此。"李牧丢给她一块干净帕子，"压住伤口，袖箭没毒。"
林青鸾接过帕子按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轮回。"李牧在她对面坐下，"第十一次轮回时你杀我最干脆利落——一剑穿心，连解释都懒得给。"
林青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记得这么清楚？"
"每一次死亡都刻在这里。"李牧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现在，说说轮回镜的事。"
烛光下，林青鸾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她长叹一口气："父亲在北境古战场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记载轮回镜能改变既定事实。"
"比如一场战争的结局？"李牧敏锐地猜到。
林青鸾点头："三年前的北疆之战，我军惨败，十万将士埋骨他乡。父亲认为...轮回镜能改变这个结果。"
"所以你们一次次杀我，与轮回镜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们要杀你。"林青鸾苦笑，"是历史要杀你。根据石碑记载，永昌二十三年五皇子必死，这是’固定点’。只有固定点发生，轮回镜才会现世。"
李牧如遭雷击。所以他的死亡不是阴谋的终点，而是某种必要条件？
"你们试了多少次？"
"我参与了七次。"林青鸾坦白，"每次都是不同死法，但你都死在永昌二十三年。而每次你死后，世界就会重置，除了少数人能保留片段记忆。"
李牧想起苏小小的话——"我一直在无意识地记录你的轮回"。看来不同阵营的人保留的记忆程度不同。
"柳如烟呢？她代表什么势力？"
"时光守护者。"林青鸾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们认为历史神圣不可更改，你的死亡必须按既定方式进行。任何试图改变固定点的行为都会遭到他们阻挠。"
李牧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那苏小小呢？玄门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林青鸾摇头："不清楚。玄门向来神秘，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既不支持改变历史，也不完全反对。他们更像...观察者。"
李牧帮林青鸾包扎好伤口，送她离开时已是三更。他独自坐在书房，将今夜所得整理成文：
轮回镜-能改变既定事实-需"固定点"触发
我的死亡是固定点-必须死在永昌二十三年
不同势力：
时光守护者(柳如烟)-维护历史
军方(林青鸾)-想改变战争结局
玄门(苏小小)-观察记录
部分夫人保留记忆-程度不同
镜灵-疑似轮回镜器灵-在梦中指引我
写到最后一点，李牧停下笔。梦中那个自称"镜灵"的女子让他"收集碎片"，说要"完整才能解脱"。如果不同夫人代表不同碎片，那么...
"殿下。"轻柔的呼唤打断他的思绪。
苏小小站在门口，金铃无声。她手中捧着一碗醒酒汤，眼神却清明如镜："该谈谈了。"
第六章
"这是什么？"李牧盯着苏小小递来的瓷碗。碗中液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泛着诡异的金光。
"玄门秘药。"苏小小将碗放在书案上，金铃随着她的动作轻响，"能让你暂时看到’线’。"
李牧挑眉："线？"
"因果之线。"苏小小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在烛光下展开，"时间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张网。每一次选择都会分出新的支线，但有些点..."她纤细的手指指向图上几个特别标记的节点，"是固定的，无论如何选择都会到达。"
李牧凝视着那些节点，其中一个被朱砂特别圈出——永昌二十三年。
"我的死亡。"
苏小小点头："正常情况下，人死后灵魂应该进入轮回，转世重生。但你的灵魂被困在了永昌二十三年到二十四年之间，不断重复。"
"因为轮回镜？"
"你知道多少？"苏小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李牧从暗格中取出《上古神器考》，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轮回镜，上古神器，可倒转时光，然需以命为祭。持镜者见过去未来，然亦受其束缚，不得解脱。’"
"基本正确。"苏小小接过竹简，"但缺少最关键的一点——轮回镜在三百年前的大战中碎裂了。"
"碎裂？"
"十八块碎片散落人间。"苏小小的金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声响，"其中最大的一块，就藏在皇宫某处。"
李牧突然想到梦中镜灵说的"十八个碎片"。一个疯狂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形："难道十八位夫人..."
"不全是。"苏小小摇头，"十八位新娘中，有三个是玄门派来的观察者——我、孙家小姐和钱家小姐。我们的任务是记录轮回异常，寻找碎片。"
"那其他人呢？"
"柳如烟是’时光守护者’的祭司，林青鸾代表军方势力，赵家小姐和陈家小姐似乎是普通人，但..."苏小小欲言又止，"有些事我也没弄清楚。"
李牧起身踱步，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所以你们玄门不站在任何一边？"
"我们站在’平衡’这边。"苏小小轻触金铃，"时间之网需要稳定，既不能任人随意更改历史，也不能让某些人永远困在轮回中。"
李牧突然转身："帮我。"
"什么？"
"帮我打破这个轮回。"李牧抓住她的手腕，"不是为了改变什么战争结局，也不是为了维护什么狗屁历史，只是为了——自由。"
苏小小凝视着他的眼睛，良久，轻轻点头："子时，柳如烟会举行月祭。那是我们探查的最佳时机。"
子时的西苑静得可怕。李牧和苏小小借着月光潜行，避开巡逻的侍卫。苏小小腕间的金铃被施了法术，不再作响。
"她每月初七都会举行仪式。"苏小小在李牧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我观察过三次，每次仪式后你的轮回都会重置。"
李牧心头一震。初七——这正是他每次死亡的大致日期！
柳如烟的阁楼窗户依然透着那诡异的蓝光。这次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院一棵老梨树攀上二楼露台。
透过窗缝，李牧看到柳如烟跪在祭坛前，长发披散，只着白色中衣。祭坛上摆放着各种奇怪的法器：一个盛满银色液体的小碗，一根黑蜡烛，还有...他的画像。
不是普通的画像。画中的他被各种方式杀死——毒杀、刺杀、绞死...整整十八幅小像围成一圈，中央是那支白玉簪。
"第十九幅很快就能完成。"柳如烟对着虚空说话，声音不似平日柔媚，而是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主上放心，这次一定让他彻底消散。"
李牧握紧拳头。原来他的每一次死亡都被这女人记录下来，像某种变态的收藏！
柳如烟开始吟诵咒语，语速极快，音节扭曲得不似人声。她将白玉簪浸入银碗，蘸取的却不是液体，而是一缕缕...光？李牧不确定那是什么，那些丝线般的光在簪尖缠绕，像活物一般。
"她在抽取时间之线。"苏小小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解释，"每次轮回的能量。"
柳如烟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窗户："谁？"
李牧和苏小小同时屏住呼吸。
"出来。"柳如烟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知道你在那里。"
就在李牧考虑是否要现身时，一个黑影从另一侧的灌木丛中窜出——林青鸾！
"深夜集会，柳姐姐好雅兴。"林青鸾大步走入阁楼，毫不在意自己被发现，"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如烟迅速用黑布盖住祭坛："林妹妹擅闯他人闺阁，又是何道理？"
"我来取回属于军方的东西。"林青鸾亮出匕首，"那支簪子是用北疆玄铁打造的，是军资！"
李牧皱眉。林青鸾明显在胡扯，她来此必有其他目的。
"笑话。"柳如烟冷笑，"这时光之簪是主上赐予，与你北疆何干？"
"时光守护者偷窃我军情报，暗中破坏寻找轮回镜的行动。"林青鸾不再伪装，"上面已经下令，必要时可以武力清除你们。"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就凭你？"
气氛剑拔弩张。李牧正犹豫是否要介入，苏小小却突然推开窗户："两位姐姐深夜私会，怎么不叫上小妹？"
阁楼内两人同时转头，表情精彩纷呈。
"玄门的走狗。"柳如烟讥讽道。
"苏小小？"林青鸾则一脸警惕，"你来干什么？"
"看热闹呀。"苏小小轻盈地翻窗而入，金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顺便阻止你们破坏平衡。"
李牧知道藏不住了，干脆也现身："看来我错过了不少好戏。"
"殿下！"三人异口同声，表情各异。
柳如烟最先恢复镇定："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来看看我的死亡记录。"李牧径直走向祭坛，掀开黑布，"画得不错，就是少了点立体感。"
柳如烟脸色大变："你不能碰那些！"
"为什么？"李牧拿起一幅自己被毒死的小像，"怕我发现你在操控我的轮回？"
"操控？"柳如烟突然大笑，"殿下太高看我了。时光守护者只是执行者，不是制定者。你的死亡是历史的一部分，无法更改！"
"那这些是什么？"李牧指向银碗中的光丝。
"时间之线。"苏小小代为回答，"每次轮回产生的能量。时光守护者收集它们，用来维持轮回的稳定。"
林青鸾插话："所以他们才要一次次杀死你——为了收集更多能量！"
"不是我们杀他！"柳如烟厉声反驳，"是他的死亡本身产生能量！我们只是...确保历史按既定轨道运行。"
李牧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祭坛边缘，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无论他如何选择，最终都会走向死亡。时光守护者、军方、玄门...所有人都只是在这个既定事实上做文章。
"如果..."他缓缓抬头，"如果我不死呢？"
柳如烟的表情变得古怪："你会死。无论如何选择，死亡都会找到你。这是固定点，是时间之网上的死结。"
"未必。"苏小小突然站到李牧身边，"如果有足够多的碎片..."
"你们在找轮回镜。"柳如烟冷笑，"可惜它早已碎裂，最大的那块也失踪了。"
林青鸾握紧匕首："军方已经找到线索，很快..."
"军方什么都不知道！"柳如烟突然暴怒，白玉簪指向林青鸾，"你们以为改变一场战争的结局就能拯救国家？愚蠢！历史的修正力会让一切回到原点！"
争吵间，李牧注意到祭坛上的黑蜡烛火焰变成了诡异的绿色。柳如烟似乎也发现了，脸色骤变："离开！所有人立刻离开！"
"什么..."林青鸾刚要质问，阁楼突然剧烈震动，仿佛地震一般。
"主上降临..."柳如烟跪倒在地，"快走！否则你们都会..."
窗户猛地关上，门自动锁死。黑蜡烛的绿焰窜高，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正是李牧在柳如烟房中见过的火焰人形。
"闯入者。"火焰人形发出嘶嘶声，"干扰者。"
苏小小的金铃疯狂作响："不好！是时光守护者的高阶存在！"
火焰人形伸出"手"指向李牧："你应该死了。第十九次死亡。为什么还活着？"
李牧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跪倒在地，眼前发黑——这正是第十次轮回的死法，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摧毁。
"殿下！"苏小小扑到他身边，金铃发出刺目金光，形成一个薄弱的防护罩。
林青鸾和柳如烟也被这变故惊呆了。柳如烟最先反应过来："主上！他不是故意的！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太迟了。"火焰人形的声音越来越响，"必须重置。"
李牧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看到苏小小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金铃上，听到她念诵的古怪咒语，以及最后一句：
"找到...镜灵..."
第七章
黑暗。无边的黑暗。
李牧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既无上下左右，也无过去未来。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
"这里是我的领域。"
一个清澈的女声穿透黑暗。李牧努力睁大眼睛，终于看到远处一点微光。那光芒渐渐扩大，形成一个模糊的女子轮廓——长发如瀑，衣袂飘飘，正是他梦中见过的"镜灵"。
"我死了吗？"李牧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濒死。"镜灵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玄门女孩用血咒暂时保住了你的魂魄，但肉体正在崩解。"
李牧想起苏小小滴在金铃上的血："第十次轮回...我就是这样死的。内脏破裂，无人能查出原因。"
"时间修正力。"镜灵的身影渐渐清晰，露出一张与柳如烟有七分相似却更加空灵的脸，"当固定点被干扰，它会自我修正。"
"那我这次选择十八个人有什么意义？"李牧感到一阵愤怒，"横竖都是死！"
镜灵轻轻摇头，长发如水流般波动："每一次选择都留下印记。十九次轮回，十九种可能，就像..."
"十八个碎片加一个完整的镜子。"李牧突然明白过来。
镜灵露出赞许的表情："你很聪明。三百年前那场大战，轮回镜碎裂成十八块，每一块都承载着不同的时间线。而你..."
"我是什么？"
"铸造者。"镜灵的话如惊雷炸响，"你是轮回镜的最后一位铸造者，也是唯一能修复它的人。"
李牧如遭雷击。他前世是轮回镜的铸造者？那这些轮回...
"惩罚，也是机会。"镜灵似乎能读懂他的思想，"你试图用轮回镜改变爱人死亡的命运，扰乱了时间法则。作为惩罚，你的灵魂被投入无尽轮回，直到你真正理解’全都要’的含义。"
"什么含义？"
镜灵的身影开始变淡："不是占有，而是包容。不是选择，而是接纳。找到所有碎片，你就会明白..."
"等等！"李牧急切地伸手，却抓了个空，"苏小小她们是碎片吗？我要怎么修复镜子？"
"血与记忆..."镜灵的声音越来越远，"当十八段记忆归于一体..."
黑暗再次吞没一切。
刺鼻的药草味。
这是李牧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他试图睁眼，却发现眼皮重若千钧。全身每一寸都在疼痛，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刀刃切割。
"...撑不了多久。"苏小小的声音，沙哑疲惫，"我的血咒只能延缓崩解..."
"军方有秘药。"林青鸾的语调急促，"从北疆古墓中找到的，据说能起死回生..."
"愚蠢！"柳如烟罕见地失态，"那药只会加速时间修正力！你们军方永远这么短视！"
"总比你们时光守护者强！只会跪舔那个火焰怪物！"
"那不是怪物，是时间守护者之主！你们根本不明白他的力量..."
"够了！"苏小小的金铃剧烈震响，"再吵下去他真会死！"
一阵沉默。
"为什么救他？"柳如烟突然问，"玄门不是只观察不干涉吗？"
"因为平衡已经被打破了。"苏小小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个存在亲自干预，说明时间之网出现了严重扭曲。如果李牧现在死，可能会导致整个永昌二十三年的时间线崩塌。"
"她在胡说什么？"林青鸾问。
"她没说错。"柳如烟意外地赞同，"主上不该直接现身...这违背了时光守护者的戒律。"
李牧积攒全身力气，终于睁开一条眼缝。三个女人围在他的床前，皆是一脸倦容。苏小小手腕缠着染血的布条，林青鸾的铠甲沾满灰尘，连一向端庄的柳如烟都发髻散乱。
"水..."李牧艰难地挤出这个字。
三人同时一震，齐刷刷看向他。
"殿下！"苏小小最先反应过来，扶起他的头喂了一口药汤。液体苦涩中带着血腥味，应该是掺了她的血。
"我...多久？"李牧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
"三天。"柳如烟递上一块湿布，擦拭他额头的冷汗，"主上的力量几乎摧毁了你的五脏六腑。"
林青鸾单膝跪在床前，罕见地流露出愧疚："抱歉，我不该贸然闯入..."
李牧微微摇头，示意不必自责。他看向柳如烟："为什么...救我？"
柳如烟避开他的目光："时光守护者的职责是维护历史，不是...虐杀。"
"谎言。"苏小小冷笑，"你是怕时间线崩塌连累自己吧？"
出乎意料，柳如烟没有反驳。她轻轻哼起一首古怪的歌谣，曲调哀婉悠远。李牧浑身一震——这正是镜灵在他梦中哼唱的曲子！
柳如烟注意到他的反应，歌声戛然而止："你听过？"
"梦...中。"李牧艰难地说。
三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我们需要谈谈。"苏小小站起身，"所有人。"
在苏小小的安排下，三位代表不同势力的女子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起。李牧被安置在躺椅上，由孙家小姐照料——这位不起眼的夫人原来也是玄门中人，医术精湛。
"首先，明确各自的立场。"苏小小环视众人，"林将军代表军方寻找轮回镜，目的是改变北疆之战的结局，对吗？"
林青鸾点头："父亲相信轮回镜能扭转战局，拯救十万将士。"
"柳姐姐代表时光守护者，任务是确保李牧按时死亡，维护历史正统？"
柳如烟沉默片刻："原本是这样。但主上亲自出手...这不正常。时光守护者应该只在幕后引导，而不是直接干预。"
"因为李牧这次的选择威胁到了整个时间结构。"苏小小解释，"’全都要’触及了轮回镜的核心法则。"
李牧努力集中精神："镜灵...说我是...铸造者。"
三人同时看向他，表情震惊。
"不可能！"柳如烟脱口而出，"轮回镜是上古神器，铸造者早已..."
"早已什么？"苏小小敏锐地追问。
柳如烟突然闭嘴，眼神闪烁。
林青鸾若有所思："军方古籍记载，轮回镜三百年前曾被人重铸，那人后来..."
"被时间反噬，灵魂永世轮回。"苏小小接话，看向李牧的眼神变得复杂，"原来如此...你不是偶然卷入的受害者，而是始作俑者。"
李牧苦笑。所以他的轮回不是意外，而是某种报应？
"那十八位夫人呢？"他强忍疼痛问，"镜灵说...碎片..."
"十八块碎片，十八个载体。"苏小小恍然大悟，"难怪玄门长老派我们来观察...他们早就知道！"
柳如烟突然站起，打翻了茶杯："你们在说疯话！如果李牧真是铸造者，主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还要我们一次次..."
"因为那个火焰怪物根本不是真正的’时间守护者’！"苏小小也站起来，金铃狂响，"它是轮回镜的阴影面，是靠吞噬轮回能量存在的寄生虫！"
房间一片死寂。李牧看到柳如烟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你有什么证据？"她终于开口，声音发抖。
"镜灵。"李牧挣扎着坐直，"她和你...很像。"
柳如烟如遭雷击，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不...这不可能..."
"什么情况？"林青鸾一脸茫然。
苏小小眼睛亮了起来："我明白了！镜灵是轮回镜的灵性化身，而那个火焰怪物是轮回镜积累的怨念与扭曲。它们本是一体两面！"
"所以柳如烟..."林青鸾看向面无人色的柳如烟。
"可能是镜灵的一部分化身。"苏小小点头，"或者至少与她有联系。"
柳如烟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抱头："那首曲子...我从小就做同一个梦...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子站在镜中对我说...’时机未到’..."
李牧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共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牵引力，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啊！"他突然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地后竟诡异地流动起来，形成一个个扭曲的符号。
"时间符文！"苏小小惊呼，"他在无意识地书写时间法则！"
孙家小姐匆忙上前施针，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李牧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光丝在游走。
"按住他！"苏小小扑上去，"他要崩解了！"
林青鸾和柳如烟同时上前，三人合力才勉强按住抽搐的李牧。就在这混乱中，柳如烟的手碰到了李牧流出的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手指也开始发光，与李牧身上的光芒同频共振。更惊人的是，苏小小的金铃和林青鸾的匕首也同时亮起，三种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模糊的镜面轮廓。
"碎片...我们是碎片..."柳如烟喃喃自语，眼中流下泪水。
光芒持续了约莫半刻钟才渐渐消散。李牧的呼吸平稳下来，身上的痛苦奇迹般减轻了。
"这..."林青鸾看着恢复平静的匕首，一脸不可思议。
"共鸣。"苏小小喘着气解释，"当碎片靠近铸造者，会产生共鸣。"
柳如烟仍盯着自己发光的手指："所以主上...不，那个怪物要杀李牧，是为了阻止碎片重聚？"
"很可能。"苏小小点头，"你们的接触暂时稳定了他的伤势，但要想彻底治愈..."
"需要所有碎片。"李牧虚弱地接话，"十八位夫人..."
四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联盟？"林青鸾伸出伤痕累累的手。
"暂时性的。"苏小小放上自己的手，金铃轻响。
柳如烟犹豫片刻，也放了上去："为了真相。"
李牧最后覆上他们交叠的手："为了自由。"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
第八章
血月悬空，京城无眠。
李牧躺在西苑主殿的床榻上，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更鼓声。自从与镜灵共鸣那晚后，他的身体时好时坏——白天还能勉强起身处理事务，一到子时便高烧不退，浑身如万蚁噬咬。
"殿下，该喝药了。"
赵家小姐怯生生地站在床边，手里捧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这位年纪最小的夫人自从见识了那晚的异象后，对李牧多了几分敬畏，少了几分惧怕。
"放着吧。"李牧勉强撑起身子，每块骨头都像被重锤敲过般疼痛。
"不行...苏姐姐说必须看着您喝完..."赵家小姐固执地举着碗，眼圈泛红，"您昨天倒掉的那碗，是孙姐姐割腕取的血..."
李牧一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中带着铁锈味，果然是血药。他想起孙家小姐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愧疚。
"你做噩梦了吗？"赵家小姐突然问，"昨晚守夜时...您一直在喊’不要铸镜’..."
李牧手指一颤，碗沿磕在牙齿上发出清脆声响："我还说了什么？"
"听不清...好像还有什么’代价太大’..."赵家小姐收拾着药碗，突然压低声音，"殿下，我最近也总做同一个梦..."
"哦？"
"梦见自己站在一块破碎的镜子前..."她眼神飘忽，"镜子里有十八个我，每个都长得不一样...最可怕的是..."她突然打了个寒战，"其中十七个都在哭，只有一个是笑的。"
李牧心头一震。十八个镜像...这不正是镜灵所说的碎片吗？
"赵小姐，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她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父亲说这是无稽之谈...但我小时候溺水那次，明明不会游泳，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游上了岸...就好像...有谁在帮我。"
李牧正想追问，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小小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金铃叮当作响："殿下！宫里出事了！"
"何事？"
"皇上突发昏厥，太医束手无策！"苏小小看了眼赵家小姐，"你先出去。"
等赵家小姐离开，苏小小立刻布下隔音结界："情况不妙。我怀疑是时光守护者动的手脚。"
李牧强忍疼痛坐直身体："理由？"
"皇帝病危，诸皇子必争位。混乱中最容易掩盖一场’意外死亡’。"苏小小从袖中取出一片龟甲，上面刻满诡异符文，"这是我今早占卜所得——’龙坠深渊，镜碎复圆’。"
"龙指父皇...镜是轮回镜？"
苏小小点头："还有更奇怪的。我占卜时，龟甲上浮现了十八道裂纹，正好对应..."
"十八位夫人。"李牧接话。他尝试下床，双腿却软得像棉花，险些栽倒。苏小小连忙扶住他。
"别勉强。柳如烟和林青鸾已经去皇宫打探了。"
"不，我必须..."李牧话未说完，一阵剧痛突然从胸口炸开。他弯下腰，咳出一滩发黑的血液。
"又发作了！"苏小小急忙扶他躺下，金铃贴在李牧额头，"奇怪...时间修正力应该被暂时抑制了才对..."
李牧抓住她的手腕："听我说...如果我真是什么...铸造者...那轮回镜..."
"等你好了再研究这些！"苏小小罕见地失态，"现在躺好！我去叫孙姐姐！"
她转身要走，李牧却死死拽住她："镜灵...我必须再见镜灵..."
"你现在的状态，强行通灵会要命的！"
"反正...横竖都是死..."李牧挤出一个惨笑，"不如...赌一把..."
苏小小咬着嘴唇权衡片刻，终于妥协："只能试一次。我用金铃护住你心脉，但最多一刻钟。"
她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金色粉末撒在李牧周围，形成一个发光的圆圈。金铃悬在圆圈中央，无风自动。
"这是玄门秘传的’引魂香’，能帮你进入通灵状态。"苏小小割破手指，在铃上画了个血符，"记住，无论看到什么，一刻钟内必须回来，否则..."
"魂魄离体，回天乏术。"李牧点头，"明白。"
苏小小开始吟诵咒语。金铃越转越快，发出刺目的金光。李牧感到意识逐渐抽离，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最后看到的，是苏小小满是担忧的脸...
再次睁开眼睛时，李牧站在一片虚无中。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灰色雾气。
"你来了。"
镜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雾气渐渐凝聚，形成那个熟悉的身影——长发如瀑，衣袂飘飘，面容比上次清晰了许多。李牧倒吸一口气——镜灵简直和柳如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气质更加空灵。
"为什么你和柳如烟这么像？"李牧直截了当地问。
镜灵微微一笑："因为她是我最完整的一块碎片。"
"碎片...十八位夫人都是？"
"十八块碎片，十八种可能。"镜灵挥手，雾气中浮现十八面小镜子，每面镜中都有一个不同的李牧，"你前世重铸轮回镜时，将自己的十八段命运分离出来，封印在镜中。"
李牧看着那些镜像——有将军打扮的他，有农夫模样的他，甚至还有僧侣装束的他...最中央的一面镜中，是他现在的样子。
"我不明白..."
"你曾有机会成为十八种人。"镜灵轻触中央的镜子，"但每一次轮回，你都只选择其中一种可能性，否定其他所有。这种执念最终导致轮回镜碎裂。"
李牧脑中闪过前十八次重生——每次他都只选一位夫人，然后走向对应的命运...
"所以这次’全都要’..."
"是第一步。"镜灵点头，"但真正的’全都要’不是占有十八位夫人，而是接纳十八种命运可能。"
雾气突然翻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闪过无数画面——李牧看到自己在前世点燃生命之火重铸轮回镜；看到镜子碎裂时十八道光芒飞向四面八方；看到这一世十八位夫人的诞生...
"为什么我会忘记一切？"
"惩罚，也是考验。"镜灵的身影开始变淡，"时间法则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改变命运。你必须通过自己的领悟找回记忆和力量。"
"那我该怎么做？"
"找到所有碎片，让她们自愿回归。"镜灵的声音越来越远，"记住，不是强迫，是理解..."
雾气突然变得血红。镜灵面露惊恐："不好！现实中的你正在失血过多！快回去！"
李牧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拽离这个空间。最后一刻，他听到镜灵急促的警告：
"小心血月...当十八面镜子同时映出红月时..."
"醒醒！求求你醒醒！"
李牧睁开眼，看到苏小小泪流满面的脸。她手中的金铃布满裂纹，金色粉末已经变成灰烬。更触目惊心的是，李牧胸前一片血红——他不仅在灵界咳血，现实中的身体也在出血。
"成...功了..."李牧艰难地说。
"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苏小小一拳捶在他肩上，随即又抱住他，"脉搏...脉搏稳住了？"
确实，虽然浑身是血，但那种内脏撕裂般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李牧尝试深呼吸，居然没有咳血。
"镜灵说了什么？"苏小小擦着眼泪问。
李牧刚要回答，房门被猛地推开。柳如烟和林青鸾一前一后冲进来，脸色凝重。
"皇上情况不妙。"林青鸾铠甲上沾着血迹，"大皇子已经控制了禁宫。"
"二皇子调来了边军。"柳如烟补充，"京城马上就要戒严。"
李牧心头一紧。皇帝病危，皇子争位，这正是前世——不，前十八次轮回中从未发生过的事。难道他的"全都要"选择真的改变了历史走向？
"还有更糟的。"林青鸾看了眼苏小小，"北境急报，戎族趁乱南下，已经连破三城。"
"调虎离山！"苏小小猛地站起，"大皇子和戎族有勾结！"
李牧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按照镜灵所说，十八位夫人是轮回镜碎片，而他是铸造者。要修复轮回镜，必须让所有碎片"自愿回归"。但现在外敌当前，内乱将起...
"柳如烟。"他突然开口，"唱那首歌谣吧。"
"什么？"柳如烟一愣。
"你常唱的那首。"
柳如烟迟疑片刻，轻轻哼起那支古怪的曲子。李牧闭眼聆听，手指在床沿打着节拍。当曲子进行到某个特定段落时，他突然跟着哼唱起来——这正是镜灵在灵界唱过的部分！
柳如烟戛然而止，脸色煞白："你怎么会..."
"镜灵教的。"李牧直视她的眼睛，"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柳如烟踉跄后退，撞翻了屏风。林青鸾一头雾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时间解释了。"李牧咬牙撑起身子，"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京城局势。"
"你这样子能做什么？"苏小小按住他。
"我不能，但你们能。"李牧看向三位夫人，"柳如烟，时光守护者在宫中必有眼线，我要知道父皇的真实情况。林青鸾，联系你父亲旧部，务必守住北门。苏小小..."
他顿了顿："我需要你联系其他玄门中人，尤其是精通阵法的那种。"
"你要布阵？"苏小小皱眉。
"不。"李牧望向窗外血月，"我要在血月最盛时，召集十八位夫人。"
"做什么？"
"做我本该在第一次轮回就做的事。"李牧的声音异常坚定，"接纳所有可能。"
就在这时，福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殿下！大...大皇子派人围了西苑！说要保护您安全！"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所谓"保护"，实为软禁。
"来得正好。"李牧冷笑，"省得我去找他们。"
"你疯了？"林青鸾压低声音，"你现在连只鸡都杀不了！"
"我不需要动手。"李牧躺回床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只需要...等血月当空。"
窗外，血色越发浓重。月亮边缘开始出现不自然的锯齿状光晕，仿佛一面破碎的镜子。
第九章
血月凌空，杀声震天。
李牧站在西苑最高处的观星台上，俯瞰整个皇城。东南方向火光冲天——那是大皇子的府邸。西北角传来阵阵喊杀声——二皇子的边军正在攻城。更远处，北门方向隐约可见狼烟升起，戎族铁骑恐怕已经突破边境。
"殿下，该下去了。"苏小小站在他身后，金铃在血色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大皇子的人随时会到。"
李牧没有动。他的身体依然虚弱，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镜灵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接纳十八种可能"。这不是简单的结盟或妥协，而是要将十八段截然不同的命运融为一体。
"她们都准备好了？"
"十六位在内殿等候。"苏小小迟疑了一下，"柳如烟和林青鸾还在争执布防方案。"
李牧轻笑。即使在这种关头，时光守护者和军方代表还是互不相让。他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皇城，转身下楼。
西苑正殿内，十六位夫人分列两侧。李牧注意到她们手腕上都系着一条红绳——苏小小的安排，为了即将进行的仪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连最活泼的苏小小都面色凝重。
"诸位夫人。"李牧站在大殿中央，"今夜过后，可能有人富贵，有人陨落。在此之前，我有话要说。"
他环视每一张脸——柳如烟的端庄，林青鸾的英气，苏小小的灵动，赵家小姐的怯懦...十八次轮回，十八种选择，十八段人生。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记得前几次轮回，有人一无所知；有人奉命杀我，有人被迫自保。"李牧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今夜，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
殿门突然被撞开。柳如烟和林青鸾一前一后冲进来，两人都带着伤。
"来不及了！"林青鸾左臂流血不止，"大皇子带着死士突破防线，最多一刻钟就到西苑！"
柳如烟快步走到李牧身边："主上...不，那个火焰怪物也在其中。它控制了大皇子，想借他的手杀你！"
李牧心头一紧。时光守护者之主亲自出马，说明它已经孤注一掷。
"按原计划进行。"他沉声道，"苏小小，开始仪式。"
苏小小点头，金铃一震，十六位夫人手腕上的红绳同时燃起幽蓝火焰，却没有烧伤皮肤。柳如烟和林青鸾对视一眼，也伸出各自的手腕——前者腕间浮现一个银色符文，后者则是血色烙印。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苏小小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十八镜像，归于一源..."
殿外突然传来爆炸声，接着是侍卫的惨叫。大皇子的人比预计来得更快。
"继续！"李牧喝道，同时转向柳如烟和林青鸾，"挡住他们！"
两人领命而去。李牧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强迫自己专注于仪式。苏小小的咒语越来越快，金铃的响声几乎连成一片。其他夫人开始无意识地跟着念诵，声音忽高忽低，如同梦呓。
"砰！"
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林青鸾倒飞进来，重重摔在地上。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高大身影迈入殿内，身后跟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死士。
"五弟，别来无恙。"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大皇子狰狞的脸——不，那已经不是大皇子了。他的眼睛完全变成黑色，嘴角咧到耳根，声音如同金属摩擦，"终于找到你了，铸造者。"
李牧浑身发冷。这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那个火焰怪物——时光守护者之主的附体。
"拦住他们！"柳如烟从侧门冲进来，双手结印，"时之障壁！"
一道半透明的银色屏障在大殿中央展开。死士们射出的箭矢在碰到屏障的瞬间变得奇慢无比，如同在水中穿行。
"雕虫小技。"附体大皇子冷笑一声，抬手一挥。屏障应声碎裂，柳如烟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林青鸾挣扎着爬起来："英灵听令！"
她割破手掌，将血抹在佩剑上。剑身顿时冒出森森黑气，化作数十名半透明的古代武士，与死士们战作一团。
"继续仪式！"苏小小对李牧喊道，同时双手合十，"玄门秘法·天罗地网！"
无数金色丝线从她袖中射出，在大殿顶部织成一张巨网，暂时阻挡了敌人的进攻。但李牧看到她的七窍已经开始渗血——这法术显然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其他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吓呆了。赵家小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陈家小姐则勇敢地挡在她前面。李牧突然意识到，这些女子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可能只有柳如烟、林青鸾和苏小小三人。
"没用的，铸造者。"附体大皇子一步步逼近，"三百年前你没能完成轮回镜，今天也一样。"
李牧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熊熊燃烧的铸剑炉，十八块形状各异的镜片，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倒在血泊中...前世记忆正在苏醒，但还差最关键的部分。
"苏小小，还差什么？"他急切地问。
"共鸣...需要所有碎片同时共鸣..."苏小小艰难地维持着天罗地网，声音已经嘶哑。
李牧明白了。仪式需要十八位夫人自愿建立联系，但现在大多数人要么吓呆了，要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我说！"他转向那些惊慌的夫人，"我知道你们很害怕，但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活下去！"
"他在撒谎！"附体大皇子厉喝，"他想吞噬你们的力量！想想看，为什么你们会被选中？因为你们都是特殊的！"
死士们的攻击越发猛烈。林青鸾召唤的英灵一个接一个消散，柳如烟的时间法术也越来越弱。苏小小的天罗地网开始出现破洞，几支利箭穿过缝隙，险些射中李牧。
"赵小姐！"李牧突然看向最胆小的那位，"你记得溺水那次吗？是谁帮你游上岸的？"
赵家小姐一愣："我...我不知道..."
"是你自己！"李牧向她伸出手，"或者说，是你体内沉睡的那部分力量！"
仿佛回应他的话，赵家小姐手腕上的红绳突然亮起蓝光。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一道水波般的能量在指尖流转。
"孙小姐！你精通医术是因为能感知生命能量！""钱夫人！你预知过三次地震！""陈小姐！你十岁那年从着火的房子里毫发无损地走出来，记得吗？"
随着李牧一一点名，夫人们手腕上的红绳接连亮起。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恍然的表情——她们确实都有过不可思议的经历，只是从未将这些与超自然力量联系起来。
"现在！"苏小小高喊，"割破手掌，血融于镜！"
十八位夫人同时用准备好的银针刺破掌心。鲜血滴落地面，却没有渗入砖石，而是像有生命一般流向大殿中央，汇聚成一个越来越大的血泊。
"不！"附体大皇子暴怒，一拳击碎最后几名英灵，冲向李牧，"阻止他们！"
柳如烟和林青鸾拼死阻拦，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苏小小的天罗地网彻底崩溃，她瘫软在地，金铃碎成两半。
千钧一发之际，地上的血泊突然升起，形成一道血色光幕，挡在李牧面前。附体大皇子的拳头打在光幕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却无法突破。
"镜灵..."李牧轻唤。光幕中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与此同时，十八位夫人身上也开始发光——柳如烟的银光，林青鸾的血光，苏小小的金光，赵家小姐的蓝光...
"原来如此..."李牧终于明白了镜灵所说的"全都要"的真正含义。不是同时占有十八位夫人，而是接纳十八种命运可能。将军、医师、商人、农夫...每一种人生都有其价值，每一种选择都值得尊重。他前世错在执著于单一结局，导致轮回镜碎裂。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他为了复活死去的爱人，强行重铸轮回镜，试图逆转生死。但在最后关头，他动摇了——害怕代价太大，害怕失败后果。正是这种犹豫导致法术反噬，轮回镜碎裂，他的灵魂被投入无尽轮回...
"必须完成仪式..."镜灵的声音从光幕中传来，"这一次...不要犹豫..."
附体大皇子发出非人的咆哮，全身燃起黑色火焰："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死士们一拥而上。柳如烟和林青鸾已经力竭，苏小小昏迷不醒，其他夫人虽然觉醒了能力，但还不会运用。血幕虽然阻挡了大部分攻击，但也开始变薄。
李牧知道该怎么做。三百年前他因为恐惧而失败，这一次...
"我接受。"他轻声说，不仅是说给镜灵听，也是说给十八位夫人，说给自己，"所有的可能，所有的命运。"
说完，他主动走出血幕的保护范围，直面附体大皇子。
"终于认命了？"对方狞笑着举起长剑。
"不。"李牧平静地回答，"是选择。"
在剑锋刺来的瞬间，李牧没有躲闪，而是迎了上去。他能听到十八位夫人同时发出的尖叫，看到柳如烟拼命伸出的手，感受到林青鸾掷来的匕首划破空气...
但一切都太迟了。剑刃刺入胸膛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李牧看到附体大皇子惊愕的表情——这不是它想要的结局。轮回镜需要固定点的死亡，但不是这种主动的牺牲...
"镜碎...方能重圆..."李牧咳着血，露出微笑。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道耀眼的白光爆发开来。十八位夫人身上的光芒同时大盛，与白光交织在一起。大殿的地面、墙壁、立柱上浮现出无数裂纹，却不是建筑要倒塌，而是空间本身在碎裂！
"不！！！"附体大皇子的惨叫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像瓷器一样裂开，黑色火焰被白光吞噬。
李牧感到自己的意识也在消散，但这次没有恐惧，只有释然。最后看到的，是十八位夫人的身影化为流光，飞向中央那个越来越清晰的镜面...
然后世界破碎了。
第十章
没有疼痛。
这是李牧的第一个感觉。他缓缓睁开眼睛，预料中的黑暗没有降临，反而是一片耀眼的白光。他低头看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有完好无损的衣袍。
"欢迎回家，铸造者。"
镜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白光渐渐褪去，李牧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上，四周是无垠星空。平台中央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光滑如水，边缘刻着十八个不同的符号——他认出其中三个分别是柳如烟、林青鸾和苏小小身上的印记。
"这是..."
"轮回镜的完整形态。"镜灵的身影从镜中浮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真实。她赤足踏在虚空中，长发如银河垂落，眼眸中倒映着无数星辰，"或者应该说，即将完整的形态。"
李牧走近铜镜，看到镜中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十八个不同的场景——柳如烟在月下焚香，林青鸾沙场点兵，苏小小摇铃施法...每一位夫人都在做着自己最擅长的事。
"她们..."
"都活着，也都记得。"镜灵轻抚镜面，"你的牺牲让她们免于被那个怪物吞噬。"
李牧想起最后那一刻，自己主动迎向剑锋的画面："那我为什么没死？"
"因为你终于理解了’全都要’的真正含义。"镜灵微笑，"不是占有十八位夫人，而是接纳十八种命运可能。当你愿意为保护所有可能性而牺牲时，轮回镜就开始重铸了。"
星空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展示着李牧十九次轮回的每一个选择。镜灵指向其中一个——正是他这次宣布"全都要"的场景。
"前十八次，你每次都只选择一种可能性，否定其他所有。这一次，你虽然形式上选择了所有人，但内心依然困惑——直到最后时刻。"
画面切换到李牧挡在十八位夫人面前的瞬间。
"这时你才真正明白：’全都要’不是要她们都成为你的妻子，而是尊重每一种人生的价值，保护所有可能性存在的权利。"
李牧沉默良久。三百年的轮回，十九次重生，答案竟如此简单——不是强求，而是接纳；不是独占，而是成全。
"现在呢？"他抬头问，"轮回打破了？"
"是的，但还未完全。"镜灵挥手，轮回镜转动起来，"镜已重圆，但碎片尚未归位。十八位夫人需要做出选择——是回归镜中成为纯粹的可能性，还是保留人格继续人生。"
"她们有权选择。"李牧毫不犹豫地说。
镜灵赞许地点头："而你也需要选择。"
"我？"
"作为铸造者，你可以回到任何时间节点，重新开始。"镜灵展示出无数光点，每个都是一段人生的起点，"想回到什么时候？"
李牧看着那些光点——选妃大典、洞房花烛、战场厮杀...每一个都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最初的那个光点上。
"选妃大典前夜。"
镜灵似乎早有所料："不改变什么，只是重新开始？"
"不。"李牧深吸一口气，"改变一切。"
永昌二十三年三月初五，夜。
李牧从熟悉的檀木床上惊醒，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喉咙——完好无损。窗外月光如水，离选妃大典还有六个时辰。
"福安！"他唤来贴身太监，"备马，我要出宫。"
"殿下？这都三更天了..."
"现在！"
一个时辰后，李牧站在丞相府后门，轻轻叩响门环。开门的侍女见到他，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告诉柳小姐，五皇子有要事相商。"
柳如烟很快出现在花厅，一身素白中衣，长发披散，显然刚从床上起来。她行礼时手指微微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殿下深夜造访，有何急事？"
李牧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是时光守护者，知道你们要杀我。但今晚，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轮回，没有使命，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柳如烟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数步，扶住茶几才没跌倒："你...你怎么会..."
"回答我。"
长久的沉默后，柳如烟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我想研究古籍...做一个普通学者...而不是..."
"而不是杀人工具。"李牧替她说完，"明天选妃大典，你可以称病不出。"
离开丞相府，李牧又策马前往将军府。林青鸾被叫醒时杀气腾腾，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五皇子深夜闯闺阁，不怕末将砍了你？"
"你父亲在找轮回镜，想改变北疆之战的结局。"李牧开门见山，"但如果我告诉你，明年戎族会内乱，正是收复失地的最佳时机呢？"
林青鸾眯起眼睛："你有什么条件？"
"一个答案：如果没有战争，你想做什么？"
女将军愣住了。良久，她松开剑柄："养马...我在北疆见过最漂亮的汗血宝马..."
天蒙蒙亮时，李牧敲响了苏府大门。苏小小打着哈欠出来，看到他却毫不惊讶。
"终于来啦？我等了十八次轮回了。"
李牧笑了："这次不娶你了。"
"谢天谢地！"苏小小夸张地拍拍胸口，"玄门还有一大堆古籍等我整理呢！"
日出前，李牧拜访了所有十八位候选女子的家。赵家小姐想开绣庄，陈家小姐梦想游历名山大川...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但都比成为政治联姻的棋子来得真实。
选妃大典如期举行，但十八位闺秀中少了最显赫的几位。柳如烟称病不出，林青鸾主动请缨去了边关，苏小小"意外"跌入池塘染了风寒...
李牧站在御花园中，面对剩余的小姐们和一脸困惑的皇帝，深深一拜：
"父皇，儿臣思虑再三，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请允许儿臣与各位小姐多相处些时日，再作决定。"
皇帝虽感意外，却也欣慰儿子的成熟。大典草草收场，没有指婚，没有强娶。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牧暗中促成了一段段良缘——柳如烟被推荐入翰林院整理古籍；林青鸾得到机会组建女子骑兵营；苏小小获得皇家资助建立玄门书馆...就连最胆小的赵家小姐，也在他的鼓励下开了京城第一家女子绣坊。
永昌二十四年春，皇帝驾崩，大皇子继位。同月，北疆传来捷报——戎族内乱，林青鸾率军收复失地。李牧没有如"历史"记载的那样死去，而是悄然离京，隐姓埋名远走边境。
轮回，终于打破了。
三年后，边境小镇。
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走进茶馆，点了壶最便宜的大叶茶。他面容沧桑，眼神却格外清明，左腕上隐约可见十八道细小的疤痕。
"客官是外乡人吧？"茶馆老板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眉目如画，声音清脆，"尝尝我们特制的桂花糕，不要钱。"
旅人抬头，瞳孔骤然收缩——老板娘的长相，竟与镜灵有八分相似。
"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阿镜就好。"女子微笑，眼中似有星辰流转，"客官看着面善，我们可曾见过？"
旅人——李牧凝视着她手腕上那个若隐若现的镜形胎记，笑了：
"或许在梦里。"
窗外，春风拂过新绿的柳枝，十八只纸鸢在晴空中飞舞，越飞越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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