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来开始爱你(阙弘城黄瑶)已完结,从未来开始爱你已完结
一场车祸,我意外穿越五年后。
老公帅气温柔,可惜早逝,留下了数不尽的遗产,就这样,我成为了镶金小寡妇。
但是我却绑定了系统,系统告诉我只有完成男主的遗愿我才能回到五年前的时间线。
「男主的遗愿是什么?」
「前往问知山,将山上的一座寺庙进行重建?」
「就这?」
我以为多大任务呢,重建个寺庙而已,重建十个!
「重建寺庙后将所有遗产捐入。」
系统淡淡地破灭了我的幻想。
我一把拎起系统,紧张地问:
「要是完成不了任务,我是不是会死?」
「不会」
「有什么惩罚?」
「没有」
我一屁股坐在我的高奢定制沙发上,继续清空我的购物车。
「那我回去干嘛?我癫了吗?」
不久之后,我主动登上了问知山,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那座破庙,递上了遗产捐赠协议。
那座破庙只有一个住持和一个弟子,对我的到来毫不意外。
他说几年前有一个男人三步一叩来到问知山求命……
1
「悦悦……」
「照顾好……自己……」
耳边传来一阵低喃,伴着若有似无的气息声。
深夜里,四周寂静无声,我难受地紧皱眉头,气息混乱,额头已经沁出汗水,黑暗中好像有什么束缚着我,一点点要将我扯入深渊。
「啊!」
2
我猛地坐起,慌乱地喘着粗气,不敢回想,墙上的时钟正好停在半夜一点的位置。
又是这个梦。
我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做了相似的梦,有时在一个大房子里,或是游乐园,或是草地,但都会有一个男人。
我看不清脸的男人,会给我做饭,陪我玩,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对我的宠爱,因为梦里的我对他很依赖,每次我想进一步看清这个男人的时候,他会突然转过来,惊现满脸血腥的恐怖样子。
「是噩梦吗?」
我捂着胸口,闷闷地,说不上的难受。
3
一杯咖啡被放下。
「你是说你连续一个星期都梦到同一个男人?」
咖啡店里,闺蜜黄瑶吃惊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毕竟这个听起来是有些光怪陆离,有些犹豫地寻求建议。
「你说我是不是要看看医生?」
「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黄瑶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
「那梦里的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所以这些梦出现得诡异,我郁闷地挠挠头,心慌的感觉持续到今天,尤其今天格外明显,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黄瑶思索片刻,抬头看着我精神不振的模样,主动提出陪我一起去医院看看,拉起我就往外走。
「放心啦,姐妹我路子广,科学的不行咱还有玄学嘛,话说,那个男的身材怎么样?帅吗?」
黄瑶说着不着调的话,倒是让我安心了许多。
绿灯亮起,我们聊着天经过路口,突然远处一阵惊呼声传来,一辆车以扭曲的行驶路线急速冲了过来。
扭头过去,我看到了车上人的脸,他在看到我的时候瞳孔蓦然睁大,双手用力拉动方向盘。
但是显然还是来不及,我的身子随着碰撞声响起飞了起来。
「砰——」
4
再次醒来,我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四周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一脸迷茫。
「这里是哪里?」
我记得,我出车祸了。
这个房间宽敞明亮,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我摸着身下的丝绸床品,显然这里不是我的出租屋。
「你好,林清悦」
一个声音幽幽地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不急不慢的平缓语调。
我看了看四周,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来自我的脑子里。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它平淡地说。
「是我带你来的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完成。」
听着这个对话内容,我立刻联想到我平时爱看的穿书文,一连串的系统情节翻涌而出,立马就打断了它的声音。
「等等,这个情节我熟,我是不是车祸穿书了?你是系统?现在是要给我发布攻略任务,攻略完成后就可以给我一笔奖金送我回去,是吗?」
话毕,一片寂静。
就在我要再次开口的时候,这个声音响起了。
「尚可这么理解吧,不过,这里就是现实,你来到的是五年后的世界,现在的你,就是五年后的你。」
5
我用了半天时间捋清楚的前因后果,我确实是车祸穿越了,穿越到五年后,现在的我是一个已婚人士,已婚,未孕。
重点来了。
我的老公,帅气,超有钱,可惜两个月前因为车祸去世了,天妒英才啊!
至于我们的相识相恋,当年的车祸就是他给我撞了的,好悬没给我撞死,估计是想以身相许赔偿我。
不理解,但我很支持!
「他很爱你」
这是系统对他的评语。
「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呢?完成奖励是什么?」我好奇地提问。
「继承阙弘城全部遗产,找到问知山山上的问知观,全部捐出,我送你回五年前,避开意外」
「如果不完成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会在这个时间线继续生活下去」
系统的声音平缓地像是在说一个稀疏平常的事情。
又是一片寂静,这次是我无语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留下来我就是一个年轻的小富婆,钱在手,多少小哥哥还不是挥挥手的事情。
我是脑子傻了才会想着回去当个当代苦凄凄的牛马?
这个系统怕不是个残次品出来打工的吧。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你白费功夫等我了,只要我脑子还没坏,我肯定是留下来。」
6
转身嗨皮跑下楼。
空荡荡的房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我的脚步声尤为清晰。
突然看见备菜做饭阿姨,她抬起头,我们四目相对,随即视线往下,看到我光溜溜的脚丫,赶紧放下菜拿起拖鞋走过来,嘴里念念碎。
「太太您怎么光着脚就跑下来了,这发烧才刚好」
等在客厅坐好后,又从厨房端出一杯热饮,顺便和我说。
「太太,何律师之前说和您商量遗产继承的事,现在已经在门外,我正要上去叫您,您要今天和他见一面吗?」
保姆林姨走过来和我说,穿越过来之前,原身发了很高的烧,我借口最近脑子有些乱,有些事情记得比较混乱。
林姨也从来没多问什么,也不会怀疑什么,有些事情也会适当为我解释一下。
「继承遗产?快快快请进。」
何律师进来看到我第一眼,直感觉有些变了,之前到访过一次,却被拒之门外,因为「我」一直无法接受阙弘城的离去。
今天看到我,双眼放光,殷切地看着他,好像很期待他的到来。
「咳咳!清悦,你今天还好吗?」
何律师和阙弘城认识比较久,结婚后也偶尔往来,几人也是朋友。这半年,他也担心我会有什么想不开,如今看来,好像,还好。
我虚伪地擦着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深情难却的模样:
「我恨不得和他去了,可是我知道,他希望我开心地活下去,你放心吧,我很好。」
客套的话适可而止,何律师适时拿出今天的重点。
一摞文件从他的公文包拿出。
「弘城的资产已经整理清楚,出事前他曾修改过遗嘱,指名将所有遗产交由您继承,不过弘城的母亲目前已经对遗嘱提出异议,已经上诉了」
顿了顿,他隐晦地和我说:
「她月底将从国外回来,如果她执意上诉,确实会有可能要保留部分遗产给她,这个你们可以沟通一下。」
谈,有什么好谈的。
给呗,这么多钱钱,分她一点又如何,我不是个吝啬的人好伐。
不过何律师说,具体安排最好还是我们私下协商好先。
7
「如果你没有收到所有的遗产,少一分,这个任务也是失败。」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一颤。
我真是……
拳头硬了。
「我又没打算做任务,你要吓死我吗!」
不过心里也开始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个遗产分配的问题。虽然我并不介意放弃一小部分遗产,但我也明白,和阙夫人的沟通是必要的。
毕竟,我需要确保遗产问题能够顺利且满意地解决,以便我能够安心地在这个五年后的世界中生活下去,至于系统任务,我始终觉得它有事瞒着我。
所以在发现真相前,我打算还是要按它说的任务进行下去看看,有备无患。
「何律师,我理解情况了。我会和我婆婆沟通,看看能否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我平静地对何律师说。
何律师似乎对我的态度感到欣慰。
「很好,清悦,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如果需要法律方面的帮助,随时可以找我。」
我微笑着感谢何律师的支持,然后他便离开了。
我独自坐在宽敞的客厅里,思考着接下来的步骤。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阙夫人的信息,以及她对遗产的具体期望。我决定先从阙弘城的遗物开始调查,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我起身走向书房,那里有阙弘城的个人物品。
我打开抽屉,翻阅着他的日记和信件,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随手翻开的一页,视线随着字迹移动,突然在看到一处地方的时候顿住。
前后反复翻动,想确定一下一件事,直接问系统:
「我和阙鸿诚以前认识?」
根据日期,这是在我大一时候开始的。
【今天大一新生开学,我主动联系学校想去学校为新生发言,马上就可以看到清悦了,有些紧张】
【她现在瘦了,没有以前的婴儿肥,还是很可爱,在队伍里动来动去,我们对视了,不过他好像没有认识我,会有机会的,再等等我,我们马上可以见面的】
他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我,但是我完全没有印象,阙家那么大的家族,生活圈子都不在一起,怎么可能。
系统没有直接给我解答,不过也承认了这个事实,并引导我去找一找真相。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完成任务呗」
回应我的是沉默。
系统又潜水。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很无语。
8
林姨敲了敲我的房间门。
「进」
她端着一盆水进来,熟练地放在我的脚边,水面飘着温热的雾气,中药包泡在里面,散发着药草香。
林姨嘴边吐槽着今天的事情。
「中药包一直说好提前送来,这几天我忘记留意了,结果那送货新来的小哥,粗心给送错了,幸好还是赶上了,这才没耽误今天泡脚呢,要换之前,先生一定得发火的。」
耳边听着林姨的念念碎,低头看着脚下的水面,脚趾欢快地张开,扭动,又转头看着床边的日记。
这个泡脚的习惯是阙弘城在时安排的,因为我每个月小日子的时候会疼得非常严重,甚至会吐,脸色煞白,估计是给他吓到过。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暖男。
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这就是梦想中的生活啊!
「统统,在吗?」
百般无聊,想找统子聊聊。
久久之后,它淡淡地应了我一声,像个没有感情的siri。
「嗯」
「你老实说呗,我那个任务是不是还有其他暗线任务?这个真的很不合理,我现在生活那么幸福,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想着回到之前牛马的生活吧,我除了老公没了,完全没有其他损失好吧」
它又装死沉默。
「又是这个死样子,我们毕竟是战友吧,这样不利于完成任务哇。」
「任务就是这样,你可以完成,也可以不完成,随意。」
它还是那个语气,就像完全不在乎,这个任务和它无关一样。
我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好好,你不说算了,那你说,问知观在哪?我地图翻半天,哪里有这个地方嘛,倒是有个问知山,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观庙。」
我把平板上的地图界面直接摊开在床上,地图上根本没有它说的问知观,连问知山都是在论坛上有个别网友提到的俗名。
我到底匹配的是什么摆烂系统?
算了,好好当我的富婆得了,好奇这个事情干嘛。
9
我开始调查阙弘城的身世背景,有几个问题需要弄清楚。
一是阙弘城为什么会认识我,看他日记应该是很早就关注了我,还暗恋我很久了;
二就是阙弘城的家庭背景,阙妈妈还在世,阙弘城去世前竟然修改遗嘱将遗产全部给我。据我简单的了解,阙家家庭和睦,就连佣人都说阙妈妈很疼儿子,并没有母子决裂的情况。
贵圈密史,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咳咳。
我主要是需要掌握一些信息,免得阙妈妈狮子大开口,要拿走全部遗产怎么办,我小富婆的身份可就不保了,这个可不能忍。
我去了一趟阙家祖屋。
现在只有之前待了很久的老佣人管家在日常工作,就是维护着这个房子,这里是阙弘城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木制系列的家具,中古风格的装修,客厅挂着一家三口的合照,十岁的阙弘城笑容灿烂开朗,看着他的脸,有种熟悉感。
我去到他的房间,房间每日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可以回家住。
房间里的布置像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的房间风格,他的很多奖杯荣誉证书却被收到了隐秘的角落,紧紧封存,佣人说是阙弘城留学回来后自己收起来了,不允许摆出来。
我好奇地打开一个个看。
一粒药丸从夹层滚落,转了几圈停在我的脚边。
「少爷以前是个很活泼的孩子,留学回来后,性子也变了,沉稳多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系统吐槽。
「我这亲亲老公,十几岁的时候倒是青春阳光,这么个大帅哥暗恋我那么久,但凡主动一次,我一秒都不带犹豫的,白瞎我现在一点能品味的回忆都没有。」
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在他房间里发现的药丸,举高,透过天空看着,平平无奇的样子。
10
半路下车,进到药店,随便问了几家药店这是什么药,竟然都没有,直到后面进了比较大的一家药店,医生翻看了几下,然后在电脑上查找了几遍才找到。
「这个是很早前治疗抑郁症的药,大概十年前最好的药了,是国外研发的,当时国内使用比较少,近几年已经有新研发药品推出了,这个基本没在使用了。」
我坐在咖啡店里面,手里摩挲着药丸。
原来阙弘城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抑郁的情况了,按照时间来说,是出国那段时间?
所以他当时经历了什么?
沉思间,没有留意一个人向我走来。
「清悦」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身影走到我的旁边,微微弓下身子偏头看向我,看清我的脸后眼睛一亮,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我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感觉很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突然灵光一闪,面前的人和脑子里的一个形象重合了起来。
「班长?!」
面前的人哈哈笑了起来,虽然多年过去,面前的人已经褪去青涩,但是神奇地保留了一副清澈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还带着一种活人微死的感觉。
「我记得你当年毕业出国读研了,你是一直在这里工作吗?」
班长挠挠头,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额……我刚毕业回来,才刚工作。」
?
看到我眼睛里的迷茫和震惊,他补充了解释。
「我是在德国读的书。」
我的眼神立刻变得同情起来。
估计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换了个话题。
「上次在国外遇到了黄瑶,还说回国有时间约大家聚一聚呢,听说你结婚了,我认识吗?」
「或许认识吧,他叫阙弘城。」
按照阙家企业的规模,况且新生交流会的时候阙弘城还在我们专业座谈过呢。
他果然一副了然。
「是他啊,我就说嘛,当时学校根本就没有安排专业座谈,听说是阙先生主动提的,学校还以为班里面有阙家的谁在呢。
我当时就感觉他对你不简单,旁敲侧击问了你好些信息呢,喏,这个大合照是他提议的。」
班长翻了半天才翻出之前专业座谈的大合照。
当时我站在他的旁边,开心自己能和商业大拿合照,头向他偏去,眼睛弯起。
阙弘城紧绷着下巴,嘴角轻轻勾起,两侧自然下垂的手,手指不经意蜷曲握成拳。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的亲亲老公嘎掉了,毕竟他刚毕业,时间会告诉他真相。
闲聊几句后,我们留下最新联系方式,班长就走了。
11
走出咖啡店,我在路边闲逛,拿着手机搜索着一些信息。
估计还有一些信息需要专业人员处理,我找出何律师的电话,正要拨出。
「快看,这个人好像不太正常,离远一点。」
身边几个匆匆跑开,嘴里絮絮叨叨。
我抬头看去,一个男人朝着我的方向走来,眼神涣散四处看,在看到我的时候,多看了几眼,随后脚步渐渐加快。
一抹寒光闪过。
有刀!
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危机感,下意识就要抬脚离开。
那个人突然加快脚步朝我冲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举起手里的刀没有章法地刺向我。
「啊啊啊!!!」
我害怕地蹲下,只有下意识的反应在躲闪,双手紧紧抓住那个男人握着刀的手。
眼睁睁看着刀刃向着我逼近,绝望的感觉蔓延。
下一秒,旁边店铺的老板冲了出来,举着扫把一把打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尝试打掉他的刀。
第一个人冲了出来,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冲了上来,拿着棍子的,板凳的都有。
我最后有惊无险地被救了出来,手臂上挨了一刀,缝了十几针,要不是及时扭过身子,那一刀估计已经砍到我的脖子了。
包扎后我还是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地坐在派出所接受笔录,话也说不清楚,手里紧紧握着民警递给我的热水。
「这边查出来袭击者有精神病史,家里没什么亲人了,你们没有什么社会关系,估计是随机伤人被你碰到了,我们这边已经在和遗愿那边联系了。」
门口突然由远到近传来一阵人数众多的脚步声,四五辆车一路疾驰猛地停在派出所门口。
何律师,还有阙家祖屋的管家带着四个阙家的保镖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所长都从办公室跑了出来,万万没想到今天伤到的是阙家的少夫人,诚惶诚恐地把我们邀进了办公室。
何律师和管家看见我的时候眼睛一亮,立刻拥了上来。
了解我的情况之后,何律师递出了自己的名片自我介绍。
「这个事件对阙家而言非常严重,接下来家族和阙氏集团都会时刻关注案件的进展,必要的声明我们也会发出,为什么一个精神诊断不合格的病人会被放出医院。」
所长擦了擦冷汗,讪讪地陪笑:
「我们一定全力处理,咱们可以私下沟通就可以,我们一定给阙太太一个满意的交代,但是,咱们对外其实可以不用太……」
「不好意思,她是我们的首要重点,我们的总裁去世前的首要交代,如果太太有任何意外,阙家,阙氏集团,将不惜一切代价为太太找回公道。」
说罢,将手里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声明函以及一些上头的通知文件一并放到了桌上。
我愣愣地抬头,脑子里回响着他说的话。
这个也是阙弘城的安排。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没敢出门,后续何律师告诉我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也没再去过问。
空荡荡的房子里每天只有林姨的声音。
心里莫名有一股空空的感觉。
12
在家几天精神气慢慢缓了过来。
突然想起了黄瑶。
班长说黄瑶国内刚工作没多久就被调任到国外分公司了。
但是为什么她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我要怀疑她悄悄跑德国留学了。
「你说说你,为什么整整五年了,就是没有联系我,你的良心呢!」
「哎呀,我,我也是忙嘛,真奇怪,我就记得你结婚了,怎么一点没想过去联系你呢,我不可能这样的。」
「别想任何借口!等你回国我要揍你一顿。」
结果就是,我一个晚上没睡,主要内容就是前半夜我单方面输出,后半夜快乐分享,总结就是:姐妹有钱了,你可以辞职了,我养你。
黄瑶说等我把遗产拿到,她立刻辞了这个狗工作赶回国爱我。
「姐妹现在还有一个正事需要你的帮助。」
黄瑶所在的国外和阙弘城当初留学的国家是一个地方,国外的一些事情我请她帮忙调查一下。
晚上,林姨适时递上了一杯生姜红糖红枣水。
我的小日子快到了。
如果是以前,这个时候我应该就开始不舒服了,但是我都没有意识到,身体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
一口喝下,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明明已经离开的人,但是我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被他细致地照顾着。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双手握着杯子,热气模糊了我的脸。
「统子,我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
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回复,我也不在意,我知道它听得到。
「我很好奇,明明他那么爱我,为什么我找不到一点我们相处的痕迹?我翻过所有房间,我们甚至连结婚照都没有,我们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日记里的更多是他暗恋我的记录,完全没有这五年的记载,但是所有的表现都在告诉我,他有多爱我。」
且爱得很炙热。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瞒了我什么,是时机没到不能说吗?」
四周沉寂了半晌。
「等你继承了他的遗产,遗产里面有一把钥匙,你要拿到它。」
系统终于说了一句有价值的话了。
我突然对阙弘城有了兴趣。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想过,如果我回到五年前,躲开那起车祸,我还会不会认识他,我们还会不会结婚,如果这样,他是不是也不会出事。
我真的是疯了。
13
时间过得很快。
我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举着红酒杯,喝着里面八分满的可乐,看着楼下驶入的车子。
「统子,你的能力可以让我闪避伤害吗?」
「不能」
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句句有回应。
「那你可以暂时关闭我的痛感吗?」
「不能」
「那你……」
「不能」
好的,学会抢答了。
「那我要你何用?」
「……」
好的,又装死了。
门外响起林姨的敲门声,低声和我说我的婆婆,也就是阙妈妈来了。
我一口闷了手里的可乐,打出了很长一个嗝,抓起旁边的文件袋走下楼。
阙妈妈是一个优雅高贵的女人,眼角的细纹只是时光亲吻过的温柔。
她慢慢品着手里的茶,闻着茶香。
我顺势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
她抬头看着我,上下轻轻扫看了一遍,放下杯子。
「弘城这孩子自小独立惯了,你们悄悄领证也没和家里人说,不管怎么说也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家里就剩我和你了,妈早就该把这个礼物给你了。」
说罢,从手里褪下了一支满绿的翡翠,戴到我的手上。
没有预料之中的硝烟,她就像是专程来看一下没见过的儿媳妇一样。
瞥见了我手里的文件袋。
没有避讳和我直接沟通这个敏感的话题。
「你知道我回国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弘城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是个重感情的,他爱你,就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顿了顿,话还没开口,眼睛已经微红。
「我只是没办法相信,这是他的决定,他怎么可能心里完全没有想到我这个妈妈,我是他最爱的妈妈,我没办法相信。我回来,只是想找一个真相。」
抬头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已经有泪光。
14
我的手覆在文件袋上,手指来回摩挲,嘴唇动了动,才开口。
「您真的很爱他吗?」
本来想喊一声妈,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喊出来。
「当然,这孩子是我亲自带大的,生病了难受了,第一个都是找我。」
我拿起茶壶,起身为她添上茶,好似随口问的一句:
「我们结婚不久,没拜访过家里长辈,不过弘城也极少和我谈您二位的事情,我公公在时,您二位是不是感情有些问题呢?」
这话说得非常冒犯又直白,一个儿媳妇刚见婆婆就直接说公婆感情不好,确实过分了些。
阙妈妈的手猛地一怔,眉毛皱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告诉我,阙弘城的家庭有多幸福,我一查发现,原来阙弘城不是您的儿子。」
「那又怎么了?我们夫妻没有孩子,弘城自小被我们领养,当亲生般疼爱,弘城自小也是知道这事的,虽然我们没有刻意去公开,但是也从来不是什么秘密,这又怎么了?」
语气没有所谓秘密被发现的心虚。
我笑笑,自然是相信她的话,因为重点不在这儿。
我端起桌上的茶递给她。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婆婆您呢。」
阙妈妈疑惑地看着我。
「为什么阙弘城16岁会被送出国?为什么一年后我公公意外去世改遗嘱将遗产全部留给儿子,阙弘城却没有回来?为什么待阙弘城成年回来继承您拒绝和他见面?」
「不过是送出国深造学习,我们这些家庭的孩子都是送孩子出国学习的,我们只有弘城一个孩子,家业自然都是他的,出事的时候事发突然,我也是难过至极忘了,他回来后,看着他我就想起他爸触景生情难以接受才不想见罢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到最后,看着我笑眯眯的眼睛,她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
我勾起嘴角,笑不尽眼底。
「您也听听我的,您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声音停了一下,又继续说起。
「阙弘城16岁那年,你们夫妻发生了一件事,感情生变,但是不想让阙弘城知道,所以突然将他送出国。他出国第一年,你们的感情彻底破灭,我的公公对您失望至极,或者预感了什么,这才突然改了遗嘱。至于为什么阙弘城回来那一年你为什么没有见他,是因为你当时不能见,因为——你,怀孕了。」
「砰——」
杯子掉落,摔在了地毯上,发出闷响。
阙妈妈眼睛愣愣地看着我,充满震惊和惊慌,手指藏不住地颤抖。
我没打算和她打太极,说话间,手里已经在慢慢绕开了手里的档案袋,又绕回去。
「您爱上了其他人吗?还是因为什么呢?我也不在乎,知道我是怎么查出来的吗?前段时间,我在街上,突然被一个出院的精神病人袭击,差点要了我的命呢,警方调查的结果是,这个人符合出院要求正常出院,并且又一段时间都是正常的,却在那天穿过闹市,直冲我来,警方一查,但是明明是一个没有工作的人,却有一笔巨额进账记录,我派人一查,汇款人来自境外,您住的庄园,一个年轻的男人,手段很青涩,他太小瞧我国的天网了。」
一个16岁的小屁孩,野心不小,和16岁的阙弘城差多了。
阙妈妈眼睛里,原先是迷茫的,突然想到了什么,逐渐恍然,慢慢变得悔恨和自责。
我知道她猜到是谁干的了。
「他是您的另一个儿子,是吗?」
眼泪顺着她的脸一滴又一滴地滑落,她将脸埋在双手间泣不成声:
「我说了,我说过了,不要回国,我可以给他很好的生活,他……他怎么可以不听我的话!」
在阙妈妈的哭声里,我听到了全部的真相。
15
当年阙爸爸妈妈婚后多年一直未孕,阙妈妈非常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医院检查她无法生育,绝望之下他们选择领养了10岁的阙弘城,也确实如她所说视若己出般,给了他很多爱。
但是在阙弘城16岁的时候,阙妈妈意外发现,原来无法生育的是阙爸爸,但是为了将阙妈妈强留在身边,阙爸爸安排医院做了假的报告,那时,夫妻两人的关系达到了绝对冰点,才将阙弘城送出国。
阙妈妈想要孕育自己孩子的想法在这个事情之下成了执念,最终背叛了这个家庭。
阙爸爸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想要将人强行绑回家,本来是出差的他一个人开着车赶了回来,也就是在路上出的意外。
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人告诉阙弘城,阙夫人仿佛忘了自己在国外的养子。
而他,一个被遗忘的孩子,在学校经历了校园霸凌事件,一个人遭受了欺凌,没有靠山支持的情况下欺凌只会变本加厉,每当他想要打电话寻求父母的安慰时,电话那头却一直打不通,两年的经历将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敏感冷漠,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
一直到他成年,需要回国办理一些遗产手续,并且开始接手管理的时候,才发现父亲早已去世。
他想找到母亲问,但是却被据拒之门外。
他逼迫自己成长,变成现在高位之上高冷莫测的阙总。
真相估计是在他之后发现的。
阙夫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含着泪的眼睛里带着祈求。
「我没想过伤害弘城,我知道,我知道我那两年疏忽了他,可是孩子出生后我还是有关切他的,这是他唯一的弟弟的,你放过他好不好?我从来没打算回来争夺什么,他孩子,他不懂事的」
可是那两年你们给他的伤害太大了,迟来的母爱还有什么用呢?
我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了她,里面是阙弘城在国外被孤立、欺负的所有记录,还有她小儿子在国内的种种事件。
我看着她,把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再问一遍。
「您真的很爱她吗?」
她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的倒影。
我拂开她的手,转身走上楼。
「林姨,送一下客。」
16
后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何律师再来,便是告诉我阙妈妈撤诉了。
签名落下,我成了真正的富人。
可是我却没有预期中的兴奋。
「何律师,我老公他的财产里面,是不是有一把钥匙?」
我主动提及了这个事情。
何律师有些迷茫,显然不清楚,不过转瞬即逝,估计是知道我需要的东西在哪里了。
「弘城还有一些藏品,保存在私人银行,或许你要的就在那里。」
送走何律师,我没有第一时间出门。
坐在花园的椅子上陷入了纠结。
左手拿着阙弘城的单人照片,右手是刚签好的遗产过户文件。
「统~」
「嗯」
「统~」
「嗯」
「统~」
「……」
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烦它之后,又把它喊高冷了。
「你说我要不要去银行?我好纠结啊!」
终于在我把它惹烦后,回了我一句。
「你的最终任务是将遗产全捐出去。」
「对啊」
我一把拍桌坐起。
「只要我最后不把钱捐出去,那就不算完成任务,那我还是可以继续当我的小富婆啦~」
我发誓,我真的就只是好奇。
那把钥匙下的秘密是什么。
17
看着面前的大院,一阵恍惚感袭来。
「这里是……」
我跟着钥匙旁留下的地址,赶了一天的路,却是来到了我最熟悉的地方。
我小时候的家……
5岁以前,我们家庭还是美满的,5岁那年,爸爸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成了英雄,上了新闻。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家带着光荣开始破碎。
本就身体不好的妈妈,因为爸爸的离去悲痛不已,强撑着将我送上了大学就积劳成疾加上积郁已久也走了。
我卖了房子送她去医院,但是我治不好她的心病。
我有时候想。
如果当时爸爸没有去救那个小孩,或许我现在还是在一个圆满的家庭幸福地成长。
可是没有如果。
我知道,这件事不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有时间去考虑后果。
我也一样。
听说那个孩子是孤儿,因为这件事上新闻后被收养了。
我的心里有一个猜测慢慢生成。
手指颤抖,不敢去推开那个门。
几个呼吸后,伸手推开最里面那间曾经属于我的房间。
18
心脏在一瞬间停住。
「这是……」
房间内挂满的物品让我一时无法反应。
全是我的照片。
我从小到大的照片、衣服和一些物品,被认真整齐地展示在房间里。
此时上面覆上了薄薄一层灰,桌子上摆放着一张拼接的相片,是用我的照片和他的照片p在一起的。
照片旁放着一对手工打磨的戒指。
每一张照片后都有一句话。
都是在忏悔和自责。
【我看到你,但是不敢靠近,我是不配站在你身边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私心,这真该死!】
【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原谅我吗】
【我像个卑鄙的小偷在窥视着你的生活,可是我想拥有更多】
【如果不是我,你应该会更快乐的】
……
窒息的感觉传来,我攥着胸口,大口地呼吸,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下。
「系统,他,就是那个孩子,是吗?」
它不用回答,我已经可以确定。
所以他就是当时被阙氏收养的孤儿。
阙弘城一直认为是他造就了我家的不幸,一直不敢去面对我。
外人看来高高在上的阙少爷,有着一颗敏感脆弱的内心,他是带着罪恶去成长的。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去了国外,我妈妈也是那时候生病去世的。
在他有能力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卖了房子上大学了。
「这个人真的很傻,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干嘛什么都怪自己?」
我们家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
妈妈以前也是不是和我埋怨过命运不公,末了也会说上一句:
「好歹是救了一条命。」
系统告诉我,阙弘城一直在关注着我,背后帮助过我家太多。
国外回来发现妈妈病逝,也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喜欢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开始想走到我的面前。
一直在积极治疗,他想等治好了站到我的面前。
我的眼睛略过一丝闪烁,悄悄隐起。
19
再也没有任何人去催促我了,我主动踏上寻找问知山的路。
系统问我,是不是想去完成任务了。
我笑笑。
「只要我没有捐出去,这个任务就不算完成,我现在很闲,好奇心真的重。」
问知山找到了。
是一座常年雾气缭绕的山,不大。
是一个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名字,地图上不用这个名字。
当地人说,这里有过神迹。
真心求知的人就可以看到神迹了。
网上传得神乎其神,还有所有亲历者的自述。
「一天就可以走完的山,我走了三天,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我这个暴脾气。
不干了!
一把丢掉手里的登山棍,一屁股坐在地上。
系统突然反问我,像当初我反问阙妈妈一样。
「你真的想找到问知观吗?」
我想吗?
我知道系统想要问的是:
我真的想放弃现在的一切,回到五年前,当个早出晚归的牛马吗?
「我不知道!」
甩开棍子,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20
随后几天,我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享受起奢靡的富婆生活。
一个字,买!
收到黄瑶回国的电话时,我给她享受了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包下了一架飞机专门接她回来。
专门在机场停,带上几个双开门的保镖夹道欢迎。
看到我的时候,她拽起我就跑。
「你就差让这些人齐声喊我『欢迎大小姐回国』了。」
「好主意,我现在安排……唔。」
黄瑶一把捂住我要吩咐的嘴,遮住脸就想跑。
晚上。
参观完我的房子后,她美其名曰要感受一下原先普通人的感觉,拽着我去了酒吧嗨起来。
她拽着我的手细细观摩。
「这就是你的结婚戒指?怎么没有鸽子蛋?做工有点粗糙,手艺不太行啊。」
不过她没有再留意,转头就招手喊来了十几个帅哥。
高冷、奶萌、阳光,各种类型的都集齐了。
「今天的消费阙太太买单!只管服务好!」
黄瑶举着麦克风对着面前十几个帅气小伙子开心喊道。
21
然后酒吧经理急匆匆从门外赶来。
抱歉地向我讪笑。
「非常抱歉,太太,您和您的朋友有这些消费哈。」
说完,眼神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帅哥们,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今晚您和您朋友的消费酒吧一律免单,不过喝酒限量,只能点两瓶啤的,饮料小吃管够。」
「你什么意思?我像是就过来吃零食唱歌的吗?我告诉你,我闺蜜,阙家的太太,有钱!赶紧把我的小哥哥喊回来!」
经理显然是认识我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陪笑解释。
「这家酒店就是阙先生名下的,阙先生之前有过吩咐,您在他名下的酒吧只能吃和唱,规则时限一年。」
「?」
我愣了愣,尴尬朝黄瑶笑笑。
我老公好像是个醋坛子。
不过他忽略了我的酒量。
一瓶酒下去,我已经开始意识模糊,看着眼前抱着麦嚎的黄瑶。
身影摇晃,好像看到了照片上的人就站在眼前。
雾气遮住眼睛,挥不开。
最后抱着黄瑶哭个不停。
「呜呜呜!怎么办啊,我,我真的有点舍不得啊!」
黄瑶以为我说的是阙弘城,抱着我不停哄。
我吸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得一抽一抽地。
「好不,好不容易当个小富婆的,这个人真的,真的很讨厌,走了还让人挂念,凭什么嘛!又剩我一个人了……」
意识模糊,说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
最后是酒吧经理安排了车把我们妥善送了回去。
然后我又恢复了清醒时的样子,带着黄瑶继续奢侈享受,直到她离开。
这期间,系统从来没有出现过。
22
我拿出了之前何律师整理好的遗产移交文件,装进背包里。
走出家门,再回头看一眼这个房子。
深吸一口气,抬脚离开。
「想好了吗?」系统问我。
「享受够了,不小心丢了个家人,回去找找。」
之后系统就不再说话了。
问知山下,今天的雾气更重了,视野的远处,延伸向未知的地方。
踏上石阶,明明走的还是之前的路,走到山顶的时候,雾气散开,竟然看到了一座观。
牌匾上正是「问知观」。
门口站着一个白须老道,双手背在身后,泰然自若地站在台阶终点处,仙风道骨的模样,身边还有一个道童。
看到我来,道童眼中含笑,朝我微微点头招呼。
「您来了」
一句话说尽,好像并不意外我的到来,像是预料中。
「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来了有来了的因果,没来有没来的因果,随缘罢了。」
老道转身,招呼我跟着他进去。
大堂内烛火通明,香火直升而起,摆放着许多的牌位,有些是木刻牌位,有些是黄纸书写贴在木牌上的。
老道走过去,拿起一个黄纸贴着的木牌,上面赫然写着阙弘城的名字。
「阙弘城来过?!」
老道撕下黄纸,双手反复样式叠了起来。
旁边的小道开口,是熟悉的声音。
「不久前来过,跪了一路的石阶,求师傅救她的心爱之人一命。」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我并没有幸存,是死了的。
肇事者,就是阙弘城。
事发当天,他发现了家里所有的真相。
以及,见了他的弟弟。
开车的时候正是抑郁症发作,无法集中精神。
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问知山的传说,他也不去考究真假,为表诚心,一路跪拜到这里,求了一个心愿。
「其实不用跪也可以找到这里的。」
道童耸耸肩无奈地说。
见到老道的时候,他坚定地许愿:我复活。
「因果有定,有失有得,你活,他就得死。」
我定定看着他平静地说出这些,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一把抓住道童的手臂,紧紧攥住。
「你是系统,对吧?」
从进入问知观,我不论怎么呼唤系统都没有反应,从他一开口,我就感觉到熟悉。
直到刚才,我非常坚定他就是一直和我联系的系统。
道童笑笑。
「是我,也是我师傅,我们都在和你联系过,不过声音是我的。」
23
「既然你们说因果有定,他死我活,那我完成这个任务做什么?五年前的我已经死了!让我回去换他死吗!」
也可以。
我激动不已,拉开背包拿出里面的文件资料,递到老道面前,哽咽着声音。
「我来了,东西都带来了,全捐给你们,送我回去,把愿望还给他,命还给他。」
道童在一旁接过。
老道将手里叠好的,写有阙弘城的黄纸放到我手里,语气缓缓。
「贫道和他打了个赌,我送你去到五年后,赌你知道一切后会不会回来放弃一切。」
所有我并不是经历过五年没有期间的记忆,而是直接在五年后重生复活,这五年期间本就是没有我的,所以很多痕迹里面,我并不存在。
「如果,我没来,会怎么样?」
「你来,或不来,都好,因果已成,随心即可。」
老道的一番话,仿佛不在乎我的选择,一切都是可接受的结果。
道童倒是直接。
「你不来,是他的心愿成了;你活,不来,那就是你们的心愿成了,你们活。」
他悄悄对我说:
「师傅还是有点私心帮你们的哦,你要是不来,手里的黄纸就变真牌位了。」
我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黄纸。
「那我回去,回到车祸前!求您帮我!」
还有什么想不清的呢?
我想回去,救我,也救他。
他也是我的家人。
24
老道拿出浮尘,示意我把手里的黄纸烧了。
烟雾飘起,笼罩住了眼前的光景。
老道在烟雾中挥了一下浮尘,我隐约看到他眼中带着一丝和蔼的笑意。
周围的光景在模糊。
思绪在放空。
模糊,旋转,放大。
一切变得虚无缥缈……
25
「悦悦……」
「照顾好……自己……」
耳边传来一阵低喃,伴着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啊!」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喘着粗气,眼里是迷茫的恍惚,四周看去,是我的房间,墙上的时钟停在半夜一点,又做梦了吗?
不对!
阙弘城。
这个名字那么清晰,不像是梦。
我一把掀开被子下床,跑到电脑前搜索,一夜无眠到天亮,才从电脑前抽离。我坚信我是穿回来了,现在的阙弘城还没出事,我还来得及。
一杯咖啡杯放下。
「今天什么情况?喊我出来又不说话?」
还是一样的场景,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和黄瑶倾诉我的梦,只是不停在留意着窗外,我没办法确定车祸发生前的事情,只能守株待兔做法。
26
时间差不多了,我拿起手机,拨出,直接叫了救护车和报警。
黄瑶被我的操作吓坏了,紧张地四处看确定一切太平之后压低声音制止我:
「啥情况?周围没有车祸啊,报假警犯法的。」
我没有回应她,脑子里闪过太多东西,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心思说话。
我紧张地握住拳头,咬紧着牙,大气不敢喘。我甚至不敢朝窗外看去,黄瑶看着我不寻常的样子,担忧地刚想开口,街道上突然传来惊呼声,紧接着一个刺耳的刹车声传来,随即就是一声巨响,我的身体随着巨响一颤……
车子撞到了树上,冒起白烟。
我慌忙跑出去,什么都顾不上。
驾驶室的安全气囊弹出,驾驶员趴在方向盘上没有动静。
「阙弘城,阙弘城!」
驾驶门变形卡住了,我费了好大一股力气都拉不开,还是旁边的群众齐上前帮忙拉开的,吃力地把人从车里拉出来,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我看着面前的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来找你了,我先来找你了,你不能有事!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未来的。」
阙弘城的眼球动了动,还是没有睁开。
27
救护车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我跟着车去到医院,一直坐在病房外看着手术室灯亮了又暗。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安慰我放心:
「头上的伤已经包扎有轻微脑震荡,最重的伤是肋骨,短了两根,后续好好修养,晚点病人就会醒了}
阙弘城的人应该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过来,他现在就在里面躺着,我走了进去,坐在他的床边静静看着他。
阙弘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是受伤后的苍白。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日日夜夜看的照片,张了张嘴,眼泪却先蓄满了眼眶。
「阙弘城,这次我先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真实地感受指尖的触感和温度。
下一秒阙弘城突然睁开眼,憔悴的眼神定定看着我。
「你是谁?」
眼里是极力想隐藏的紧张,身侧的手指已经握紧。
想装不认识。
四目相对,两人看着彼此,仿佛被眼睛里的星光吸入,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片刻。
我突然扬起嘴角笑了,眼里还是含着泪,开口:
「老阙,你要老婆不要?」
28【阙弘城视角】
十岁之前,我是个孤儿,住在孤儿院。
那天,我和小伙伴悄悄跑去河边游泳,结果脚抽筋。
河水不停灌入我的口鼻。
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个叔叔出现了。
他把我拉了过去,但是当时我太慌张,抓住什么都着急攀附上去。
叔叔把我送往岸边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了,是河边有人接力把我救上去的。
我想抓住他一起,但是他沉得太快,我没抓住。
我看着叔叔的老婆和女儿趴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旁边也哭得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跑去游泳的。
英雄事迹的新闻播出后,我被阙家看中,带回家收养。
我还没来得及和叔叔家道歉呢。
29
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一直到十六岁,我都认为我是一个很幸福的孩子。
我知道我是爸妈领养的,但是我拥有不输其他孩子的父爱母爱。
我一直在关注叔叔一家。
原来那个妹妹叫清悦。
但是我不敢出现,因为我是个罪人。
我只敢悄悄给她们一些帮助。
直到那天,我被送去国外。
我不想去国外,但是我的抗议是无效的,我能感觉到爸妈最近的氛围不太对,我天真的以为他们是一时间闹矛盾,和好后就会接我回去了。
「爸爸妈妈,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是吧?」
「嗯嗯,爸爸妈妈会经常和你打电话的。」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一待就是两年。
我打过电话回去,刚开始爸爸接过几次,往后就再也没接过,管家总是各种理由敷衍我。
我感觉我被抛弃了。
家里是不是不要我了?
大家都说我孤僻,我交不到朋友,他们都排外,总会欺负我。
我忍下来了,因为我没地方去倾诉,直到大学才停止这些欺负。
「家里会接我回去的,爸爸,妈妈,还有清悦,清悦妈妈。」
只是我没想到,爸爸会在我出国一年突发车祸去世,没有任何人和我说。
一直到我成年,集团律师联系了我,让我回去接手家里的事务,我才知道爸爸去世。
外人都说妈妈伤心欲绝,避世了一年不出门。
那段时间好累。
放松的方式就是经常去清悦的学校,宣讲,参加仪式。
都行。
能看到悦悦就行。
她很
她可爱。
是什么时候觉得她可爱的呢?
不知道了。
要是没有她,我没办法撑下来。
「我要好好治病,光明正大追求她。」
30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老天好像看不得我过得幸福。
那天被我发现了,妈妈她给我生了个弟弟,是爸爸留下的血脉。
我心疼她,没去问为什么国外两年遗忘了我,我的爱可以分给弟弟。
我需要成长,我必须担负这个责任。
就这样保持下去真的很好啊。
可是却还是被我发现了一切,她欺骗了我,这不是我的弟弟,那天我出差,偶然发现所有的真相。
我在电话里质问妈妈,她承认了。
那天我失控了,没有带司机,开车时发病了,手止不住地颤抖,精神无法集中,灵魂好像剥离了躯体。
我突然想看看清悦,我还没和它告白。
我看着车在疾驰,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车撞树上了。
31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我被拖出去了,隐约有人在喊我,还有个声音哭得很伤心。
真奇怪,还有谁会为我伤心啊。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我感觉到有只手在摸我的脸,很温暖柔软的感觉。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哭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只红眼小猫咪。
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心脏好像才猛地跳动,狂跳不止,就像湖面被扔入石头激起了波澜。
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
要不我装失忆吧。
「你是谁?」
然后她笑了,问我要不要老婆。
我觉得可以。
今天民政局开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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