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军和狗,我选狗全文小说聂星尘段书云小说在线阅读
我与聂星尘,一个是长公主捧在掌心的明珠,一个是将门之家的骠骑将军。
青梅竹马的情意,圣上金口赐下的姻缘,本是人人称羡的美事。
可大婚前夕,边关急报传来——聂星尘率亲兵深入敌境,身中数箭,生死未卜。
我听闻消息,瞬间瘫倒,昏沉沉病倒在榻。
恍惚间,眼前浮出一行行怪异又刺眼的字:
【快来个人告诉她,聂星尘是为了别的女人受伤的。】
【他在军营遇见个女扮男装的医女,那女人知道聂星尘要结婚,连夜逃往东林,聂星尘带三千铁骑去追中了埋伏才受伤的。】
【聂星尘答应她,女人怀孕后就接回府,他们断定你绝对不会拦着将军血脉进门的。】
三日后
春阳正好,我裹着狐裘踏进西街屠宰场。
铁笼里待宰的獒犬忽然攀爬到笼子上,尾巴不停地晃动,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过来。
我抛出几块银子掷给屠夫:“我买了。”
"从今往后,它就是我的夫婿。"
京城哗然。
茶楼酒肆都在传,昭月郡主疯了,竟要嫁一只狗。
我抚摸着獒犬光滑洁亮的毛发轻笑:"狗可比人忠诚。"
1
当这些奇怪的字在我眼前盘旋的时候,我一度认为是我忧虑过重出现了幻觉。
我不停的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
那些字不停变换着,但是仍然还在。
有趣的是,这些字和我们这里使用的文字并不一样,可是我却能很熟练的认得它们——
【这些事情皇帝都是知道的,如果郡主去求证的话一定就能知道了。】
我这两天病的吓人,旁边的一刻也离不开人。
巧儿不停将拧干的凉毛巾和我头上发烫的毛巾置换。
【一丝q私密,朋友们,她都病成这样了,即使她去了,皇帝能见她吗?】
我挣扎着起身,头仿佛有千斤重,竟是直愣愣的拖着我下坠。
巧儿立刻将我扶起来坐下:“郡主好好修养,不要听旁人的胡言乱语,聂将军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我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娘呢?”
“公主殿下今天一早就因为聂将军的事情面圣了,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郡主您喝点水睡一觉,等公主殿下回来后一定会传唤奴婢的。”
“奴婢会转达给您的。”
我听着巧儿的话,正想躺下休息。
便听到母亲的声音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昭月,娘来了。”
巧儿将椅子放到床边,退在一旁。
吕傲芙的声音带着愤怒的焦急:“我真是看错聂星尘那小子了。”
“娘和你说你千万别生气,天下男人多的是。”
“聂家那小子被埋伏坠马是为了一个扰乱军纪的女人,他们居然还试图算计你,我看他们真是胆大包天。”
我聚精会神的听着,试图验证那些怪字的真假,然而这些话从吕傲芙的嘴里说出来后,气火攻心的感觉立即传来,一口尚未喘上来的气试图让我窒息。
我还带着一丝侥幸的问她:“隔了这么远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吕傲芙心疼的看着自家女儿:“昭月,这世间没有比帝王消息更灵通的人。”
眼前消失的怪字突然又出现了——
【不,不,不,我们才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也仅仅是半日的时间。
京城便传闻,聂将军重伤昏迷,竟是为了早日回京求娶郡主!
一时间京城内,百姓皆是热泪盈眶,纷纷感慨,不愧为热血儿郎。
可是他们不知道,那个热血儿郎要娶的人,不是我。
一根毒刺扎进我心里,疼的我发抖。
【不是吧,真是不懂,被绿还得背锅?】
2
【虽然真相真的很残忍,但是好在郡主你还有爱你的妈妈。】
【郡主殿下,我这里有一百种手撕渣男贱女的方式,只需9块9。】
【打广告的出去!】
我从床上跌跌撞撞的走下来,提笔写字的手突然顿住,想在信中质问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地背弃我们的誓言,我头痛欲裂。
大口大口喘气。
巧儿听到声音,立刻进屋内查看,看我倒在地上,连忙将我扶到椅子上,铜镜上映照出一张惨白的脸,发青的眼眶,凌乱的头发。
从知道聂星尘消息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打扮过。
【朋友们,让我们来猜一下他们会不会结婚。】
【我觉得可能会吧,毕竟古人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在古代抬个妾也没什么。】
【你们忘了吗?郡主妈妈可是长公主,能让女儿受这种气吗?】
“巧儿,我娘呢?”
巧儿正用梳子仔细的梳理着我的头发:“长公主殿下心里越想越气,又进宫去了。”
“刚才听街市上的人说,那聂老将军被皇上请去喝茶了。”
3
估摸着应该和婚约的事情有关。
我心里像长了草似的,坐等又等,也不见娘的身影。
天边的斜阳被夜色取代,空气中的寒气又强了一分。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昭月,娘回来了。”
我立刻上前迎母亲。
只是母亲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是有些难看:“你快回去休息吧,还有转回的余地,娘绝对不会让你嫁给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聂星尘虽然出生在将门之家,但是从小身子骨就弱,一次我们背着家中的长辈,跑去东街巷子里玩,被人打晕套进麻袋里,还没等发生什么,聂星尘便发起了高烧。
我一边照顾着聂星尘,一遍留下信号,才让街边巡逻的士兵发现了我们,最终才得救。
聂星尘感激的对我说:“昭月,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只能学话本上的故事,以身相许了。”
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黑色的瞳孔笼罩着闪亮的光辉,远看真是像极了天上高悬的星星。
不过就是这个眼有星尘的男人,要对我以身相许的男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变了心,移了情。
【为什么,难道配角一定要为主角让路吗?】
【青梅竹马比不过天降系列。】
【这一对是不是注定会be啊。】
配角,主角?
我仔细看着面前的这些怪字,思绪陷入了混乱。
4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怪字的名字叫做弹幕。
而我则是他们看的画本子上的一个配角,注定是为男女主角的爱情让步的一个角色。
这个话本上的男主是聂星尘,而女主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医女戚柔。
剧情的发展是,聂星尘在在前线打仗刚好遇到了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随军出行当做军医。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渐渐成为了好哥们。
我突然有些顿悟,原来聂星尘曾经在信中提到的医术精湛的兄弟就是女主啊。
一次聂星尘在驻军时刚好看到了在河里洗澡的戚柔,少女柔软洁白的身体,猝不及防的闯进男人的视野里,顿时羞红了脸,原来她竟是女子。
然而天不随人愿,作为将门之间,必定要婚配贵女。大臣之女不行,如果结党营私就不好办了。公主不行,这无疑是如虎添翼。
那么有皇家血脉又没有实权的人,又年龄相仿,从小一同长大,甚至有过命的交情的,就只剩下我了。
皇帝乐的笑不拢嘴,立刻将两人赐婚。
殊不知聂星尘在军营已经遇到了想要守护终身的女子,他愿为她违背皇命,甚至是舍弃生命。
只不过,戚柔心疼聂星尘,她知道他爱一个人疯狂的样子,他不愿意看到聂星尘众叛亲离的样子,便私自离开了军营。
聂星尘知道此事后,发了疯似得带着3000铁骑去寻找,几乎是疯了眼般,却在倏忽间落入了敌军的陷阱。
3000铁骑连人带马全军覆没,只剩下重伤的聂星尘——弹幕说他是主角光环才活下来的。
皇帝从前线的密探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气的掀翻了桌子。
但是戚柔却因为不舍得聂星尘只是在军营附近3公里的地方躲藏起来了,得知聂星尘重伤后,又跑回去照顾他。
多么令人感动的故事啊,如果我不是那个阻碍他们相爱的女配话。
【我以前看这种剧情的时候,就心疼这些女配们,她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当他们爱情路上的垫脚石。】
【但是男女主也没错啊,他们本来就是相爱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悬疑看多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5
我娘是一个骄傲又心绪豁达的人,又深得先帝喜爱。
曾经驸马想要纳妾,我娘直接跪倒在先帝面前请求和离,将驸马,也就是我爹轰出了府。
我爹因为卷入朝堂的是非,又没了公主府的庇护,便入狱给人顶罪。
自此我娘一个人带着我,不愁吃穿,还不用看见让她糟心的男人,日子别提有多美了。
在我娘眼里看来,现在的帝王生性多疑,最好找个平民夫婿,远离朝廷纷争。
她想皇帝为我讨要一块儿封地,也能保证我们衣食无忧了。
所以当她看到我与聂星尘交好时,她曾极力阻拦过我,但是拗不过我喜欢同他一起玩,她也只能容着我的性子来。
当我一个人念学堂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同我讲话,说我娘是个强势的女人,害死了我爹。
为这件事我没少和我娘怄气,不过我娘总是包容我,她总说等我长大了就好了。
这一天我推倒了说我胡话的某大臣家的儿子。
聂星尘站在我和夫子中间,被夫子打了30个手板。
即使如此他还是笑着对我说:“昭月你别怕,我会永远站在你前面的。”
我曾经以为这是我们的少年义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种情愫,现在看来也许只是单方面的情愫。
所以当皇上那道圣旨传下来的时候,我喜悦的不行,拉着巧儿一圈又一圈的转着,空气里都带着蜜一般的香甜。
与我的喜悦不同,聂星尘在听到婚事时,眼中的星星像夜晚吹灭的蜡烛般陡然熄灭。
夜晚他潜入戚柔的营帐,具体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这一切是在京城的我不知道的,都是弹幕们告诉我的,他们发现我能看到像是清晨里叽叽喳喳的鸟儿,将他们知道的信息同我说个不停。
他们说话有趣又犀利,有时候让我茅塞顿开,只是在听到聂星尘和戚柔的事情时猛地心顿。
最可笑的是,即使他和戚柔爱的死去活来也不忘给我写信。
甚至一遍又一遍写着卿卿安好。
6
接连连天阴雨连绵,第三日终于放晴。
“巧儿,梳妆。”
我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有些憔悴的病容,白的像漂白的宣纸脸上着了些许稀释的墨。
巧儿将我脸上沾染色彩,一幅犹如彩墨画的脸焕发了别样的生机。
她随手将一只星月钗别在我的头上,任由其装点。
【哇,郡主这个钗子好漂亮啊,真的超级适合你。】
簪子是聂星尘为寻画师画的,然后找京城最好的手艺工匠师傅打制的。
他说:“昭月你是天上唯一的月亮,我是你身边众多星星的一颗,我是不是在你心里是最闪耀的那颗?”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连忙说:“是是是,我的小将军。”
【聂星尘送的你还戴啊?要是我直接撅折。】
【你还没放下吗?郡主。】
我裹着貂裘走在街上,头上的星月钗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蓝光,如同星月当空时的颜色。
时不时会有人回头看,猜测这是哪个达官显贵人家的大小姐。
在屠宰场收到的目光比这一路来的目光更多,人们带着探究和戏谑打量着这位大小姐。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么华美的衣服会出现在伴随着牲畜惨叫和飞溅的血液的肉铺。
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目光搜寻着每一个关着牲畜的笼子。
最终她将目光盯在一个笼子上,笼子里是一只已经被剃了毛正准备售卖的獒犬。
铁笼里待宰的獒犬忽然攀爬到笼子上,尾巴不停地晃动,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过来。
我抛出几块银子掷给屠夫:“我买了。”
并用眼神示意屠户,手起刀落,面前的枷锁被打开。
站在屠宰场最高处,大声说:“我是长公主府的郡主,我名为吕昭月。”
听到人群有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那不是那个聂将军的未婚妻吗?
原来小将军就是因为她才遭遇了埋伏!
我将狗迁到我身前:“看到此犬了吗?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夫婿。”
以免他们没有听清,我又大声重复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此犬就是我的夫婿。”
人群先是沉默,之后爆发出强烈的议论声。
顷刻间,围在屠宰场的人又多了三圈,他们相互簇拥着,试图找到一个绝佳的观赏点,密密麻麻的人群混合着嘈杂的声音。
沉寂的弹幕们又活跃了起来——
【妈呀,居然这么疯!】
【我就说让你们再等等看吧,我就知道会有大反转。】
7
我将头上的星月钗从繁复的发髻中抽了出来,有几缕头发不受控制的从发型中窜了出来。
听到人群中有人调笑到:“郡主,狗都能当您的夫婿了,要不看看我们哥几个?”
话语中带着肮脏油腻的笑声,让人听了作呕。
我不怒反笑:“狗可比人忠诚,你们比的了吗?”
说罢,我将手中的星月钗尾端抵在犬颈。
3,2,1
“且慢!”一道温和充满磁性的声音制止了我的行动。
“爱犬生性顽劣,不小心走失了,多谢郡主在亡命屠刀下救了爱犬。”
【快快快,有没有朋友知道他是谁?声音还怪好听的。】
【新视角还能刷新新角色,告诉女主他们那里我先不回去了。】
【没事,反正聂星尘醒了,已经要回京了,视角应该是要汇合了。】
聂星尘醒了。
不自觉的感到悬着的心,悄悄向下落了落。
在我愣神片刻,一个清朗俊秀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立在我脚踏的木箱之下静静地望着我。
他立在那儿,像一尊冰雕的像,霜雪为骨,白玉作皮。
明明身着一身暗红色的官服,也让人觉得是腊月天的雪。
面前的男人是当朝年轻又聪慧的首辅。
【谁懂这不是帅版张居正吗?】
【别闹,我们张大人也是很帅的哈。】
可以说当今朝堂上真正的掌事人,皇帝已是沉迷后宫美色,近一年未上朝。
朝中的事情全权交由首辅段书云处理。
我对他嫣然一笑:“首辅大人?”
段书云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回到:“郡主,臣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不要用这种方式……。”
还没等他说完我手中早已拉不住那只看见主人的獒犬,一个用力,便摇着尾巴奔向段书云。
大病未愈的我竟被这犬带了一个趔趄,没站稳竟要直直的向地面摔去。
结实的臂膀稳稳的接住了我,檀木香气环绕在我的鼻尖。
我抬头看着他的下颚,怎么如此秀气,不自觉的看呆了。
【郡主,你已经被人家段首辅抱了5分钟了。】
【嘘,别吵,谁不爱看帅哥啊。】
【嗑晕了,我是在看古偶吗?】
8
“你们在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抱着别人的未婚妻,你好大的脸面啊!段大人。”
是聂星尘愤怒的声音,仿佛她真是他捧在心尖上的未婚妻,旁人染指半分都该千刀万剐。
段书云将我放下,拂去我肩上的灰尘。
【史诗级修罗场即将展开,不要走开,稍后更精彩。】
我竟未注意到不知何时,身边的人群竟被遣散。
只留下我们几人站在屠宰场中央,不过聂星尘却是坐着的。
无法忽视的是聂星尘毫无知觉的双腿和以及温怒的神情。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向聂星尘走去,我看着这个曾经在战场上纵马如飞、箭无虚发的骠骑将军,如今只能被困在一张檀木轮椅上。
我想问他太多太多的事情,有关
戚柔,你的腿,受伤还有你写给我的信……
有太多太多,我想亲口听你说,聂星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张不开想要问话的口,明明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弹幕上说的都是对的。
我到底在不死心些什么呢?
其实我想问的所谓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心悦我吗?聂星尘。”
我是这样想的,话语也随我口直接问了出来,飘进了聂星尘的耳朵里。
我紧追不舍继续发问:“刚才段大人抱着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因为在乎我所以生气?”
我看见他略带仓皇的神色闪躲的神情,他的嘴巴有些颤抖:“抱歉,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柔柔一人。”
“你不是要对我以身相许吗?”
“年少时的玩笑话。”
女扮男装的戚柔站了出来挡在我和聂星尘中间,就如同那时他挡在我和教书夫子中间那样。
他突然跪倒在我腿边:“不要再逼他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啪-啪-啪
她突然开始狂扇自己耳光,但是宽大狐裘挡住了戚柔的行动,只能听到清脆的扇耳光声音。
聂星尘驱使着轮椅,艰难的一步步朝向戚柔的方向,看见戚柔有些红肿的脸时,不由分说的给了我一个耳光。
习武之人即使只用了三成力,我的脸仍是火辣辣的疼。
他用失望的神情看向我,:“吕昭月,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当真是和你母亲一样恶毒。”
他将戚柔拉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她脸。
我看见戚柔被拉走后有些得逞的笑容。
他们的背影逐渐缩小直至变成一个圆点。
段书云不愿参与这场被动卷入的修罗场,便牵着自己的狗早早退场了。
那个热闹的屠宰场,如今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身影。
看吧,那个上一秒对别的男人凶狠质问的男人,如今拉走别的女人,留下他巴掌和未婚妻。
一片冰凉落在我有些红肿的脸上,瞬间融化像极了寒冬的眼泪。
我抬头望去,灰色的云积压成片坠下一片又一片雪花。
【郡主宝宝,你要明白占有欲不是爱。】
【附议,如果你感觉到了伤害,那你一定要赶快离开,因为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受伤的。】
【你是忍者吗?要是我肯定给他一拳!!!气死我了。】
9
自那天之后,
吕昭月这个名字几乎是一夜成名的,然而并不是什么好名,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大家都说:“郡主因为青梅竹马的将军病重而疯癫了。”
而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变成了一个瘸子。
当时大家口中传诵的佳话,竟在一夜间变成了笑话。
甚至有些妇人添油加醋着故事吓唬家中不听话的孩子:“你要是再不听话,晚上疯郡主就会拿簪子戳破你的喉咙,在你的嘴里扔死狗。”
听到这句话的孩子们,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老老实实的按照爹娘的要求做事。
我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
我还和娘开玩笑说:“娘,你看我也是接了你的封号了,曾经害死夫君的疯公主,如今变成了嫁狗的疯郡主。”
我娘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曾经她被叫做是疯公主的时候,从来没有如此生气失态。
但是她绝对不能允许别人说她的女儿是疯子,绝对不允许。谁要是敢说,她就敢拔了谁的舌头,她不介意再疯一点。
“昭月你记住,我们从来都不是疯的,只是世道从不饶女人。”
“男人可以随便休妻,女人却不能将丈夫赶出家门,如果做了那就是疯子。”
“男人可以屋内一个妻子,屋外一个妻子。他们可以自嘲甚至用来约束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却不允许女人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否则这个女人就是疯子。”
“你是娘眼中的月亮,是高挂在空中的。”
可是娘不知道的是,我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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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弹幕中得知了段书云的行踪。
【郡主,段帅哥在听戏呢,你要不要跟他偶遇一下?】
【在二楼的雅间的第一间,就他一个人,冲呀郡主,我们支持你!!!】
会馆戏楼内——
店家小厮有些为难的看着我:“郡主殿下,屋内坐着的是段大人,段大人是小店的常客了,以往有什么旁的客人,段大人也都是不会见的,我给您安排在隔壁间您看可以吗?”
我厉声说着:“可是这间屋子视野最好,难道你们这间茶楼是专门给段大人开的吗?”
店家小厮猛然跪下,只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带着清冷从雅间内传来:“进来吧。”
我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在段书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段书云身边的獒犬正对着我疯狂的摇着尾巴,让我忍俊不禁。
我刚想开口却被段书云抢了先:“郡主殿下行事不要太鲁莽,毕竟您现在可是名声大噪。”
“那也不如段大人和别人的未婚妻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段大人也会名声大噪吧。”
戏楼内静谧的出奇,即使已经坐满了戏楼却无一人叫嚷,只能听到台上的唱戏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这本是《牡丹亭》的经典桥段,唱的是女子青春被封建礼教埋没,她不甘青春虚度,渴望冲破礼教藩篱,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我就是学戏曲的,怎么唱的这么好啊,我哭哭哭。】
【前面的别哭了,你在哪儿唱啊,我们去看。】
我率先开口打断沉默:“段大人,怎么看杜丽娘的这种情感?”
“那你会帮助杜丽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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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您在哪里啊?”巧儿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我看了眼段书云,他点了点头,便呼唤巧儿:“我在这儿。”
巧儿只是行了个慌张的礼:“郡主,大事不好了,是皇上传唤您。”
我看着巧儿手上的官服,又看了眼段书云。
他轻笑了下,走出去将房门轻轻带上。
我换好后,四处寻找段书云的身影,无人,恐怕又像是上次那般不告而别了。
我便与巧儿速速进了宫。
皇宫内——
富丽堂皇的宫殿显示着一片肃穆。
我快步走上前去跪在大殿中央:“吾皇圣安。”
皇帝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殿上静的吓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显得有些刺耳。
我没有继续重复,即便是跪着也挺直了脊梁。
吱呀——吱呀——
是轮椅驶过地面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聂星尘的语气夹杂着愤怒。
我环视了大厅一圈,却不见戚柔的身影。
想必也知道聂星尘愤怒的原因,因为皇帝钟爱美人。
聂星尘借口自己跪不下便浅浅行了个虚礼。
皇帝此时开口大笑:“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从宫殿后面的围栏里走出几个身着官服的道士,他们将一个大炉子置于大殿后方,又将一些蒲扇拿在手心。
“朕看你们的病是大夫医不好的,就让昆仑山的道士给你们祛祛邪念。”
此时聂老将军的脸上黑的可怕,他觉得皇上这句话是在说他没有教育好孙子,让孙子做出许多荒唐事。
聂星尘的表情中带着挣扎的隐忍,居然一个暴怒竟站了起来。
【医学奇迹!!!】
【有人能懂我的点吗?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好搞笑。】
12
聂老将军脸色一变:“尘儿!”
突然大殿的门被撞开,这些人身上穿着带‘聂’字的盔甲,是聂家军。
这时候皇帝的笑容突然凝固,宫中的禁卫军呢?怎么就能让他们闯进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疑惑,一个尖声尖叫的太监拖着受伤的腿,看见殿内的人有些慌张到:“皇上,不好了,端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领军队一路杀进了宫里。”
“奴才....。”还没等他说完,被人一刀割开了脖子。
皇帝看到这一幕,颓废的坐在皇椅上:“原来你们演了一出戏,就是为了要朕的性命啊,亏朕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就这么报答朕啊。”
【果然屎到临头的人就喜欢叽叽歪歪。】
【他到底哪里对谁好了,给我看笑了。】
只是听到刚才太监说的这些,聂家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疑惑。
因为聂家军在进入皇城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么顺利。
这些事情聂老爷子全都是不知情的,他本想着这只是一次文化,大不了自己的孙儿挨罚,但是他从未有过谋逆之心,这也是为什么皇权虽有忌惮但却未将他们逼到绝路。毕竟聂家与皇家相辅相生。
他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聂家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爷爷,是我召集来的,狗皇帝抢走了柔儿,我一定要把柔儿救出来。”
啪——
聂老爷子一个巴掌扇在聂星尘脸上:“为了一个女人,你已经折损了三千兵马,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现在你又要为了这个女人不惜搭上聂家军的命,哪一个聂家军不是陪着聂家列祖列宗打仗的后代,他们应该在战场上,不是在你们的情场上。”
此时端王拍着手走进来,跟随在他身侧的还有段书云。
如今这个场景我是早知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我在弹幕中得知段书云的狗在给端王传递信息的时候,被皇帝手下的人发现了,只是那人没有立刻杀死这狗,由于此狗品相极佳,便让他丢在了屠宰场卖了换些碎银,这才给了我结识段书云的机会。
大殿之外是一个个装备整齐的军人,他们穿着红色的盔甲十分醒目的站立在外随时等待听命。
我早早就站起来,退到相对隐秘的一侧,以免他们会误伤我。
在段书云进来的时候,我们的目光短暂的交错了一瞬。
“皇兄啊,你看看史书上有那个帝王一年不上朝,你知不知道我的封地今年蝗灾旱灾饿死了多少百姓?我向朝廷请批赈灾,但是看看你建造的这间屋子多华美啊,你有建宫殿的银两,却没有赈灾的银两,既然如此.....。”
手起刀落,头身分离,从此国号重新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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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将视线落到聂星尘身上,一个士兵将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带了进来。
戚柔看见聂星尘瞬间哭了起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聂星尘挡在戚柔面前:“端王,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放了她。”
端王提着皇帝的头颅扔到了一侧,笑着走在龙椅上。
此时,聂老将军跪倒在地:“吾皇万岁,聂某老了愿以死谢罪,请皇上放了臣孙和聂家军,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信任老臣,信任老臣的孙儿才来到这里,求皇上开恩。”
聂星尘走向聂老将军:“爷爷,你跟他一个弑君的反贼说什么啊,事到如今我们就是战死在这里,也不能向这个逆贼服软。”
“天厌旧主,民心归新!
陛下承天命、顺万民,乃是国之兴旺之举。”我上前向端王叩首。
“臣女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端王看起来心情大悦:“讲!”
“臣女认为聂家军乃精良部队,战场上可以一敌十,今日之事他们看起来也并不知情,不如罚他们为新皇叩首三次以视敬重,再将他们派往前线军队抵御外敌。”
聂家军们听闻此话,立刻跪了下来齐声高喊着:“吾皇万岁!”
门外的士兵们听闻此事也立刻跪下齐声高喊:“吾皇万岁!”
【郡主你真的是善良的好宝宝。】
【我记得原作不是这样的啊,是我们的存在改剧情了吗?】
【原剧情是什么啊?皇帝死没死?】
【也死了,好像皇帝是纵酒纵欲死的,然后段书云拥立新皇来着,根本没出现端王这个角色。】
【会不会是我们出现改变了剧情。】
看着弹幕上的内容我会心一笑。
我说这段话并不是为了聂星尘,也不是为了聂家军,而是为了已然年过七十却明辨是非的聂老将军,时至今日我才想明白,原来聂星尘身上的美好品格是从他爷爷身上言传身教得来的,还记得幼时聂星尘似是有意无意间给了我一拳,聂老将军看到后十分严厉的呵斥了他,给我剥橘子看聂星尘在外面扎了一个中午的马步。
我并不是什么善良至极的人,即使知恩图报,也会睚眦必报。
端王听着这一声声吾皇万岁笑完了双眼,历任造反的帝王都打着为民的旗号。
之后后来总是会忘记来时路,我不相信端王可以坐在那个椅子上多久,只是我不愿再参与这种纷争了。
在离开皇宫之前,问段书云:“你还让那些禁卫军看戏呢?到时候他们皇宫里的主子换了都不知道。”
段书云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带着欣赏的意味:“杜丽娘的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又何必再听下去了,他们早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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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新皇索要了一块封地,就是端王曾经的那块儿封地。
这一路来,我和母亲在马车上看到的是——
林子里的树皮被剥的精光,孩子捧着碗在路边哭,碗里是煮过的观音土,活着的人瘦的如同干枯的河床,肿胀的肚子里都是未能消化的泥土,胀死的尸体嘴角还糊着灰泥。
能看到瘦骨嶙峋的两个女人抱着已经饿死的孩子,交换。母亲告诉我这是‘易子而食’。
这里的屠宰场上挂的不是牲口,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一个名字‘菜人’。
他们的肉被当做是上乘的食材用来换钱让家人吃顿饱饭。
王公将相们为了权势,地位,爱情争得头破血流,可是百姓们只是为了能够吃饱就要付出甚至是生命。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曾经看到京城里拾取酒肆残渣的乞丐,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比他们还惨了吧。
我当时只是以为蝗灾旱灾只是没有粮食,没有收成。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饿死这么多人,如果他们看到京城酒肆皇宫倒掉了那么多几乎没有用过的餐食,也许会激动地落泪吧。
我被我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怎么事到如今我还是用这么高高在上的想法去想他们,我不停的呼唤着聪明又消息灵通的弹幕们,我恳求他们有没有能够教给我治理的办法。
他们好像完成了任务似的,突然消失了,无论我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应。
我重新打起精神,细数了公主府还有300万两。
我立刻写信给段书云让他上奏皇上,请求拨款赈灾。
一方面联合此地的知府向附近未受灾的地区买粮,我则去富民手上购粮,先买100万担粮食按照户籍上的人口统计数目分发下去。
一方面同其他水域充分的地区,招募工匠建造水渠,但是由于此地人口骤减,只能让犯罪者以劳代役建造水渠——旱时放水,涝时溃堤保城。
做完这些大概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只是有所好转。
为了节省银两用于民生,偌大的公主府只有我们三人,和州郡派来保护我们安全的士兵。
巧儿同母亲在寺庙施粥,而我留在房内盘算着本月应做的计划。
15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我的视线下移,看到的是坐在轮椅上,身上布满了灰尘和布丁,满脸胡须看起来苍老又疲惫,只是那眼睛依旧明亮,只是不再像天上的星星了而是碎屑。
是聂星尘。
“昭月,你知道戚柔那个贱女人,她说我没出息跟别人跑了。”
“我不就是气急了,打了她几拳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都嫁给我了她还跑,我当时就应该把她的腿打断!”
“昭月你嫁给我吧,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真好看,就像天上的月亮,我愿意做你身边的星星。”
“我求求你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聂家人没了,我只有你了!”
我看着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开口:“你来投奔我?不是羊入虎口吗?”
“要不你以为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呢?”
聂星尘突然瞪大了双眼,不过他并不是因为震惊,而是那只已经扎进他心脏的星月钗。
他的身体缓缓从轮椅上滑落,士兵们将他的尸体拉走。
没错,在临出发前是我拜托段书云废掉他的双腿,又故意将他们放走。
因为我非常清楚,也许这段感情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反抗’本身,没有皇权的阻碍,没有了家庭的胁迫,甚至没有我这个外部力量的阻挠,就会发现他们口中的爱情变成了一个瘸腿的落魄男人仅靠着衰败家族的供养,从高高在上吃喝不愁的生活,变成了负担自己生活的时候,所谓的“爱情”只变成了两个普通人的生活。
也许到最后他们都没发现,也许他们对彼此的爱只有一部分,但是更多的是爱那种与世间对抗的‘悲壮感’。
最终一切都随风而逝了。
16
消失了许久的弹幕又突然出现了——
【奔着大女主标签进来的,真失望,又没有当上皇帝算什么大女主啊!】
【可是谁说大女主就一定要当皇帝啊,我认为的大女主是拥有独立的人格、强大的精神力量的女性,难道不是比称帝更好吗?】
【不要拉踩任何一种选择,无论是称帝还是选择远离朝廷,我相信她们都会做的很好的,因为女子本就是一个好字啊。】
【郡主你还能看到我们吗?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当我的面前又一次浮现弹幕的时候,
我不停的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没有消失,我难掩欣喜的对她们说:“我真的很想你们。”
我和当地的官员深度聊了‘菜人’这个现象,一致决定应该严厉管理这种事情,不论如何都不能默许食人这种现象的存在。
当地的屠宰场上已经看不到‘人’的身影了,我有些欣慰的转身看到了一只熟悉的獒犬。
“旋风?”我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
“汪汪汪!”旋风摇着他的螺旋桨尾巴向我奔来。
我看到段书云竟险些被他拽倒,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段书云没有穿官服,我曾以为像他这种清冷的男人会喜爱白色的衣衫,但是他偏偏爱极了红色的衣衫。
暗红色的衣衫明艳的动人,我竟不知道是风动还是心动。
只听到段书云的声音在耳畔传来:“郡主,好久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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