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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相思知不知:+后续+结局(宋砚川)已完结,蚀骨相思知不知:+后续+结局已完结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36:47 

1

“小叔,我想清楚了,我还是想退婚。”

苏舒规规矩矩地坐在咖啡色天鹅绒沙发上,双手自然地搭在腿上,一脸乖巧。

宋霆鹤视线从文件上挪开,落到苏舒身上,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得像醇厚的琴音。

“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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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舒有点难过,但强行压了下去。

“宋砚川他……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不想等了。”

事情源于她收到的一个视频。

视频里,有人问宋砚川打算什么时候和苏舒结婚?

宋砚川淡淡道:“再等等,至少等我将然然安顿好,然然现在离不开我。”

“那要是苏若然一辈子离不开你呢?”

宋砚川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其实就是默认了回答。

苏舒和苏若然的关系有点狗血,是被抱错的真假千金。

苏家父母养了苏若然十几年,偶然发现苏若然不是亲生女儿,他们大经周折找回了苏舒,却在接苏舒回来的那天出了车祸。

苏舒在他们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假千金苏若然却恨极了她,大骂苏舒害死父母,激动之下差点跳楼。

自那以后,苏若然便得了抑郁症,一直住在苏家的世交宋家。

而宋砚川正好是苏舒未婚夫……

四年前,苏若然抑郁症发作,宋砚川毅然决然地陪苏若然出国。

这些年,苏舒买了机票去看望宋砚川。

但每一次都那么恰好,苏舒来的时候,他正好要陪苏若然去看极光,没时间招待她。

每一次,他们要着去滑雪,去跳伞,去拍野生动物,去看演唱会……

后来,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不去了。

只是还是会在朋友圈里围观宋砚川和苏若然的生活。

他们很忙,忙着治病:

十指紧扣一起潜水,在深邃的海洋里一起比心。

他背着她一起滑翔,她的广袤的蓝天下笑容很甜美。

他们乘坐游艇,苏若然在他怀里伸开双臂,正好是泰坦尼克号那个最经典的姿势。

后来,她就关闭朋友圈,谁的都不看了。

因为那些耀目的东西,都提醒她。

她虽然是苏家真千金,但和他们实实在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曾经说服自己等宋砚川回来,再看看情况。

父母定下的婚约,不到最后关头,她不想做个背信弃义的人。

但那个视频打碎了所有妄念:圈子不同,不必强求。

幸福是勉强不来的。

宋家如今是宋霆鹤做主,所以她来找宋霆鹤。

只要宋霆鹤同意,宋家那边他自会搞定,比她一个个地说服要容易得多。

至于她这一方,现在她无父无母,自己就可以代表自己。

宋霆鹤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漆黑眸子落在苏舒的眼睛上。

“哭过了?”

苏舒愣了一下,她确实哭过了。

小叔这么敏锐,化了妆还被他看出来了?

宋霆鹤也没有纠结,干脆利落地抛出下一个问题:

“两家的婚约是你父母在世时候定下的,宋砚川除了在苏若然的抑郁症上犯糊涂,也没什么大错。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他,就这样放手不后悔吗?”

苏若然的心一阵钝痛。

父母骤然离世,她一个人在苏家,孤立无援。

苏若然仇视她,一见她就叫她杀人凶手。

佣人虽然照顾她,但目光藏不住鄙视和不屑。

宋家的人虽时时上门照拂,但只是例行公事,毕竟和苏若然认识了十几年,他们都更喜欢苏若然。

车祸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说不了话。

是十五岁的少年宋砚川鼓励她去看医生,带着她一遍遍练习,她才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她记得很清楚,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宋砚川。”

宋砚川的笑容温暖阳光,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惊喜的光,温和地回应她:“你好,苏舒。”

这件事情她能记一辈子,这是她来到豪门圈之后。

第一次被人接纳,第一次感受到了融入骨髓的暖……

后来她成了宋砚川的跟屁虫。

她被邀请参加宋家的家宴,家里的佣人无视了她的茫然无措,对她的询问爱答不理。

是宋砚川手把手教她餐桌礼仪。

她眼泪掉在了餐盘里,手指上是宋砚川掌心的温度,身体都在忍不住颤抖。

她想,宋砚川怎么能这么好呢。

这么好的宋砚川被她遇到了,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后来,那些佣人统统都不见了。

新来的佣人对她很尊敬和爱护。

她一天天长大,很努力的融入宋砚川的圈子。

刚开始是有一些成效的,宋砚川身边的人也慢慢在接纳他,适应了宋砚川有这样一个小迷妹。

他们也很照顾她,有时和她开玩笑。

“这么粘着砚川啊,以后砚川要是和别人结婚了怎么办?你不还得泪流成河啊。”

她红了脸,不可避免的心颤了一下。

她想说,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她会尊重他的选择。

但又觉得说了这话仿佛她真的对宋砚川升起过臆想,这是一种亵渎。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是宋砚川替她解围。

“不要胡说八道,我一直把苏舒当妹妹。”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有朋友,有认可,不孤独。

直到——

后来宋家开始商量她和苏若然的谁来继承宋家的婚约……

2

宋家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养了苏若然很久,打算收苏若然为养女,而苏宋两家的婚约则给苏舒。

苏若然严词拒绝了宋家收她为养女的提议。

她说自己一天是苏家女,这辈子都是苏家女,不会因为苏父苏母不在了,就认别人为父母。

至于婚约,她说知道自己只是养女,绝对不会和苏舒抢。

话虽如此说,苏若然却哭得委屈,情绪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最后跑出去不见了踪影。

宋家人急坏了,所有人都出去找她。

最后是宋砚川把人找回来。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宋砚川抱着发高烧的苏若然回来,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焦灼等待的苏舒。

没人再和她讨论她婚约的事情,大家默认她一定会接受和宋砚川的婚约,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

这一年,她十七岁。

就这样,她成了宋砚川的未婚妻。

但是自那以后,宋砚川便对她淡漠了。

他的朋友也开始疏远她。

她很想问问清楚,下雨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宋砚川回来就变了。

可她一靠近,苏若然就红着眼睛流眼泪,大吼着让她滚。

她走后,苏若然便发疯,自残,好几次进了医院。

弄到最后,宋家人一看见她来就如临大敌,她便很少去宋家了。

她问宋砚川到底怎么了,宋砚川拧着眉头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说她一定会成为宋太太。

她因此煎熬了很久,哭着睡去,又在怅然中醒来。

她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她真的在不知不觉爱上了宋砚川。

那些年少时积攒的温暖,早已生根成了爱意。

宋砚川十八岁生日那天,她鼓足勇气去找他。

想告诉他,她想要的是爱,不是宋太太的身份。

如果他不愿意,她可以做他的亲人,友人,不会强求婚约。

可她却意外听到了宋砚川和别人的话。

“你对苏若然这么好,真的不怕苏舒伤心啊。苏舒才是你的未婚妻,她长得漂亮,还自带万贯家财。你要是真不喜欢就放手,给我们机会啊。”

宋砚川眉眼微沉,紧蹙的眉心透出几许烦躁。

“苏若然很可怜,她亲生爸妈进了监狱,养父母又死了,还得了抑郁症。如果我不管她,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苏舒不同,她什么都有。”

“你这话说的,苏舒也没了父母啊,怎么就不见你可怜她。”朋友调侃到。

“不一样,苏若然和养父母十几年的感情,她受到的伤害最大。苏舒和她亲生父母不过认识一天,能有什么感情?

苏若然在她养父母墓前哭得快晕死过去那天,我就发誓,一定不会让她过得比苏舒差。

等处理好苏若然的事情,我会一心一意和苏舒过日子。毕竟两家的婚约是父母定下的,苏家父母走了,我会负责。

再说,苏舒命玄,你们能压得住吗?”

原来如此。

原来苏若然去了父母的坟墓前哭,让宋砚川心疼了。

即便,只有她真正的失去了父母十几年,而不是苏若然……

同时,她也反应过来,为什么宋家人以及从前的佣人更心疼苏若然。

因为他们认为苏家父母去世,受伤最多的是苏若然,而不是她这个和亲生父母只见过一面的人。

还因为苏父苏母死了,而她活了下来。

他们觉得她克父克母。

苏舒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喉咙发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以后,她就不缠着宋砚川了。

她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安静的吃饭,写作业。

让学习填补她所有的空余时间。

只是,她没办法一下子就对宋砚川放下。

她一边告诉自己,豪门联姻都不强求感情。

一边又存了奢望,希望宋砚川回过头能看到自己。

后来,她和苏若然十八岁生日到了。

宋砚川主动来找她,和她约定一起考京大。

但考试前夕,苏若然抑郁症发作,他便毅然决然地陪着苏若然出国了。

只给她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大学的时候,苏舒遇到了几个室友,室友劝她勇敢追爱。

她去了。

却看到宋砚川用心治愈苏若然的样子,让她想到当初仓皇失措的自己。

她努力说服自己,再等一等。

就当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宋砚川一次机会。

等到苏若然病愈,应该一切会回到正轨。

然后等了四年,等来那一个视频……

苏舒忽然觉得不值得。

她不想等了,也不想再喜欢宋砚川。

她抬眸坚定地看着宋霆鹤,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后悔。”

宋霆鹤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小姑娘化了精致的妆容,眼尾却泛着红。

她已经懂得掩饰情绪,不是当年那个灰头土脸,茫然无措的小姑娘了。

他丢开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冰山般肃穆的神情忽如云开雾散,透出一丝暖意。

“苏宋两家的婚约如果很早以前解除,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两家的合作很深,贸然解除婚约,影响会很大。

你现在已经开始接手公司,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苏舒面色微白。

的确是这样。

苏父苏母在车祸发生后的几分钟,靠着顽强的意志,硬撑着流血的身体,帮她安排好了后路:

其中一项就是将产业暂时托管给生意伙伴宋家打理。

宋家不负所托。

这些年,宋霆鹤兢兢业业地打理着两家公司,两家的产业合作很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分开的。

若非要分开,彼此都会受影响,股价下跌是肯定的,她的资产也要跟着缩水。

严格来说,苏舒受到的损害肯定更大,外界很信任宋霆鹤,肯定不会信任她。

可她和宋砚川如果继续绑在一起,她能想象他们会成为一对怨偶。

宋砚川每一次因苏若然冷落她,都是在她心上捅一刀。

她不能接受。

正当苏舒纠结着,宋霆鹤又平静道:

“婚约不解除,但换个人,你和我结婚。我会对你好,不会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绯闻,也不会和任何人纠缠不清。

但同样的,我希望你只有我一个人。我会给你几天时间,把心里腾干净。“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非要解除婚约,我也会帮你稳住苏氏,你不用担心。”

苏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宋霆鹤的办公室,又是怎么下楼的。

脑子乱乱的,被车喇叭滴滴了好几声,才勉强找回自己。

苏舒抬眸看到了宋砚川。

四年未见,他更见沉着,五官俊朗,脸上线条利落干净,举手投足间是豪门阔少的矜贵。

苏舒的心不可避免地躁动了一下,但在看到副驾上一身白衣,清纯无辜的苏若然后,又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

宋砚川尚未开口,苏若然便说话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热情道:“姐姐,好久不见呀!”

3

苏若然变了。

四年前的苏若然像是一个横冲直撞的幼兽,靠卖惨,装可怜博取众人的同情。

现在的她变得会隐藏,会伺机而动,像一条伪装起来的毒蛇,让苏舒很不舒服。

大学时候,苏舒其实有一段时间状态很不对。

室友安馨担心她,便硬是拉着她去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做了一套心理量表,查出来她得了抑郁症。

可苏舒不敢说。

一方面是因为没人可诉说,另一方面又怕她说出来,被人以为她东施效颦。

家里已经出了一个抑郁症,再出一个抑郁症,难免被人怀疑她故意和苏若然争抢。

苏舒就忍着。

是安馨鼓励她把她和苏若然相处的细节说出来。

安馨愤怒地帮她分析,说她被苏若然设计了。

苏若然骂她是杀人凶手,看似是愤怒,实则是为了把害死父母的脏水泼在她身上。

苏若然看似把婚约让了出来,可那么一跑,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她抢了苏若然的婚约,都替苏若然委屈。

苏若然抑郁症只要一发作,众人就会想到她这个罪魁祸首,就会忍不住想要责怪她,弥补苏若然。

苏若然瞧着可怜,但得到了宋家众人的同情,得到财富,还得到了宋砚川的愧疚。

安馨怜惜地捏着她的脸蛋。

“你都被人家按在地上算计了,还担心自己得抑郁症会刺激到人家,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孩子。”

后来,安馨拉着她看电视剧,刷小视频,教她怎么鉴茶。

现在苏舒一眼看出来,苏若然似乎在装茶算计她。

苏若然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

“姐姐,我和砚川哥哥来看望小叔,顺便和小叔一起参加老宅的宴会,姐姐你怎么也在小叔这里?不会是因为婚约的事情吧?

姐姐,我现在回来了,不会再霸占砚川哥哥,我的病已经快好了,我这就把砚川哥哥让给你……你来坐副驾吧,我去后面坐。”

苏若然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身体却透着惶恐,好像有鬼在屁股后面追。

宋砚川伸手坚定地拉住了苏若然的手腕。

他望向苏舒,眉眼冷峻,漆黑的眸子中透着不耐,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苏若然晕车,让她坐在副驾,你坐后面,我们看过小叔后,一起去老宅。”

苏舒已经确定,苏若然的确是在给她上眼药。

而宋砚川站在苏若然那一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对她说话的语气透着怪罪。

宋霆鹤说如果婚约换人,需要她把心腾干净。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宋砚川,可心口却还是被刺痛了。

苏舒冷冷道:“我没说上车,也没说让她坐后座。不用给自己加那么多戏,天天演,不累么。”

她转身就走。

她不想看见宋砚川。

她很确定自己的抑郁症一部分是因为苏若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宋砚川的态度。

明明曾经对她很好很好的人,转瞬间就将她抛弃了……

苏若然不管不顾地下车来追她。

抓住她的胳膊,手指紧紧捏住她的肉,嘴上却可怜兮兮地说着:“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苏舒吃痛之下没忍住,甩了一下胳膊,苏若然的身体便不可思议地摔了出去。

一阵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一辆车子差点撞到苏若然。

苏若然的衣服呲烂了,露出划伤的胳膊,血淋淋的。

她挣扎着起来,小声啜泣,像极了一朵娇弱的需要人精心呵护的花。

宋砚川大步走来,仔细检查苏若然的伤,目光中透着焦灼,等确认她只是胳膊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一扭头,目光冷漠的瞥向苏舒,眼眸中的厌恶藏也藏不住。

“给然然道歉。”

“没事的,砚川哥哥,姐姐不是故意的,是我急着挽留她,不该拉姐姐,你不要怪姐姐……”

苏舒被气的心口憋闷,她抬起手腕。

诡异的是,刚才苏若然捏自己疼得要死要活的,现在过去了几分钟,手腕上根本没有红印子。

苏若然很聪明,指甲掐会留印子,指头捏却不会。

她连为自己证明都不行。

看着宋砚川厌恶的表情,苏舒忽然就觉得无所谓了,冷冷道:

“宋砚川,我没推她,她摔那么远,是自找的。这么拙劣的把戏你也信,有空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她转身就走。

宋砚川的声音在她背后冷冷响起。

“苏舒,四年没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可恶。”

苏舒顿住脚步,“你什么意思?”

宋砚川没有回答,抱起苏若然,温柔的将她放到副驾,去了医院。

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4

苏舒想得头疼,也不明白宋砚川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憋着一股郁气。

第二天,等到了宋家老宅,才勉强收拾好情绪。

苏父苏母死后,宋家人刚开始很照顾她,每一个节日都盛邀她和他们一起过。

但自从苏若然抑郁症,一见她就流眼泪后,她就只在春节才来老宅吃一顿饭。

苏若然和宋砚川出国后,宋家夫妇大概觉得已经用婚约补偿了她,若对她太好便是对不起苏若然,就很少邀请她。

她也还是保持着只在春节来宋家老宅吃一次饭的节奏。

她人在门外,已经听到里面苏若然娇俏地说话声。

不知苏若然说了什么,逗得宋家夫妇笑得不停。

等她进去,屋里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众人看向她。

宋家夫妇眸中的欢笑淡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透着疏离。

宋砚川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为苏若然添水。

只有苏若然,看到她仿佛很惊喜。

苏若然热情地站起来,却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

她倒吸一口气,惹得宋砚川皱眉。

“你好好坐着,不用委屈自己。”

“砚川哥哥,我是真心想和姐姐好,我想通了,爸妈走后,我们才是最亲的姐妹,姐姐,你坐这里。”

苏舒和苏若然名义上是姐妹,可她们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

苏舒没理她,找了个位子自己坐了。

苏若然站在那里,很难堪,很委屈的样子,眼睛眨巴眨巴就浮起一层水雾。

宋砚川寒了脸,他冷冷盯了苏舒一眼,忽然起身拿来一个礼盒,打开后将里面的珠宝戴在了苏若然的脖子上。

苏若然很惊喜。

“砚川哥哥,这不是你给姐姐准备的礼物吗?怎么突然送给我?”

“不是,你听错了,是给你的。”

“可是明明……”

“只有你配得上这条项链。”

苏若然笑容明媚,红着脸骄傲的接受了宋砚川的礼物。

苏舒的心再次被刺痛了一下。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十八岁生日那天。

宋砚川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给她的,一份给苏若然的。

可苏若然那份礼物却莫名其妙丢了,只有她的礼物完好无损。

苏若然手机上还收到了一条挑衅短信:别想和我争。

那条短信不知道是谁发的,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苏舒脖子上虽然带着宋砚川送的的项链,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示众。

而宋砚川自那以后没有给她送过礼物,只在每年生日当天给她发一条祝福短信。

苏若然的朋友圈却经常晒出宋砚川送的各种礼物:钻石,包包,名表,演唱会的VIP票……

宋砚川没有亲口说怀疑她,可他的行动却明明白白的表明,他认为是她干的。

想到这里,苏舒冷笑出声:

“既然感情这么好,不如这婚约换个人?我成全你和苏若然。”

宋砚川俊逸深邃的面容变得格外冷厉。

“苏舒,不要用你龌龊的心思猜测我和然然。”

苏若然手忙脚乱的从脖子上摘珠宝。

“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会和砚川哥哥离远点,我绝不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

如果你还不满意,我……我再去国外好了,我以后都再也不回来了。”

“然然,不许胡说,就算有人要走,那也绝不是你。”

宋砚川按住苏若然的手,语调冰冷坚定,眸光冰冷地看着苏舒。

宋母忍不住开口。

“苏舒,然然好不容易病好了一些,你不要再刺激她了。你们是姐妹,以后你嫁进来,难道真的还要然然搬出去,这太过分了。”

宋父没有说话,但冷峻的目光让人很压抑。

苏舒觉得自己的抑郁症要发作了。

她胸口憋闷,呼吸不畅。

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不会嫁给宋砚川,绝不!

苏舒颤抖着想要反驳,却在这时听到一个清冷充满磁性的声音。

“那就让苏若然搬出去住!”

5

众人惊了一下。

苏舒回头,便看到宋霆鹤背光而来。

光影为他颀长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姿态优雅的将外套递给佣人,大长腿几步走到苏舒身边,慵懒随意地坐下。

沉着的气势扑面而来,压得桌子上的人神情都肃穆起来。

苏舒了解过一点宋霆鹤。

他和宋砚川的父亲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年龄相差甚大。

宋砚川的父亲二十多岁的时候,高龄的宋奶奶忽然又有了身孕,自然受孕,堪称奇迹。

恰好那时宋父叛逆,放弃豪门联姻,非要娶心上人宋母,将宋奶奶气得够呛。

宋奶奶也叛逆了一把,硬是将宋霆鹤生了下来。

宋霆鹤长到十五岁,宋爷爷宋奶奶去世,宋家由宋父全面接管。

可惜,宋父不是经商的那块料,宋氏在他手中江河日下。

万幸,宋霆鹤很厉害,他二十岁的时候就一边读书一边在公司工作。

二十五岁就将宋父踢下去,如今二十九岁,成了宋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宋父宋母要看他的脸色吃饭。

故而,他的一句话,在宋家相当有分量。

宋母有些尴尬地笑,“霆鹤怎么今天有空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有事回不来。”

宋霆鹤没理会宋母,他目光若有若无的自苏舒身上滑过,淡漠地落在苏若然身上。

“什么时候搬出去?”

苏若然震惊地看着宋霆鹤,眼泪氤氲出眼眶,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她声音委屈。

“小叔……”

宋霆鹤打断她。

“我记得我们没有亲属关系,这声小叔不合适,还是你和砚川真有什么?”

苏若然闭了嘴。

苏舒那口郁气忽然顺了。

她第一次看到苏若然吃瘪成这样,竟然有男人不爱绿茶,不上苏若然的套路。

宋家恐怕就宋霆鹤脑子是清醒的。

宋砚川舍不得苏若然受委屈,他开口解围。

“小叔,我一直把然然当妹妹。”

“办理收养证明了吗?如果没办就不算妹妹,宋家没有打着兄妹名义乱搞男女关系的败类,也没有分不清未婚妻和没关系的女人孰轻孰重的糊涂虫。”

一句话骂得屋里众人面色铁青。

苏舒突然觉得,换个婚约对象,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佣人上菜。

众人安安静静地吃饭。

饭桌上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苏舒胃口一下子变好,吃了两碗饭。

苏若然吃了点饭,便借口不舒服,起身去外面消食。

宋砚川看也没看苏舒一眼,毫不犹豫地跟了上苏若然,两人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顿饭吃得冷冷清清。

宋父宋母大概也觉得大宋砚川和苏若然有些过分。

宋母拉着苏舒说了一会儿话。

宋父和宋霆鹤在书房里谈事情。

苏舒的手机忽然频繁响起提示音,她打开手机便看到有人建群将她拉了进去。

群里不停有人发视频。

【在舜泰广场这里的大屏上看到了宋少给若然的祝福视频,宋少大气!】

【在景和新天地这里也有。】

【开源这里也有。】

【宋少到底包了多少大屏给然然送祝福啊,牛逼!】

【天啊,太浪漫了吧!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就嫁给他!!】

【你嫉妒啊,然然是宋少的心肝宝贝,你是宋少的走开老妹,能一样儿吗?】

【不敢想象,要是有一天然然嫁人了,宋少该有多伤心。】

【嫁给宋少呗!你们一起在国外四年,真的没发生点儿什么吗?】

刷屏的文字太多。

苏舒没有细看下去。

她点开了其中的一条视频,冰冷的心彻底堕入冰窟。

今晚,宋砚川包下了全城的高楼电子屏,只为给苏若然送上祝福:然然小公主永远快乐。

她的手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宋砚川这是在报复?

因为小叔说了让苏若然搬走的话,所以,宋砚川迫不及待的给苏若然撑腰。

他对苏若然的宠爱恨不得昭告天下。

但他们还没有退婚,她还是他的未婚妻,他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她?她的脸面难道不重要么?

不。

或许宋砚川想过。

他想看到的就是这个结果,他在帮苏若然出气,因为觉得苏若然受到了欺负。

群里又有人发了消息。

宋砚川回复众人:

【今天然然心情不愉快,能让她开心,做什么都值得。】

苏若然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谢谢砚川哥哥,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你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谢谢你带我走出阴霾,虽然以后你会是姐姐的,但我会永远祝福你。】

群里一阵寂静……

6

仿佛都在等宋砚川给出回应。

良久,宋砚川道:【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先过好今天,在家里没吃好,我带你出去吃饭。】

苏若然惊喜:【谢谢哥哥。】

苏舒的心里刺痛,手指突然握不住手机,哗地一下手机掉了下来。

宋母帮她捡起,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这个混账,苏舒你别听他的,他胡说八道,我这就把他叫回来。"

她急忙打电话。

然而宋砚川不听她的,连电话都没接。

苏舒拿过手机,想退群,却又觉得很憋气。

估计那一群人就想看她灰溜溜夹着尾巴离开,像个胆小鬼,连质问一声都不敢。

这一次,她不会如他们所愿,就算退群,也要狠狠回击过去。

她在群里道:【第一,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不是谁的姐姐,也没有什么妹妹,更不会有天天缠着准姐夫道德败坏的妹妹。

第二,所有欺软怕硬的男人都是垃圾,宋砚川你也是。】

苏舒退了群。

她骂了人,但手都是抖的。

很快,苏舒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宋砚川发来的一个视频。

“给然然道歉,不然的话,这个视频我公之于众。”

看到视频封面,苏舒不可置信的咬住下唇。

等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颤抖的脊背。

那段噩梦一样的往事倏地涌入她的脑海。

她从一个受虐待的乡下姑娘来到豪门圈子,其实有很多的不适应。

刚开始在学校里,她很不受欢迎。

人人都觉得她是害得苏若然失去父母的凶手,还让苏若然没了家,不得不寄人篱下。

她其实很想辩驳。

但那段时间,她的失语症刚好,却还不能很利索的说话,每一个反驳的字说出来,都费劲力气。

那些人连听她说一句完整话的耐心都没有,就嘲笑她是结巴。

后来,他们故意将她的衣服淋湿,将她关进器材室里。

而那时候,器材室里正好挂着一排表演服。

她脱下湿透的内外衣,换上表演服,这整个过程被人录了下来。

他们很聪明,知道明晃晃的逼迫人脱衣服拍小视频被人发现了是犯罪。

所以故意用这种办法,既能拍下视频,又不会留下罪证。

他们在私下肆无忌惮的传播着那些伤人的视频。

终有一天,宋砚川也收到了。

那时,他满目怜惜的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会帮你处理,我保证没有人敢再议论这件事情。”

他说到做到。

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后来都遭了报应。

要么企业一夜间资金链断裂,要么在深夜遭遇“意外”断胳膊断腿。

当他们涕泗横流地跪在她面前,额头磕出血痕时。

苏舒仰望着宋砚川,甘之如饴地将他奉为神明。

故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拿这个东西来威胁自己……

此刻,手机屏幕里晃动的画面如同一记重锤,嘲笑着苏舒的天真。

那些曾以为是救赎的温柔,此刻都化作腐臭的烂泥,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

苏舒忍不住去卫生间吐了个稀里哗啦。

宋母担忧的在外面敲门。

宋霆鹤和宋父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苏舒脑子很乱,她洗了把脸,水从脸上留下来,人反而清醒了很多。

她不会道歉。

谁也休想再拿捏她。

她冷了眼眸,给宋砚川发消息。

“好,你在哪里?我亲自去给苏若然道歉。”

宋砚川发了地址过来。

她拉开门,气势汹汹的就想往外冲。

刚走了几步,便看到沙发上坐着神情严肃注视着他的宋霆鹤。

这一瞬间,她就好像外出准备打架的学生见到了教导主任。

“小……小叔。”

她有点慌。

宋霆鹤打量她,并没有戳破她的慌张。

“准备回家?”

“呃,是。”

“我送你。”

“不用了,小叔。”

宋霆鹤没有理她,他走向门口,佣人自然而然的拿起外套恭敬地替他披上。

苏舒只好跟上,垂头丧气地想,看来今天不能去找宋砚川打架了。

孰料,走到门外。

宋霆鹤忽然停下,“手机给我。”

7

苏舒愣住一会儿,还是打开了手机给他。

宋霆鹤一眼就看到聊天界面上她和宋砚川的聊天记录。

一股怒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流动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凝滞。

宋霆鹤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将手机还给她,便带着她上了车。

苏舒坐在副驾,心思很是凌乱。

说真的,她不知道宋霆鹤会帮谁。

他毕竟是宋砚川的小叔,她自问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小叔放弃侄子去帮他。

再者,宋霆鹤对宋砚川一直很好,宋砚川上大学的地方是宋霆鹤帮忙联系的,比苏若然的学校好很多。

他还给宋砚川在公司里留了很好的职位,打算手把手教他从商。

这些都是明证,宋霆鹤很重视宋砚川。

她实在没有把握他会怎么做。

宋霆鹤会帮她对付苏若然,但未必会帮她对付宋砚川。

但她不想再被任何人欺负,拿捏。

宋霆鹤也不行!

苏舒想明白,人就放松下来,反正这破烂的人生不会更烂了。

车子到了地方。

宋霆鹤带着苏舒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一个会所。

苏舒抢先一步推开门进去,看到宋砚川和苏若然并肩坐在一起,两人不知再说什么,笑得开怀。

屋内喧嚣的声音安静了一瞬,旋即又变得更肆意欢闹。

“苏舒来了啊?是不是来给然然道歉的?”

“我们就说,只要宋少叫她,苏舒肯定来,宋少当年可是帮苏舒摆平了一件又一件麻烦,要是没有宋少,苏舒现在哪能这么嚣张。”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感恩,已经占了家产,占了婚约,还要对妹妹赶尽杀绝。”

“苏舒,你没来之前,你爸妈可是将然然当心肝爱护的,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对然然,估计死后都不瞑目。”

众人的话,苏舒就当放屁。

人没有实力的时候,狗都觉得可以指点人的人生。

她只目光冷冷地盯着宋砚川,余光却扫见苏若然青春无辜的脸上那一抹得意而讽刺的笑容。

“你希望我怎么给苏若然道歉?”

“苏家必须有然然的一席之地,给然然5%的苏家股份,我希望她以后衣食无忧,哪怕离开宋家或苏家,也能安然快乐的过一辈子。”

5%的股份?

真是狮子大开口,苏舒冷笑。

“还有吗?”

“老宅过户给然然,她在那里生活了十五年,那是她的家。”

“那我呢?”

苏舒的心痛到仿佛遭受着片片凌迟。

所有人都以为老宅不是她的家,是苏若然的。

可是苏若然抢了她的爸爸妈妈十五年,那里是唯一有爸爸妈妈生活气息的地方。

她在那里生活了八年,为什么他们依然觉得她是外人?

“我们结婚后会回宋家老宅住,那里你也没必要留着了。”

“那我的公司呢?”

“我会帮你好好打理,以后你只需要做好贤妻良母。”

宋砚川说得笃定。

苏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认为她只应该在家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而他在外打拼,管理两家企业,翻手云覆手雨。

宋砚川给她的定位,是附庸。

而不是一个独立的,可以并肩作战的妻子。

她的心彻底麻木了。

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对宋砚川足够失望的时候,他都有办法让他更失望。

苏舒笑了一下,走上前几步。

“好,我给你们道歉。”

啪啪——

她抬手干脆利索地抽了宋砚川一耳光,顺手也给了苏若然一下。

两声清脆的耳光让所有人都失了声。

宋砚川刷的站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舒,仿佛重新认识她。

苏若然惊叫一声,吓得躲在宋砚川身后。

“砚川哥哥,我脸好疼。”

宋砚川怒火中烧,他一把捏住苏舒的手,对苏若然道:“打回来。”

苏若然眼眸中难掩兴奋,嘴上却说:“砚川哥哥,这样不好吧,姐姐只是生我的气……”

“打回来!”

宋砚川不会打女人,但他今天一定要教训苏舒,让她以后永远都不敢这么恶毒。

他一只手就紧紧箍住苏舒的两只手。

苏舒的手腕很疼,眸子淬冰一样地看着宋砚川。

但心里的刺痛密密麻麻,永无止境……

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流眼泪。

终于,她可以不爱他了,放下他了。

苏若然兴奋地举起巴掌,苏舒认命地闭上眼睛——

8

蓦地,一个清冷的声音透着入骨的寒意传入众人耳朵。

“住手!”

众人抬眸,便看到宋霆鹤大步走来。

他一贯矜贵的面容铁青,仿佛一座冰山,透着生人勿进的意味。

所有人都噤了声,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对他问好。

苏若然的巴掌举在空中,无比尴尬。

她急忙落下手,露出讨好谄媚的笑容。

宋霆鹤大长腿几步走到宋砚川跟前,他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捏住宋砚川的手腕。

宋砚川疼得面色扭曲,冷汗淋漓,却忍着一声不哼。

他被迫放开苏舒,痛苦地叫道:

“小叔!”

“不要叫我小叔,我宋家没有你这种是非不分,脑子糊涂的渣滓。”

宋霆鹤说着,一拳打上宋砚川的脸颊。

紧接着,便是一通单方面的殴打。

宋砚川惨叫连连,在人前从来只流露出清贵文雅一面的公子哥儿,现如今狼狈的像一条丧家之犬。

苏若然急得含泪,小声抽泣:“小叔,别打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打砚川哥哥。”

看着这一幕,苏舒心情则很复杂。

宋霆鹤和宋家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样。

宋霆鹤打完人,揉了揉手腕,目光冰冷无情地盯着苏若然。

“看来在宋家老宅说的话,你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不妨再说一遍,你跟我宋家没有任何收养关系,也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你没有资格叫我小叔。”

苏若然面色铁青,更多的是惶恐。

怎么办?

她没了苏家的支持,在圈子里一向都是仗着宋砚川的宠爱,打着宋家养女的名号社交的。

众人捧着她,更多是看在宋霆鹤的面子上,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宋家靠着宋霆鹤才能起来,不然早就败落了。

现在宋霆鹤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不承认她的身份。

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怎么耀武扬威?

宋霆鹤目光又一一扫上众人,冷冷道:“刚刚是你?”

那位之前对苏舒冷嘲热讽的李家少爷快要哭了。

“宋总好……”

宋霆鹤嗤笑一声。

李家少爷快速反应过来,看向在一旁揉手腕的苏舒,扇了自己一巴掌。

“苏小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对您胡言乱语,请你别跟我计较。

我以后见了您一定规规矩矩,再也不乱说话。”

其余人不用宋霆鹤点名,也急忙认错。

宋霆鹤冷冷道:“她不是苏小姐,她是未来苏氏集团总裁,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

众人脸上很快涌上了谄媚的笑容。

“苏总,对不起。”

他们的确和苏舒不一样,都是家族里没本事的二世祖。

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挤兑人,一群臭味相投的家族弃婴,只有宋砚川刚回国还摸不着头脑。

或者他清楚,只是他很喜欢被人追捧的感觉……

苏舒抽过宋砚川的手机,冰冷道:“你还给谁发过?”

宋砚川在宋霆鹤的压制下,乖巧了很多。“没有人,只有这个手机里有。”

苏舒又给了他一耳光,转身就走。

“宋砚川,你无耻!”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宋砚川忽然有一点慌乱,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心底悄悄划过。

喉结剧烈滚动,那些被精心包装过的措辞在唇齿间打转,最终化作一句苍白的辩解:

“我不会发给任何人的,我只想让你给然然道歉。”

闻言,苏舒停了下来,身体剧烈颤抖,感到一股难言的悲凉。

宋砚川居然为苏若然做到了这一步?

宁愿当一个卑鄙小人,就为了逼她道歉。

这一刻,苏舒明白了。

原来她曾在心口描摹千遍的朱砂痣,不过是沾染污秽的蚊子血。

黏腻的,令人作呕……

苏舒猛地转身,挺直的脊梁撑起高傲的弧度。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曾令她心动的男人。

“宋砚川,退婚吧。”

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让我恶心!”

9

包厢里一阵哗然。

众人都看着宋砚川。

宋砚川慌乱了一瞬,心脏仿佛被尖针刺痛。

退婚?

她要和他退婚?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苏舒有多看重这份婚约。

苏父苏母为了保护她而死,她几乎是怀着一种信徒般的心态去遵守和维护苏父苏母定下的所有规矩。

曾经他说苏父苏母喜欢上进优秀的孩子,因为他们自己本身也是名校毕业的精英。

苏舒听进去了,她拼了命地学,刻苦到连他都看不下去。

以至于他不好再告诉她,他们这种豪门圈子没有谁认真读书,都是去国外镀一层金,回来再管理公司。

婚约是苏父苏母定下的最重要的一份约定,苏舒不可能违背,这也是他如此笃定的底气。

再说,他曾经帮了苏舒很多,他们之间的羁绊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断了。

苏舒是在说气话。

不过这一次,他的确过火了,不该用视频威胁苏舒。

但他心里气不过,然然的确被苏舒欺负的够呛,然然没有苏家的股份,小叔也不认可她在宋家的身份,她以后怎么生活下去。

他让苏舒给然然5%的股份,是为了让然然好好生存下去。

以后,他就可以不用再管然然,好好和苏舒过日子。

可苏舒不懂他的心,今天闹这一通,让他颜面大失。

宋砚川眉头紧拧起来,眼眸中的怒火再次燃烧。

他狠狠砸了杯子,却在看到苏然泪眼时,心狠狠揪痛。

他将苏然搂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重重发誓。

“然然,我会为你争取到你该得的,我保证。”

苏然心里乐开了花,眼泪差点儿都笑没了。

苏舒提退婚了,她看得出来苏舒这次是被真的伤了心,但宋砚川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不管了,她终究会得到她想要的财富,地位和众人的羡慕。

她急忙回抱住宋砚川遮掩差点儿泄露出的笑容,红唇轻擦过他的耳朵,带着哭腔我哀声道:“砚川哥哥,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宋砚川回抱她,心里异常满足,苏然这么乖,这么柔弱,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另一头。

宋霆鹤开车载着苏舒回家,路过江边时,苏舒想让宋霆鹤停车。

未曾开口,宋霆鹤竟默契的将车停下。

苏舒打开车门,小跑到江边,毫不犹豫的将宋砚川的手机扔进了滚滚江水里。

江风有点凉。

她快步跑回车里。

噗通的心安稳下来,尴尬却蔓延上来。

她张张口道:“我没有给宋砚川发过自己的小视频……我……”

“我知道。”宋霆鹤笃定道:“是你高中时候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是被人陷害的,我都明白。

苏舒,你是很好的女孩子,你不必为此自责,是宋家对不起你,是宋砚川对不起你,我会想办法让他补偿你。”

苏舒说不出话。

她喉头哽咽的厉害。

她怒气冲冲而来,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万未想到,她没有等到宋砚川的对不起。

却是宋家最好的宋霆鹤给了她公道,说她是无辜的。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肿了,眼泪无声流下。

宋霆鹤默默伸手递给她纸巾,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

他们没有直接回去。

宋霆鹤开车带她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哭够了,伤心够了,才将她送回苏家老宅。

苏舒很感谢他的妥帖,让她哭得痛快却不尴尬。

她下车时,情绪已经稳定。

苏舒看着宋霆鹤,眼神明亮:“小叔,我想通了。我的心已经腾干净了,我同意跟你结婚。”

10

她没敢看宋霆鹤的脸,更没敢听他的答复,便转身快速跑回家。

但风声却还是送来了宋霆鹤坚定的声音。

“好!”

苏舒的脸发烫得厉害,心也在凶猛跳动。

她回到家,刚进去,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宋砚川和苏若然居然在苏家。

苏舒这才想起来,家里的门是有苏若然和宋砚川的指纹的。

她打开手机APP,利落地删掉了宋砚川的指纹。

至于苏若然。

现在还在苏父苏母的户口本上,她打算想办法尽快将苏若然的户口挪出去。

苏若然脸上挂着惨淡无奈的笑容,眼底却透着得意挑衅。

今天她虽丢了脸,但也算有收获,苏舒提了退婚,只是宋砚川还不死心。

再想法子逼一逼,她就会成为宋太太。

原本宋砚川打算让她去住酒店,但她故意回来。

毕竟和苏舒住在一起天天被欺负,才能让宋砚川看清楚她有多可怜,多无辜,多弱势;苏舒有多恶毒,多讨人厌。

她哀声道:“小叔说我不是宋家人,以后我就回家里住了,姐姐,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苏舒冷冷开口:“不欢迎,你会滚吗?”

苏若然惊愕,旋即委屈,眼睛看向宋砚川,又低下头去。

宋砚川温柔地摸了摸苏若然的头发,安慰她:“别理她,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紧接着,他走向苏舒,气势强悍地拉住她的手腕。

“你跟我过来,我们谈谈。”

他的手劲很大,苏舒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原本就被他捏肿的手腕隐隐作痛。

她捶打着他的手。

“宋砚川,你放开!”

宋砚川将她拉到花园里,才蛮狠地松开她的手腕,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心里对宋砚川的恨意达到顶峰。

“宋砚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那你又凭什么这么对然然?然然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针对她?

因为你,她失去了爸爸妈妈,失去了家。我们宋家收留她,你又在小叔跟前挑拨离间,让宋家容不下她!她回来还要受你的冷嘲热讽,你是不是要逼死她才甘心?

你知不知道她有抑郁症,你又知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让她重新开朗起来?

她从前那么骄纵的小姑娘,因为你变得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苏舒觉得宋砚川好可笑。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

她花了四年的时间,才从那种状态里走出来。

苏若然有没有抑郁症她不知道。

可她有抑郁症,他这个曾经的未婚夫却一无所知。

还使劲地往她头上泼脏水,想让她背着罪孽过一辈子。

他休想!!

“她失去了父母,难道我就没有失去父母?

我被她的父母虐待,可我的父母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养了十几年,我和她究竟谁可怜?”

宋砚川的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冷冷道:“你的可怜不是然造然成的,她的父母已经进了监狱,你的仇早报了,你不该将怨恨发泄在她身上。”

“宋砚川,你真可笑。我没有对她做任何不利的事情,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是她揪着我不依不饶。是她从我一回家就骂我是杀人凶手;是她一见我就哭,弄得大家都讨厌我。

小叔收拾你,是因为你无耻用视频威胁我。你不敢对对小叔发火,却把怨气发在我身上。

宋砚川,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11

苏舒从前对宋砚川一直有一层少年滤镜。

她觉得宋砚川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

然而抛开这层滤镜,她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平庸,很虚弱的人。

是她的欣赏,是她曾经对他的爱,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真实的宋砚川会迁怒,会虚荣,需要很多崇拜才能填补内心空洞,苏若然对他全身心的依赖恰好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让他以为自己很强大。

可她早已看透了他,现在的他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宋砚川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舒,她满脸泪水的样子让他有一丝心痛。

他很想抬手为她擦去眼泪,苏舒却退了一步,他心里的怒火顿时又涌了上来。

从苏舒的角度看,她也的确很可怜。

可不管怎样,苏舒赢了,是最后的赢家,她得到了家产,婚约,宋家的扶持,可她还不满足,想置苏若然于死地。

这是她不对。

他晒笑一声。

“你养父母虐待你,你还给他们年年打钱?然然之所以得抑郁症,是因为有人天天给她的手机上发污言秽语,骂她假千金,让她滚出苏家;她之所以出国,是有人威胁她,让她放弃高考,别跟你争;她十八岁生日,丢失的礼物,我在你的房间找到。苏舒,你别跟我说,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苏舒第一次知道这些。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面色瞬间苍白,原来在背后还有这许多事情,难怪宋砚川一直怪她,一直说她要赎罪,一直对她和苏若然区别对待。

原来,他以为欺负苏若然的人是她。

不是!

她没做过的事情她绝不承认。

她立刻否认。

“我没有给苏若然父母打钱,没有威胁过苏若然,更不会不让她高考,我没有做那些事。”

“随便你怎么说。我之前没有戳破这些,是把你当我的未婚妻,我觉得你一个小姑娘,要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苏舒,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我说了我没有!”

“你的意思,然然从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栽赃陷害你?你的心脏,别把谁都看的和你一样肮脏!”

宋砚川走了。

打开门,看到了苏若然。

苏若然手里拿着一张诊断报告,她小声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怕你们起冲突才过来看看,砚川哥哥,我刚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张抑郁症诊断报告,原来姐姐也得了抑郁症。”

宋砚川唇角勾起嘲讽弧度,扫了一眼诊断单,伸手接过,将纸撕了。

他说,“苏舒,我真后悔当初帮你,你就应该一辈子当个哑巴,这样也不用出来害人。”

纸张轻飘飘地落下。

宋砚川走了,门重重关上,震得房子轰得一声响。

苏若然卸下了那副柔弱无辜的伪装,抱臂欣赏着苏舒脸上痛苦难过的表情,用极小的声音讽刺道:

“你就算真得了抑郁症又怎么样?说出来谁信啊!砚川哥哥一点儿也不信呢,听说抑郁症会跳楼,你怎么还不死啊?”

苏舒心底的愤怒熊熊然绕。

“你为什么那么恨我,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

“呵呵,对我好怎么会把苏家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一分钱都没留给我呢?他们养了我十五年,你才回来一天,他们就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捧给你,这样的爹妈幸亏死得早,要是多活几年,哪还有我的活路。”

苏舒的父母在车祸发生后,撑着破损的身体,打出的最重要的一个电话,便是委托律师,将所有的资产全部交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苏舒继承。

并说明若苏舒发生任何意外,财产则全部捐赠给社会。

律师当时宣布这条消息的时候,苏若然说得很大方。

她说尊重爸爸妈妈的所有决定,苏家的东西她绝对不沾一分一毫。

她说她已经过了十几年富家千金的生活,绝不会再奢求更多。

其实,她心里忌恨死了。

两个老不死的到底看中血脉,说什么就算苏舒回来了,也会对她一视同仁,简直放屁。

幸亏他们死了,不然她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更差。

苏舒目光盯着苏若然,忽然起了疑心。

当年的车祸警察说是意外,的确也没人怀疑到苏若然身上,毕竟当年的苏若然才十五岁,但现在她却觉得很可疑。

因为如果那天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得到苏家全部家产的就是苏若然。

“你根本没有抑郁症,那些侮辱你的消息是你自导自演的?”

苏若然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却没有回答苏舒的问题,而是威胁道:

“姐姐,我有抑郁症,你可不要惹我,不然,我疯给你看,你猜到时候,他们会信谁?你的佣人不听话,没有收拾我的房间,今晚我睡你房间,你自己想办法吧。”

苏若然转身要走,苏舒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12

苏舒早就想打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了。

小时候没勇气,现在她连宋砚川都不要了,更不用说一直装绿茶刺激她的苏若然。

苏若然犯贱,她就揍她。

苏若然尖叫一声,很想挣脱开苏舒。

可惜她头发被抓,没法使力气,只能慌乱地掏出电话,急速操作一通。

很快,门外响起宋砚川的砸门声,中间伴随着密码锁报错的声音。

“苏舒,你开门,你给我住手,不许你欺负然然,你开门。”

男人的声音从愤怒,变得狠戾,最后带上了杀意。

苏舒懒得理会。

她只想审问苏若然。

“你是不是偷了我的身份证办银行卡给你爸妈打钱?你为什么出国?你那些炫耀的朋友圈是不是只给我看的?十八岁生日那年宋砚川给你的生日礼物是不是你偷偷塞在我房间的?”

“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求求你放过我,我现在就离开,再也不回来了,求求你。”苏若然声音哀婉,令人心疼。

轰得一声,阳台的玻璃被人一脚踹碎。

宋砚川杀神一般从外面进来。

他没有注意到飞溅的玻璃划烂了苏舒的手臂,只看到她抓着苏若然的头发,无比的恶劣。

“砚川哥哥,救我,呜……”苏若然一脸悲戚,哭得梨花带雨。

宋砚川伸手抓住苏舒的手腕,他用了极大的劲,迫使苏舒松开了手臂,又继续往回折,势必要把苏舒的手腕掰断。

苏若然眸中闪过一丝兴奋。

她用哭腔道:”哥哥,我的脸好疼,姐姐打了我好几个耳光。”

宋砚川立刻抬起手,毫不犹豫地要扇苏舒耳光。

蓦地,他的手被人抓住。

苏舒看到了宋霆鹤。

她在宋砚川的暴戾下忍着疼,一声没吭,但看到宋霆鹤,委屈却如波涛般涌了出来。

宋霆鹤心头冒火,他护了多年的姑娘——好不容易从怯懦软弱养得开朗大方的姑娘差点儿被人打了。

他连她一根手指都不肯碰,有人竟然敢扇她耳光?

他眼眸如欲噬人,声音冰冷如刀,恨不能将宋砚川的手骨捏碎。

“松手!”

宋砚川知道今天不能处置苏舒了。

他愤怒地松开苏舒的手腕。

脸上却重重挨了宋霆鹤一耳光。

他感觉到嘴里一股疼痛。

宋霆鹤用的力气很大,他的牙齿戳破了口腔,嘴里一股铁锈味。

心里更多的是屈辱,因为苏舒,他真的受了宋霆鹤很多很多次的教训。

他受够了!!!

他抱起吓得发抖的苏若然,冷声对苏舒道:“我们的婚约解除,我不会娶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只会娶然然。”

苏若然从宋砚川的怀里探出头,对苏舒挑衅的笑,她红唇微动,比着口型。

“姐姐,谢谢你呀!”

苏舒懒得理她,这张虚假的脸看多了感觉腻得慌。

现在唯一让她难堪的是再一次面对宋霆鹤,毕竟她不久前才说要和他继续婚约,那股燥热的羞赧劲还没有过去,又让他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小叔……你怎么过来了?"

“我忘了提醒你给手腕抹药,幸亏我过来了。”

宋霆鹤看着她流血的胳膊,声音冰冷,漆黑的眼眸里酝酿着风暴,让人感觉宋砚川一定会很惨。

“跟我去医院。”

苏舒被迫去了医院,等医生处理好伤口,又被宋霆鹤送回家。

宋霆鹤让佣人联系人明天来修门,又叮嘱佣人今天晚上警醒着一些,如果宋砚川再闯进来一定要尽快给他打电话。

苏舒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心里恍然若梦。

她很想问宋霆鹤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就算有婚约,他也未必需要对她这么好。

豪门联姻只为了利益,这种情况她这几年见多了。

转念一想,宋霆鹤本身就是很好的人,就是他们是陌生人,他也一直都对她很好。

从前,她和宋砚川的关系变差后,每次去宋家都很尴尬,但只要宋霆鹤在,就没有任何人敢说任何挑衅的话。

她还无意间了解到,原本宋砚川和苏若然在国外读的同一所大学留学,是宋霆鹤觉得不合适,硬生生把两人分开弄进了两所大学。

她想退婚,他没有像长辈般施压,反而帮她分析利弊。

他其实本身就是很好的人,现在她成了他的未婚妻。

他对她好,对她来说,应该是他的责任。

她脑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白天去见宋霆鹤时他说的话。

“你和我结婚,我会对你好,不会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绯闻,也不会和任何人纠缠不清,但同样的,我也希望你心里腾干净,只有我一个人……”

难道……

苏舒下意识问了出来:“小叔……”

13

“小叔……”

“不要叫我小叔,我现在是你未婚夫,你可以叫我宋霆鹤,或者霆鹤。”

“好……”

苏舒红了脸,不知为何,叫不出口。

她不敢再问。

只和宋霆鹤东拉西扯几句,将脑子里纷杂的念头去掉。

宋霆鹤垂眸,冷峻的面容透着几分肃杀。

“今天的事情,你放心,解除和宋砚川的婚约,还有给你的补偿,我都会弄好,你不必担心。”

“谢谢小……宋霆鹤,谢谢你。”

苏舒差点儿被自己呛到,可是对上宋霆鹤漆黑而深邃的眸子,她忽然心底一片宁静。

她竟然不知不觉地对宋霆鹤这么信赖。

既然如此,那就多信赖一些。

“宋霆鹤。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我觉得我爸爸妈妈的死不一般。还有,宋砚川说这些年一直有人给苏若然发恶意消息,我想查查这是不是她自导自演?”

苏舒其实很想自己查的,但她只是一个大学毕业生,没有门路,就决定厚着脸皮问一问宋霆鹤。

他如果能帮忙,那自然很好。

不帮忙的话,也没关系。

问一问,又不吃亏。

她已经决定像安馨教得那样,脸皮厚一点生活,反正宋霆鹤已经见过她最糟糕的一面,她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宋霆鹤唇角勾起一抹极快的笑容,眼睛都明亮了几分,神色却是一贯的矜贵儒雅。

“等我的消息。”

苏若然被宋砚川带回私人公寓。

她今天虽然挨了两耳光,但心里兴奋得要命。

当年,她为了生存,家产不敢要,婚约也不敢要,生怕被赶出苏家去,只能想办法弄臭苏舒,再一点点拿下宋砚川。

她在宋砚川身边好几年,又是装抑郁,又是装绿茶都没能让宋砚川松口退婚,没想到今天成功了。

早知如此,她就早早回来和苏舒闹翻了。

她觊觎宋砚川这个私人公寓很久,可惜,宋砚川为人死板的得很,竟然从来没有带她来过。

今天她算是得偿所愿。

她躺在宽阔的大床上,畅想着明天该如何高调的在朋友圈宣布和宋砚川的喜讯,该如何刺激苏舒,顺便找律师看能否分割一些苏家的财产。

她以前没理由没借口分财产。

但现在不同了,她是代表苏家的女儿和宋家联姻,苏家的财产必须有她一份,不然,就让苏舒自己和宋砚川联姻。

她相信现在苏舒恨不能将宋砚川撕了,大概宁愿花钱给她,也不愿意嫁给宋砚川。

她想得很好,美美的在公寓的大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却被男人的争吵声惊醒。

她蹑手蹑脚的打开门,便看到宋霆鹤和宋砚川在争吵。

两个英俊的男人神色各异,争吵的重心却是苏舒。

苏若然忌恨的牙痒痒,使劲伸长脖子去听他们在吵什么。

宋霆鹤告诉宋砚川解除婚约可以,但必须补偿给苏舒他手中2%的宋氏股份。

宋砚川不同意,因为他手上一共只有5%的宋氏股份,这还是当年宋奶奶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他绝不可能让渡出自己的利益。

宋霆鹤被他的双标可笑到了。

他冷笑着盯着宋砚川,气势逼人。

“你连2%的股份都不愿意给苏舒,凭什么要求苏舒给苏若然5%的苏氏股份?慷他人之慨无比大方,轮到自己就斤斤计较,宋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种无耻之徒。”

宋砚川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眼睛猩红的厉害,闻言愤怒的彻底和宋霆鹤撕破了脸皮。

将自己藏在心底很久想问却不敢问的话,一股脑儿的都抛了出来。

“小叔,你别逼我,我才是你的侄子,你为什么总是向着苏舒?以前你逼我陪她治病,三天两头打电话让我给你汇报进度,不让我有一点喘息。”

“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你让我立刻就过去处理,丝毫不管我当时是不是在忙。”

“我朋友不过骂了苏舒几句,你就逼得他转学,让他家公司经营不下去。”

“佣人照顾她不尽心,你就心狠手辣把所有佣人都换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佣人不肯听她的,难道她就没有一点点问题?”

“她不会社交礼仪,你就逼着我去教,她又笨又爱哭,你有没有想过我乐不乐意?”

“我才是你侄子!!!她就是一个外人!!!你凭什么对她那么好!!!”

14

宋砚川形容疯魔,这些话他憋在心里许多年,一直耿耿于怀。

今天将所有的不满一次性发泄出来。

痛快了,但说不清为什么,莫名有点慌。

宋霆鹤冷冷盯着他,像一只凶猛的狮子紧盯着猎物,他声音冷淡到极致。

“说完了?”

他的态度如此冷淡,反而让宋砚川心里恐慌至极。

多年经验告诉他,小叔越冷静,实则越愤怒,处罚越狠。

当年那些校园霸凌苏舒,偷偷拍下苏舒的小视频到处传播的人,有进少管所的,有被打断手脚的,还有的连累父母失业,破产。

这些都是小叔干的。

小叔对苏舒的保护无所不用其极。

而他之所以没有删除那个小视频,可能是出于一种逆反心理。

或者说一种直觉,总觉的需要拿捏一点苏舒的把柄在手上,将来才好控制小叔。

他总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小叔对苏舒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宋霆鹤继续道:“你应该庆幸你是我侄子。不然,凭你对苏舒做的事情,我能让你死一万次。2%的股份补偿给到苏舒以解除婚约,以后不许再对苏舒有任何不敬。

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

不然,苏若然绝对进不了宋家的门,你也进不了宋氏集团!”

宋霆鹤懒得再和宋砚川说,起身准备离开。

他曾经花了很大的力气想要培养出宋砚川,但很可惜,宋砚川不值得。

宋砚川怒吼:“凭什么!

你这么喜欢苏舒当初为什么不和苏舒订婚?为什么让我来。”

宋霆鹤回眸,怒火从心底灼灼燃烧到眼眸,他目光滚烫几乎能将人焚烧。

“你应该去问问你爸妈,当年为什么趁着我不在李代桃僵?!”

宋砚川如遭雷击,他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不出来。

宋霆鹤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合起来他却不明白。

直到宋霆鹤走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李代桃僵?

谁是李?

谁是桃?

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要回一趟老宅,问一问父母。

他摔门离去。

苏若然却听懂了,她心情无比复杂,心底更是嫉恨。

怪不得,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帮着苏舒。

为什么苏舒已经被她欺辱到失语,抑郁,最后偏偏又都能挺过来。

原来是宋霆鹤在背后帮她!

凭什么?

凭什么苏舒能吸引到宋霆鹤那么优秀的人?

她连肖想宋霆鹤都不敢,苏舒却已经得到宋霆鹤的庇护,她好不甘心啊!

更让她郁闷的是,苏父苏母为苏舒定下的婚约竟然原本是和宋霆鹤。

是宋父宋母趁着宋霆鹤不在截胡,将婚约硬安给了宋砚川。

苏父苏母竟然为苏舒打算的这么好,明明人已经死了,却还是为苏舒找了个这么强的靠山。

十个宋砚川都比不上一个宋霆鹤。

苏舒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她因为愤怒,头疼了一上午。

下午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却收到她收买的宋家佣人传来的一个噩耗:宋父宋母不同意宋砚川娶她。

她恨得牙痒痒,并且觉得很荒谬。

怎么可能?

明明宋父宋母那么喜欢她,明明他们讨厌苏舒,怎么可能拒绝这桩婚事?

她想办法拿到了宋砚川和宋父宋母争执的视频。

看完后,心凉了半截。

宋父宋母真的不同意,因为财产。

苏舒手握整个苏氏,娶苏舒是搬了一座金山回来。

而她一无所有,娶她就是娶一个花钱的祖宗回来。

15

此时的宋家。

宋砚川很崩溃。

他质问父母李代桃僵的真相!

从父母躲闪的眼神和掩饰的说辞,他终于搞清楚了一个真相:

当年苏父苏母给苏舒定下的未婚夫是宋霆鹤,是他的父母眼红苏舒身后的苏氏集团。

所以趁着小叔出差安抚苏氏集团的时候,欺骗了苏舒。

让苏舒以为和宋家定下婚约的是他,他们甚至抢先办了订婚宴,就为了让小叔回来也无法追责。

这场订婚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欺骗。

一场针对苏舒和小叔的欺骗。

他愤怒地质问。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苏氏集团厉害,也不应该这么做。”

宋母冷笑。

“你清高,你了不起。这么多年你吃的喝的哪一样不要花钱。

现在宋氏集团牢牢在你小叔手里掌握着,你接管了苏氏就能和你小叔平起平坐。

将来把宋氏集团夺过来也有可能,如果苏氏集团落到你小叔手里。

那你就一点胜算也没有,娶一个苏舒就能轻轻松松和你小叔打擂台,为什么不娶?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让宋霆鹤占了,当年你奶奶偏心小儿子……”

这件事情被宋父宋母念叨了一辈子。

宋砚川听得很烦。

他心里很清楚,宋母说的不对。

当年他父亲是接管过一段时间的宋氏集团的,结果几次决策失误,差点让公司倒闭,是小叔年纪轻轻入驻公司,凭着自己在大学时候的专利,让公司扭亏为盈,重回巅峰。

但他知道,他母亲是听不进去这些的。

他也不想和她争辩,干脆的说他要和苏舒解除婚约,迎娶苏若然。

宋母愤怒的砸了杯子。

“你休想,只要我在宋家一天,你就休想取苏若然。她一没钱,二还是个精神病!

谁家会娶一个精神病回来?养着她也就算了,做儿媳万万不能。”

宋砚川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打败了他的认知。

“抑郁症不是精神病。既然你们那么看好苏舒,为什么要同意我和苏若然出国?我和然然有了感情,想娶她,你们又不让,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宋父宋母没有回答,但脸色很难看。

他们希望儿子娶苏舒,但从前儿子对苏舒太好了,娶苏舒回来是娶一尊大佛。

他们打压苏舒是希望她带着财产卑微的做自己儿媳,当牛做马,任劳任怨。

但这种思想太龌龊了,不能宣之于口。

所以通过捧一踩一,捧着苏若然,踩着苏舒的方式,让苏舒自卑,怯懦,讨好,甘愿将苏氏集团让到儿子手中,他们拿得心安理得,毫无负担。

但现在事情显然超出了掌控。

宋父干脆的一锤定音。

“你必须娶苏舒,另外将苏若然送的远远的,就算要回来,也等你和苏舒结了婚再说。”

“这个婚我退定了!苏舒那种女人我绝不会娶。”

宋砚川摔门而出。

苏若然看完视频,愤怒又欣慰。

愤怒的是,这么多年她以为宋父宋母对她是真心的,没想到竟然是利用。

现在她没用了,就打算将她抛弃。

他们休想。

欣慰的是宋砚川坚定地站在了她这边,不枉她这几年对他的洗脑,帮助她,呵护她简直刻在了宋砚川的骨子里。

不过,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打算从苏家捞一笔家产过来,只要有了钱,嫁入宋家,她才有底气对抗宋父宋母,到时宋砚川一定也感激她。

她要快,趁着苏舒还不知道和她实际有婚约的人是宋霆鹤之前,尽快谈妥。

免得苏舒那个古板真的又去遵从苏父苏母定下的婚约。

到时候就骗不来钱了。

她立刻打给苏舒。

电话接通,她直接道:“苏舒,你不会忘了爸妈的遗言吧,他们希望苏宋两家联姻,现在你不愿意嫁给宋砚川,我可以代替你嫁过去,但你要给我一些补偿,5%的股份外加一亿嫁妆,我就同意嫁给宋砚川,你准备一下。”

苏舒被她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给气笑了。

也是她从前懦弱,给了苏若然脸,她才会在她面前这么放肆。

她冷笑着回应:“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你算哪门子的苏家人?你当初可是发了誓的,不拿苏家一毫一厘,我看你也不必姓苏,跟你坐牢的父亲姓顾吧,以后你叫顾若然,你不配姓苏。”

16

苏舒挂了电话,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这辈子,她都不会给苏若然一分一毫。

但苏若然今天恶心了她,她干脆决定给苏若然送一份大礼。

她立刻就让助理联系那些大楼的广告部,在电子屏上发通知:

二十五年前,苏若然亲生父母故意调换苏家亲女,致使苏氏夫妇与亲生女儿分离多年,苏氏集团特此声明,苏若然并未在苏氏集团占有任何股份,与苏氏集团无任何关系,苏若然的任何行为均与苏氏集团无关。

没多久,无数大楼都亮起了这个声明。

苏若然豪门小公主的形象彻底坍塌了。

苏若然闻知消息,尖叫出声,手机都摔在地上碎了屏。

等她反应过来再仔细看,整个人都崩溃了。前几天’然然小公主’的名声刚刚传遍,她刚刚被人羡慕完,现在苏氏集团就宣布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苏氏太恶毒了。

她怎么能这么对她?

苏舒该死!!!

她怎么还不死!

苏若然气得要发疯。

然而更糟的事情还在后头。

宋霆鹤包下了更多的广告屏,宣布宋氏集团与苏若然并无任何亲属关系,希望众人仔细甄别,避免被骗。

这个声明简直是将苏若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等于告诉所有人,她苏若然是宋氏和苏氏两大集团的弃婴,是一个骗子,根本不是什么豪门小公主。

她的脸面彻底没了。

苏若然觉得头晕脑胀,眼泪几乎流干。

这一次哭得是真心实意。

宋砚川回到公寓看到的就是苏若然哭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他平日里看到苏若然哭,很是心疼。

但今天自己本身就焦头烂额,更心知肚明,他拗不过小叔,没办法撤了那些广告屏。这让他很有挫败感。

内心深处,他还有一种恐慌:苏舒前脚发了声明,小叔后脚就跟上,莫名有一种夫唱妇随的默契。

他不禁胡思乱想:如果他真的和苏舒退婚,小叔是不是会和苏舒订婚?

只要一想起这一点,他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灼灼燃烧。

他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想和苏舒退婚,或者说,他忌恨小叔,不愿意苏舒和小叔在一起。

但他又觉得,小叔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不会去捡他不要的未婚妻,他便又将那种不安压了下去。

苏若然敏锐的察觉了宋砚川的心不在焉。

她心惊肉跳得厉害。

连宋砚川都要脱离掌控了吗?

她绝不允许。

她扬起脸,小兔子一样的神情楚楚可怜的看着宋砚川。

“姐姐刚刚打电话,让我改姓顾,她说我不配姓苏,砚川哥哥,我真的很讨人厌吗?明明我在爸爸妈妈身边待得时间最久,可他们却什么都不愿意留给我,血缘关系难道比不过朝夕相处吗?姐姐发那样的声明是逼我去死,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宋砚川沉了脸,英俊的面容上乌云密布。

苏舒很过分,苏父苏母在财产分配这一点上也很过分。

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很厌恶苏若然。

他和苏若然青梅竹马长大,但苏若然骄纵刁蛮,肆意妄为,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亲眼看见过她欺负别人,也看到她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还看到她抄别人作业。

苏若然失去父母刚住进他家的时候,他依旧很讨厌她。

他那时天天往苏家跑,和苏舒在一起,多少有避着苏若然,不想跟她多接触的意思。

可后来有一次,他撞见苏若然摔伤了自己,却忍着疼痛谁也不敢告诉,明明手疼得都拿不住筷子,却还是勉强自己吃饭,勉强自己笑,他忽然就觉得她很可怜。

他问苏若然为什么不说自己不舒服?

苏若然眨巴着眼睛,掉了眼泪。

"砚川哥哥,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啊,你们好心收留我,我已经够麻烦你们了,我怎么敢再给你们添麻烦,如果离开这里,我可能连饭都吃不起。"

“砚川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他们一分钱都不给我留?他们就不担心我饿死吗?”

宋砚川想到了他们家,奶奶当时就想将全部的家产给小叔,实在太偏心了。

那一刻,他共情了苏若然。

再后来,就心疼起这个明明骄纵却不得不收起所有刁蛮的女孩儿。

今天,他的心疼又涌了上来。

他被父母逼迫,她被苏家不容,他们是一样的可怜人。

他将苏若然紧紧抱在怀里。

“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你,我也永远和你在一起。”

宋砚川几乎是怀着一种英雄主义的孤勇给宋霆鹤打电话,说同意把自己2%的股份赔偿给苏舒,只求赶紧了断关系。

可怜苏若然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宋砚川。

如果知道了,她大概会呕死。

17

第二天,苏舒被叫到宋氏大楼里签股权转让合同。

她的律师审查过合同后,示意她可以签约。

她在宋霆鹤的注视下签好字,宋砚川也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签下的那一刻,宋砚川的心跳的很快,他感觉自己和苏舒的某种牵绊断了。

不过,他想到自己只是远离了一个恶毒的女人,又皱了皱眉,驱赶掉那一点点遗憾。

他语调冰冷,高高在上地警告苏舒。

“拿了这些股份,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我会娶然然为妻,别让我再看到你为难然然,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苏舒懒得理他。

她看向宋霆鹤,柔声道:“宋霆鹤,你要这股份吗?我卖给你?”

宋砚川一怔,她对小叔那么温柔,对他却这么冷漠,她凭什么?

他抓住苏舒的手腕。

“谁允许你把我的股份卖人?还有你为什么不叫小叔,为什么叫小叔名字?你懂不懂礼貌?”

苏舒觉得他有病。

他们有婚约的时候,他对她视若无睹。

现在退了婚,却又管东管西。

她挣开他的钳制,毫不客气地回击。

“我做什么,怎么做,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爱怎么称呼宋霆鹤就怎么称呼,哪怕我叫他霆鹤哥,你也管不着!”

宋砚川的心被刺了一下,愤怒从心口蔓延开来。

苏舒越来越叛逆,他真该好好教育教育她,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他刚要张口。

宋霆鹤却目光冰冷地盯着他,冷斥道:“滚出去!”

宋砚川不可思议地看着宋霆鹤,那股不安又涌了上来。“小叔,她对你不尊重,我只是教训她一下。”

“你未来的婶婶轮得到你教训?给我滚出去,以后再敢对苏舒不礼貌,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宋霆鹤目光漆黑深邃,透着警告和压制。

宋砚川如遭雷击,仿佛有人在他脑中敲了丧钟,震得他头脑发懵。

“她……是小婶婶?她几分钟之前还是我的未婚妻,你怎么能和侄子的前未婚妻在一起?你在骗我!”

宋霆鹤声音冷如寒冰。

“你不是已经问过你爸妈,是你父母厚颜无耻抢了我的婚约,我和苏舒才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你和你父母不过是小偷!”

宋砚川面红耳赤,但他还是愤怒。

“可无论如何,我和苏舒已经定过婚约,和侄子订过婚的人,怎么能再和叔叔订婚,这传出去,宋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宋家的脸面早就被你们一家子丢尽了!给我滚出去。”

宋霆鹤冷冷地扔了一个文件夹出去,精准的砸中了宋砚川的额头。

宋砚川捂着额头,不甘地走了出去,他满心屈辱,浑浑噩噩如在梦游。

他想不明白,怎么能这样?

假的!

一定是假的!

等他走后,苏舒才从那种恍然若梦的感觉中惊醒。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原本和她订婚的人是宋霆鹤?

18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干涩,几乎无法说话。

宋霆鹤察觉了她的不对。

他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掌心,看她喝下去,这才缓缓开口讲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苏父苏母骤然去世,苏家群龙无首,公司一下子陷入混乱。

宋霆鹤一边忙着处理苏父苏母的后事,一边处理车祸事宜,又要安抚苏氏集团,处理高层权利纷争,还要照顾好苏舒。

他忙得焦头烂额,便把事情一件件安排出去。

恰好宋砚川和苏舒同龄,他便安排宋砚川多照顾苏舒一些,以便他专心处理苏氏集团的事情。

这是他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宋父宋母就是利用了这个空子,告诉他苏舒喜欢上了宋砚川,所以他们做主给两人订了婚。

他自然不甘。

可等他回到苏家老宅去看望苏舒,看到的是宋砚川握着苏舒的手,手把手地教她跳舞。

少女的脸庞因为羞赧红透了,像一个红苹果。

眼眸中对宋砚川的爱慕藏也藏不住。

他很失落。

没有人知道,他从见到苏舒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这个眼神纯净的小姑娘。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眼神干净澄澈到仿佛如一汪清泉。

她举止无措,像极了十五岁那年被赶出家门的他,一样的狼狈不安。

他那时就下定决心一定好好护住她。

可惜,他来迟了,她喜欢上了别的人。

他默默地观察着苏舒。

看到了她的聪慧,坚韧,善良,不屈。从一见钟情到日久生情。

也看到了她的痛苦,不安,自卑,怯懦。他想方设法帮她走出泥潭。

他一直在等,只要她说她不爱宋砚川,他就愿意带她脱离牢笼。

一直到今天,终于等到了答案。

苏舒听完,面红耳赤。

“对不起,当年我不知道……”

“苏舒,这不是你的错,当年我没说,是不想增加你的负担,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值得,但你值得,你值得所有美好。”

“你是为了报恩吗?我听说当年你被宋父宋母赶出去过,是我爸爸妈妈帮了你,让你继续读书,教你经商,如果你只是为了报恩,我们的婚约可以取消的。”

“苏舒,你怎么会认为我是报恩?我的确感谢你爸爸妈妈,但你根本不知道我想你想了多久……”

宋霆鹤的声音暗哑,藏着令人惊恐的欲望,他极具倾略性的目光仔细描摹着苏舒的眉眼,唇越来越低,缓缓的向苏舒的唇触碰去。

苏舒的心似乎被点燃,酸酸麻麻的感觉从脚底板直达天灵盖。

她慌乱地闭上眼睛,纤长的眼睫扑闪扑闪,仿佛惊慌的小鹿。

宋霆鹤喉咙滚动,这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孩儿,他舍不得她有一丝不情愿。他压抑之汹涌的渴望,唇移到她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一下。

“苏舒,我等你,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门咚地一声被人打开。

宋砚川去而复返。

他不信宋霆鹤和苏舒真的在一起,他们一定是骗他的。

他推开门,却看到了这一幕。

他错愕而愤怒。

“你们在干什么?”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苏舒不满地看着宋砚川。

她从前喜欢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觉得洒脱,现在却对他的冒失纠缠感到无比厌烦。

她踮起脚尖,干脆利索地亲在宋霆鹤的唇上,淡漠地回答:

“我们在接吻,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19

那一刻,宋砚川的天塌了。

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

他们没有骗他。

宋砚川重重关上门,惶惶如丧家之犬,不敢置信地离开。

宋霆鹤眼睛里仿佛繁星被点亮,欲望喷涌而出。

他左手勾住苏舒的纤腰,掌心的腰肢柔软而有力,他右手轻轻抚摸着苏舒的发,唇凶狠而缠绵的吻住苏舒柔软的唇。

“苏舒!别怕!和我在一起,永远都别怕。”

苏舒觉得自己像一叶扁舟,无风而摇摆,随着宋霆鹤摇摆起伏。

他的吻绵长而细腻,让她忍不住颤栗,唇间溢出破碎的声音,鼻息紊乱而沉重。

她像是一艘小船,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内心满足而安全。

“宋霆鹤……”

“叫我霆鹤哥。”

“霆鹤哥……”

”嗯,苏舒,我们结婚。”

苏舒像是被他的话烫到,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好。”

宋砚川坐在楼下,失魂落魄。

他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很多东西,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打电话给苏若然,听到她温软的声音,心里忽然觉得,苏若然可能才是他等的那个对的人。

他笃定道:“然然,我们结婚吧。”

电话里,苏若然喜极而泣。

“哥哥,我愿意!我真的好开心。”

宋砚川笑了一下,挂了电话,内心却涌上一丝落寞。

他和苏舒从今以后真的再无可能了。

这一个月,苏若然春风得意得很。

宋砚川和苏舒退了婚,也不知他怎么说的,搞定了他爸爸妈妈,现在她可以放心的做豪门阔太。

唯一让她不愉快的是宋父宋母让她签婚前协议。

她没办法,答应了。

但到真正签合同的那天,她假装手受伤躲了过去。

宋砚川很心疼她,最终协议没签成,她还得到了宋砚川的承诺。

她今天兴高采烈地来试婚纱,却意外看到一个让她恐惧的人。

她浑身僵硬,血液冻僵了一般,声音都变得尖锐,“你怎么在这里?”

而她的对面,一个保洁阿姨打扮的女人狞笑道:“不来这里,我怎么能见到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机会接近你,你在国外躲了四年,日子过得开心吗?可怜我表弟还在替你坐牢,你自己倒是过得逍遥。”

“你到底想怎么样?”

“给我一笔钱,我以后再也不骚扰你。”

苏若然知道眼前的女人说的是假话,七年前,女人就是这样说的,她给了女人一笔又一笔钱,女人却总是冒出来。

她没办法,只好假装抑郁症发作,逃到国外。

她躲了四年,本以为这女人消停了,没想到又冒了出来。

她真想杀了这女人,但她不能,豪门阔太的生活在向她招手,一切等她嫁给宋砚川再说。

她转钱给了女人,女人嫌少,但没多说,麻利走了。

女人走之前让她保持电话畅通,别逃了,呕得她连逛街的心情都没了。

她气冲冲地回到家,看到的却是宋父宋母,脸色铁青的宋砚川。

她以为东窗事发,正想着该怎么狡辩。

却听宋母痛骂道:“苏舒真是不要脸,跟完侄子又跟小叔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姑娘,做事情竟然这么脏,也不嫌恶心。”

她转而又骂宋父,“你弟弟做事情这么不讲究,捡侄子不要的女人,你怎么不教训他?他是故意娶苏舒的,就是为了报复我们,让我们丢脸,他记恨你当年赶走他,才这样做恶心我们。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苏舒嫁给宋霆鹤。宋霆鹤已经够厉害,若是再得了苏家的帮助,砚川这辈子都别想把宋家拿回来。”

苏若然听完,脑子一块空白。

等反应过来后,嫉妒到发疯。

凭什么?

凭什么苏舒能嫁给宋霆鹤?

苏舒知道当年订婚事件的真相了?

“这是假的吧?”

她声音干得像是被拧干了水分的海绵,沙哑刺耳,其中的嫉妒藏也藏不住。

宋母看到她,似乎找到了发泄的通道。

她怒道:“还不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勾引砚川……”

20

新一轮的家庭争吵又开始了。

宋母在骂。

苏若然在哭。

宋父一脸阴沉。

宋砚川怒喝,“够了,不要再吵了,我要和然然结婚,越快越好。”

他绝对不想让众人觉得,是苏舒要高嫁,所以抛弃了他。

是他宋砚川不想要苏舒那个蛇蝎心肠,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不会给苏舒踩在他头上的机会。

宋父宋母也想争一口气,便将这件事情提上日常,并将婚礼弄得很盛大,还特意给苏舒发请柬。

宋砚川和苏若然婚礼那天。

苏舒穿着一身裸色连衣裙,妆发精致,高雅又矜贵,漂亮的像初落凡间的公主。

她其实长得很明艳漂亮,但一直处于低气场状态,容易被欺负和忽视。

可现在她心态大变,整个人神采飞扬,明媚生动的像一朵骄傲的牡丹,谁也压不住她的光彩。

苏若然看到这样明媚张扬的苏舒很是嫉妒。

但这几天她早就想通了。

苏舒要和宋霆鹤结婚又怎样?只要一天没结,她就能给搅黄了。

等她嫁进宋家,她会直接和宋家夫妇挑明,没了苏舒,她就是苏家唯一的财产继承人,相信宋家夫妇会帮她的。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缓缓走向宋砚川。

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她希望它完美,尊贵,无可挑剔,让所有曾经因为她是假千金就疏远冷落她的人看看,就算是假的又怎样?

她照样嫁入豪门,照样将真千金踩在脚下。

婚礼按照流程一项项进行,到了邀请父母上台环节,一对夫妇从人群中站起,双双向舞台走来。

两人被安保拦住,便大声喊着证明自己的身份。

“然然,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啊,你看我们一眼。”

“当初是我们把你换了,你才能当千金大小姐,你可不能不认我们?”

“我们为了你做了好几年的牢,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要管我们啊。”

苏若然面色惨白,大脑像是被锤子重重敲了一下。

他们怎会来?谁让他们来的?

她眼底闪过杀意,却扑到了宋砚川的怀里。

“砚川哥哥,他们是谁啊?我不认识他们,我好怕。”

宋砚川也很乱,众人的目光刺在他身上,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他冷着脸怒斥,“把他们拉下去,不许任何人捣乱。”

但保安没听他的,宋霆鹤抬了抬手,那对夫妇就被放行,一路冲上舞台,围在苏若然的身边,伸手拽她的婚纱,急切地想让苏若然承认他们的关系。

他们的确是苏若然的亲生父母,刚从牢里放出来没多久。

他们心里很明白,今天若是不逼着苏若然当众承认他们的关系,等苏若然真的嫁入豪门,他们连她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不信我们去做亲子鉴定,你不能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忘了我们啊!”

“你们松手,别缠着我,去找苏舒啊,她才有钱,她才是你们女儿。”

苏若然脱口而出一段祸水东移的话。

她没有注意到,宋砚川看她的眼神充满震惊,不敢置信。

然而,更糟糕的来了。

几个警察闯了进来,押送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同时向苏若然亮出了一张逮捕令。

“苏若然,我们怀疑你与苏氏夫妇车祸案有关,现在正式向你发起逮捕令,请你配合接受调查。”

21

苏若然在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后,一颗心彻底死了。

她明明马上就要成功嫁入豪门,成功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都怪那个女人,都怪苏然。

她当初就该心更狠一些,将她们都弄死,现在一切都完了。

她慌乱的摆出可怜姿态,说不是自己。

然而,没用。

警察坚定的将人带走。

洁白的婚纱被人踩了好几脚。

婚礼现场一片狼藉。

众人惊疑又兴奋,窃窃私语的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

而放大的屏幕上,是苏若然和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金钱交易的图片。

那个女人曾经是苏家的保姆,叫做陈妈。

陈妈其实是最早发现两个女孩儿被调换的人,那时候苏母刚生产完,孩子是交由陈妈照顾的。

陈妈去个卫生间的工夫,孩子就被人换了。

她害怕担责,不敢声张,将事情隐瞒了下去。

后来,她染上了赌瘾,输了很多钱,便拿这件事情威胁苏若然,逼苏若然给她钱。

苏若然很惶恐,偷了苏氏夫妇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果然没有亲子关系。

她害怕极了,性子都收敛许多。

更郁闷的是,苏氏夫妇不知怎么也发现了苏若然不是亲生的,并暗地里早就找到了亲生女儿,还准备将亲生女儿接回来。

苏若然愤怒至极,觉得这些年苏氏夫妇对她的爱都是假的,血缘对她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陈妈找了上来,说可以让她当苏家唯一女儿,不过需要给钱。

苏若然将自己这些年攒的上千万的零花钱全部给了陈妈。

没多久,果然传来了好消息:苏氏夫妇死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用命护住了自己的亲女儿……

苏舒活了下来。

她只能另想法子。

没想到东窗事发,过去做错事的报应终究找上门来了。

宋砚川成了整个京都最大的笑话。

所有人都骂他蠢,这些年被苏若然骗得团团转。

他愤怒过后,让人去查苏若然过去做过的事,私人侦探给了他厚厚一沓资料。

他接过资料,心都在颤抖,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才鼓起勇气去看。

资料一张张看完,他整个人崩溃了。

苏若然根本没有抑郁症,她的病是假的,是收买医生伪造的。

苏舒根本没有给她发过任何侮辱短信,都是她自导自演,只为了陷害苏舒。

也没有人威胁她不能参加高考,是她自己不想再被陈妈吸血,故意逃到国外躲债。而且她这些年借口抑郁症,根本没有好好上学,就算考也考不到什么好学校。

苏舒也没有偷她的礼物,是她自己将礼物藏在苏舒房间,又故意引导他去苏舒的房间里翻找。

苏她甚至给苏家的佣人发钱让他们故意为难苏舒,若能想出来新花样折磨苏舒还能获得奖金。

而那时,他甚至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还是小叔察觉,坚持换了苏家的佣人。

一桩桩,一件件都揭示出,苏若然才能是个真正的恶人,苏舒才是被冤枉陷害的小可怜。

宋砚川痛苦到面容扭曲,他不敢想,他这许多年到底偏爱了一个怎样蛇蝎心肠的人。

悔恨如刀子,一寸寸将他凌迟。

蚀骨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一点点蔓延出来,他恨不能有一把刀扎进他的心脏将他的心扎爆。

他迫切的想要到苏舒面前赎罪。

可苏舒很忙,她在忙着和宋霆鹤的婚礼。

而宋霆鹤猜到宋砚川可能会捣乱,让十几个保镖一直保护苏舒的安全,保证一只公蚊子都飞不进去。

每一日,宋砚川都站在苏家老宅的门外等着苏舒见他,风雨无阻。

直到有一天,他在门前割腕了,鲜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22

宋霆鹤让人将宋砚川扔回宋家关了禁闭,并且警告宋家夫妇,若是再敢放宋砚川出来,就让宋砚川连最后3%的股份也彻底失去,并且这辈子都不要想从公司获利。

宋家夫妇怕了,将宋砚川牢牢地看管起来。

可惜婚礼的前一天。

宋砚川还是找到机会逃了出去,去找苏舒。

苏舒觉得还是说清楚免得他再纠缠,便给了他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一过,以后你不许再纠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宋砚川憔悴的面容上满是痛苦,苏舒面对他再无笑容,只有厌憎。

他在她心里原来已经这么不堪。

“苏舒,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苏若然是这样的人,我如果知道,我绝不会那样对你。”

“呵,宋砚川,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都是苏若然的错,你就没有错吗?你偏听偏信,明明自己自己查一查就能知道的事情,可你对我有偏见,连查都不愿意仔细查。随随便便就定了我的罪,却连告诉我一声都不愿,让我猜,让我内耗,最终抑郁,又骂我装病,坏事你都做尽了,现在说都是别人的错,不可笑吗?”

宋砚川只觉得苏舒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利箭一样刺中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他喉头肿胀到说出每一个字都是煎熬。

“苏舒,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不要嫁给小叔,嫁给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会用余生都来赎罪,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求求你,相信我,离开你之后,我才明白,我的心里一直有你,我爱的一直是你,对苏若然,我只是习惯对她好,我没有爱过她,请你相信我。”

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苏舒对他却失望透了。

“宋砚川,你真的比不上霆鹤哥,他永远不会像你这样,只会把错甩在女人身上。苏若然很可恶,但对她纵容,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冷暴力的你更可恶。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也永远不要再出现在面前。”

宋砚川终于体会到爱而不得,只能眼睁睁看对方渐行渐远的难过。

他几乎是绝望地问。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原谅我?”

苏舒觉得他在发疯。

她懒得理他,关上门。

关门之前,她想了想,又道:“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爸爸妈妈在去世的前一刻已经猜到苏若然是凶手,所以才没有给她一分钱财产,但他们毕竟养育过苏若然,所以没有指认她,可你却帮助一个杀人凶手折磨我这个受害者,还让我把财产分给杀人凶手,比起苏若然,你可恶一千一万倍,我为曾经喜欢过你感到深深的耻辱,宋砚川,请你消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门重重关上。

宋砚川的天再次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又是怎么浑浑噩噩躺到天明。

直到隔壁老宅传来鞭炮声。

他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苏舒和宋霆鹤结婚的日子。

他苦笑一声,找了家里所有的药,一粒一粒掰开全部吃了下去。

在黑暗彻底来临前,他捂着绞痛的腹部,艰难地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而婚礼上。

苏舒一步步走向宋霆鹤。

他五官立体,眉眼深邃,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中如雕刻,深情的眸子凝视着她,抚平了她心上所有的不安躁动。

他长身玉立,姿势洒脱地向她走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起在牧师的见证下,交换定情戒指。

“苏舒,我的新娘,我将爱你一生一世,永不相负,你永远有不爱我的权力,而我永远都没有不爱你权力。”

他狠狠吻上苏舒的唇,恨不能将她嵌入自己的怀里。

苏舒被他的情绪点燃,在他的怀里软成了一团春泥。

台下掌声雷动。

众人欢呼雀跃。

教堂外无数白鸽飞舞。

有人匆匆上来说宋砚川服药过量,被紧急送去医院洗胃,可能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

苏舒和宋庭烨相视一笑,毫不在意。

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流年匆匆,静谧无声,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一起度过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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