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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天下:和离后我登基称帝(王坚肃亲王)全文浏览_凤临天下:和离后我登基称帝全文浏览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36:19 

前夫跪在殿外求复合。

我懒懒倚在龙椅上:"爱卿,朕的后宫,不缺你一个。"

第一章凤临九阙

我懒懒倚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扶手。

"陛下,王大人已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宫女小心翼翼地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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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望向殿外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王坚。

我的前夫。

如今跪在我脚下。

"让他继续跪着。"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甲上的金凤纹饰。

殿外飘着细雨,打湿了他那身曾经让我仰视的官服。

三年前,他亲手写下休书时,可曾想过今日?

"陛下,王大人说......"宫女欲言又止。

"说什么?"我挑眉。

"说他知道错了,求陛下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解释?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珠帘看着雨中跪得笔直的身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我十八,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女。

他二十,是寒门出身的举人。

父亲看中他的才华,将我许配给他。

新婚之夜,他握着我的手说:"玉凤,我王坚此生定不负你。"

我信了。

我倾尽嫁妆助他打点仕途。

我熬夜为他抄写典籍。

我甚至放下诗书,学习官场应酬。

三年后,他高中进士,入翰林院。

我以为苦尽甘来。

却不知,那是我噩梦的开始。

"陛下,王大人晕倒了!"侍卫匆忙来报。

我心中一颤。

"传太医。"

太医诊断后说是体力不支。

我命人将他抬到偏殿休息。

自己则站在床前,俯视这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脸。

他瘦了。

眼角有了细纹。

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如今眉宇间尽是沧桑。

"玉凤......"他忽然在昏迷中呢喃我的名字。

我心头一颤,随即冷笑。

装得真像。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陛下恕罪!"太医和宫人吓得跪了一地。

我示意他们退下。

"王爱卿,这是要犯上?"我冷冷道。

他睁开眼,眼中含泪:"玉凤,我知道你恨我。"

"恨?"我轻笑,"王大人多虑了,朕乃九五之尊,怎会与臣子计较私怨?"

他挣扎着下床,跪在我脚边:"当年是我鬼迷心窍,被权势蒙蔽双眼。这三年,我日日悔恨......"

"哦?"我俯身,金步摇垂下的珠串轻晃,"那你说说,为何休我?"

他脸色煞白。

"是......是李尚书的女儿看中了我......"

"所以你就休了我这个糟糠之妻?"我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

"我......我以为那样能更快升迁......"

我大笑出声,笑声在殿内回荡。

"王坚啊王坚,你可知道,你休妻的第二个月,李小姐就嫁给了兵部侍郎的儿子?"

他浑身一震。

"你以为攀上了高枝,却不知在别人眼里,你不过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我转身走向殿门,"来人,送王大人出宫。"

"玉凤!"他扑过来抱住我的腿,"给我一次机会,我愿做牛做马......"

我低头看他,忽然想起那个雨夜。

我被赶出王府时,也是这样跪着求他。

"王大人,"我缓缓蹲下,与他平视,"朕的后宫,不缺你一个。"

他如遭雷击,瘫坐在地。

我甩袖离去,却在转身瞬间红了眼眶。

三年前那个雨夜,我跪在王府门前。

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咸涩不堪。

"王坚,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拍打着紧闭的大门。

门内传来他冷漠的声音:"刘氏无子,善妒,不敬公婆,今日起休回本家。"

我如坠冰窟。

无子?

是他日日忙于应酬,难得归家。

善妒?

是他与同僚之女眉来眼去,我不过提醒一句。

不敬公婆?

他父母早逝,何来公婆?

休书飘落在地,被雨水打湿。

我抱着包袱,在雨中走了整整一夜。

"陛下,您怎么了?"贴身宫女锦绣递上帕子。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

"无碍。"我擦去眼角湿意,"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陛下,已查明王大人近日与肃亲王往来密切。"

我眯起眼。

果然。

他此次回京,绝非偶然。

"继续盯着,一有动静立刻禀报。"

"是。"

我望向远处宫墙,嘴角勾起冷笑。

王坚,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刘玉凤吗?

三年前那个雨夜后,我病了大半年。

父亲因我被休,气急攻心,不久离世。

家产被族叔霸占。

我流落街头,险些被卖入青楼。

是天机老人救了我。

他说我面相贵不可言,收我为徒。

一年后,先帝微服私访,偶遇正在讲学的我。

他惊叹我的才学,破例让我入宫为女官。

又一年,太子谋反,诸皇子夺嫡。

我助先帝平定叛乱。

临终前,先帝力排众议,传位于我。

登基那日,万民朝拜。

我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王坚震惊的脸。

"陛下,肃亲王求见。"内侍匆匆来报。

我收回思绪:"宣。"

肃亲王是朝中唯一支持我的皇族。

"陛下,王坚此人不可留。"他一进门就直言。

"皇叔何出此言?"

"他表面求复合,实则与废太子余党勾结,意图不轨。"

我轻抚茶杯:"朕知道。"

"那陛下为何......"

"皇叔,"我打断他,"钓鱼,总要给鱼饵。"

肃亲王恍然大悟:"陛下圣明。"

送走肃亲王,我站在铜镜前。

镜中人头戴凤冠,不怒自威。

谁能想到,三年前那个被休弃的妇人,如今会站在这里?

"锦绣,传旨,明日设宴款待新科进士。"

"陛下要见王大人?"

"不,"我轻笑,"朕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朕过得更好。"

次日宴席,我特意命人将王坚安排在末座。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官服,在一众鲜衣怒马的新贵中格外扎眼。

我举杯与众人共饮,目光却不时扫向他。

他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

"听闻王大人当年文采斐然,不如即兴赋诗一首?"我忽然开口。

满堂寂静。

他僵硬地起身:"微臣......微臣才疏学浅......"

"哦?"我故作惊讶,"当年王大人可是以一首《凤求凰》赢得满堂喝彩呢。"

那是他追求我时作的诗。

他脸色煞白。

新科状元见状,起身解围:"陛下,不如让微臣......"

"朕问的是王大人。"我冷声打断。

王坚颤抖着提笔,半晌写下一首诗。

内侍呈上,我扫了一眼,轻笑:"王大人这是江郎才尽了?"

诗确实平庸。

就像他的人一样。

宴席散后,我故意留下他。

"王爱卿,朕很好奇,"我走下台阶,步步逼近,"你今日为何不敢抬头看朕?"

他跪伏在地:"微臣不敢亵渎天颜。"

"是吗?"我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眼中闪过痛苦:"玉凤,我......"

"叫陛下。"我松开手,转身背对他,"王坚,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回京的真正目的。"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有人......有人想借我接近陛下......"

"谁?"

"废太子余党。"他颓然道,"他们知道我与陛下的过往,逼我......"

"逼你什么?"

"逼我取得陛下信任,伺机......"他说不下去了。

我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来杀朕的?"

"不!"他猛地抬头,"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只是......只是走投无路......"

我冷笑:"就像当年你走投无路时选择休妻一样?"

他如遭雷击,瘫坐在地。

"来人,"我唤来侍卫,"王坚勾结逆党,押入天牢候审。"

"玉凤!"他挣扎着喊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这次回来,是真的想弥补......"

"闭嘴!"我厉声喝止,"拖下去!"

看着他被拖走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锦绣扶我回寝宫:"陛下,要审吗?"

"不急。"我揉着太阳穴,"先晾他几日。"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来到天牢。

他蜷缩在角落,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

"陛......陛下?"

我示意狱卒退下。

"王坚,朕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眼中燃起希望。

"告诉朕,废太子余党的藏身之处。"

他犹豫了。

"不说?"我转身欲走。

"我说!"他扑到栏杆前,"他们在城南的清风观,后日丑时会面。"

我停下脚步:"为何告诉朕?"

"因为......"他苦笑,"我终于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我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两日后,肃亲王带兵包围清风观,抓获逆党三十余人。

朝野震动。

我论功行赏,唯独没有提王坚。

"陛下,王坚如何处置?"刑部尚书请示。

我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流放边疆吧。"

"这......是否太轻?按律当斩......"

"朕自有考量。"我放下朱笔,"退下吧。"

三日后,王坚被押送出京。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那抹身影渐渐远去。

"陛下为何饶他一命?"锦绣不解。

我望着远方:"死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活着。

活着感受我曾受过的苦。

活着看着我一统山河。

活着后悔当初的选择。

"回宫吧。"我转身,"明日早朝,该清算那些真正想害朕的人了。"

风吹起我的龙袍,猎猎作响。

从被休弃的妇人到九五之尊。

这条路,我走了三年。

而属于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帝王心术

早朝钟声回荡在紫禁城上空。

我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内文武百官。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掌印太监尖细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兵部尚书李大人出列:"陛下,边疆急报,北狄可汗集结十万大军,意图南下。"

朝堂上一片哗然。

我指尖轻敲扶手:"众爱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当立即调兵遣将,以雷霆之势震慑蛮夷!"骠骑将军慷慨陈词。

"不可!"户部尚书急忙反对,"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当以和亲为上策。"

"和亲?"我冷笑,"让朕的姐妹去伺候蛮夷?"

户部尚书跪伏在地:"陛下息怒,老臣只是......"

"只是觉得女子天生就该任人摆布?"我打断他,"李大人,你家中可有适龄女儿?"

户部尚书脸色煞白。

"朕登基不过三月,你们就迫不及待要送朕的亲人去和亲?"

我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闪烁。

"传旨,即日起全国备战,户部筹措粮草,兵部调兵遣将,朕要御驾亲征!"

满朝震惊。

"陛下!万万不可啊!"肃亲王第一个跪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陛下乃万金之躯......"

"皇叔是觉得朕不如男儿?"我眯起眼睛。

肃亲王额头冒汗:"臣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我甩袖转身,"退朝!"

回到御书房,我立刻召见暗卫统领。

"查清楚,北狄为何突然集结大军。"

"回陛下,据探子报,是有人假传圣旨,说陛下要屠尽北狄王室。"

我眉头一皱:"谁这么大的胆子?"

"线索指向......肃亲王府。"

我指尖一顿。

果然。

皇叔这是迫不及待要逼宫了。

"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是。"

暗卫退下后,锦绣端来参茶:"陛下,您已经两日未好好休息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王坚到哪了?"

"按行程,应该已到潼关。"

我望向窗外,那里是流放队伍离京的方向。

"陛下若后悔,现在追回还来得及。"锦绣小心翼翼地说。

"后悔?"我轻笑,"朕只是想知道,他能否活着走到边疆。"

当年我被休后流落街头,差点死在寒冬里。

如今,也该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对了,新科状元萧景明求见。"锦绣忽然道。

"宣。"

萧景明是本届科举最年轻的状元,才二十出头。

"微臣叩见陛下。"他行礼如仪,不卑不亢。

"平身。"我打量着他,"萧爱卿有何要事?"

"臣斗胆,为陛下献上《平狄十策》。"他呈上一卷竹简。

我展开一看,眼前一亮。

这十策从军事到外交,从粮草到民心,面面俱到。

"好一个’以夷制夷’。"我指着其中一策,"萧爱卿如何想到利用北狄内部矛盾?"

"回陛下,臣曾游历北疆三年,深知北狄各部貌合神离。"

我点点头:"爱卿可愿随朕亲征?"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坚定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好,即日起你任兵部侍郎,协助备战。"

"谢陛下隆恩!"他重重叩首。

待他退下,我若有所思。

此人可用。

但也要防。

太完美的人,往往最危险。

就像当年的王坚。

夜深人静,我独自站在御花园的凉亭里。

月光如水,洒在那块随身携带的玉佩上。

这是王坚当年送我的定情信物。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他曾在我耳边轻吟。

如今凰飞九天,凤却成了阶下囚。

"陛下。"锦绣匆匆走来,"边关急报!"

我收起玉佩:"讲。"

"流放队伍遇袭,王大人......下落不明。"

我心头一紧:"谁干的?"

"现场留下这个。"锦绣递上一块令牌。

肃亲王府的令牌。

我握紧令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皇叔这是要断我后路。

"传旨,秘密搜寻王坚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锦绣退下后,我独自站在月光下。

王坚,你不能死。

你的命,只能由我来取。

次日早朝,我宣布亲征推迟。

"陛下,军情紧急啊!"骠骑将军急道。

"朕自有考量。"我淡淡道,"萧爱卿,你代朕先行一步,安抚边关将士。"

萧景明出列:"臣领旨。"

退朝后,肃亲王求见。

"皇叔何事?"我故作不知。

"陛下,老臣听闻流放队伍遇袭,甚是担忧。"他一脸关切。

"哦?皇叔消息倒是灵通。"我似笑非笑。

"老臣也是刚刚得知。"他额头冒汗,"王坚虽罪无可赦,但毕竟是朝廷命官......"

"皇叔放心,"我打断他,"朕已派人搜寻。"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陛下英明。"

我盯着他的眼睛:"皇叔似乎很关心王坚?"

"老臣只是......"

"只是什么?"我步步紧逼。

"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恐有逆党作乱。"他勉强笑道。

我点点头:"皇叔所言极是。不如这样,此事就交由皇叔全权处理?"

他明显一愣:"这......"

"怎么,皇叔不愿为朕分忧?"

"老臣遵旨。"他深深叩首。

待他退下,我冷笑一声。

狐狸尾巴,快藏不住了。

三日后,萧景明出发前往边关。

我亲自送到城门口。

"萧爱卿,朕等你凯旋。"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他郑重行礼。

目送队伍远去,我忽然注意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戴着斗笠,但那走路的姿态......

是王坚!

我心头一震,正欲派人追赶,那人却已消失在人群中。

"陛下?"锦绣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我收回目光,"回宫。"

当晚,我秘密召见暗卫。

"查清楚,王坚是否已回京。"

"陛下,肃亲王今日秘密会见了一个人。"

"谁?"

"看不清面容,但身形酷似王大人。"

我握紧拳头。

好一个王坚。

竟敢与虎谋皮。

"继续盯着,一有动静立刻禀报。"

"是。"

暗卫退下后,我辗转难眠。

王坚回京做什么?

与肃亲王勾结?

复仇?

还是......

我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

帝王之心,不可为情所困。

次日,边关传来捷报。

萧景明用计离间北狄各部,可汗退兵百里。

朝野欢腾。

我下旨嘉奖,却收到密报。

"陛下,萧大人与肃亲王有密信往来。"

我展开密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鱼已上钩,静待收网。"

我冷笑。

果然是一丘之貉。

"传旨,召萧景明即刻回京。"

"是。"

七日后,萧景明凯旋而归。

我设宴款待。

"萧爱卿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我笑问。

"为陛下分忧乃臣本分,不敢求赏。"他恭敬道。

"哦?"我挑眉,"那朕赐你一门婚事如何?"

他明显一怔:"陛下......"

"肃亲王之女年方二八,才貌双全,与爱卿甚是相配。"

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臣......臣不敢高攀。"

"是不敢,还是不愿?"我声音转冷。

满座寂静。

萧景明跪伏在地:"臣......"

"报!"侍卫匆匆闯入,"边关急报,北狄大军卷土重来,已攻破三城!"

我猛地站起:"什么?"

萧景明脸色大变:"不可能!臣明明......"

"明明什么?"我冷声质问。

"臣明明已与可汗达成和议......"

"和议?"我怒极反笑,"朕何时准你和议了?"

他面如土色:"臣......臣......"

"来人!"我厉声道,"萧景明擅作主张,贻误军机,押入天牢候审!"

"陛下!臣冤枉啊!"他被拖走时还在喊冤。

宴席不欢而散。

我独自站在御书房,看着边关地图。

这一切太巧了。

萧景明前脚回京,北狄后脚就攻来。

仿佛......有人通风报信。

"陛下。"暗卫悄然而至,"查清楚了,萧景明确实与肃亲王勾结,意图......"

"意图什么?"

"意图在陛下亲征时发动政变。"

我冷笑:"好一个’鱼已上钩’。"

原来我才是那条鱼。

"肃亲王现在何处?"

"在府中与一神秘人密谈。"

"备轿,朕要微服出宫。"

"陛下!太危险了!"

"朕自有分寸。"

夜色如墨,我扮作宫女,随暗卫潜入肃亲王府。

书房灯火通明。

透过窗缝,我看到肃亲王正与一人对饮。

那人背对着我,但那身形......

我的心猛地一跳。

王坚!

"王爷放心,女帝已中计,只要她亲征,京城就是我们的了。"王坚的声音传来。

"你确定她会亲征?"肃亲王问。

"她最恨别人小瞧她是女子,必会证明自己。"王坚冷笑,"就像当年,她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我,倾尽所有......"

原来如此。

一切都是圈套。

北狄犯边是假。

萧景明是饵。

就连王坚的流放遇袭,也是苦肉计。

为的就是引我亲征,好让他们在京城发动政变。

我悄悄退去。

回宫路上,我忽然笑了。

锦绣不解:"陛下为何发笑?"

"朕笑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轻声道,"既然他们想要朕亲征,那朕就如他们所愿。"

"陛下!"

"传旨,三日后朕御驾亲征。"我眼中闪过寒光,"另外,秘密调镇北军入京。"

"是。"

夜深了。

我独自站在城楼上,望着万家灯火。

王坚,你既选择背叛。

那就别怪朕无情。

第三章:将计就计

黎明时分,我站在校场上,看着三万精兵整齐列阵。

"陛下,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骠骑将军低声禀报。

我微微颔首:"记住,朕离京后,城门每日只开三个时辰,进出者严加盘查。"

"臣明白。"

晨风吹动我的战袍,猎猎作响。

三日前,我故意在朝堂上宣布御驾亲征。

肃亲王眼中的喜色几乎掩饰不住。

"陛下英明!老臣愿留守京城,为陛下分忧。"他跪得比谁都虔诚。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片温和:"有皇叔坐镇,朕放心。"

退朝后,我立刻密令镇北军化整为零,分批潜入京城。

同时,让锦绣假扮我留在宫中,而我则秘密出京调兵。

这一局,我要让肃亲王和王坚自投罗网。

"陛下,时辰到了。"锦绣为我披上猩红披风。

我翻身上马,在万军欢呼声中挥鞭启程。

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京城,我却在十里亭秘密折返。

"都安排好了?"我问早已等候在此的暗卫统领。

"回陛下,镇北军已埋伏在肃亲王府周围,只等鱼儿上钩。"

"王坚呢?"

"一直在肃亲王府内,未曾离开。"

我握紧手中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稍稍冷静。

这块玉佩,是当年王坚省吃俭用三个月,为我买的生辰礼物。

"玉凤,等我高中进士,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他当时信誓旦旦地说。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陛下,要现在收网吗?"暗卫请示。

"不急。"我摇头,"等他们行动再动手,人赃并获。"

"是。"

我换上便装,潜入京城一家不起眼的茶楼。

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肃亲王府的后门。

日落时分,一队黑衣人悄悄潜入王府。

"是禁军中的叛徒。"暗卫低声道,"领头的是副统领赵虎。"

我眯起眼睛:"看来他们今晚就要动手。"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肃亲王府大门洞开。

王坚一身戎装,与肃亲王并肩而出。

他们身后,跟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死士。

"跟上。"我放下茶杯。

夜色中,叛军兵分两路。

一路直奔皇宫,一路前往城门。

"陛下,要拦截吗?"暗卫紧张地问。

"再等等。"我冷静道,"等他们打开城门,放所谓的’北狄大军’进来。"

这才是肃亲王的完整计划——里应外合,假借北狄入侵之名,行篡位之实。

皇宫方向传来喊杀声。

我心头一紧:"锦绣那边......"

"陛下放心,锦绣姑娘已按计划躲入密室,宫中守卫都是我们的人。"

我点点头,目光紧盯着城门方向。

子时三刻,城门守军"不敌"叛军,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穿着北狄服饰的骑兵冲入城中。

"动手!"我一声令下。

信号弹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京城。

埋伏在四周的镇北军同时杀出,将叛军团团围住。

"中计了!快撤!"假扮北狄骑兵的叛军头领大喊。

可惜为时已晚。

我站在城楼上,冷眼看着下面的混战。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

肃亲王和假北狄头领被押到我面前。

"皇叔,别来无恙。"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肃亲王面如死灰:"你......你不是亲征去了吗?"

"朕若不去,你们怎会现形?"我轻笑,"对了,王坚呢?"

"回陛下,王大人......"侍卫犹豫了一下,"他带人攻入皇宫,发现中计后,往城南逃去了。"

我心头莫名一松:"追。"

"是!"

回到皇宫,锦绣红着眼眶迎上来:"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我拍拍她的肩:"做得很好。"

"王坚他......带人搜遍了整个皇宫,说要找您......"

"朕知道。"我打断她,"传旨,肃亲王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即刻收监,等候发落。"

"那王大人......"

"继续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处理完紧急军务,已是三更天。

我疲惫地回到寝宫,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张字条:

"明日午时,城南废庙,独自前来。事关先帝死因。——王坚"

我心头一震。

先帝死因?

先帝是病逝,难道另有隐情?

我攥紧字条,陷入沉思。

王坚此举是何用意?

陷阱?

还是......

我摇摇头,唤来暗卫:"查一查先帝驾崩前,肃亲王是否频繁入宫。"

"是。"

暗卫退下后,我辗转难眠。

先帝对我恩重如山,若他真是被人所害......

我握紧玉佩,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次日早朝,我宣布肃亲王谋反一事。

朝野震动。

"陛下,肃亲王罪大恶极,当诛九族!"刑部尚书愤然道。

"朕自有决断。"我淡淡道,"先押入天牢,待朕亲审。"

退朝后,我换上便装,只带了两名暗卫暗中保护,前往城南废庙。

这座庙年久失修,香火早断。

我推开发霉的木门,灰尘簌簌落下。

"你来了。"王坚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他衣衫褴褛,脸上还有血迹,但眼神依然清明。

"先帝死因,你知道什么?"我开门见山。

他苦笑:"你还是这么直接。"

"少废话。"我冷声道,"若敢戏弄朕,你知道后果。"

"先帝不是病死的。"他直视我的眼睛,"是被毒死的。"

我心头一震:"证据呢?"

"肃亲王亲口所说。"王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他与北狄可汗的密信,上面提到此事。"

我接过信,快速浏览。

信中确实提到"老皇帝已除,新帝易与"等语。

"为何告诉朕这些?"我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与肃亲王一伙的吗?"

"我从未与他同心。"王坚摇头,"接近他,只为查清真相。"

"你以为朕会信?"我冷笑,"那日朕亲耳听见你说......"

"那是我故意说给肃亲王听的。"他打断我,"玉凤,我知道你恨我,但先帝对你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我沉默良久。

"跟朕回宫。"最终我说道。

"什么?"

"朕要彻查此案,需要你的证词。"我转身走向庙门,"别耍花样。"

他跟上我的脚步:"你不怕我趁机行刺?"

我头也不回:"你可以试试。"

回宫路上,我们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

当年我们也是这样,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如今位置倒过来了。

真是造化弄人。

"陛下,您真要带他回宫?"暗卫小声问。

"嗯。"我点头,"派人盯紧他。"

"是。"

回到宫中,我立刻提审肃亲王。

"皇叔,先帝待你不薄,你为何下此毒手?"我直截了当。

肃亲王脸色大变:"陛下何出此言?"

"王坚已招供。"我冷冷道,"你与北狄可汗密谋毒杀先帝,意图谋反。"

"他血口喷人!"肃亲王激动地挣扎起来,"明明是他亲口说的,接近陛下只为......"

"只为如何?"我眯起眼睛。

肃亲王突然闭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说下去。"我逼问。

"他......他说要为父母报仇。"肃亲王低声道,"他说先帝冤杀他全家......"

我心头一震,转向王坚:"这是真的?"

王坚面如寒霜:"不错。三十年前,先帝以谋反罪诛我王氏满门,只有我因在外游学幸免。"

"所以你接近朕......"

"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复仇。"他坦然道,"但后来......"

"后来什么?"

"后来我发现,先帝并不知道此事,是肃亲王假传圣旨,只为侵吞我王家田产。"

我看向肃亲王:"可有此事?"

肃亲王瘫软在地:"陛下饶命......"

"所以你先毒杀先帝,再设计害朕?"我声音冰冷。

"不......不是......"肃亲王语无伦次。

"拖下去,凌迟处死。"我厉声道。

"陛下饶命啊!"肃亲王的哀嚎渐渐远去。

殿内只剩下我和王坚。

"你恨先帝吗?"我忽然问。

"恨过。"他坦然道,"但现在,只恨肃亲王。"

"为何不连朕一起恨?朕是先帝指定的继承人。"

他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因为......我欠你的,比恨更多。"

我沉默良久。

"你也下去吧。"最终我疲惫地挥手,"朕会查清你王家一案,若确属冤屈,朕会平反。"

"谢陛下。"他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左腿有些跛。

那是当年为救我落下的残疾。

"等等。"我叫住他。

他转身:"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的腿......"

"旧伤而已,不碍事。"他淡然一笑。

那一刻,我坚硬的心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来人,传太医。"我高声道。

"陛下不必......"

"这是圣旨。"我打断他。

他怔了怔,最终低头:"臣......遵旨。"

太医诊治后,确认是当年旧伤复发,加上连日奔波所致。

"能治吗?"我问。

"需静养月余,配合针灸药石,或可好转。"太医道。

我点点头:"那就好好养伤。"

王坚抬头看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但我已心如止水。

有些情绪,我不能放纵。

有些界限,我不能跨越。

因为我是女帝。

而他是......

我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

案头还有堆积如山的奏折等着我批阅。

边疆战报,朝政要务,百姓生计......

这些才是我的责任。

至于那些儿女情长,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第四章:心墙

太医退下后,殿内只剩下我和王坚。

烛火摇曳,在他消瘦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告退。"他撑着椅子想要起身。

"坐着吧。"我头也不抬地批阅奏折,"太医说了,你的腿不宜走动。"

他沉默片刻,又缓缓坐回去。

殿内只有朱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头发现他正望着窗外出神。

月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恍如当年那个在梅树下吟诗的青年。

"看什么?"我突然开口。

他微微一震,收回目光:"看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臣想起那年上元节,陛下......"他忽然顿住,"微臣失言。"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年上元节,他带我偷溜出府,在城楼上赏月。

我吃糖葫芦沾了满脸糖渍,他笑着用袖子替我擦脸。

那时他还不是王大人。

我也不是陛下。

只是玉凤和阿坚。

"王坚。"我放下朱笔,"你恨朕吗?"

他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陛下何出此言?"

"朕将你流放,又差点要了你的命。"

"那是臣咎由自取。"他苦笑,"臣负陛下在先,不敢言恨。"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他:"那你为何回来?"

"为赎罪。"他仰头与我对视,"也为真相。"

"真相?"

"王家灭门,先帝驾崩,肃亲王谋反......"他声音低沉,"这些事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我眯起眼睛:"说下去。"

"臣在流放途中,遇到一位故人。"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伤腿的位置,"他是当年负责抄家的侍卫统领。"

"他告诉了你什么?"

"他说......"王坚喉结滚动,"肃亲王背后,还有一位’大人’。"

我心头一震:"谁?"

"他不知道,只听说那人位高权重,连肃亲王都对他言听计从。"

我背过身去,望向窗外明月。

朝中位高权重者,不过那几人。

会是谁?

"陛下。"王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臣有一事相求。"

"说。"

"请陛下允许臣查阅当年案卷。"

我转身看他:"你想自己查?"

"臣熟悉王家事务,或许能发现旁人忽略的细节。"

我沉思片刻:"准了。明日朕会下旨,让你入大理寺查阅案卷。"

"谢陛下。"

他低头行礼,却因动作太大牵动伤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下意识上前一步,又硬生生停住。

"来人!"我唤来宫女,"送王大人去偏殿休息,再熬一碗止痛汤药。"

"陛下不必......"

"这是圣旨。"我打断他,"朕还需要你查案,别让腿伤耽误正事。"

他深深看我一眼,最终低头:"臣遵旨。"

宫女扶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官服已经洗得发白,后颈处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那是流放途中留下的吗?

我攥紧袖中的玉佩,心头莫名发堵。

次日早朝,我宣布肃亲王伏诛的消息。

"陛下圣明!"群臣跪拜。

"另有一事。"我环视众臣,"朕要重审三十年前王氏谋反案。"

殿内一片哗然。

"陛下,此案乃先帝钦定,岂可轻易翻案?"礼部尚书出列反对。

"朕得到新证据,证明此案或有冤情。"我冷声道,"难道爱卿认为,先帝会故意冤枉忠良?"

礼部尚书脸色煞白:"老臣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我一锤定音,"由大理寺牵头,刑部协助,王坚协查。"

"王坚?"群臣面面相觑,"他不是......"

"王坚戴罪立功,揭发肃亲王有功,朕已赦免其罪。"我淡淡道,"众爱卿有异议?"

无人敢言。

退朝后,我留下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

"此案要谨慎调查,不可打草惊蛇。"我叮嘱道,"尤其是那位’大人’。"

两位重臣对视一眼,齐齐跪拜:"臣等明白。"

午后,锦绣告诉我王坚已去大理寺。

"他腿伤未愈,怎么......"

"王大人说案情紧急,耽误不得。"锦绣小声道,"奴婢看他疼得冷汗直冒,却硬是咬牙撑着。"

我放下奏折:"备轿,朕要亲临大理寺。"

大理寺案牍库内,王坚正伏案疾书。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把第三卷宗递给我。"

我拿起案上的卷宗递过去。

"多谢......"他抬头看见是我,慌忙要起身,"陛下!"

"坐着吧。"我按住他的肩膀,"查到什么了?"

他额头上密布汗珠,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陛下请看,这些所谓’证据’,全是伪造的!"

我凑近查看,发黄的纸页上确实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

"这份口供上的画押,与王家人的笔迹完全不同。"他指着一处签名,"这是我叔父的签名,他写字有个习惯,最后一笔总是上扬,而这份口供上的却是平的。"

"还有这里。"他又翻到另一页,"这份密信上的日期有问题,信中说三月初五密谋,可我父亲三月初五正在江南赈灾,有当地官员的奏折为证。"

我仔细核对,果然如此。

"肃亲王好大的胆子。"我冷声道。

"不仅如此。"王坚又拿出几份文书,"臣发现,类似冤案不止王家一起,这三十年间,共有七位大臣被以谋反罪处死,家产尽数充公。"

我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

"这是一场持续三十年的阴谋。"他眼中燃起怒火,"有人借肃亲王之手,铲除异己,侵吞财产。"

"那位’大人’......"

"很可能就是幕后主使。"他点头。

我沉思片刻:"继续查,朕要确凿证据。"

"是。"

他刚要低头继续,却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伤腿。

"够了。"我合上卷宗,"今日到此为止,你的腿需要休息。"

"陛下,案情紧急......"

"再紧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我唤来侍卫,"送王大人回宫,传太医诊治。"

"陛下......"他还想争辩。

"这是圣旨。"我加重语气。

他无奈一笑:"臣遵旨。"

回宫路上,我一直在想那七位大臣的名单。

礼部侍郎张谦,刑部尚书李勇,工部侍郎周正......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曾反对过当朝宰相杜明德的提议!

难道......

我心头一凛,立刻召来暗卫统领。

"查杜明德,特别是他与肃亲王的往来。"

"陛下怀疑杜相?"暗卫统领面露难色,"杜相乃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正因如此,更要查。"我冷声道,"记住,秘密行事。"

"是。"

夜深人静,我独自在御书房翻阅杜明德的履历。

此人出身寒门,三十年前中进士,从此平步青云。

政绩斐然,门生遍地。

表面看,是清流典范。

但若他真是幕后黑手......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谁?"我警觉抬头。

"陛下,是奴婢。"锦绣端着一碗参汤进来,"您已三个时辰未休息了。"

我揉揉太阳穴:"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

"这么晚了......"我接过参汤,"王大人睡了吗?"

锦绣抿嘴一笑:"王大人还在整理案卷,太医送去的药,他一口没动。"

我皱眉:"胡闹。"

放下参汤,我起身走向偏殿。

远远就看见窗纸上映着一个伏案的剪影。

我推门而入,王坚惊得差点打翻油灯。

"陛下!"

案几上堆满了卷宗,他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关系图。

"朕让你休息。"我冷声道。

"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臣睡不着。"

我走到案前,审视那张关系图。

图上清晰标注了七位被害大臣与杜明德的矛盾点。

"你怀疑杜相?"

"只是猜测,尚无实证。"他谨慎道。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朕也这么想。"

他惊讶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陛下明鉴。"

"但杜明德树大根深,没有铁证,动他不得。"

"臣明白。"他指着图上一条线,"臣正在查他三十年前的门生,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我注意到他的腿在微微发抖。

"疼?"

他一愣,随即摇头:"不碍事。"

"撒谎。"我起身走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卷起他的裤腿。

伤口果然又红又肿,有些地方甚至渗出血丝。

"太医呢?"我厉声道。

"臣让他去休息了......"

"胡闹!"我气得发抖,"锦绣,传太医!"

"是!"

王坚有些无措:"陛下不必......"

"闭嘴。"我打断他,"你想废了这条腿吗?"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当年陛下高烧不退,也是这样不顾自己,彻夜照顾臣......"

我手上一顿。

那年他染上风寒,高烧不退。

我三天三夜没合眼,亲自熬药照料。

后来他好了,我却病倒了。

"过去的事,提它作甚。"我别过脸。

"臣只是......"他声音低沉,"想为陛下分忧,弥补万一。"

我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头那堵墙似乎又裂开几分。

太医匆匆赶来,重新处理了伤口。

"王大人,您若再不休息,这腿就真保不住了。"太医苦口婆心。

"听见了吗?"我冷声道,"现在,立刻,休息。"

王坚无奈躺下:"臣遵旨。"

我示意太医和锦绣退下,自己却站在床边没动。

"陛下也请早些休息。"他轻声道。

我没回答,只是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做完后我自己都愣住了。

"睡吧。"我匆匆转身,却在门口停住,"案子......明天再查。"

吹灭蜡烛,我轻轻带上门。

回到寝宫,我取出那块玉佩,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玉上的凤凰展翅欲飞,一如当年。

只是送玉的人,已不复从前。

我将玉佩贴在胸口,感受那冰凉的触感。

王坚,你若真心悔过......

为何当初要那样伤我?

为何现在又要回来搅乱我的心?

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锦被。

我是女帝。

我不能软弱。

不能犹豫。

不能......

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第五章:并立

黎明时分,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

"陛下!紧急军报!"锦绣的声音透着慌乱。

我猛地坐起:"进来。"

锦绣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封加急文书:"北狄大军突破边境,连破三城,正向京城逼近!"

我一把抓过文书,快速浏览。

北狄可汗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声称要为肃亲王"报仇"。

"传旨,即刻召开紧急朝会。"我边穿衣边下令,"另派御医去看看王坚的腿伤如何了。"

"是。"

朝堂上,群臣听闻军报,一片哗然。

"陛下,京城守军不足五万,如何抵挡二十万大军?"兵部尚书声音发抖。

"不如......迁都暂避?"礼部尚书小声提议。

我冷笑一声:"迁都?爱卿是要朕弃百姓于不顾?"

礼部尚书扑通跪下:"老臣不敢!"

"陛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王坚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脸色苍白却目光坚定。

"王爱卿不必多礼。"我示意他免礼,"你的腿......"

"无碍。"他艰难跪下,"臣请命出使北狄军营。"

朝堂瞬间安静。

"你可知此去凶险?"我盯着他的眼睛。

"臣知道。"他抬头与我对视,"但臣通晓北狄语言,了解其内部矛盾,或可分化瓦解。"

我沉默良久。

"准了。"最终我点头,"但朕有条件。"

"陛下请讲。"

"带上一队精锐护卫,若事不可为,立即撤回。"

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臣遵旨。"

退朝后,我留下王坚。

"你实话告诉朕,有几分把握?"

"五分。"他坦然道,"北狄各部并非铁板一块,可汗的堂兄一直觊觎汗位。"

我点点头,从案几上取出一枚虎符:"这是调动边境三万驻军的兵符,带上它。"

他震惊地看着我:"陛下......"

"朕信你这一次。"我将虎符放入他手中,"别让朕失望。"

他的手微微发抖:"臣......定不负所托。"

送走王坚,我立刻召见暗卫统领。

"杜明德那边如何?"

"回陛下,已查到确凿证据,杜相确实与肃亲王合谋,毒杀先帝,构陷忠良。"

"好。"我眼中寒光闪烁,"明日早朝,朕要亲自审他。"

"陛下,杜相党羽众多,是否......"

"无妨。"我冷笑,"朕正愁没机会一网打尽。"

次日早朝,我端坐龙椅,俯视群臣。

"杜爱卿。"我点名杜明德,"朕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爱卿。"

杜明德出列,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老臣恭听陛下垂询。"

"先帝驾崩前,爱卿曾进献一碗参汤,可有此事?"

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杜明德脸色不变:"确有此事。先帝病重,老臣献上家传秘方......"

"是吗?"我打断他,"那为何太医验出先帝所中之毒,与爱卿府上收藏的西域奇毒’断肠散’一模一样?"

杜明德终于变色:"陛下明鉴!老臣冤枉啊!"

"冤枉?"我冷笑,先帝已死,如何验毒?

他分明是心里有鬼,被我一诈即中。

我甩出一叠密信,"那这些与肃亲王密谋的信件,也是冤枉?"

杜明德面如死灰,扑通跪下:"陛下......"

"还有三十年前王家灭门案,七位大臣冤死案......"我一桩桩数来,"杜明德,你还有何话说?"

满朝哗然。

"来人!"我厉声道,"将杜明德押入天牢,严加审讯!其党羽一并收监!"

"陛下饶命啊!"杜明德被拖走时还在喊冤。

我冷冷扫视其余大臣:"朕知道,朝中还有杜明德的同党。"

群臣噤若寒蝉。

"现在自首,朕可从轻发落。"我声音放缓,"若等朕查出来......"

话音未落,三位大臣已瘫软在地。

"陛下饶命!臣等是被逼的啊!"

我满意地点头:"押下去。"

一场大清洗就此展开。

三日之内,朝中奸佞尽除。

但北狄的威胁仍未解除。

"陛下,王大人已到北狄军营。"暗卫来报,"但......"

"但什么?"

"可汗将他扣下了,说要......要陛下亲自去换。"

我手中的朱笔啪地折断。

"传旨,集结京城所有守军,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群臣惊呼,"万万不可啊!"

"朕意已决。"我甩袖起身,"退朝!"

回到寝宫,我换上戎装,取出多年未用的佩剑。

"陛下,您真要亲自去?"锦绣红着眼眶问。

"嗯。"我检查着剑刃,"备马。"

"可是......"

"锦绣。"我打断她,"若朕不回来,传位于豫亲王。"

豫亲王是先帝幼弟,为人正直,可托付江山。

"陛下......"锦绣泣不成声。

我拍拍她的肩:"别哭,朕不会有事。"

但这话我自己都不信。

北狄可汗骁勇善战,二十万大军压境,京城危如累卵。

而我,只能孤注一掷。

城门下,三万将士整装待发。

我骑在马上,看着这些年轻的士兵。

他们有的刚成亲,有的孩子才出生......

"将士们!"我高声道,"北狄犯我疆土,掳我使臣,朕今日与你们并肩作战,誓死捍卫大梁!"

"誓死捍卫大梁!"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云霄。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报!北狄大军退兵五十里!"

"什么?"我愕然。

"王大人提前暗中派人说服可汗堂兄发动政变,可汗仓促回师平乱!"

我心头一松,随即又提了起来:"王大人呢?"

"王大人......"信使犹豫了一下,"身受重伤,正在回京途中。"

我眼前一黑,险些坠马。

"陛下!"众将惊呼。

"朕没事。"我强自镇定,"骠骑将军,你率军追击,务必痛打落水狗。"

"臣领旨!"

"其余人,随朕回宫。"

回到宫中,我坐立不安,直到深夜才等到王坚的消息。

"陛下,王大人回来了,但......"太医跪在地上,"伤势过重,恐怕......"

"救不活他,你们提头来见!"我厉声道。

"是......是......"

我匆匆赶到偏殿,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王坚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胸口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

"怎么回事?"我质问一旁的军医。

"王大人在可汗营中为表诚意,自捅三刀......"军医声音发抖,"又连夜奔波,失血过多......"

我双腿发软,扶住床柱才没倒下。

"都退下。"我哑声道。

待众人退去,我轻轻握住王坚冰凉的手。

"傻子......"我声音哽咽,"谁让你这么拼命......"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玉......凤......"他气若游丝地唤道。

"朕在。"我凑近他,"王坚,朕命令你活下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臣......遵旨......"

"你若敢死......"我威胁道,"朕就诛你九族。"

"臣的九族......"他虚弱地笑笑,"早就没了......"

我心头一痛:"那朕就......就......"

就什么呢?

我忽然发现,我竟想不出任何能威胁他的东西。

因为我在乎的,从来不是报复。

而是......

"王坚。"我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他眼中泛起微弱的光彩,"你在梅树下......吟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我轻声吟诵。

"当时......我就想......"他断断续续地说,"这个姑娘......真好看......"

我噗嗤一笑,眼泪却夺眶而出。

"别说话了,好好养伤。"我替他掖了掖被角,"等你好了......"

"等我好了......"他期待地看着我。

"朕再告诉你。"我别过脸,不让他看见我的泪。

三日后,北狄传来捷报。

可汗被堂兄所杀,新可汗求和,愿称臣纳贡。

又七日,王坚伤势稳定,能坐起来喝药了。

"陛下。"他看着我亲手端来的药碗,受宠若惊。

"喝吧。"我坐在床边,"朕亲自试过,没毒。"

他苦笑:"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臣......不敢劳陛下亲自......"

"闭嘴喝药。"我命令道。

他乖乖喝下苦药,脸皱成一团。

我忍不住笑了:"堂堂七尺男儿,还怕苦?"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包蜜饯。

他愣住了:"这是......"

"你以前最爱吃的杏脯。"我拿出一块递给他,"张嘴。"

他呆呆地张嘴,我轻轻将杏脯放入他口中。

指尖碰到他的唇,我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甜吗?"我故作镇定地问。

"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很甜......"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陛下!"锦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边关送来捷报,骠骑将军大胜而归!"

我如蒙大赦,赶紧起身:"朕这就去。"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

王坚正望着我,眼中满是温柔。

一个月后,王坚伤愈上朝。

我当众宣布他为兵部尚书,加封定远侯。

群臣哗然,却无人敢反对。

毕竟,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化解了北狄之危。

"陛下。"退朝后,王坚留下,"臣有一事相求。"

"说。"

"臣想为先父重修坟墓。"他低声道,"三十年了,终于可以......"

我心头一软:"准了。朕会下旨,为你王家平反昭雪,追封你父亲为忠勇公。"

他红了眼眶:"谢陛下。"

"还有一事。"我犹豫了一下,"你......可愿搬回原王府居住?"

那是我们曾经的家。

他震惊地抬头:"陛下......"

"朕让人重修过了。"我别过脸,"离皇宫近些,方便议事。"

他深深一拜:"臣......遵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朝政清明,边疆安定。

王坚每日进宫议事,我们渐渐找回了当年的默契。

只是,谁都没有提起过去。

直到那日中秋。

我在御花园设宴,只请了王坚一人。

"陛下这是......"他看着满桌佳肴,有些困惑。

"今日不谈国事。"我给他斟了一杯酒,"只赏月。"

我们相对而坐,默默饮酒。

月光如水,桂香浮动。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中秋。

那时我们刚成亲,穷得只能分食一块月饼。

却比任何时候都快乐。

"玉凤。"他突然唤我闺名。

我一怔,却没有纠正他。

"嗯?"

"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物归原主。"

那是另一块玉佩,上面雕着展翅的凤凰。

与我一直保存的那块正好是一对。

"当年写休书时,我就后悔了。"他轻声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什么?"我问出多年的疑惑,"为什么非要休我?"

他苦笑:"李尚书威胁我,若不娶他女儿,就让你父亲丢官下狱。"

我心头一震:"所以你......"

"我以为只是权宜之计。"他低头,"想着等站稳脚跟,再想办法接你回来......"

"可我等来的是流落街头,父亲含恨而终。"我冷声道。

他痛苦地闭上眼:"我知道,我罪无可恕......"

月光下,我看着他眼角的泪光,心中的坚冰终于融化。

"王坚。"我轻声道,"若朕给你一次机会......"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

"不是回到过去。"我强调,"我们回不去了。"

"那......"

"但可以重新开始。"我拿起他那块玉佩,"从今往后,你为臣,我为君。"

"臣......明白。"他深深叩首。

"起来吧。"我亲手扶起他,"陪朕走走。"

月光下,我们并肩而行。

一前一后,一君一臣。

却又仿佛,比任何时候都亲近。

后来,史书记载:

女帝在位三十载,海晏河清,开创"凤翔盛世"。

定远侯王坚,一生辅佐,终身未娶。

野史传闻,每逢中秋,女帝都会与定远侯在御花园赏月。

两人对坐,不言不语。

只是手中,各握着一块玉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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