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十年寒窗终成首辅。

后来新帝登基，掀了我的官帽。

"爱卿，朕的皇后，你可愿坐？"

第一章官帽落地

我站在金銮殿上，腰间的玉带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十年了，我终于站在了文官之首的位置上。

阳光透过殿顶的琉璃瓦洒下来，照在我深紫色的官袍上，那是我用十年寒窗换来的颜色。

"孙首辅，新帝登基大典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礼部侍郎低声提醒我。

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

十年前，我还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乡下丫头，如今却成了当朝首辅。

没人知道我是个女子。

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馨儿，你必须以男儿身活下去，否则我们孙家就绝后了。"

那年我十六岁，剪短了头发，束起了胸，用布条紧紧缠住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

我参加了科举，一路过关斩将。

"孙大人文采斐然，当为状元！"

当年的主考官这样评价我的文章。

我跪在先帝面前时，手心里全是汗。

"孙爱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学，朕心甚慰。"

先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低着头，不敢抬起。

十年间，我从翰林院修撰做到礼部侍郎，再到如今的文渊阁大学士、当朝首辅。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新帝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带领百官跪下行礼。

新帝刘坚，先帝的第三子，我的学生，也是我的朋友。

十年前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如今却成了九五之尊。

"众爱卿平身。"

熟悉的声音传来，却多了几分威严。

我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我熟悉的眼睛。

刘坚今年二十五岁，登基时年纪尚轻，却已经显露出帝王之气。

大典结束后，我被单独召到了御书房。

"孙爱卿，朕有要事相商。"

刘坚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我恭敬地站着，等待他的下文。

他突然转身，一把掀掉了我的官帽。

我的长发散落下来。

"爱卿，朕的皇后之位，你可愿坐？"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我耳边。

我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我的声音在发抖。

刘坚蹲下身，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孙馨儿，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的真名从他口中说出来，让我浑身发冷。

"从你第一次给朕讲课那天起，朕就知道。"

他松开手，站起身。

我瘫坐在地上，长发披散，完全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刘坚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朕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的话让我重新睁开眼。

"做朕的皇后，填补这空悬的后位。"刘坚的眼神变得复杂。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我终于挤出了三个字。

刘坚转身走向龙椅，坐下后才开口："因为朕需要一个懂朝政的皇后。"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朕等了十年。"

我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给你三天考虑。"刘坚挥了挥手，"退下吧。"

我颤抖着捡起官帽，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散落的头发。

"就这样出去。"刘坚命令道，"让所有人都看看，朕的首辅大人是什么人。"

我咬着嘴唇，慢慢站起身。

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所有太监宫女都瞪大了眼睛。

我昂着头穿过长廊，任凭长发在风中飘扬。

回到府邸，管家看到我的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备热水，我要沐浴。"

我吩咐道，声音出奇地平静。

浸在热水中，我才有机会思考今天发生的一切。

刘坚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现在才揭穿我？

我擦干身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十年的伪装让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镜中的女子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英气。

我抚摸着镜中的脸，突然笑了。

原来我早就厌倦了伪装。

第二天清晨，宫里的圣旨就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孙氏馨儿为皇后，三日后入主中宫..."

我跪着听完圣旨，心中五味杂陈。

"孙...娘娘，接旨吧。"宣旨太监别扭地改了称呼。

我伸出双手接过圣旨，感觉有千斤重。

府里上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小姐..."我的贴身丫鬟小翠红着眼睛看着我。

她是府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别哭，这是好事。"我安慰她。

"可是..."小翠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一个女扮男装十年的女子突然成了皇后，朝野上下会怎么想？

第三天，我穿上了凤冠霞帔。

镜中的我陌生得可怕。

"娘娘，该启程了。"礼官在门外催促。

我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房门。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首辅孙大人，而是皇后孙氏。

轿子缓缓向皇宫行进，我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听说新皇后就是原来的首辅大人..."

"真的假的？首辅不是男的吗？"

窃窃私语传入耳中，我苦笑着放下帘子。

宫门大开，轿子直接抬到了坤宁宫前。

刘坚穿着龙袍站在那里等我。

我下轿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

"皇后不必多礼。"他的声音很温柔，与三天前判若两人。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带着笑意。

"陛下..."我不知该说什么。

"朕带你看看你的新住处。"他牵着我的手走进坤宁宫。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齐声喊道："恭迎皇后娘娘——"

刘坚挥退了下人，带我参观寝宫。

"喜欢吗？"他问道。

我点点头，实际上根本没注意看周围的环境。

"你在害怕。"刘坚突然说。

我摇头："臣妾...不习惯这个称呼。"

刘坚笑了："你会习惯的。"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说："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陛下知道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在想，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转过身，"你在想，朕是不是在利用你。"

我沉默不语，因为他说中了我的心事。

"朕确实需要一位懂朝政的皇后。"刘坚走近我，"但更重要的是..."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朕喜欢你。"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从你教朕读书那天起，朕就喜欢上了你。"

刘坚的声音很轻。

"朕等了十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了。"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刘坚擦去我的泪水："别哭，妆会花。"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那...那天的态度..."

"朕必须那么做。"刘坚叹了口气，"否则朝臣们会反对朕立一个’欺君’的女子为后。"

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是朕强行立你为后，你是被迫的。"刘坚解释道，"这样，就没人能指责你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皇帝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今晚的册封大典，你只需要站在朕身边就好。"刘坚握住我的手，"有朕在，没人敢为难你。"

我点点头，心中却依然忐忑。

夜幕降临，册封大典开始了。

我穿着厚重的礼服，站在刘坚身边接受百官朝拜。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在我身上。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在太和殿中回荡，我却觉得无比孤独。

大典结束后，我被送回了坤宁宫。

刘坚去前殿宴请群臣，我一个人坐在寝宫里发呆。

小翠帮我卸下繁重的头饰，轻声说："娘娘累了吧？"

我摇摇头，实际上已经精疲力尽。

"陛下驾到——"太监的声音传来。

我慌忙站起身，刘坚已经走了进来。

"都退下。"他命令道。

宫女太监们迅速退了出去，只留下我和他两个人。

"紧张吗？"刘坚问我。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笑了："朕第一次见你这么不知所措。"

我深吸一口气："陛下，臣妾..."

"叫朕的名字。"刘坚打断我，"私下里，叫朕的名字。"

我犹豫了一下："刘...坚。"

他满意地笑了："这才对。"

刘坚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

"合卺酒。"他把其中一杯递给我。

我接过酒杯，手有些发抖。

按照礼制，新婚夫妇要喝交杯酒。

我们手臂相交，喝下了这杯酒。

酒很烈，呛得我咳嗽起来。

刘坚轻轻拍着我的背："慢点喝。"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馨儿..."他第一次这样叫我，"十年了，我终于可以这样叫你了。"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刘坚慢慢靠近我，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轻轻贴上我的，温柔得不可思议。

这个吻很短暂，却让我浑身发烫。

"睡吧，今天你太累了。"

刘坚松开我，轻声说。

我惊讶地看着他："陛下不..."

"朕不会强迫你。"刘坚摸了摸我的头，"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转身离开了寝宫，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摸着嘴唇，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第二章凤冠的重量

我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纱帐照在了床上。

伸手摸向枕边，却只抓到一把散落的长发。

"娘娘醒了？"小翠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我猛地坐起身，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首辅大人了。

"什么时辰了？"我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巳时三刻。"小翠掀开纱帐，"太后那边已经派人来问过三次了。"

我心头一紧。

太后是先帝的正宫，刘坚的嫡母，却不是他的生母。

"快帮我梳妆。"我匆忙下床，却因为不习惯裙摆差点绊倒。

小翠扶住我："娘娘别急，陛下已经派人去回复太后，说您昨日劳累，今日晚些去请安。"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妥："这样会不会..."

"陛下说了，您现在是皇后，要有皇后的威仪。"小翠开始帮我梳头，"不能像以前做官时那样事事谨慎。"

铜镜中的女子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倦意。

小翠熟练地为我盘起发髻，插上金钗。

"太重了。"我皱眉道。

"娘娘习惯就好。"小翠安慰我，"这可是皇后的凤冠。"

我看着镜中那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突然觉得陌生。

"娘娘，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小翠提醒道。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走出坤宁宫，一队宫女太监立刻跟了上来。

"不必这么多人。"我不习惯被前呼后拥。

"这是规矩，娘娘。"领头的太监恭敬地说。

慈宁宫比我想象中还要宏伟。

"皇后娘娘到——"太监尖声通报。

我迈步进入殿内，看到太后端坐在主位上。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我恭敬地行礼。

太后没有立刻让我起身。

我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膝盖开始发酸。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抬头，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太后约莫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但眼角的皱纹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听说你以前是首辅？"太后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回太后，是的。"我谨慎地回答。

"女扮男装十年，真是好本事。"太后的话里带着刺。

我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臣妾知罪。"

"知罪？"太后冷笑，"现在你是皇后了，哀家能拿你怎么样？"

我低着头，不敢接话。

"皇帝喜欢你，哀家也不好说什么。"太后放下茶杯，"但后宫有后宫的规矩。"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我恭敬地说。

"从明天开始，每天辰时来慈宁宫学规矩。"太后下了命令，"哀家亲自教你。"

我心头一紧，却只能应下："是，太后。"

离开慈宁宫时，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娘娘，您脸色不好。"小翠担忧地说。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去御花园走走吧，我想透透气。"

御花园里花开得正好，但我无心欣赏。

"哟，这不是我们的’首辅大人’吗？"

一个尖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位穿着华丽的妃嫔站在那里。

"这位是？"我小声问小翠。

"林贵妃，陛下的侧室。"小翠低声回答。

我这才想起，刘坚登基前已经有两房侧室。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林贵妃敷衍地行了个礼。

"免礼。"我尽量保持威严。

林贵妃上下打量着我："娘娘真是好手段，女扮男装十年，最后还能当上皇后。"

我强忍着怒气："贵妃慎言。"

"怎么？我说错了吗？"林贵妃挑衅地看着我，"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们的皇后娘娘曾经是个’男人’。"

我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头。

"贵妃若无其他事，本宫先走了。"我转身欲走。

"别急着走啊。"林贵妃拦住我。

"陛下今晚会来我宫里，娘娘要不要一起来？"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贵妃自重。"我冷冷地说完，快步离开了。

回到坤宁宫，我再也撑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

"娘娘..."小翠心疼地看着我。

"我没事。"我摇摇头，"去给我拿些点心来吧，我饿了。"

小翠离开后，我终于让眼泪流了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变成深宫里的皇后，每天要应付太后的刁难和妃嫔的冷嘲热讽。

傍晚时分，刘坚来了。

"听说你今天去见太后了？"他一进门就问。

我站起身行礼："是的，陛下。"

"怎么样？"刘坚看起来有些疲惫。

"太后让臣妾明天开始去学规矩。"我如实回答。

刘坚皱眉："朕去和太后说..."

"不必了。"我打断他，"臣妾确实需要学习后宫礼仪。"

刘坚看着我，突然笑了："你还是这么要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贵妃今天冒犯你了？"刘坚突然问。

我惊讶地看着他："陛下怎么知道？"

"这宫里没有朕不知道的事。"刘坚的语气冷了下来，"我已经下令，罚她禁足一个月。"

我心头一暖："谢谢陛下。"

"你是朕的皇后，没人能对你不敬。"刘坚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让我想起了十年前。

那时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我是他的老师。

"陛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轻声问。

刘坚笑了："当然记得，你板着脸给我讲《论语》，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因为我一直在想，这个’小先生’怎么长得这么秀气。"刘坚的眼神变得温柔。

我红了脸："陛下那时就看出来了？"

"没有。"刘坚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与众不同。"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陛下今晚..."我犹豫着开口。

"朕今晚要批奏折。"刘坚说，"你早点休息。"

我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刘坚站起身，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晚安，我的皇后。"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很孤独。

接下来的日子如流水般过去。

每天清晨，我都要去慈宁宫接受太后的"教导"。

"皇后，你的步子太大了，要小步走。"

"皇后，你的声音太响了，要轻声细语。"

"皇后，你的坐姿太挺了，要柔美一些。"

太后的挑剔让我疲惫不堪，但我只能忍耐。

一个月后，我终于勉强达到了太后的要求。

"还算有点样子了。"太后难得地夸了一句。

"谢太后夸奖。"我恭敬地说。

"皇帝最近很忙？"太后突然问。

我心头一紧："是的，陛下日理万机。"

"他很久没来后宫了吧？"太后的眼神变得锐利。

"陛下忙于朝政..."我谨慎地回答。

"哼。"太后冷笑，"你们新婚燕尔，他却不来你宫里，真是奇怪。"

我低着头，不敢接话。

"哀家听说，皇帝每晚都在御书房过夜。"太后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还没圆房？"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这...这是臣妾的私事。"我勉强维持着镇定。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皇后，你要记住，你的首要职责是为皇帝诞下子嗣。"

"臣妾明白。"我咬着嘴唇说。

离开慈宁宫后，我直接去了御花园。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坐在湖边的亭子里，我看着水中的游鱼，思绪万千。

"娘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看到了一位曾经的同僚——礼部侍郎王大人。

"王大人？"我惊讶地站起身。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王大人恭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我示意他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微臣奉命来查看祭天仪式的场地。"王大人回答。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娘娘...过得好吗？"王大人小心翼翼地问。

我苦笑："如你所见。"

王大人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朝中对娘娘的事议论纷纷。"

"都说些什么？"我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

"有人说娘娘魅惑君主，有人说陛下被妖人所迷..."

王大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闭上眼睛："还有呢？"

"还有人怀疑娘娘用了什么邪术..."王大人说不下去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睁开眼，"王大人还能来看我，我很感激。"

"娘娘..."王大人犹豫了一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我示意他继续。

"陛下立娘娘为后，恐怕另有深意。"王大人声音极低。

我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边关告急，朝中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下。"王大人快速说道，"陛下需要娘娘的智慧。"

我愣住了。

难道刘坚立我为后，真的是为了朝政？

"微臣该走了。"王大人匆匆行礼，"娘娘保重。"

看着王大人离去的背影，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当晚，刘坚又来了坤宁宫。

"今天见到王侍郎了？"

他一进门就问。

我点点头："陛下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说了什么？"刘坚坐在我旁边。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他说朝中因为边关之事争论不休。"

刘坚的表情变得严肃："果然传到你这里了。"

"陛下立臣妾为后，是为了这个吗？"我直接问道。

刘坚沉默了一会儿："部分是。"

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疼。

"但更多的是因为朕喜欢你。"刘坚握住我的手，"朕需要你的帮助，也是事实。"

我抽回手："陛下应该直接告诉臣妾。"

"朕怕你拒绝。"刘坚叹了口气，"朕知道你对朝政已经厌倦了。"

"所以陛下就用这种方式把我留在身边？"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馨儿..."刘坚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恳求的表情，"帮帮朕。"

看着他疲惫的脸，我的心软了下来。

"边关怎么了？"我问道。

刘坚的眼睛亮了起来："北狄集结十万大军，随时可能南下。"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么严重？"

"朝中主和派主张割地赔款，主战派则要求立刻出兵。"刘坚揉了揉太阳穴，"朕拿不定主意。"

我沉思了一会儿："粮草储备如何？兵力部署怎样？将领人选可有考虑？"

刘坚笑了："这才是朕认识的孙首辅。"

我们讨论到深夜，分析了各种可能性。

"陛下该休息了。"我看了看更漏，已经子时了。

"朕今晚可以留下吗？"刘坚突然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陛下..."

"只是睡觉。"刘坚轻声说，"朕太累了。"

我点点头，吩咐小翠准备寝具。

躺在床上，刘坚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十年了，我终于可以这样抱着你。"他在我耳边说。

我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推开他。

这一夜，我睡得异常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刘坚已经去上朝了。

枕边留着一张字条："今晚朕再来。"

我看着字条，心情复杂。

小翠进来帮我梳妆时，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娘娘昨晚..."

"什么都没发生。"我打断她。

小翠失望地"哦"了一声。

"去打听一下朝堂上的消息。"我吩咐道，"特别是关于边关的。"

小翠惊讶地看着我："娘娘要干预朝政？"

"不是干预。"我纠正她，"是关心国家大事。"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刘坚几乎每晚都来坤宁宫。

我们有时讨论朝政，有时只是安静地相拥而眠。

朝中对我的非议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听说陛下每晚都去皇后宫里..."

"皇后果然不一般，能留住陛下的心..."

这些流言传到我的耳中，我只是笑笑。

一个月后，边关传来急报——北狄入侵了。

第三章重披朝服

急报传来时，我正在给太后请安。

"报——北狄大军攻破雁门关，正向南推进！"

传令兵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太后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太后猛地站起身，"雁门关失守了？"

我强自镇定。

雁门关是北方最重要的门户，一旦失守，中原腹地门户洞开。

"太后，臣妾请求立刻面见陛下。"我顾不得礼仪，直接说道。

太后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皇后要干预朝政？"

"国难当头，臣妾只是担心陛下。"

我低头掩饰眼中的急切。

太后冷笑一声："去吧，哀家倒要看看，你这个’前首辅’能有什么高见。"

我匆匆行礼告退，一出慈宁宫就提起裙摆小跑起来。

"娘娘！慢点！"小翠在后面追赶，"您的凤冠要掉了！"

我顾不上那么多，直奔乾清宫。

乾清宫外已经聚集了一群大臣，个个面色凝重。

"皇后娘娘到——"太监的通报让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曾经的同僚们，如今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陛下在里面吗？"我问侍卫。

"在，正在与兵部尚书商议军情。"侍卫恭敬地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有要事求见。"

片刻后，我被引了进去。

乾清宫内气氛凝重，刘坚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

兵部尚书李大人正在指着一处关隘说着什么。

"陛下。"我行礼道。

刘坚抬头，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皇后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雁门关失守了。"我直入主题。

李尚书皱眉："娘娘，此乃军国大事..."

"李大人，"我打断他，"本宫任首辅时，你还在地方上任知府。"

李尚书脸色一变，不再说话。

刘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皇后有何高见？"

我走到沙盘前，仔细观察局势。

沙盘上，代表北狄军队的小红旗已经越过了雁门关，正向南插来。

"雁门关守军情况如何？"我问。

"全军覆没。"李尚书沉痛地说，"守将赵将军殉国。"

我心头一紧，赵将军是我当年提拔的将领。

"北狄主将是谁？兵力多少？行军路线如何？"我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李尚书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一个深宫妇人会问这些。

"是北狄大王子亲自领兵，号称十万，实际应有六七万。"

刘坚代答道："他们分兵两路，一路沿汾河南下，一路走太行山东侧。"

我盯着沙盘，脑中飞速运转。

"陛下，可否给臣妾一份更详细的地图？"我请求道。

刘坚对太监点点头，很快，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铺在了桌上。

我仔细研究地图，手指沿着山脉河流移动。

"这里，"我指着一处山谷，"可以设伏。"

"娘娘，这..."李尚书想说什么。

"北狄骑兵擅长平原作战，但不熟悉山地。"我继续分析，"如果我们能诱敌深入..."

"皇后，"刘坚突然开口，"明日早朝，你也来。"

我惊讶地抬头："陛下，这不合规矩..."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刘坚的眼神坚定，"明日你穿官服来。"

我心头一震。

官服？

我已经多久没穿过了？

"陛下，这恐怕会引起朝臣非议..."李尚书小心翼翼地说。

"朕意已决。"刘坚的语气不容置疑。

离开乾清宫，我的心跳仍然很快。

"小翠，去把我以前的官服找出来。"回到坤宁宫，我立刻吩咐道。

小翠瞪大眼睛："娘娘要..."

"快去。"我催促道。

小翠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旧箱子里找到了我的官服。

紫色的袍子已经有些皱褶，但依然庄重威严。

我抚摸着上面的纹饰，心中百感交集。

"娘娘真要穿这个上朝？"小翠担忧地问。

"陛下有令，不得不从。"我轻声说。

当晚，刘坚没有来坤宁宫。

边关告急，他一定在通宵处理军务。

我让宫女重新熨烫了官服，又让太监去打听明日早朝的主要议题。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

明天，我将以什么身份站在朝堂上？

皇后？

还是首辅？

天还没亮，我就起床梳妆。

"头发怎么梳？"小翠拿着梳子犹豫不决，"按官员样式还是..."

"半束半披。"我想了想，"既不全像官员，也不全像皇后。"

小翠灵巧地帮我梳好头发，既保留了女子的发髻，又有官员的利落。

我穿上紫色官袍，腰间系上玉带，却在外面披了一件皇后规制的轻纱。

镜中的我既像皇后，又像官员，模糊了性别与身份的界限。

"娘娘..."小翠看着我，眼中闪着泪光。

"怎么了？"我问。

"您看起来...既美丽又威严。"小翠哽咽道。

我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转身走出寝宫。

乾清门外，百官已经列队等候。

当我出现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皇后娘娘？"

"她怎么穿官服？"

"这成何体统..."

我昂首挺胸，无视这些议论，径直走向队列最前方——那是首辅的位置。

现任首辅周大人看到我，脸色变得很难看。

"娘娘，这是..."他结结巴巴地说。

"周大人，"我平静地说，"陛下有旨，今日我站在这里。"

周大人张了张嘴，最终退后一步，让出了位置。

钟声响起，早朝开始。

我们依次进入大殿，分列两侧。

"皇上驾到——"太监高声宣布。

刘坚穿着龙袍，威严地走上御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拜。

"平身。"刘坚的声音沉稳有力。

当众人起身，看到站在文官之首的我时，又是一阵骚动。

刘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诸位爱卿，"刘坚开门见山，"北狄入侵，雁门关失守，朕欲亲征，诸位以为如何？"

朝堂立刻炸开了锅。

"陛下不可！"太师第一个站出来，"天子岂可轻易涉险？"

"臣以为当派大将迎敌。"兵部侍郎建议。

"不如议和..."一位年老大臣小声说。

我冷眼旁观，发现主和派大多是太后一党。

"皇后有何高见？"刘坚突然点名我。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出列行礼："回陛下，臣妾以为亲征不妥。"

主战派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主和派则面露喜色。

"但议和更不可取。"我话锋一转，"北狄狼子野心，得一城必求十城，今日割地，明日就要称臣。"

"那娘娘的意思是？"刘坚眼中带着鼓励。

"以守为攻，诱敌深入。"我清晰地说出策略，"北狄骑兵利在平原，我军可在山地设伏。"

"具体如何实施？"刘坚追问。

我走到大殿中央的沙盘前，拿起小旗开始布阵。

"调南方水师北上，沿黄河布防。"我移动着旗帜，"同时派轻骑兵骚扰敌军粮道。"

朝臣们惊讶地看着我，他们没想到一个女子能提出如此具体的军事策略。

"南方水师？"李尚书皱眉，"水师如何对抗骑兵？"

"南方水师擅长水战，但更擅长的是后勤运输。"我解释道，"我们可以利用黄河水道快速调动兵力。"

刘坚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继续说。"

"北狄此次倾巢而出，后方必然空虚。"我指向地图北部，"若派一支奇兵出塞，直捣王庭..."

"大胆！"太师打断我，"娘娘这是要陷陛下于险境！"

"太师此言差矣。"我冷静反驳，"此乃围魏救赵之策。"

朝堂上争论不休，刘坚却一直看着我，眼中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够了。"刘坚终于开口，"朕决定采纳皇后之策。"

太师还想说什么，刘坚一摆手制止了他。

"李爱卿负责调兵，王爱卿负责粮草。"刘坚迅速做出部署，"至于奇袭北狄王庭的人选..."

"臣愿往。"一位年轻将领站出来。

我认出他是禁军统领韩将军，当年也是我提拔的。

刘坚点点头："韩爱卿忠勇可嘉，但此战关系重大，朕需再斟酌。"

朝议结束后，刘坚留下我和几位重臣继续商议。

"皇后今日表现很好。"众人退下后，刘坚对我说。

"谢陛下。"我低头行礼。

"今晚朕会去坤宁宫。"刘坚轻声说，"朕的皇后今日让朕刮目相看。"

回到坤宁宫，我疲惫地脱下官服，换上常服。

"娘娘，太后传召。"小翠慌张地跑进来。

我叹了口气，知道太后一定不满我今日的表现。

慈宁宫内，太后脸色阴沉。

"皇后好大的胆子！"我刚行礼，太后就厉声喝道。

"臣妾知罪。"我低头认错，却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后宫干政，乃大忌！"太后拍案而起，"你今日穿着官服上朝，成何体统！"

"是陛下命臣妾如此。"我辩解道。

"陛下年轻，不知轻重。"太后冷笑，"你身为皇后，不但不劝阻，反而推波助澜！"

我沉默不语，知道此时辩解只会火上浇油。

"从今日起，你不得踏出坤宁宫一步！"太后下了禁足令。

我猛地抬头："太后，边关战事..."

"住口！"太后怒喝，"再敢提朝政，哀家就废了你的后位！"

我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退下吧！"太后挥手赶我。

回到坤宁宫，我坐立不安。

太后的禁足令会打乱所有计划。

傍晚，刘坚果然来了。

"听说太后禁了你的足？"他一进门就问。

我点点头："陛下，边关之事..."

"朕已经知道了。"刘坚坐在我身边，"太后今日召见了太师和几位主和派大臣。"

我心头一紧："太后她..."

"朕这个嫡母，一向有自己的算盘。"刘坚冷笑，"她娘家在北边有大量产业，最怕打仗影响生意。"

我这才明白太后反对的真正原因。

"那陛下的计划..."

"照常进行。"刘坚坚定地说，"明日朕就下旨调兵。"

"可太后那里..."

"朕是皇帝。"刘坚握住我的手，"太后管不到前朝。"

我看着刘坚坚毅的侧脸，突然觉得他比我想象的更加成熟。

"陛下真的长大了。"我忍不住说。

刘坚笑了："朕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皇子了。"

他伸手抚摸我的脸："现在，换朕来保护你。"

我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今晚，朕要好好感谢朕的皇后。"刘坚的声音低沉下来。

"怎么感谢？"我小声问。

刘坚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比之前的都要深入，让我浑身发软。

当他终于放开我时，我的呼吸已经乱了。

"陛下..."我轻声唤道。

"叫朕的名字。"刘坚在我耳边说。

"刘...刘坚..."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的皇后，"刘坚抱起我走向床榻，"今晚，朕要你真正成为朕的妻子。"

这一夜，我们终于圆了房。

清晨醒来时，刘坚已经去上朝了。

枕边留着一张字条："朕的首辅大人，今日好好休息。"

我看着字条，心中甜蜜又酸涩。

他叫我"首辅大人"，仿佛我还是当年那个教导他的年轻官员。

小翠进来服侍我梳洗，看到床单上的落红，眼中闪着泪光。

"娘娘终于..."

"别说了。"我红着脸打断她。

梳洗完毕，我刚要用早膳，太监突然来报："太师求见。"

我皱眉："太师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相商。"太监回答。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太师进来了。

太师一进门就行了大礼："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太师请起。"我示意他坐下，"有何要事？"

太师看了看周围，我明白他的意思，挥手让宫女太监退下。

"娘娘，"太师压低声音，"老臣奉太后之命，来劝娘娘收手。"

"收什么手？"我反问。

"干预朝政。"太师直言，"太后说，若娘娘继续如此，后果自负。"

我冷笑："太师这是在威胁本宫？"

"老臣不敢。"太师连忙说，"只是传达太后的意思。"

"那太师自己的意思呢？"我盯着他问。

太师沉默了一会儿："老臣以为，娘娘确实不该干预朝政。"

"国难当头，人人有责。"我坚定地说。

"娘娘，"太师突然换了话题，"您知道陛下为何立您为后吗？"

我心头一震："太师此话何意？"

"陛下年轻气盛，被儿女私情蒙蔽。"太师叹息，"但娘娘应该明白，后宫干政历来没有好下场。"

我站起身："太师若无他事，请回吧。"

太师深深看了我一眼："娘娘保重。"

太师走后，我立刻让小翠去打听朝堂上的消息。

中午时分，小翠带回消息：刘坚已经下旨调南方水师北上，并任命韩将军为奇袭军统帅。

我松了口气，同时又担心太后的反应。

果然，傍晚刘坚来时，脸色很难看。

"太后今日大闹慈宁宫。"他疲惫地说。

"因为调兵的事？"我问。

刘坚点点头："她威胁要绝食。"

我心头一紧："那陛下..."

"朕不会妥协。"刘坚坚定地说，"国事为重。"

我感动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皇帝如此可靠。

"对了，"刘坚拿出一份奏折，"这是韩将军的作战计划，你看看。"

我惊讶地接过："陛下，这..."

"朕信任你。"刘坚简单地说。

我仔细阅读计划，指出了几处漏洞。

"这里兵力不足，这里路线太险..."我一一分析。

刘坚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朕会转告韩将军。"他收起奏折，"明日早朝，你还来吗？"

"太后禁了臣妾的足。"我苦笑。

"朕解了。"刘坚霸气地说，"明日穿官服来。"

第二天，我又一次穿着官服站在了朝堂上。

这一次，朝臣们的反应更加激烈。

"陛下！这不合礼制！"太师带头反对。

"朕说了算。"刘坚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朝议主要讨论军需供应问题，我提出了几条建议，都得到了采纳。

退朝后，刘坚留下我和几位将军继续商议。

"韩将军三日后出发。"刘坚宣布，"朕亲自送行。"

"陛下，"我犹豫了一下，"臣妾有个请求。"

"说。"刘坚鼓励道。

"臣妾想推荐一个人协助韩将军。"

我说出了当年在兵部时发现的一位年轻参谋的名字。

刘坚想了想："准了。"

离开乾清宫时，我遇到了太后。

"皇后好手段。"太后冷冷地说，"迷惑皇帝，干预朝政。"

"太后言重了。"我恭敬地行礼，"臣妾只是尽己所能。"

"哀家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太后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我站在原地，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第四章腹中之谜

连续三个早晨，我在干呕中醒来。

"娘娘，您是不是..."小翠递上温水，眼中闪烁着担忧与期待。

我摇摇头，拒绝思考那个可能性。

自从那夜与刘坚圆房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我的月事一向准时，这次却迟迟未来。

"传太医吧。"我最终妥协，声音比想象中更加颤抖。

太医来得很快，是个年迈的老者，胡须花白，眼神却锐利如鹰。

"娘娘请伸手。"太医恭敬地说。

我伸出右手，看着太医将三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他的眉头先是微皱，然后渐渐舒展，最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恭喜娘娘，是喜脉。"太医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宫内格外清晰。

我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喜脉？

我真的怀孕了？

"多久了？"我听见自己机械地问道。

"约莫五周。"太医回答，"娘娘脉象稳健，胎儿应当无恙。"

小翠在一旁喜极而泣，我却感到一阵眩晕。

太医又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开了安胎药的方子，便告退了。

"娘娘不高兴吗？"小翠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只是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翠退下后，我走到铜镜前，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

腹部依然平坦，看不出任何变化。

但我知道，里面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十年了，我一直在伪装成一个男人，现在却要以女人的身份怀孕生子。

"我到底是谁？"我轻声问镜中的自己。

是那个寒窗苦读的学子？

是那个叱咤朝堂的首辅？

还是现在这个深居后宫的皇后？

傍晚，刘坚像往常一样来到坤宁宫。

他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他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

我抬头看他，不知如何开口。这个孩子会改变一切。

"陛下..."我深吸一口气，"臣妾有孕了。"

刘坚的表情凝固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生气，会质疑，会...

"真的？"他突然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我的腹部，"朕要当父亲了？"

他孩子气的举动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才五周，什么都听不到的。"

刘坚站起身，一把将我抱起转了个圈："朕太高兴了！"

他的喜悦如此纯粹，让我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些。

"朕要下诏大赦天下！"刘坚兴奋地说，"还要祭天告祖，感谢上苍赐朕子嗣！"

"陛下，别急。"我拉住他的手，"现在宣布为时过早。"

按照宫中规矩，怀孕满三月才能对外公布，以防意外发生。

刘坚冷静下来："你说得对。"他轻轻抚摸我的脸，"朕只是太高兴了。"

那晚，刘坚格外温柔。

他没有碰我，只是轻轻搂着我，一只手始终放在我的小腹上。

"朕会保护好你们。"他在我耳边承诺。

第二天，刘坚下令加强坤宁宫的守卫，还特意指派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照顾我。

"陛下太紧张了。"我无奈地说。

"不紧张不行。"刘坚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肚子。"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凛。

是啊，皇后有孕，意味着帝国的继承人即将诞生。

多少人会因此寝食难安？

果然，第三天，太后就召见了我。

"听说皇后有喜了？"太后开门见山。

我惊讶于消息走漏之快，但转念一想，这宫里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

"回太后，太医确实诊出了喜脉。"我谨慎地回答。

太后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的腹部："几个月了？"

"刚满五周。"我说。

太后冷笑一声："皇后好本事，刚圆房就怀上了。"

我低着头，不敢接话。

"既然有了身孕，就好好养胎。"太后语气突然和蔼起来，"朝堂上的事，就别操心了。"

我猛地抬头："太后..."

"怎么？"太后挑眉，"皇后还想挺着大肚子上朝？成何体统！"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太后说得没错，一个孕妇确实不适合出现在朝堂上。

但若就此远离朝政，我又心有不甘。

"臣妾明白。"最终，我只能妥协。

离开慈宁宫时，我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太后看似关心，实则是在剥夺我参与朝政的权利。

回到坤宁宫，我发现林贵妃正在等我。

"娘娘。"林贵妃敷衍地行了个礼，目光却直直地盯着我的腹部。

"贵妃有事？"我警惕地问。

"听说娘娘有喜了，特来道贺。"林贵妃的笑容不达眼底。

我示意她坐下："多谢贵妃关心。"

林贵妃没有坐，而是走近我："娘娘真是好福气，刚当上皇后就怀了龙种。"

她的语气让我后背发凉。

"若没什么事，贵妃请回吧。"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贵妃冷笑一声："娘娘别急着赶人。这深宫大院，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一阵刺鼻的香气。

我立刻吩咐小翠开窗通风，同时让宫女检查林贵妃碰过的所有东西。

"娘娘，您太紧张了。"小翠安慰我。

"不得不防。"我摇头，"去把太医开的安胎药拿来，我要亲自检查。"

小翠惊讶地看着我："娘娘信不过太医？"

"不是信不过。"我叹气，"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安胎药看起来很正常，但我还是让小翠先找只猫来试了试。

猫喝下药后一切如常，我才敢服用。

晚上，我把林贵妃来访的事告诉了刘坚。

"朕会警告她。"刘坚皱眉，"你不必担心。"

"陛下，臣妾担心的是太后。"我犹豫了一下，"太后似乎不想让臣妾继续参与朝政。"

刘坚沉默了一会儿："太后那边朕会处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

我点点头，却感到一阵失落。

难道因为怀孕，我就必须放弃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参政机会吗？

接下来的日子，我确实被"保护"了起来。

刘坚不再与我讨论朝政，每次来坤宁宫都只是关心我的饮食起居。

朝堂上的消息也越来越少。小翠打听来的只言片语根本无法让我了解全局。

一周后的早晨，我再次呕吐不止。

这次比之前更加剧烈，甚至吐出了胆汁。

"传太医！"小翠惊慌地喊道。

太医诊断后说是正常的孕吐反应，开了新的药方。

但到了下午，我开始腹痛，甚至有轻微出血。

"娘娘！"小翠吓得脸色惨白。

"别声张。"我强忍疼痛，"去请张太医。"

张太医是我当年任首辅时提拔的医官，我信得过他。

张太医匆匆赶来，仔细诊脉后脸色大变："娘娘中毒了！"

"什么毒？"我强自镇定地问。

"像是’断肠草’，量不大，但足以伤胎。"张太医迅速写下解毒方，"娘娘近日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只有日常饮食和安胎药。"我说。

"药渣还有吗？"张太医问。

小翠立刻取来药渣，张太医仔细检查后，在其中发现了几片可疑的叶子。

"这不是原方里的。"张太医肯定地说。

我心头一凛。

有人在我的安胎药里下毒！

"此事不要声张。"我嘱咐张太医，"重新开药，你亲自煎制。"

张太医点头应下，匆匆去准备了。

我躺在床上，冷汗浸透了衣衫。

是谁想害我的孩子？

太后？

林贵妃？

还是其他什么人？

傍晚，刘坚来时，我本想告诉他中毒的事，却发现他脸色异常难看。

"陛下怎么了？"我问。

"韩将军出事了。"刘坚沉痛地说，"奇袭军在戈壁遭遇沙暴，全军覆没。"

我如遭雷击。

韩将军是我推荐的，奇袭策略是我提出的...

"都是我的错。"我喃喃道。

"不关你的事。"刘坚握住我的手，"天灾人祸，谁也无法预料。"

我看着刘坚疲惫的脸，决定暂时不提中毒的事。

他已经够烦心了，不能再给他添乱。

当晚，我腹痛加剧，出血也增多了。

张太医连夜赶来，施针用药，总算稳住了胎象。

"娘娘必须卧床静养至少半月。"张太医严肃地说，"再有任何闪失，胎儿恐怕不保。"

我点点头，心中却忧虑重重。

卧床半月，意味着我将彻底与朝堂隔绝。

第二天，刘坚得知我身体不适，立刻赶来探望。

"怎么不告诉朕？"他心疼地看着我苍白的脸。

"陛下已经够忙了。"我勉强笑了笑。

刘坚坚持要张太医当面汇报我的情况。

张太医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的默许下，说出了中毒的事。

刘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查！"他厉声喝道，"给朕彻查到底！"

很快，御膳房和药房的所有人都被拘押审问。

不到半天，一个小宫女就招供了。

"是...是林贵妃指使的。"小宫女颤抖着说。

刘坚震怒，立刻下令将林贵妃打入冷宫。

"等等。"我叫住传旨的太监，"陛下，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刘坚问。

"林贵妃虽然恨我，但她没这么大胆子。"我分析道，"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刘坚沉思片刻："你是说..."

"太后。"我轻声说出那个名字。

刘坚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朕会处理。"

他加派了更多侍卫保护坤宁宫，还下令所有我的饮食必须先由专人试毒。

"朕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刘坚握着我的手承诺。

接下来的日子，我被迫卧床静养。

刘坚每天都会来陪我，有时甚至把奏折带到坤宁宫批阅。

"陛下，这样不合规矩。"我劝他。

"朕就是规矩。"刘坚头也不抬地说。

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曾经需要我保护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一周后，我的胎象终于稳定下来。张太医允许我每天下床活动一小会儿。

这天，我正在窗边晒太阳，小翠匆匆跑进来。

"娘娘，王大人求见。"

我惊讶地挑眉："王大人？他怎么进来的？"

"说是奉陛下之命来汇报军情。"小翠解释。

我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衫："让他进来。"

王大人一进门就行了大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王大人请起。"我示意他坐下，"边关情况如何？"

"北狄大军已经攻到太原城下。"王大人面色凝重，"朝廷正在调集各地兵马驰援。"

我心头一紧。

太原若失，京城就危险了。

"陛下有何打算？"我问。

"陛下想亲征，但朝臣们极力反对。"王大人压低声音，"太后更是以死相逼。"

我叹了口气。刘坚面临的阻力比想象中更大。

"王大人冒险来见我，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我敏锐地问。

王大人犹豫了一下："娘娘英明。微臣...微臣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事情。"

"什么事？"我警觉起来。

"太后近日频繁召见太师和几位边关将领。"王大人声音更低了，"微臣偶然听到他们在讨论...废立之事。"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

"微臣不敢妄言。"王大人紧张地擦了擦汗，"但确实听到太后说’若皇帝执意亲征，就另立新君’。"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

太后竟然想废黜刘坚？

"还有谁知道这事？"我问。

"无人知晓。"王大人摇头，"微臣也是偶然路过慈宁宫后窗时听到的。"

我沉思片刻："王大人，此事暂时不要告诉陛下。"

"为何？"王大人不解。

"陛下性子刚烈，若知道太后有异心，恐怕会做出过激之举。"我解释道，"眼下边关告急，朝中不能再乱。"

王大人恍然大悟："娘娘深谋远虑。"

"你先回去吧。"我嘱咐道，"继续留意太后的动向，但务必小心。"

王大人告退后，我立刻让小翠去请张太医。

"娘娘哪里不适？"张太医匆匆赶来。

"我很好。"我直入主题，"张太医，太后近日可曾召你诊脉？"

张太医一愣："太后凤体康健，很少传召微臣。"

"那太医院可有其他太医常去慈宁宫？"我追问。

张太医想了想："李太医近日常去，说是给太后请平安脉。"

"李太医..."我回忆了一下，"可是太师的侄子？"

"正是。"张太医点头。

我心中豁然开朗。

太后、太师、李太医，再加上那些边关将领...他们正在编织一张大网。

"张太医，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郑重地说。

"娘娘请吩咐。"张太医恭敬地应道。

"想办法查清楚太后最近在服用什么药。"我说，"但要绝对保密。"

张太医领命而去。

傍晚，刘坚来时，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今天感觉如何？"他关切地问。

"好多了。"我微笑着回答，"孩子也很安静。"

刘坚把手放在我的腹部，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朕已经想好名字了，若是皇子就叫刘睿，若是公主就叫刘玥。"

"陛下更喜欢皇子还是公主？"我问道。

"朕的孩子，男女都一样珍贵。"刘坚认真地说。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暖。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他能有这种想法实属难得。

"陛下，边关情况如何了？"我试探着问。

刘坚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不太乐观。太原守军伤亡惨重，急需增援。"

"陛下还是想亲征？"我轻声问。

"朕必须去。"刘坚坚定地说，"将士们需要看到朕与他们同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提太后的事："陛下何时启程？"

"三日后。"刘坚回答，"朕已经安排好了，你留在宫中安心养胎。"

我点点头，心中却忧虑重重。

刘坚离京后，太后会不会趁机发难？

当晚，我辗转难眠。

一方面担心刘坚的安危，一方面忧虑朝中的暗流。

第二天，张太医带来了重要消息。

"娘娘，"他神色紧张，"太后近日在服用一种特殊的药方，表面上是安神汤，实则含有’逍遥散’的成分。"

"逍遥散？"我皱眉，"那是什么？"

"一种能让人产生愉悦感的药物，但长期服用会使人产生依赖，最终神志不清。"张太医解释道。

我心头一震。

太后为何要服用这种药？

还是说...有人在给太后下药？

"李太医开的方子？"我问。

张太医点头："正是。"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太后可能正在被人操控，而这个人很可能是太师。

我必须警告刘坚。

然而，还没等我找到机会，宫中就爆发了一场更大的风波。

林贵妃在冷宫中上吊自尽了，留下了一封血书，指控我迫害嫔妃，残害皇嗣。

"荒唐！"刘坚怒不可遏，"明明是她下毒害你！"

"陛下息怒。"我劝道，"当务之急是查清真相。"

"还有什么好查的？"刘坚冷笑，"这分明是有人借题发挥！"

果然，当天下午，太师就带领一群大臣上奏，要求废后。

"皇后品行不端，残害嫔妃，又干预朝政，理应废黜！"

太师的奏折言辞激烈。

更糟的是，边关传来急报，太原城破，北狄大军正向京城逼近。

内忧外患之下，刘坚的压力可想而知。

"朕明日必须亲征。"他深夜来到坤宁宫，眼中布满血丝，"但朕担心你..."

"陛下不必挂心。"我强作镇定，"臣妾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刘坚紧紧抱住我："朕已经命令禁军统领加强宫中守卫，任何人不经朕允许不得接近你。"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感到一阵不舍。

"陛下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轻声说。

刘坚捧起我的脸，深深地吻了我："为了你和孩子，朕一定会回来。"

第二天清晨，我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坚持为刘坚送行。

他穿着铠甲，英武非凡。

阳光照在他身上，宛如神祇。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低语，然后翻身上马，率领大军出发了。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泪水模糊了视线。

回到坤宁宫，我立刻召见了禁军统领赵将军——又一位我曾经提拔的将领。

"赵将军，宫中守卫如何布置？"我直截了当地问。

赵将军详细汇报了防卫安排，确实周密。

"慈宁宫那边呢？"我问。

"太后宫中也有侍卫把守。"赵将军回答，"但都是太后自己的人。"

我沉思片刻："赵将军，本宫要你秘密做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赵将军恭敬地说。

"派人监视太师和李太医的一举一动。"我命令道，"特别是他们与太后的接触。"

赵将军略显惊讶，但很快领命而去。

我知道自己在冒险。刘坚离京后，我本应安分守己，静待分娩。但直觉告诉我，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而我，必须为刘坚守住这个家。

第五章凤凰涅槃

刘坚离京的第三天，京城下起了大雨。

我站在窗前，看着雨帘中模糊的宫墙，腹部传来一阵轻微的抽痛。

已经七个月的身孕让我的行动变得笨拙，但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娘娘，赵将军求见。"小翠匆匆进来通报。

"让他进来。"我转身时下意识地扶住腰，这隆起的腹部让我时常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叱咤朝堂的首辅。

赵将军浑身湿透地进来，脸色比天色还要阴沉。

"娘娘，太师昨夜秘密会见了三位边关将领。"他压低声音，"微臣的人听到他们在讨论...开城门的事。"

我手指猛地掐入掌心。

开城门？

在北狄大军压境之际？

"什么时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明晚子时。"赵将军回答，"太师说届时会有人放出信号。"

我深吸一口气，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我的紧张，轻轻踢了一脚。

"赵将军，你能调动多少忠诚的兵马？"

"禁军三千，都是微臣的亲信。"赵将军毫不犹豫地说。

三千对三万...我快速在心中盘算着。

京城守军本有五万，但大部分随刘坚出征了，剩下的多是太师和太后的人。

"去请王大人和张太医，要隐秘。"我吩咐小翠，然后转向赵将军，"加强四门守卫，特别是北门，但不要打草惊蛇。"

赵将军领命而去，我则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京城布防图。

这张图还是我做首辅时绘制的，上面详细标注了每一条街巷、每一处哨卡。

我的手指在上面游走，寻找可能的突破口。

小翠很快带着王大人和张太医回来了。

王大人一脸忧色，张太医则担忧地看着我隆起的腹部。

"娘娘，您应该多休息。"张太医劝道。

"没时间了。"我直入主题，"太师准备明晚开城门迎北狄军入城。"

王大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叛国！"

"我们需要证据。"我冷静地说，"王大人，你能接触到太师的往来文书吗？"

王大人犹豫了一下："太师的书房把守森严，但微臣可以试试。"

"张太医，"我转向太医，"太后那边情况如何？"

"太后近日神志越发不清醒了。"张太医摇头，"微臣怀疑李太医加大了药量。"

我点点头："我需要你办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

"想办法替换太后的药，让她明日清醒过来。"我说，"但要做得隐秘。"

张太医面露难色，但还是应下了。

"娘娘打算怎么做？"王大人担忧地问。

我指着地图："明日太师必会设法调开北门守卫。赵将军会在暗处埋伏，等他们行动时一网打尽。"

"但若失败..."王大人不敢说下去。

"若失败，你们立刻带着家眷从南门撤离。"我坚定地说，"我会留下来。"

"娘娘！"小翠惊呼。

"我是皇后，必须与京城共存亡。"

我平静地说，手却不自觉地抚上腹部，对不起，孩子。

送走他们后，我让小翠帮我换上便装——一件宽松的深色衣裙，既能遮掩孕肚，又便于行动。

"娘娘，您不能亲自去！"小翠急得直掉眼泪。

"我必须去。"我系紧腰带，"只有我认得那些将领的面孔。"

夜深了，但我不敢睡。

雨声敲打着窗棂，像是战鼓在催促。

我取出藏在床下的匕首——这是刘坚临行前留给我的。

刀锋在烛光下闪着寒光，映出我苍白的脸。

镜中的女人既陌生又熟悉。

披散的长发，苍白的脸色，却有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那是属于孙首辅的眼睛。

我忽然明白了，我既是孙馨儿，也是孙首辅。

我不必选择，我可以同时是两者。

第二天，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

宫中出奇地安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如常去向太后请安，发现她确实神志不清，口中喃喃自语着听不清的话。

"太后近日睡得可好？"我问侍候的宫女。

"回娘娘，太后近日多梦，常常惊醒。"宫女回答。

我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太后的状态。

张太医果然有手段，太后虽然神志不清，但比前几日清醒了些。

"太后，"我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太师今晚要开城门迎北狄军入城。"

太后的眼睛突然睁大，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什...什么？"

"太师要背叛大梁，背叛您。"我一字一句地说，"他想废黜陛下，另立新君。"

"不...不可能..."太后挣扎着要坐起来，"哀家...哀家..."

"太后，您被太师下药了。"我握住她颤抖的手，"李太医在您的药里加了逍遥散。"

太后的脸色变得惨白："那个...逆臣！"

"太后，今晚子时，太师会在北门行动。"我紧盯着她的眼睛，"您能下旨调开北门的太师亲信吗？"

太后剧烈地喘息着，似乎在和药力作斗争："拿...拿纸笔来..."

我亲自取来纸笔，扶着太后的手写下懿旨，加盖了她的印玺。

"哀家...错了..."太后写完，虚弱地说，"不该...为难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收好懿旨，行礼退下。

傍晚，我借口身体不适，早早打发走了宫人，只留下小翠。

"娘娘，您真的要去吗？"

小翠帮我套上一件深色斗篷，声音发抖。

"必须去。"我检查了一下匕首的位置，"你留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

小翠哭着点头。

我借着夜色溜出坤宁宫，沿着偏僻的小路向北门移动。

腹部沉甸甸的，让我行动迟缓，但多年的官场历练让我学会了隐藏行踪。

北门城楼上，灯火通明。我躲在暗处，看到太师正在和几位将领说话。

"子时准时开门。"太师的声音隐约传来，"北狄大王子承诺，事成后我等皆有重赏。"

果然如此！我握紧了手中的懿旨。

就在这时，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差点叫出声来。

孩子，再坚持一会儿，我在心中默念。

子时将近，太后派来的传旨太监到了，宣读了调离北门守卫的懿旨。

太师面露喜色，显然以为这是太后在配合他的计划。

守卫撤走后，太师的人也悄悄占据了城门。

我看到了赵将军的身影在暗处闪动。

就在太师的人准备打开城门时，赵将军率领禁军冲了出来。

"奉皇后娘娘之命，拿下叛贼！"赵将军高喝。

太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皇后怎么会..."

我从暗处走出："太师，久等了。"

太师看到我，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

"没想到吧？"我冷冷地说，"太后已经清醒了，你的逍遥散失效了。"

太师突然狞笑起来："就算你们抓了我又如何？北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京城迟早要破！"

"是吗？"我指向城外，"那你看看那是谁？"

远处的山丘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形成一条长龙——那是大梁的军队！

"不可能！"太师尖叫，"皇帝明明在太原！"

"陛下早已识破你的奸计。"我冷笑，"他佯装北上，实则绕道回援。"

太师面如死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我扑来。

"娘娘小心！"赵将军大喊。

我早有防备，侧身避开，但腹部传来的剧痛让我动作迟缓。

太师的匕首划破了我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

赵将军及时冲上来，一剑刺穿了太师的胸膛。

"娘娘！您受伤了！"

赵将军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我摇摇头，却感到双腿间一阵湿热。

低头一看，鲜血正顺着大腿流下。

"孩子..."我抓住赵将军的手臂，"我要生了..."

意识模糊中，我听到赵将军惊慌的喊声，感觉到被人抬起的颠簸，然后是刺眼的宫灯和嘈杂的人声。

"娘娘早产了！快传太医！"

"热水！干净的布！"

剧痛一波接一波袭来，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小翠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张太医则一脸凝重地检查我的状况。

"娘娘胎位不正，恐怕..."张太医的声音充满担忧。

"保孩子..."我艰难地说，"一定要保孩子..."

"不行！"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保大人！朕命令你们保大人！"

刘坚？他不是在...

浑身是血的刘坚冲了进来，他的铠甲上满是刀痕，左臂用布条吊着，显然受了重伤。

"陛下！您不能进来！"产婆惊慌地说。

"滚开！"刘坚怒吼，然后跪在我的床边，握住我的手，"馨儿，我回来了。"

我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脸，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痛打断。

"陛下...城外..."我艰难地问。

"北狄军已经被我们击退了。"刘坚轻声说，"太师的同谋也全部落网。"

我松了口气，却又被疼痛席卷。

"娘娘必须用力！"产婆焦急地喊。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时光。

剧痛、鲜血、尖叫...刘坚始终握着我的手，不停地在我耳边说着鼓励的话。

"我只要你活着。"他的声音哽咽，"孩子我们可以再有，但我不能没有你。"

黎明时分，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坤宁宫的阴霾。

"是个小公主！"产婆欣喜地宣布。

我却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朦胧中，我听到刘坚的怒吼和张太医焦急的讨论，感觉到针扎的刺痛和苦涩的药汁灌入喉咙。

然后是一片黑暗。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阳光透过纱帐洒在床上。

刘坚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他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脸色依然苍白。

我虚弱地转头，看到一个小小的摇篮就在床边。

"陛下..."我轻声唤道。

刘坚立刻惊醒："馨儿！你醒了！"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胡子拉碴，却露出了我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孩子..."我轻声问。

刘坚小心翼翼地从摇篮里抱起那个小小的包裹，放在我身边："我们的女儿。"

我低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

这个小生命是我和刘坚的骨肉，是大梁的长公主。

"她真美。"我轻声说，泪水模糊了视线。

"像你一样美。"刘坚吻了吻我的额头，"张太医说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太后..."

"太后清醒后写下了太师的罪状，然后..."刘坚叹了口气，"她服毒自尽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

"她在遗诏中说，自己受奸人蒙蔽，无颜见先帝。"刘坚的声音沉重，"她请求我们原谅。"

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刘坚的手。

"朝中大臣们联名上书，请求废后。"刘坚突然说。

我的心沉了下去。

是啊，我毕竟女扮男装欺骗了先帝，如今又干预朝政...

"朕把他们全都骂了一顿。"刘坚冷笑，"然后宣布，从今日起，皇后与朕共理朝政。"

我惊讶地抬头："什么？"

"朕想通了。"刘坚温柔地说，"你有治国的才能，为何要浪费？从今以后，你既是朕的皇后，也是大梁的’女首辅’。"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不合礼制..."

"朕就是礼制。"刘坚霸气地说，"谁有意见，让他来跟朕说。"

我笑了，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别激动。"刘坚连忙扶住我，"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我看着怀中的女儿，她正睡得香甜，小拳头紧紧攥着。

"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我轻声说。

"朕已经想好了。"刘坚说，"就叫她刘玥，象征光明和希望。"

"刘玥..."我轻声呼唤，小公主在睡梦中动了动，仿佛在回应。

一个月后，我抱着小玥儿出席了朝会。

当我穿着特制的朝服——既有皇后凤纹又有首辅云饰——步入大殿时，百官都惊呆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赵将军和王大人率先跪拜。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纷纷跪下行礼。

刘坚坐在龙椅上，对我伸出手："来，朕的皇后，朕的首辅大人。"

我抱着小玥儿，一步步走上台阶，坐在了刘坚身边的凤座上。

从那天起，大梁开启了"帝后共治"的新时代。

每天清晨，我先去慈宁宫——现在是育婴堂了——看望小玥儿，然后去御书房与刘坚一起批阅奏折。

有时我们会争论政事，吵得面红耳赤；有时又默契十足，相视一笑。

小玥儿满月那天，刘坚在御花园设宴庆祝。

"朕有礼物送给你们。"他神秘地说。

侍从捧来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是一对玉佩。

一块雕着飞龙，一块刻着凤凰，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完整的圆。

"朕的是龙，你的是凤。"刘坚将凤佩挂在我腰间，"象征我们永不分离。"

我摸着玉佩，心中满是感动："臣妾也有礼物送给陛下。"

我取出一卷画轴，展开后是一幅全家图——刘坚抱着小玥儿，我站在旁边，三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刘坚惊讶地看着画。

"我亲手画的。"我微笑着说，"我们的家。"

刘坚紧紧抱住我和小玥儿："朕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掀了你的官帽。"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儿，心中默默发誓：绝不会让她重复我的命运。她会光明正大地做自己，无论是公主还是官员。

夕阳西下，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为了一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