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宴会直到天黑，留下的大多只剩一些年轻人，都是姐姐和秦娇的朋友。

我借口有些不适，提出想要先离开。

齐婉当即答应，牵着我的手想要离开宴会厅。

刚走到门口，几个女人直接拉住了齐婉。

“哎，婉婉，怎么这么早就走啊。”

“太不够意思了，平时说工作忙，今天一见面也不多聊几句。”

齐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男朋友身体不舒服，改天再聚吧。”

那几个朋友还未接话，突然就有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哎呀，桓槐的身体不舒服吗？给哥哥说说怎么了？”

肖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脸颊微红，看起来是有些微醺了。

秦娇也跟在他身后，只是淡淡看了眼我，什么都没说。

我忍了一天，现在的情景实在让我难受。

我本以为对这些人彻底失望之后，就真的可以用看戏的心态来面对这一切。

但现在……

我从小喜欢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订了婚，我的姐姐默不作声，让养子替代了她的亲弟弟。

甚至身边这个看似对我温情似水的女朋友也是在演戏的。

我该怎么办？

心口像被人用钝刀子一刀刀割肉一样痛，我忍住眼泪，想转身离开。

可那些朋友们堵住了我的所有路，让我无路可逃。

“桓槐，你不祝福哥哥一声吗？一天了，都没听你和我说话。”

肖槐阳笑着，忽然拉过秦娇，直接吻了上去。

周围立刻爆发出了起哄的笑声。

“嗷！再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我余光扫到我的亲姐肖槿，醉醺醺的她竟然也在跟着这些人一起哄闹。

我手紧紧纂成拳头，浑身僵硬，咬紧牙关看着秦娇。

她却并没看我一眼，微微笑着吻上了肖槐阳。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够了！”

是齐婉！她忽然吼了一声，瞬间打断了这哄笑的氛围。

“你们想发情找个没人的地方，别在这里恶心人。”

“桓槐身体不舒服，要是你们拦着让他出了什么问题，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她环抱住已经浑身发抖的我，重重推开了一个人，大步朝外走去。

直到她扶着我一直走到了空旷无人的地方，我才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她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想哭就哭吧，这里只有我在。”

齐婉温柔的声音轻轻落在了我的耳边。

这些时间来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6

半夜，秦娇和姐姐忽然来了齐婉的家里。

她哄我入睡后才出去开门。

可我根本睡不着。

我听到他们爆发了我有印象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姐姐怒斥齐婉：

“你疯了吗？我让你假装肖桓槐的女朋友哄哄他，你怎么还演上劲了？”

秦娇更是暴怒：

“这是我的订婚宴！你知道什么是订婚宴吗？而且咱们的姐妹朋友都在，你说这么难听的话，你还叫我怎么做人？”

齐婉冷笑一声毫不示弱：

“得了吧，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好玩吗？”

“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朋友在背后怎么说肖桓槐的吧，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你这招偷梁换柱玩的妙，说他就算恢复记忆了也还是会像哈巴狗一样贴回来求你回心转意！”

“还有你！肖槿！她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们就没想过……万一肖桓槐没有失忆呢？或者已经恢复了记忆呢？”

齐婉愤怒的话语让那两个人静默了片刻。

秦娇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

“……那你呢？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我告诉你，他现在只是失忆了，他还是我的男朋友，我还是你朋友，你敢真的爱上他，你就死定了！”

“滚！”

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无耻的发言。

齐婉把两个人赶出了家，重重摔上了房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静悄悄走进了房间，从背后小心翼翼抱住了我。

我能感觉到她脸颊上还有湿润的泪痕。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真的是我男朋友，那该多好。”

7

似乎是那天晚上我已经流干了眼泪。

之后的日子，我已经能用正常情绪继续生活了。

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爸爸。

他是整个家里唯一对我好的人。

他始终认同我是他亲生儿子的身份，不肯把属于我的东西让给别人。

只是自从母亲去世后他的身体一直很差，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雷霆大怒，搞不好会旧病复发。

既然姐姐和秦娇都靠不住，以后的我就靠自己好好生活。

之前因为被拐卖七年，导致我回来上学后完全跟不上学校的进度。

好在那段时间我整天都活在肖槐阳的阴影之下，拼了命的补课学习，总算是考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

面试了十几份工作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

我的专业是奢侈品管理，就入职了一家奢侈品店做导购。

齐婉知道我出来工作，起初劝了我几句，说她是我女朋友，养我完全没有负担。

可在我的再三坚持之下，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车祸的事，她就算再忙也会早晚接送我，有时候实在腾不出时间就找司机接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前一直很忙加班到半夜的齐婉开始早早回家了。

不仅如此，经常我回家后她都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我。

我问过她，家里不是有来做饭的阿姨吗，为什么还要自己亲手下厨。

她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你不是喜欢吃川菜吗，家里总是口味清淡，怕你不喜欢。”

我愣了愣，默默吃掉了她夹给我的辣子鸡丁。

肖家人也总是喜欢清淡的菜色，我也就随着他们一起吃饭。

可从来从来都没人问过我，我到底爱吃什么。

包括秦娇……

我回到肖家后，作为我的未婚妻，秦娇被爸妈叮嘱要多多照顾我。

她对我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好了，但也是礼貌的。

学校里有人嘲讽我欺负我，只要她看到了，总会站出来替我说话。

我跟不上学校的进度，此次考试倒数，急的我回家绝望大哭。

也是秦娇主动邀请我补课。

她成绩很好，也很有耐心，是一个很合格的老师。

在秦娇的帮助下，我总算是追到了班级中上游的水平，成功考上了我还比较满意的大学。

现在想来，她对我的帮助也不过是因为父母姐姐的嘱托，是她作为我的未婚妻应该做的事。

但那时候的我简直将秦娇当成了救命恩人，一直认为没有她，就绝对不会有我的今日。

上大学之后，她和我同城但不同校，学校分别在城市的南北两端。

她说一句喜欢我学校门口的麻薯，我每天下课坐两个小时地铁去给她送。

她发了一个朋友圈说被困在图书馆没有伞，我大半夜偷偷溜出宿舍去给她送伞和夜宵。

只要是秦娇要求的，我全都会尽自己的全部去做到。

我回到肖家之后，唯一一次求父母也是因为秦娇。

那次参加了一个拍卖会，秦娇很喜欢的一条古董项链被妈妈拍走了。

她闷闷不乐给我抱怨，我回家之后哀求了妈妈半晚上，跪到膝盖都淤青了，妈妈才同意将项链让给我。

我知道秦娇的一切喜好偏好，她却连我喜欢的菜色都没问过一次。

我吃着吃着，几颗眼泪忽然掉进了碗里。

“怎么了？不好吃吗？”

齐婉忽然紧张起来，赶紧问我。

“没有没有……很好吃，我眼睛里进东西了。”

不敢面对她，我揉了几下眼睛装作不在意低头看起了手机。

群里忽然有人发了几张照片：

“哎你们猜我碰到谁了！”

“是肖槐阳啊！他女朋友给他包了一座古堡，放了一整夜的烟花，好浪漫！”

“诶，他女朋友是当时的秦娇学姐吗？郎才女貌，好配啊。”

这是我们的高中同学群。

他们七嘴八舌聊着。

我点开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上，秦娇和肖槐阳在一座古堡前的草地上，天空上是绚烂无比的烟花。

两个人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无比幸福地拥吻在星空下。

“看什么呢，我辛辛苦苦做的饭都要凉了。”

齐婉拿过我手里的手机，瞟了一眼扣在了桌子上。

“真是法盲，这座古堡虽然能租赁，但是也算是历史文物，不能放烟花的。”

齐婉一边给我夹菜，一边絮絮叨叨：

“真是的……明天就给他们举报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句话，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齐婉愣了愣，盯着我看。

这好像是“失忆”以来……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8

齐婉还真的把秦娇和肖槐阳举报了。

几天后，我还在上班，就看到一身名牌的肖槐阳气冲冲地进了店里。

姐姐肖槿也跟在他身后。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我装作不认识他们，平淡又不失礼貌地招呼着。

“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看着秦娇和我去度蜜月眼红了，给我们搞举报这一套？”

肖槐阳也不装了，在我面前直接露出了凶狠的模样。

我一脸懵地看看他，又看看肖槿：

“你们在说什么？”

肖槿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

“你要是不满意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要背后玩阴的？你知不知道，这座古堡是x国保护文物，租赁给秦娇本来就不是走的正规程序！这下好了，你知道要罚多少款吗？”

“罚款也就算了，她刚谈好一个x国公司的项目，现在这事把人家惹恼了，说他们不尊重他们国家的文物，项目黄了！”

他们咄咄逼人的样子。

好像是我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放烟花一样。

我嗤笑一声：

“有什么证据是我举报的吗？为什么直接赖到我的头上？”

肖槐阳被我问得怔愣了几秒：

“……我们的正片还没发过朋友圈，只有群里那些朋友看到了！但是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绝对不可能干举报这种缺德事，肯定是你！”

我摊了摊手：

“那等你找到证据再来找我咯。”

“……你！肖桓槐，你好样的。”

肖槐阳说着又红了眼睛，对着姐姐：

“姐，他不承认，怎么办……”

“放心，这事交给姐姐。”

肖槿眼神凶狠地盯着我。

我还没说话，她忽然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对付槐阳，你真的是我的亲弟弟吗？”

这一巴掌真是用足了劲，饶是我下意识躲了一下，现在整个脑袋都是嗡嗡作响的，脸颊火辣辣痛，半天回不过来神。

肖槐阳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看着我，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了些什么话。

他知道我现在是这里的店员，是绝对不能对顾客还手的。

可是……看穿了所有人的真面目之后，我已不想再做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肖桓槐了。

想拼命讨好所有人，但只落得一个小丑的下场。

尊严都没了，我还在乎别的吗？

“啪！”

我毫不犹豫直接还手给了肖槿一巴掌。

在他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又抬手，狠狠给了肖槐阳一巴掌。

两个人现在倒是真的像亲姐弟，一起捂着脸不可置信看着我。

“怎么，你尽是捡我不要的垃圾，捡的很开心啊？”

“这个姐姐从未尽过一天当姐姐的责任，我八岁那年走丢，就是她自己想去看表演，偷偷把我的手甩开！后来我九死一生回到家里，她也从来没有主动帮过我什么，把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丢给秦娇，这种姐姐，你稀罕就送给你！”

“还有秦娇，你不会觉得她劈腿了你就能对你忠心不二吧？你也不是什么镶金镶钻的宝贝，等她有了下一个喜欢的对象，我的今天就是你的今天，这种脏东西就算你想还给我，我都觉得晦气！”

肖槿和肖槐阳的脸从红变得苍白：

“……什么？”

肖槐阳结结巴巴开口：

“你……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我冷笑一声：

“有没有可能，我从来就没有失忆呢？要不是我开了一个愚蠢的玩笑，可能永远也看不透你们这群禽兽的真面目。”

肖槿这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冲我叫嚷：

“你别忘了离开肖家，你现在就是个一个小柜哥，没人能罩着你！怎么，还有胆子打顾客？我要投诉你！”

“随便，一份工作而已，我还不至于吃不起饭。”

我冷笑一声，静静看着他们叫嚣。

果然，他们很快叫来了我的领导。

可领导只是看了我一眼，一眼为难地安抚他们：

“对不起……可是我没权利处罚肖桓槐，别的补偿我们都可以做到。”

似乎是怕我继续受委屈，领导甚至安排了同事先送我回家。

只留下了惊大了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肖家两兄妹。

9

一周后我才知道。

我入职的那家奢侈品品牌的国内代理，是齐家的产业。

齐婉一心只想当医生，家里的产业都是她大哥在打理，因此也从未给我提过。

当初知道我面试进去了，她不动声色，背后偷偷找到了自己哥哥，让他专门照看着我点。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入职后领导同事都对我格外友好。曾经也有过无理客人的投诉，可最后什么处罚都没有。

为什么是一周后才知道呢？

因为齐婉去了趟m国，还顺便接回了我的爸爸。

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忍不住抱紧我落了泪：

“乖儿子……这些年爸爸身体不好，让你一个人受委屈了。”

“哎……多亏小齐这些年一直拜托自己的老师朋友照顾我，替我理疗身体，现在爸爸身体好多了，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我诧异看着齐婉，才知道她这些年在背后默默做的事。

连姐姐这个亲女儿都没有特意去找过什么专家替爸爸看病，反倒是齐婉这个看似和爸爸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在背后默默帮忙。

她脸颊忽然有些红：

“……应该的，叔叔是……你的爸爸。”

爸爸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齐婉一眼。

“爸都知道了，你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了？在一起就好啊，都怪爸爸，当初就不该听你妈妈的鬼话，非要履行和秦家的婚约，齐婉这孩子可比秦娇靠谱多了。”

我忽然有些尴尬。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虽然给肖家姐弟俩坦白了，但还没来得及和齐婉说清楚。

我们就一直这样默认着在当男女朋友。

她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却从未逾礼。

我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她在我身边的日子。

也许……一直装作失忆，也是好事。

10

爸爸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找肖家姐弟俩算账。

我这才知道——

姐姐接手公司以来，她其实并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经营好公司。投资了很多赔钱的项目，还遇上过骗子。

可是为了瞒天过海，她竟然偷偷将自己的股份卖给自己的朋友来填补亏空。

好在爸爸妈妈的股份还在爸爸手里，他直接收回了一切权利，将肖槿逐出了公司。

肖槿哭着爸爸看在自己是亲女儿的份上饶了她一次。

可爸爸已经对她的所作所为愤怒不已：

“你还好意思说是我的女儿？你看看我不在家，你是怎么对待自己亲弟弟的？几乎要把他扫地出门！”

“我一直叫你好好学习，好好学着怎么经营公司，可是你现在看看，你把我和你妈妈的心血糟蹋成什么样了？”

“从此之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而肖槐阳就更惨了。

任凭他怎么哀求爸爸，爸爸都无动于衷。

“我们从小把你从福利院接回来，当做自己儿子一样好好抚养。可是你看看你，你嫉妒成性，心胸狭窄，之前那些年一直在我们面前挑拨桓槐的是非也就罢了，我想着你长大成人后能收敛一些。谁知道你竟然变本加厉！”

“我们这些年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既然已经如愿以偿和秦家女儿结了婚，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们肖家的儿子了，你好自为之吧！”

爸爸真的是雷厉风行，当即就让管家把肖槐阳的一切东西从家里丢了出去。

二世祖姐姐自顾不暇，也没空再去管肖槐阳的事。

好巧不巧的，秦娇的家里出了事——

之前她母亲为了牟取暴利，购入了一大批问题建材。

现在工程才竣工没几年，前些日子忽然出现了严重的安全事故。

大桥从中垮塌，露出了豆腐渣工程，造成了几十人的死亡。

这件事吓得秦娇妈妈当天就犯了脑淤血住院，秦娇作为参与者，也根本逃脱不了干系，这些日子一直在邻市处理问题。

就在这时候，肖槐阳还大吵大闹去求秦娇回来，让她给自己撑腰。

秦娇当然没空理会他。

谁知道肖槐阳直接找去了邻市，好巧不巧的，还赶上了媒体和受害者家属前来讨要说法。

肖槐阳不知道，还在秦娇面前上演着大闹了一场，嘴里说了不知道多少不能为外人道的话来。

这些事情全都被媒体拍下来了。

秦家彻底完了。

本来靠着和肖家的联姻强强联手。

现在呢，肖家和肖槐阳划清了界限。

秦家出了事，作为秦娇死党的姐姐肖槿也失去了所有的筹码，无能为力。

看到新闻的我又一次默默感慨。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啊。

11

只是我没想到，秦娇竟然来找齐婉了。

这天我刚刚下班回家，就看到秦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哀求齐婉。

“我求求你了……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钱，你就给哥说说，让他帮个小忙好吗？”

齐婉一脸的不耐烦：

“我说了，我家生意的事都是我哥在管，我从不过问，这件事你最好死了心，我无能为力。”

似乎是看到我回家了，秦娇忽然眼睛一亮，径直跑到我的面前：

“……桓槐，你回来了……”

“我都听肖槐阳说了，说你其实没有失忆，都是假装的……对不对？”

齐婉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有些尴尬，没有讲话。

秦娇似乎是没看到我们的脸色，还在哭着求我：

“当初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和肖槐阳不清不楚的，既然和你有婚约，就不该再做这种事……”

“我知道错了，我和那个贱人离婚……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够了！”

我一声怒喝，打断了秦娇的话。

“我是什么很蠢很贱的人吗？当时你和肖槿把我当傻子耍，行，我没拆穿你们满足了你们，你们现在又哪来的脸再来求我？”

“我能听你说这么多，都是看在当初高中时你还照顾了我的份上。滚，给我滚远远的！”

说着，我也不废话，直接将秦娇推出门外。

“滚！再敢出现，你就等着120来拉你吧！”

秦娇愣了愣，终究是没敢再上前一步，像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敢对上齐婉的眼神，我心虚地就往家里走。

她径直把我抱住，牢牢禁锢住，望着我的眼睛。

“你……”

我忍不住脸红耳赤。

齐婉忽然笑了起来，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又不傻，我是医生啊，早都知道你是骗我的。”

“那你……”

她忽然踮起脚，堵住了我的嘴唇。

我只听得到她的呢喃：

“多谢你骗了大家，给了我一个机会……”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用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了。”

12

秦娇还是坐牢了。

那天肖槐阳为了威胁她去给自己出气，说了很多秦家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这下好了，除了豆腐渣工程，别的事情也都被媒体和网友扒了出来。

秦娇的母亲因为脑淤血去世了。

她自己也难逃罪责。

姐姐被爸爸剥夺了在公司的一切权利，甚至冻结了她的银行卡。

当惯了二世祖的姐姐一下子走投无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本以为爸爸过几天就会心软，可她对我做的事，已经伤透了爸爸的心，是绝不可能再原谅她了。

最后，她也只能拜托自己朋友的关系，找了份普通工作，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当然是更没空管整日大吵大闹的肖槐阳。

后来，我听齐婉说，肖槐阳傍上了曾经秦家合作的一位老板。

可那个老板早都结婚有了家室，肖槐阳很快就被原配找上了门。

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打到了脑袋。

整个人也疯疯癫癫的非常可怜。

可事到如今，谁还能再管他呢？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和齐婉订了婚，两家的家长也都已经见了面。

不同于往日秦家父母高傲的态度，齐婉的哥哥对我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是一见如故。

我们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迎来真正的幸福了。

13

齐婉视角。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肖桓槐是装的。

不仅仅因为我是医生，我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更是他在听到那些刺耳的真相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痛苦和伤心。

他总是对我这么疏离，一副和我并不熟识的样子。

不过……这能怪谁呢，都是我的错。

当初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我也确实喜欢过肖槐阳一段时间。

他在我面前哭诉，说肖家的真少爷回来了，每天作威作福欺负他，还打的他遍体鳞伤。

肖槐阳给我展示着胳膊上的痕迹，我信以为真，还真的在放学后去堵住了那个“作威作福”的肖桓槐。

可和我印象里的真少爷不一样，他瘦瘦小小的，整个人都畏畏缩缩，我说一句话他就抖一下。

我看得出他想争辩，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他颤抖着离开，我才看到他胳膊上真正的青紫痕迹。

那是被人掐出来的。

而肖槐阳给我展示的所谓伤痕，就显得有些太刻意了。

后来我开始暗中观察肖桓槐。

因为他瘦弱，因为他学习差，因为他得罪了肖槐阳——

所以很多人都欺负他。那些伤痕也是被这些霸凌者留下的。

一向不理会其它事的我忽然开始愤怒。

我开始在背后一个一个处理那些欺负他的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秦娇站出来阻止我接近肖桓槐。

她告诉我，说肖桓槐是她早都有了婚约的未婚夫，就算她现在还不爱他，但迟早是要结婚了，不许我染指。

那我能如何呢？他们有婚约，秦娇又是我的好朋友，而肖桓槐从来都躲着我走。

应该是那次冲动吓坏了他。

可人总说年少时的爱恋是忘不掉的伤痕。

隔了这么多年。

车祸受伤的肖桓槐被送来了我工作的医院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心脏跳得飞快。

他说他失忆了。

肖槿要我扮演他的女友，稳住肖桓槐不要让他闹事。

也许……这次真的是我的机会来了。

起初的他还在抗拒我，我看得出来。

但越到后来，他越是喜欢我的照顾和接近。

肖桓槐是个善良的男孩，他担心自己父亲的身体，所以憋着什么都不说。

可我不行。

我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坚持学了医，一直联系国外的同学老师替肖桓槐的父亲看病。

时机到了，我借口骗肖桓槐出国开会，实际上是去接肖爸爸回国。

我得让他知道肖桓槐受的所有苦，让他知道自己女儿和养子干的好事。

所幸……

人在做天在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知道我的手段其实也不怎么光明。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现在的桓槐可以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的眼里也只有幸福和满足。

这就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