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瞳:我的神医赘婿开挂了!陈砚沈清玥推荐完本_已完结黄金瞳:我的神医赘婿开挂了!(陈砚沈清玥)
云海市古玩街,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懒洋洋地洒在青石板路上,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混杂着尘土、劣质熏香和铜钱锈味的独特气息。人声鼎沸,摊贩的吆喝、买家的讨价还价、真假难辨的器物碰撞声,织成一片喧嚣的网。
在这片热闹里,一个角落的气氛却格外紧绷、刺人。
王翠芬,一身崭新的绛紫色绣花旗袍,脖子上挂着条明晃晃的金链子,手腕上那只水头十足的“翡翠”镯子更是被她刻意抬得老高,迎着光,折射出廉价的、过于鲜艳的绿光。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却因刻薄而扭曲,涂得鲜红的嘴唇像两片锋利的刀片,正对着面前一个沉默的年轻男人开合。
「废物!窝囊废!带你来见见世面,你倒好,杵在这里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王翠芬的声音又尖又利,轻易地穿透周围的嘈杂,引来不少好事者探究的目光,「看看你这副穷酸样!连个像样的镯子都买不起,我们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招了你这么个扫把星上门!」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砚脸上。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身形挺拔,却微微低着头,额前略长的碎发遮住了他大半眉眼,只露出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唇。他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石像,承受着这狂风暴雨般的羞辱,放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戏的兴味。窃窃私语声嗡嗡作响:
“啧,又是沈家那个吃软饭的赘婿……”“王翠芬这张嘴啊,真够毒的。”“谁让他没本事呢?活该呗!”
王翠芬见陈砚毫无反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手腕上那只“翡翠”镯子又往前一伸,几乎要戳到陈砚的鼻尖,那抹刺眼的绿光晃得人眼花。「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才叫好东西!你这种下贱胚子,八辈子也摸不着边儿!」她尖声叫嚣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炫耀和对他极致的轻蔑。
就在那抹刺目的、虚假的绿光强行闯入视野的瞬间,陈砚一直压抑着的、如同钝刀切割般的头痛骤然加剧!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太阳穴,眼前猛地一黑,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巍峨古朴的石殿、摇曳的烛火、泛着奇异光泽的药材、还有……一双冰冷、充满杀意的眼睛!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陈砚的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剧痛的额头。
就在这剧痛达到顶峰的刹那,异变陡生!
视野里那令人作呕的假翡翠镯子,连同周围摊位上那些被摊主吹得天花乱坠的“古董”——什么“宋代官窑”的瓷碗、“明代大家”的字画、“清代王爷”的鼻烟壶——它们的表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扭曲、破碎、剥落!
金光!纯粹而炽烈的金光,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底深处炸开!
世界在他眼中彻底变了模样。
王翠芬手腕上那只“宝贝”镯子,在金光视野下,内部结构纤毫毕现。哪里是什么天然翡翠?分明是劣质的石头料子,被强酸腐蚀出疏松的孔洞,再粗暴地注入染色的胶体。那些鲜艳的绿色,是化学染料的沉淀,那些看似莹润的光泽,是廉价树脂的填充。更可怕的是,金光视野清晰地“看”到,那些劣质的化学物质正从镯子内部缓慢地、持续地释放出极其细微的、带着不祥灰黑色泽的颗粒,如同跗骨之蛆,正悄然侵蚀着王翠芬手腕的皮肤,渗入血脉!
长期佩戴,必遭癌毒侵体!
陈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金光视野扫过周围那些被摊主吹嘘的“宝贝”,结果更是触目惊心。九成九都是粗劣的仿品、做旧的假货,只有零星几件散发着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陈旧气息,证明它们或许真是些不值钱的旧物。
这金光……是什么?
震惊和剧痛交织,陈砚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然而,就在他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街角一个最不起眼、几乎无人问津的小地摊时,一道截然不同的光芒猛地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那光芒并非来自摊位上任何一件被精心摆放的“商品”,而是来自一块被随意丢弃在摊位角落,用来垫在一条瘸腿木桌脚下的、沾满泥污的破旧石板!
在金光视野下,那块石板灰扑扑的外表如同腐朽的树皮般片片剥落,露出了内里蕴藏的景象——深沉、厚重、如同凝固了千年时光的温润宝光,如同呼吸般缓缓流转!宝光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密、古老、蕴含着难以言喻玄奥气息的奇异文字烙印其中,仿佛一部尘封了无尽岁月的天书!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在陈砚灵魂深处轰然苏醒,与那石板深处的宝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头痛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这奇异的吸引暂时压制。
「喂!废物!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巴了?」王翠芬刺耳的尖叫再次响起,她见陈砚捂着头,眼神发直地看向别处,更是火冒三丈,「看什么看?那堆破烂里还能给你看出金子来不成?没出息的东西!」
陈砚猛地回过神,眼底深处那炸裂的金光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世界恢复了原本的色彩。剧烈的头痛余波仍在隐隐作祟,但石板深处那惊鸿一瞥的宝光,却像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不再看王翠芬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也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他迈开脚步,径直走向那个角落里的地摊。
摊主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正叼着烟卷,百无聊赖地剔着牙,显然生意惨淡。看到陈砚这个穿着寒酸的年轻人走过来,目光在自己那些“宝贝”上逡巡,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没什么热情。
陈砚的目光,最终牢牢锁定在那块垫桌角的石板上。它大约一尺见方,边缘残缺,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泥垢和青苔,甚至还有几道深深的划痕,看起来和路边的建筑废料没什么区别。
「老板,」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头痛后的虚弱,他指了指那块石板,「这个,怎么卖?」
摊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荒谬和讥讽。他嗤笑一声,吐掉嘴里的牙签:「哈?你说那块垫桌脚的破石头?」他上下打量着陈砚,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怎么?想买回去砌猪圈啊?行啊,看你小子顺眼,五十块,拿走!」
五十块。陈砚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正好五十块。这是他身上仅有的钱。
「好。」他没有丝毫犹豫,掏出那几张带着体温的零钱,递了过去。
摊主接过钱,脸上的讥笑更浓了,仿佛完成了一笔极其滑稽的交易。「嘿,还真有傻子买啊!得嘞,钱货两清!这‘宝贝’归你了!」他一边说,一边用脚随意地把那块石板从桌脚下踢了出来,扬起一小片灰尘。
这边的动静早已吸引了王翠芬的注意。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冲过来,正好看到陈砚弯腰去搬那块又脏又破的石板,而摊主正捏着那几张零钱笑得前仰后合。
「陈砚!你疯了!」王翠芬的尖叫瞬间拔高了八度,刺得人耳膜生疼,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砚的鼻子,「你…你拿五十块钱买这么块垫桌脚的破石头?你是嫌我们沈家还不够丢人是不是?!」她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在飙升,精心打扮的形象在这一刻被陈砚的“愚蠢”行为彻底粉碎。
周围的哄笑声瞬间爆发开来,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肆无忌惮。
「哈哈哈!五十块买垃圾?这哥们儿脑子进水了吧?」「王翠芬这女婿,真是绝了!窝囊就算了,眼神还不好使!」「白送我都嫌占地方啊!这小伙子图啥?」
摊主也加入了嘲笑的阵营,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大姐,您女婿眼光‘独到’啊!这石头放我这儿好几年了,您是头一个问价的!五十块,值!太值了!哈哈哈!」
王翠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脸上。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到了陈砚身上:「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到太平洋去了!你给我滚!抱着你的‘宝贝’滚远点!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陈砚对身后震耳欲聋的嘲笑和王翠芬歇斯底里的辱骂置若罔闻。他弯下腰,双手稳稳地抱起了那块沉重的石板。入手冰凉粗糙,沉甸甸的份量压在他的臂弯,泥土和青苔的气息钻入鼻腔,但奇异的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石板冰冷表面的瞬间,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再次传来,隐隐压下了翻腾的头痛,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他沉默地抱着石板,转身,低着头,像一叶逆流而行的孤舟,艰难地分开人群投来的、如同实质般的讥讽目光,朝着古玩街的出口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在那些刺耳的哄笑声里,每一步都踩在王翠芬怨毒的咒骂声中。
「废物!扫把星!回去就让你滚出沈家!」王翠芬尖利的嗓音追着他的背影,不依不饶。
陈砚只是将怀中的石板抱得更紧了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额角的刺痛并未完全消失,反而随着他精神的紧绷而隐隐加剧,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又在识海的边缘蠢蠢欲动。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终于,他挤出了古玩街最喧闹的核心区域,走到了相对清静些的街口。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带着暖意,稍稍驱散了他身上的阴冷。他微微松了口气,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些。
就在这时——
「呃啊!」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伴随着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猛地从前方传来!
陈砚心头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街口那棵枝叶繁茂的老榕树下,一个穿着考究唐装、头发花白的老人,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向前扑倒在地!他手中的一个锦盒摔出去老远,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老人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脸色在瞬间变得如同金纸,嘴唇迅速泛起骇人的青紫色,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嘴角溢出带着血沫的白沫,双眼翻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
「啊——!」旁边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吓得失声尖叫,手里的篮子都掉了。「有人晕倒了!」「快!快打120!」「天啊,这…这看着不行了啊!」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惊恐地围拢过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七嘴八舌地喊着,场面一片混乱。
「让开!都让开!我是医生!」
一个威严而带着几分急促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人群被强行分开一条通道。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快步冲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神色紧张的年轻助手。男人胸前别着的徽章在阳光下反射出微光,上面清晰地刻着“云海市医师协会”的字样。
正是云海市医协会长,郑国栋!
郑国栋迅速蹲下身,动作娴熟地检查老人的瞳孔、颈动脉,又俯身贴耳听心跳和呼吸。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疙瘩。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迎着周围无数双充满希冀和恐惧的眼睛,沉重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近乎冷酷的遗憾:「急性心源性猝死。心跳呼吸骤停,瞳孔已经开始散大……太晚了,没救了。准备一下,通知家属吧。」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四周,带着一种权威宣判的冰冷。
「啊?!」「没救了?」「郑会长都这么说了……」「唉,真是可怜……」
绝望和惋惜的低语在人群中弥漫开来。有人开始摇头叹息,有人不忍地别过脸去。郑国栋的助手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相关电话。
陈砚抱着那块沉重的石板,站在人群外围,目光穿透缝隙,落在老人那张迅速失去生机的金纸般的脸上。金光视野虽然已经消退,但一种源自本能的、强烈的悸动却在他胸腔里疯狂鼓噪!比看到那块石板时更加强烈!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灵魂深处呐喊:不对!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郑国栋的助手即将按下拨号键,人群的叹息声达到顶点,几乎要放弃的最后时刻——
一个身影猛地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
正是陈砚!
他抱着那块沾满泥污的破石板,动作却异常迅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直接冲到了倒地的老人身边,与正要起身的郑国栋几乎撞在一起。
「你干什么?!」郑国栋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得一愣,随即看清是陈砚——这个刚才在古玩街被丈母娘当众辱骂、花五十块买“垃圾”的窝囊赘婿,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和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又是你?捣什么乱!这里没你的事,滚开!」他厉声呵斥,语气充满了权威被冒犯的愤怒。
周围的围观者也认出了陈砚,顿时一片哗然。
「这不是刚才那个……买破石头的?」「他想干嘛?疯了吗?」「郑会长都说没救了,他还凑什么热闹?」「抱着块破石头,别是来碰瓷的吧?」
王翠芬也气喘吁吁地挤到了人群前面,正好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她指着陈砚,声音都变了调:「陈砚!你个杀千刀的!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快给我滚回来!别在那儿给我惹祸!」
面对郑国栋的呵斥、王翠芬的尖叫、周围无数道或惊疑、或鄙夷、或看疯子般的目光,陈砚恍若未闻。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沉重的石板放在老人身边的地上,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珍重。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郑国栋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额角的刺痛还在持续,但一种更强大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支撑着他。他缓缓地从自己旧t恤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陈旧的针囊。
针囊摊开,里面是几根长短不一、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银针,针身甚至有些黯淡无光。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充满荒谬感的注视下,陈砚捏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他的目光落在老人青紫的面容和几处关键的穴位上,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这个垂危的生命。
「让我试试。」陈砚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在死寂的街口沉沉落下。
第二章:鬼门金针救泰斗,破石惊天现医经
「让我试试。」
陈砚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试?你试什么?!」郑国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指着地上气息几近断绝的老人,又指向陈砚,因为极度的荒谬和愤怒,声音都拔尖了,「这是人命关天!不是让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来胡闹的!急性心梗,心跳呼吸停止超过黄金四分钟,瞳孔散大,神仙难救!你懂不懂?!你拿什么试?就凭你手里那几根破针?!」
他身后的助手也反应过来,厉声呵斥:「快滚开!别耽误我们处理!再捣乱报警了!」
周围的议论声更是炸开了锅。
「疯了!这人绝对疯了!」「郑会长可是咱们云海医界的权威!他都判了死刑了,这小子算哪根葱?」「抱着块破石头,拿几根绣花针就想救人?拍电影呢?」「肯定是想出名想疯了!拿人命当儿戏!」
王翠芬更是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她拨开人群,冲上前就想揪陈砚的耳朵:「陈砚!你个丧门星!你要害死我们沈家啊!快跟我滚回去!」她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陈砚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响起:「妈!住手!」
沈清玥!
她不知何时也赶到了现场,精致的脸上带着一路奔跑后的红晕和难以掩饰的惊惶。她刚才在公司接到母亲气急败坏的电话,说陈砚在古玩街又惹了大祸,还抱着块破石头不撒手,她心急火燎地赶来,却撞见了这让她心脏几乎停跳的一幕——陈砚竟然要当众“救治”一个连郑国栋都宣布死亡的老人!
理智告诉她这太疯狂,太荒谬,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当她看到陈砚蹲在那里的背影——那微微弓起的脊背,那捏着银针、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的手指,还有他侧脸上那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让她喊出了那句话。
「清玥!你…你拦我干什么?他这是要把天都捅破啊!」王翠芬急得直跺脚。
沈清玥没有理会母亲,她的目光紧紧锁在陈砚身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看到陈砚对郑国栋的呵斥、对母亲的尖叫、对周围所有的质疑和嘲笑,都置若罔闻。
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地上那个垂死的老人,和他指间那根细长的银针。
陈砚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捏着银针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刺向老人头顶正中的百会穴!银针入体,针尾竟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嗡鸣!
这仅仅是开始!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也捏起了一根银针,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穿花蝴蝶,又似疾风骤雨,接连刺下!
人中穴(鼻唇沟上1/3处)!针入三分,老人原本僵直的身体猛地一颤!内关穴(腕横纹上两寸,两筋之间)!左右手各一针,深刺!膻中穴(两乳头连线中点)!针尖微颤!巨阙穴(胸骨剑突下一寸)!针入,一股微弱的气流似乎被引动!最后,两根银针几乎同时刺入老人双足的涌泉穴(足底前1/3凹陷处)!
七针!仅仅在呼吸之间,七根看似普通的银针,如同北斗七星,稳稳地钉在了老人身上七个至关重要的生死大穴之上!
陈砚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发白,仿佛这短短几秒的施针耗去了他巨大的心力。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如同燃烧的星辰。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拇指与食指的指腹,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高频率,开始在那七根银针的针尾上,或捻、或弹、或提、或按!
他的动作玄奥无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每一次指尖的轻触,都仿佛在拨动一根无形的琴弦。那七根银针的针尾,竟随着他指尖的律动,开始同步地、极其细微地、以一种奇异的轨迹震颤起来!针尾震颤间,隐隐有极其淡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在针体上流转!
「装神弄鬼!」郑国栋看得眼皮直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但嘴上依旧强硬地斥责,「故弄玄虚!人都死了,你折腾这些有什么用?!」
然而,他话音刚落——
「呃…咳…嗬——!」
地上,那被宣判了“死刑”的老人,喉咙里猛地发出一声拉风箱般艰涩、却又清晰无比的抽气声!紧接着,他如同金纸般的脸上,那骇人的青紫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翻白的眼珠剧烈地转动了几下,眼皮艰难地、颤抖着,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活了?!」「天啊!真…真活了!」「我看到了!他眼皮动了!他喘气了!」「神…神医啊!」
死寂!绝对的死寂之后,是如同海啸般爆发的惊呼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围观的人群彻底沸腾了!无数道目光死死盯在老人身上,又猛地转向那个依旧在专注捻动银针的年轻身影,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敬畏!
郑国栋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张着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惊骇、茫然和一种信仰崩塌般的巨大冲击!他身后的助手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手机都摔了出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郑国栋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他引以为傲的医学知识和权威判断,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
王翠芬也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指着陈砚的手指僵在半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清玥更是捂住了嘴,美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泪水里混杂着极度的震惊、后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滋生的异样情愫。她看着陈砚专注而苍白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朝夕相处却形同陌路的“丈夫”,身上笼罩着一层她完全看不透的迷雾。
陈砚对周围的反应依旧恍若未觉。他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指尖的律动和银针的震颤之中。他能“感觉”到,老人体内那如同死水般淤塞、断绝的心脉,正在他“鬼门金针”的引导下,被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生机强行冲开、疏通!那生机,正是他指尖传递过去的、源自他自身血脉深处的奇异力量!
终于,当老人胸膛的起伏变得明显而规律,青紫色完全褪去,呼吸虽然微弱却已平稳时,陈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额头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停止了捻针的动作,但并未立刻起针,而是保持着银针的稳定,让那股生机继续温养老人受损的心脉。
「水…」老人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立刻有热心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陈砚小心地扶起老人的头,一点点地喂他喝下几口。
清凉的水滋润了喉咙,老人浑浊的眼神渐渐聚焦,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救了自己一命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深深的震撼。
「谢…谢谢…小…小友…救命之恩…」老人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
「您刚缓过来,先别说话,休息一下。」陈砚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老人微微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陈砚放在一旁的那块沾满泥污的石板上。起初只是随意一瞥,但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枯瘦的手猛地抬起,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力气,颤抖着指向那块石板,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尖锐、失真:「那…那块石头…给…给我看看!」
陈砚微微一怔,但还是依言将石板小心地挪到老人触手可及的地方。
老人挣扎着想坐起来,陈砚连忙扶住他。他枯槁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颤抖着拂去石板表面厚厚的泥垢,露出下面那粗糙、布满岁月痕迹的石质。他的指尖在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划痕和隐约的纹路上细细摩挲,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石板,仿佛要将它看穿!
「这…这纹路…这…这气息…」老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敬畏,「错不了…错不了啊!」
他猛地抬起头,枯瘦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病态的潮红,老泪纵横!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周围所有惊疑不定、尚未从刚才“起死回生”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众人,用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嘶吼出来:
「这…这不是破石头!这是…这是失传了至少八百年的…《青囊针经》残碑啊!!!」
轰——!!!
如果说刚才陈砚救活老人是引爆了一颗炸弹,那么此刻老人这声嘶力竭的宣告,无异于在所有人头顶投下了一颗核弹!
《青囊针经》残碑?!
这个名字,对于稍微了解一点中医历史的人来说,都重若千钧!传说中由神医华佗所著,蕴含了上古针灸精髓的无上宝典,早已在历史长河中彻底湮灭,只留下一个令人神往的传说!无数医者穷尽一生,也只在故纸堆里找到只言片语的记载!
而现在,这块被所有人嘲笑、被王翠芬视为垃圾、被陈砚用五十块钱买下的垫桌脚破石板,竟然是那传说中的神物残碑?!
整个街口,陷入了比刚才老人“复活”时更加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一个比一个更震撼、更打败认知的消息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郑国栋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消失了,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那块石板,又看看陈砚,再看看激动得老泪纵横的老人,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知道,自己今天不仅医术被当众碾压,连带着几十年的声誉,也在这块破石板面前,碎成了齑粉!
王翠芬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在听到“《青囊针经》残碑”和“无价之宝”这几个字的瞬间,她那双刻薄的眼睛里,所有的愤怒、羞耻、惊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到极致的红光!她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心脏狂跳,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她招手!
「我的!那是我们沈家的!」王翠芬猛地尖叫一声,像一头护食的母豹,以与她年龄和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猛地扑向那块放在地上的石板!她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推开还扶着老人的陈砚,枯瘦的老人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摔倒。
王翠芬的双手如同铁钳,死死地抱住了那块沾满泥污的石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占有欲,她对着周围所有人大声宣告,唾沫横飞:「听见没有!这是我女婿买的!是我沈家的东西!谁也别想抢!清玥!清玥!快!快帮妈拿着!这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了!」
她一边喊,一边试图将沉重的石板塞给旁边同样被这惊天逆转惊得目瞪口呆的沈清玥。
沈清玥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看着母亲那因为贪婪而扭曲的脸,再看看被母亲粗暴推开、脸色瞬间冷下来的陈砚,还有周围那些从震惊转为鄙夷、厌恶的目光,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陈砚在王翠芬扑上来的瞬间,眼神就彻底冷了下来,如同寒潭深冰。他稳稳地扶住了被推搡的老人,确保他无恙,然后才缓缓直起身,看向死死抱着石板、如同护着命根子般的王翠芬。
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
「放下。」陈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王翠芬兴奋的尖叫和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王翠芬被这冰冷的眼神和语气刺得一激灵,但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她抱得更紧了,尖声道:「凭什么?你是我沈家的女婿!你买的东西就是沈家的!我是你丈母娘!这宝贝就该归我保管!」
「我再说一次,」陈砚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仿佛踏在了王翠芬的心口上,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放下它。」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悸。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沉淀于骨子里的漠然和威压。
王翠芬脸上的狂喜僵住了,她看着陈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从未在这个“窝囊废”女婿身上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气息。抱着石板的双手,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就在这时,被陈砚扶着的老人,那位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周慕云,终于缓过一口气。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王翠芬那张贪婪的脸,又落在陈砚身上,最后定格在那块石板上,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光芒。
「小友…」周慕云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此物…干系重大…福祸相依…你…要小心…」
陈砚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在王翠芬身上。
王翠芬被周慕云的话和周围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刺得脸上火辣辣的,抱着石板的双手终于彻底松开,那沉重的石板“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些许尘土。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挽回颜面,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不甘和一丝被陈砚眼神震慑后的、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畏惧。
沈清玥站在一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幕,看着那个抱着破石板、当众救活“死人”、此刻又散发出冰冷威压的陈砚,心中翻江倒海。陌生、震惊、疑惑、一丝微弱的悸动…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审视起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
他…到底是谁?
第三章:岳母变脸藏祸心,大佬设局欲夺宝
周慕云那句“福祸相依”的叹息,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沈家别墅死寂的客厅里,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反应。
王翠芬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屁股却只敢挨着半边,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谄媚的笑容,眼角的褶子都挤成了菊花。她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顶级龙井,小心翼翼地递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陈砚。
「砚…砚砚啊,」王翠芬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讨好,「累坏了吧?快,喝口热茶润润嗓子!这可是妈…妈特意给你泡的,最好的明前龙井!」她差点顺口说出“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陈砚没有接那杯茶。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那块被仔细清理过、却依旧显得古朴甚至有些丑陋的石板上。石板表面的泥垢已被拂去,露出了更多深深刻印的、难以辨识的古老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似乎在出神,又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王翠芬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很快又堆砌起来。她放下茶杯,搓着手,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做贼似的兴奋:「砚砚啊,你看…那个…那个宝贝…」她眼神热切地瞟向石板,「就这么放着多不安全啊!万一磕了碰了,或者…或者被贼惦记上可怎么办?要不…妈帮你收起来?妈卧室里有个带密码锁的保险柜!绝对安全!」
沈宏远坐在另一侧,手里拿着报纸,眼神却根本没在字上。他时不时偷瞄一眼陈砚,又看看那块石板,眼神复杂,惊疑不定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听到妻子的话,他干咳一声,放下报纸,努力摆出一副“为你好”的家长姿态:「是啊,陈砚。你妈说得对。这东西…太贵重了。放客厅不合适。你妈那保险柜,是德国进口的,防火防盗,放里面稳妥。」
沈清玥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客厅,纤细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母亲那副前倨后恭、谄媚到令人作呕的嘴脸,父亲那闪烁其词、同样被贪婪蒙蔽的眼神,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感到一种深深的羞耻和无力。而当她的目光,透过玻璃的反光,落在那个沉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时,心中那团迷雾却越来越浓。
他救活了周慕云,用的是神乎其技的针法。他买下的“垃圾”,是传说中的《青囊针经》残碑。他面对母亲的贪婪,一个眼神就让她退缩。他…还是那个在沈家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窝囊废陈砚吗?
「不用。」陈砚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甚至没有看王翠芬和沈宏远一眼,目光依旧停留在石板上。「它在这里,很安全。」
王翠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一张劣质的面具出现了裂痕。她眼底闪过一丝被拒绝的恼怒和更深的贪婪,但很快又被强压下去,换上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哦哦!明白明白!砚砚你是怕妈保管不好是吧?放心放心!妈绝对不动!就是…就是妈好奇啊,这宝贝…它…它到底值多少钱啊?周老说无价之宝…那…那总得有个数吧?」她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充满了对金钱赤裸裸的渴望。
「无价,就是没有价格。」陈砚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它的价值,不在钱上。」
「不在钱上?」王翠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荒谬感,「那在什么上?砚砚啊,你可别被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骗了!这世道,钱才是硬道理!有了钱,什么没有?」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又开始飞溅,「你看清玥!她公司现在多难?资金链都快断了!银行天天催债!要是…要是把这宝贝卖了,或者…或者用它去跟那些大人物搭上关系,换点实实在在的好处…」
「妈!」沈清玥猛地转过身,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打断了王翠芬的话。她精致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目光锐利地刺向自己的母亲,「我的公司,我自己会想办法!不需要靠卖别人的东西来救命!更不需要用这种…这种手段去攀附谁!」她刻意加重了“别人”两个字,眼神扫过陈砚,带着一丝歉意,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玷污的骄傲。
王翠芬被女儿当众顶撞,尤其还是在陈砚面前,顿时觉得颜面扫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沈清玥!你…你怎么跟妈说话的?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你公司要是倒了,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够了!」沈宏远烦躁地低吼一声,打断了母女俩的争执,他揉着太阳穴,疲惫又无奈,「都少说两句!清玥,你妈也是着急…陈砚,那东西…你自己保管好就行。」他终究没敢再提保管的事,陈砚刚才那平静却冰冷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些发怵。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王翠芬气呼呼地扭过头,不再看沈清玥,但眼角的余光却像毒蛇的信子,依旧死死黏在角落的石板上,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沈清玥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快步上楼,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像是在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陈砚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这场家庭闹剧。他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又像一块沉默的礁石。只是在沈清玥说出“不需要靠卖别人的东西来救命”时,他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夜深人静。
沈家别墅陷入沉睡。王翠芬却像一只夜行的老鼠,穿着睡衣,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溜下了楼。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的目标明确——角落里的那块石板!
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紧张又兴奋。只要…只要悄悄把它藏起来…或者…或者拍几张清晰的照片…总能找到识货的买家!到时候钱一到手,管他陈砚是谁!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贪婪的目光在黑暗中锁定那模糊的石板轮廓。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石面时——
「你在做什么?」
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身后响起!
「啊——!」王翠芬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只见陈砚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楼梯的阴影里,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冷峻的轮廓,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微光!
「我…我…我起来喝水!对!喝水!」王翠芬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感觉陈砚的目光像两把冰锥,刺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陈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让王翠芬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滚回你的房间。」陈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如同冰冷的铁律。
王翠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楼上,连头都不敢回。直到关上卧室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抖得像筛糠,脸上充满了后怕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惧。这个陈砚…太可怕了!
陈砚走到石板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古老的纹路。一丝微弱的、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温润气息从指尖传来,安抚着他有些躁动的神经。他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天花板,落在沈清玥房间的方向。公司危机…资金链断裂…
与此同时,云海市另一处极尽奢华的私人会所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室内却弥漫着雪茄的浓烈气息和一种压抑的、令人不安的沉默。
徐天麟靠在一张宽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水滑的狮子头核桃,核桃在他掌心摩擦,发出“嘎啦嘎啦”的刺耳声响。他穿着暗红色的丝绸唐装,领口敞开,露出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一张国字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阴鸷,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肌肉虬结的光头大汉垂手站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
「废物!」徐天麟猛地将手中的核桃狠狠砸在昂贵的红木茶几上!砰的一声巨响,核桃没碎,茶几表面却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连个刚出院的糟老头子都看不住!让他跑到古玩街去,还他妈当众认出了那东西!现在全云海都知道那块破石头是《青囊针经》了!你让我怎么下手?!」
光头大汉额头冷汗涔涔,腰弯得更低了:「徐…徐爷,是…是手下人疏忽了…没想到周慕云那老东西恢复得那么快…还…还正好撞上…」
「撞上?哼!」徐天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眼神更加阴冷,「那个叫陈砚的小子…查清楚了吗?什么来路?」
「查…查了,」光头大汉连忙回答,「就是个沈家的上门女婿,出了名的窝囊废,在沈家连狗都不如。以前在工地搬过砖,后来不知怎么入赘了沈家,一直吃软饭…」
「窝囊废?」徐天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一个窝囊废,能当众用几根破针把周慕云从鬼门关拉回来?一个窝囊废,能一眼看穿斗宝宴上老子精心准备的汝窑和元青花?一个窝囊废,能随手从垃圾堆里捡出孙思邈的百草匋?!」他越说声音越厉,最后几乎是咆哮出来,「你他妈管这叫窝囊废?!」
光头大汉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是…是手下失职!再…再查!一定把他的底裤都扒出来!」
「扒个屁!」徐天麟烦躁地一挥手,「现在全城都盯着他!盯着那块石头!硬抢?你想让老子明天就上头条吗?」他深吸一口雪茄,浓烈的烟雾从鼻孔喷出,眼神在烟雾后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郑国栋那个废物呢?联系上没有?」
「联系上了,徐爷。」光头大汉赶紧汇报,「郑国栋这次栽得太狠,在吴老和媒体面前彻底身败名裂,医协会长的位置都悬了。他恨陈砚入骨,正想找机会报复。」
「恨?」徐天麟嗤笑一声,眼中满是算计,「恨就对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掐灭雪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告诉他,想报仇,想挽回面子,就按我说的做。」
「您吩咐!」光头大汉精神一振。
「他不是号称云海医界泰斗吗?不是认识很多达官显贵吗?」徐天麟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让他出面,以‘交流医术、鉴赏国粹’的名义,给我办一场‘斗宝宴’!把云海有头有脸的人物,特别是那些喜欢附庸风雅、又舍得花钱的土财主,都给我请来!」
「斗宝宴?」光头大汉有些不解。
「对!斗宝宴!」徐天麟眼中闪烁着狡诈和贪婪的光芒,「重点,是‘斗’!让郑国栋想办法,逼那个陈砚必须参加!他不是能鉴宝吗?不是有那块破石头和那个破碗吗?老子就让他‘斗’!」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阴森,「你去找‘老鬼’,让他把他压箱底的那几件‘好东西’拿出来。再让‘泥人张’给我做几个足以乱真的‘局’!我要在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那个陈砚…身败名裂!让他手里的东西,变成没人敢要的烫手山芋!」
光头大汉眼睛一亮:「徐爷高明!到时候他名声臭了,东西砸手里了,咱们再…」
「哼,」徐天麟重新靠回沙发,拿起那两颗狮子头核桃,再次“嘎啦嘎啦”地盘了起来,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狞笑,「一个赘婿,也配拿这种宝贝?不识抬举的东西,就该让他知道知道,在云海,谁才是天!」
几天后,一封制作考究、烫着金边的请柬,被送到了略显冷清的沈家别墅。
王翠芬第一个抢过去,看到上面“云海名流斗宝交流盛宴”几个大字,以及落款处郑国栋和几个显赫的名字,顿时激动得手舞足蹈:「哎哟!郑会长!还有张总、李董!都是大人物啊!清玥!清玥快看!我们沈家收到邀请了!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她仿佛已经忘记了几天前的恐惧,满脑子都是攀附权贵的幻想。
沈清玥接过请柬,秀眉微蹙。她公司的情况越来越糟,银行催款电话一个接一个,她根本无心参加什么宴会。而且,这请柬来得蹊跷,尤其是落款还有刚刚被陈砚当众打脸的郑国栋。
她翻开请柬,目光落在内页一行特意加粗的字上:“特邀新晋鉴宝奇才、回春妙手陈砚先生莅临,共襄盛举,交流心得。”
沈清玥的心猛地一沉。这哪里是邀请?分明是冲着陈砚来的!是鸿门宴!
她拿着请柬,快步走向陈砚的房间。陈砚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普通的《本草纲目》翻看,阳光落在他沉静的侧脸上。
「陈砚,」沈清玥将请柬递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郑国栋…还有几个商界的人,联名送来的。点名要你去参加这个‘斗宝宴’。」
陈砚放下书,接过请柬。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名字,最后停留在“郑国栋”三个字上。指尖在请柬光滑的纸面上轻轻划过,在无人可见的眼底深处,一丝极其淡薄、却带着浓烈恶意和阴谋气息的灰黑色泽,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斗宝宴”三个字周围。
黄金瞳的警示。
他抬起头,迎上沈清玥担忧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愤怒的表情,平静得如同深潭。
「别去。」沈清玥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郑国栋刚在你手上吃了大亏,徐天麟也不是善茬。这宴会摆明了是冲你来的,是陷阱!」
王翠芬也凑了过来,听到女儿的话,立刻尖声反对:「怎么能不去?!这可是露脸的大好机会!多少豪门想进都进不去!陈砚去了,正好给咱们沈家争光!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大老板,帮清玥你解决公司困难呢!」她满脑子都是利益,完全无视了潜在的危险。
陈砚没有理会王翠芬的聒噪。他看着沈清玥眼中真切的担忧,那是一种不同于王翠芬虚伪讨好的、发自内心的关切。他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摩挲着请柬上那行烫金的小字。
「躲不过的。」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的云海市,高楼大厦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有些事,」他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找上门了,那就去看看。」
他需要资源,需要平台,需要撕开笼罩在身世和记忆上的迷雾。这看似凶险的“斗宝宴”,或许正是一个契机。至于陷阱?他眼底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芒悄然流转。
那就看看,是谁,掉进谁的局里。
第四章:斗宝宴群魔乱舞,破废碗再惊天下
云海之巅,明珠国际酒店顶层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璀璨如星河的光芒,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流光溢彩。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香槟的芬芳、雪茄的醇厚以及昂贵香水的馥郁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云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尽数到场,男士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女士珠光宝气,仪态万方。舒缓的弦乐流淌,却掩盖不住那无处不在的、带着试探与攀附的低声笑语。
这是一场名为“云海名流斗宝交流盛宴”的顶级聚会,由医协前会长郑国栋牵头,联合几位商界巨擘共同举办,美其名曰“弘扬传统文化,交流鉴藏心得”。然而,所有人心照不宣,今晚真正的焦点,只有一个——那个在古玩街起死回生、又身怀重宝的沈家赘婿,陈砚。
王翠芬穿着她最贵的一套宝蓝色亮片晚礼服,脖子上挂着一串沉甸甸的珍珠项链,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融入这流光溢彩的上流世界。她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容,逢人便想搭话,试图攀附。然而,那些名流贵妇们只是用眼角余光轻飘飘地扫过她,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便优雅地转身,与真正相熟的人谈笑风生。王翠芬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像一张快要剥落的墙皮,尴尬和失落让她精心打扮的容光都黯淡了几分。她只能紧紧跟在同样有些局促的沈宏远身边,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人群中搜寻着陈砚和沈清玥的身影。
沈清玥穿着一身简约却剪裁完美的黑色露肩长裙,如墨的秀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她站在相对安静的角落,手中端着一杯香槟,却无心品尝。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中那个身影。
陈砚来了。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与周围金碧辉煌、衣冠楚楚的环境格格不入,如同闯入天鹅群的一只灰雁。然而,他站得笔直,神情平静,眼神深邃,仿佛周遭所有的奢华、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窃窃私语,都不过是拂过山岗的微风,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波澜。这份异乎寻常的平静,反而让他在这浮华之地,显出一种奇特的、遗世独立的气场。
沈清玥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担忧、紧张,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滋生的骄傲。她看到陈砚的目光偶尔扫过全场,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淡的金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灯光反射。
「哼,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穿成这样也敢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人的耳中。是王翠芬新近巴结上的一个富商太太,正对着陈砚的方向撇嘴。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可是‘陈大师’、‘陈神医’!没看郑会长都栽他手里了?」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附和,引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神医?我看是走了狗屎运!那块破石头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跟周老串通好的呢!」更恶毒的揣测在角落里蔓延。
陈砚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或鄙夷、或好奇、或充满算计的面孔,最后落在了宴会厅中央,那个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男人身上。
徐天麟。他今天换了一身暗紫色绣金龙的唐装,手里盘着那对油亮的狮子头核桃,脸上挂着看似豪爽实则倨傲的笑容,正与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当他的目光与陈砚平静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时,那笑容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毒蛇般的阴冷和志在必得的贪婪。
「诸位!诸位贵宾!」郑国栋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热烈,却难掩其中的一丝僵硬和怨毒。他站在临时搭建的小型展示台前,脸上堆着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时不时刺向陈砚的方向。「感谢大家赏光莅临今晚的斗宝交流盛宴!弘扬国粹,以宝会友,实乃雅事!下面,就由鄙人抛砖引玉,请出今晚的第一件重宝,供诸位品鉴!」
他话音落下,一名穿着旗袍、身姿婀娜的礼仪小姐,双手捧着一个铺着明黄色锦缎的托盘,款款走上台。托盘上,静静安放着一件器物。
那是一件天青色的瓷洗。器型规整,釉色莹润,如同雨过天晴后最澄澈的天空,又似一汪凝固的秋水。釉面开片自然,如同冰裂般细密优雅。在璀璨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内敛而高贵的光泽。
「汝窑天青釉洗!」郑国栋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赞叹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北宋汝窑,五大名窑之首!‘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满足’!此洗釉色纯正,开片自然,器型完美,底足三枚芝麻钉痕清晰可见,实乃不可多得的汝窑珍品!经多位权威专家共同鉴定,确为真品无疑!」
「哗——!」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和吸气声。汝窑!存世稀少,片瓷难求!眼前这件,釉色如此完美,器型如此完整,简直是梦幻般的藏品!
「天啊!真是汝窑!」「这釉色…太美了!」「郑会长果然大手笔!一出手就是国宝级!」
无数道炽热、贪婪、羡慕的目光聚焦在那件天青釉洗上。徐天麟站在郑国栋身边,脸上带着矜持而得意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珍宝。
郑国栋很满意现场的反应,他微微侧身,目光如同毒蛇般精准地锁定台下的陈砚,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陈砚先生!听闻您慧眼如炬,在古玩街以五十元捡得《青囊针经》残碑,堪称神乎其技!不知对鄙人这件小小的汝窑洗,可有什么高见?还请不吝赐教啊!」他刻意加重了“五十元”和“赐教”几个字,挑衅和陷阱的意味昭然若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汝窑洗转移到了陈砚身上。有好奇,有期待,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的幸灾乐祸。王翠芬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沈清玥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陈砚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缓缓从角落走了出来。他的步伐不疾不徐,神情依旧平静,仿佛走向的不是一个充满恶意的陷阱,而只是去欣赏一件普通的器物。
他走到展示台前,目光落在那件天青釉洗上。没有上手,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钟。
宴会厅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高见”。
陈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郑国栋那张虚伪的笑脸,又掠过徐天麟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鸷,最后,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如同冰珠落玉盘,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胎质过于细腻均匀,缺乏宋瓷特有的古朴颗粒感。」「釉面火光太盛,贼光刺眼,显然是新出窑炉不久,做旧手法粗糙。」「开片纹路虽多,但走势僵硬刻意,非自然天成。」「至于底足的芝麻钉痕…」陈砚微微一顿,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分布过于规整,边缘过于清晰锐利,显然是现代模具压制后,再用酸腐蚀模仿旧痕,痕迹太新,连包浆都来不及做。」
他每说一句,郑国栋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一分,徐天麟盘核桃的手指就捏紧一分,台下众人的脸色就变幻一分。
最后,陈砚给出了结论,声音平淡却如同宣判:「一件现代高仿品,而且是仿造工艺中的次品。市场价值,」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五千。」
轰——!整个宴会厅彻底炸了!
「什么?!高仿?!」「次品?只值五千?!」「不可能吧?郑会长和那么多专家都鉴定过的…」「可是…他说的那些…好像…有点道理?」
质疑声、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郑国栋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陈砚,手指都在哆嗦,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耻而变得尖利扭曲:「陈砚!你…你血口喷人!你懂什么?!你这是嫉妒!是污蔑!是…」
「是不是污蔑,」陈砚打断他,目光转向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的徐天麟,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徐老板心里,应该最清楚。」
徐天麟腮帮子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他强压下怒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呵呵,陈先生果然…快人快语。一件小玩意儿,大家看个热闹罢了。郑会长,收起来吧。」他挥了挥手,示意礼仪小姐赶紧把那件成了笑柄的“汝窑”撤下去。
郑国栋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违逆徐天麟,只能怨毒无比地瞪了陈砚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第一回合,陈砚轻描淡写,却已让两位大佬颜面扫地!
「精彩!真是精彩!」徐天麟拍着手,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只是那笑容冰冷刺骨,毫无温度。「陈先生眼力果然毒辣!看来寻常物件,是入不了陈先生的法眼了。」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隆重,「那么,就请出今晚真正的压轴重器!让陈先生,还有在座的诸位,开开眼!」
随着他话音落下,宴会厅的灯光骤然暗下大半,只留一束强光打在展示台中央。四名穿着黑色劲装、神情肃穆的保镖,抬着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猩红色绒布的木箱,步伐沉重地走上台。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抬着的是传国玉玺!
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宴会厅。所有人都被这阵仗震慑住了,屏息凝神,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神秘的红布木箱。
徐天麟亲自上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庄重,猛地掀开了猩红的绒布!
灯光下,一件硕大无朋、气势磅礴的青花大罐,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罐身浑圆饱满,釉色白中闪青,莹润如玉。罐体之上,以浓艳深沉的苏麻离青料,绘着经典的“鬼谷子下山”图!只见鬼谷子端坐于神虎之上,仙风道骨,衣袂飘飘;前有猛虎开道,后有士卒相随,人物神态生动,衣纹流畅飘逸,山石树木点缀其间,构图繁复却层次分明,青花发色浓淡相宜,深入胎骨,铁锈斑痕自然晕散,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沧桑感!
「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大罐!」徐天麟的声音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响彻全场,「元代至正型青花瓷巅峰之作!存世罕见,国之瑰宝!此罐传承有序,乃是我重金聘请的顶级鉴藏大师,‘鬼眼’莫三爷的祖传之宝!今日,请莫大师亲自为诸位讲解!」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缓缓从徐天麟身后走出。他正是古玩界赫赫有名的“鬼眼”莫三爷,以眼力毒辣、从不打眼著称。他走到大罐旁,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温柔,轻轻拂过罐身,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胎骨厚重,叩之金声。釉面肥厚莹润,宝光内蕴。青花发色,典型的至正型苏麻离青,深入胎骨,铁锈斑自然下沉,锡光隐现。画工…」他指着罐身上的图案,眼中精光四射,「笔意酣畅淋漓,人物开脸精准,衣纹飘逸如行云流水,山石皴法老辣,非元代顶级画工不能为!底足火石红自然,修胎工艺符合元代特征。此罐,乃老夫祖上于前清道光年间,自一蒙古王公府邸重金购得,传承至今,绝无半点虚假!」
莫三爷的背书,如同给这件重器盖上了“真品无疑”的钢印!再加上那震撼人心的器型和画片,瞬间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天啊!真的是元青花鬼谷子下山!」「这气势…这画工…太震撼了!」「莫三爷的祖传之宝!那绝对假不了!」「国宝!这才是真正的国宝啊!」
惊叹、赞美、狂热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刚才因为汝窑洗被打脸的阴霾一扫而空,所有人都被这件重器的光芒所慑服。徐天麟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挑衅地看向陈砚。
莫三爷的目光也如同两把利剑,直刺陈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绝对的自信:「陈小友,老夫这件传家宝,不知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还请…指教一二?」他刻意拖长了“指教”二字,充满了戏谑和绝对的把握。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砚身上。这一次,目光中的幸灾乐祸和等着看好戏的意味更加浓烈。王翠芬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沈清玥手心全是冷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鉴藏家都屏息凝神的国之重器,面对莫三爷这尊古玩界泰斗的亲自发难,陈砚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甚至没有立刻去看那件大罐,而是目光随意地扫过旁边长条自助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和器皿。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用来盛放水果沙拉的粗陶大碗。碗身灰扑扑的,造型粗笨,毫无美感,边缘甚至还有几个不起眼的豁口。碗里残留着一些水果的汁水和几片蔫了的生菜叶子。与台上那件光芒万丈的元青花大罐相比,它就像路边的瓦砾之于皇冠上的明珠。
陈砚走了过去。在所有人惊愕、不解、如同看疯子般的目光注视下,他伸出手,端起了那个沾着水果汁水的、肮脏的粗陶破碗。
「你…你干什么?」莫三爷被陈砚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一愣。
陈砚没有回答。他端着那个破碗,走到展示台前,与那件光芒四射的元青花大罐并排而立。强烈的对比,让那破碗显得更加寒酸、更加可笑。
「哈哈哈哈!」徐天麟第一个忍不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他指着陈砚手里的破碗,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陈砚!你他妈是不是被吓傻了?拿个装水果的破碗上来?你想干嘛?用它来换我的元青花吗?哈哈哈!」
台下的哄笑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疯了!这人绝对是疯了!」「拿个垃圾来对比国宝?脑子被驴踢了吧?」「我看他是知道自己要丢脸,故意耍宝呢!」「沈家真是倒了血霉,招了这么个活宝女婿!」
王翠芬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沈清玥看着陈砚手中那个肮脏的破碗,心沉到了谷底,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深深的担忧。
莫三爷也被气笑了,摇着头,脸上满是荒谬和鄙夷:「年轻人,哗众取宠也要有个限度!老夫这件元青花…」
「你这罐子,」陈砚平静地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全场的哄笑。他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指向那件气势磅礴的元青花大罐,「罐身,是明末民窑仿元青花的粗货,画工僵硬,青花发色浮艳,用的是廉价的回青料掺石子青,毫无苏麻离青的深沉和铁锈斑。」他的手指移向罐底:「罐底,是清代中后期景德镇窑工用仿元技法专门烧制的底足,做旧手法尚可,火石红也模仿得不错,可惜胎质过于细腻,修足过于规整,少了元瓷的粗犷古拙。」最后,他的指尖在罐身与罐底相接的隐蔽处轻轻一点:「至于这拼接的痕迹…」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用的胶倒是高级货,可惜时间太短,还没完全老化,仔细看,还能看到缝隙里残留的、未清理干净的树脂胶。」
陈砚每说一句,莫三爷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一分,眼中的自信就崩塌一分!徐天麟的狂笑也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所以,」陈砚给出了最终的宣判,声音清晰得如同冰锥,刺破所有喧嚣,「一件罐身值八千,罐底值三千,加上点手工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惨白如纸的莫三爷和眼中喷火的徐天麟,「你这件‘祖传重器’,总价值,一万二。」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刚才还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所有人都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之中!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莫三爷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死死盯着那件大罐,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陈砚指出的那些细节,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了他引以为傲的“祖传重器”的伪装!他“鬼眼”莫三爷,纵横古玩界几十年,竟然…竟然打眼了?!而且还是在自己最得意的“祖传之宝”上?!
徐天麟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双眼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死死盯着陈砚,恨不得将他撕碎!他精心策划的局,耗费重金请来的“高手”和“重器”,竟然被陈砚用一个装水果的破碗,当众拆穿得体无完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至于这个,」陈砚仿佛没有看到徐天麟那杀人的目光,也没有在意莫三爷的失魂落魄。他举起了手中那个沾着水果汁水的粗陶破碗,声音依旧平静,「虽然看着不起眼,甚至有点脏…」
在所有人如同看疯子般的目光注视下,陈砚走到旁边的饮水机旁,接了小半碗清澈的矿泉水。
然后,在无数道呆滞、茫然、如同看天方夜谭般的目光中,他将那碗清水,缓缓倾斜,倒入了那个粗笨肮脏的破碗之中。
清澈的矿泉水注入灰扑扑的粗陶碗内。一秒…两秒…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砚彻底疯了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沁人心脾的奇异药香,毫无征兆地从那破碗之中弥漫开来!那香气清幽、醇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草木精华气息,仿佛汇聚了百草之灵!初时极淡,如同山间晨雾,转瞬间便变得清晰可闻,迅速扩散开来,竟将宴会厅里浓郁的香槟、雪茄、香水气息都压了下去!
「嘶——!什么味道?!」「好香!像是…像是很多种药材混合的香气?」「天啊!是从那个破碗里散发出来的!」
惊呼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不可思议!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陈砚手中那个其貌不扬的破碗!
碗中的清水,在众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竟隐隐泛起一层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润玉色光泽!那股奇异的药香,正是从这碗“水”中散发出来的!
「此碗,」陈砚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宴会厅中炸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名曰‘百草匋’。相传为药王孙思邈采百草、炼金丹时所制。其泥胎取自终南山灵脉深处,蕴含地脉精华,经秘法烧制,能聚草木之性,增药石之效!用它盛水,清水亦能蕴生药性;用它煎药,普通药方,效力可增数倍!」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面无人色的莫三爷和徐天麟身上,语气平淡却如同重锤:「现在,诸位觉得,是这件价值一万二的拼接货强,」他举了举手中的破碗,「还是我这件白捡的‘垃圾’强?」
轰——!!!宴会厅彻底沸腾了!这一次,是极致的震撼和狂热的追捧!
「百草匋?!孙思邈的药王匋?!」「我的天!怪不得这么香!神物!这是真正的神物啊!」「清水变药汤?!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陈大师!陈大师!这碗卖不卖?我出五百万!」「一千万!陈大师!一千万卖给我!」「两千万!现金!马上转账!」
几位嗅觉敏锐、财大气粗的富豪瞬间红了眼,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报出一个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天价!场面一度失控!
「都…都安静!」一个苍老却激动得发颤的声音响起,带着无与伦比的权威。周慕云!他在几位老友的搀扶下,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宴会厅,此刻正分开人群,快步走到陈砚面前。他枯瘦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接过陈砚手中的破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他凑近碗口,深深吸了一口那奇异的药香,又仔细端详着碗身那粗粝的质地和古朴的造型,老泪纵横!
「是它!真的是它!药王‘百草匋’!」周慕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嘶哑,他高举着破碗,对着全场,用尽全身力气宣告,「此乃无价之宝!真正的国粹!陈小友…不!陈大师!您的眼力,您的机缘,已入化境!老朽…佩服!五体投地!」
周慕云的权威背书,如同最后的惊雷,彻底奠定了陈砚无可撼动的地位!也彻底将徐天麟和莫三爷钉在了耻辱柱上!
徐天麟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陈砚,看着周慕云手中那散发着药香的破碗,看着周围那些富豪狂热的目光,再看着自己那件沦为笑柄的“元青花”…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指骨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丝,眼中是滔天的怨毒和疯狂!
「陈!砚!」这两个字,如同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诅咒。
郑国栋早已瘫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在陈砚这如同神迹般的手段面前,他所有的名誉、地位,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王翠芬看着被无数富豪争相巴结、被周慕云尊称为“大师”的陈砚,又看看自己身上这身可笑的亮片礼服,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人群后面。
沈清玥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个在璀璨灯光下、在无数敬畏目光中、平静地端着破碗的陈砚。他依旧是那身旧衣,却仿佛披上了万丈光芒。她的心,在经历了极致的担忧和紧张后,此刻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情愫所淹没。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了她的眼眶,模糊了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
斗宝宴,尘埃落定。陈砚之名,如日中天!而暗处的毒蛇,已然亮出了滴血的獠牙。徐天麟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狰狞扭曲的脸,他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动手!按计划,绑了沈清玥!」
第五章:黄金瞳破局救佳人,银针寒芒慑群魔
引擎的嘶吼撕裂了云海市繁华的霓虹夜幕。陈砚驾驶着那辆破旧的二手桑塔纳,车身在极限的操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甩尾过弯都几乎要将底盘撕裂。他眼神冰冷如刀,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早已爆表,老旧的车身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在车流中疯狂穿梭,险象环生!
副驾驶上,手机屏幕亮着,一个不断移动的红色光点,如同滴血的心脏,在电子地图上疯狂跳动。那是他之前悄然放在沈清玥手包夹层里的微型定位器。此刻,这微弱的信号,是他唯一的指引。
“清玥…撑住!”陈砚的指节因为用力握着方向盘而发白,牙关紧咬。脑海中闪过沈清玥被强行拖上车时那双惊惶绝望的眼眸,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全身!徐天麟!你找死!
与此同时,城西废弃的“永鑫”化工厂。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如同巨兽的骸骨。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残留气味和浓重的铁锈味。空旷的厂房深处,几盏昏黄的白炽灯在风中摇晃,投下摇曳不定、鬼魅般的光影。
沈清玥被粗暴地推搡着,踉跄前行。她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手腕被勒得生疼。嘴被一块带着机油味的破布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昂贵的黑色晚礼服在拖行中沾满了灰尘和油污,裙摆被撕破,露出白皙的小腿,上面有几道明显的擦伤。她精致的脸上毫无血色,泪水混合着灰尘在脸颊上留下狼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在最初的惊惶过后,却燃烧着不屈的怒火和一丝深藏的恐惧。
“老实点!臭娘们!”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的光头壮汉(正是徐天麟的心腹,绰号“刀疤强”)粗暴地拽着她的胳膊,将她狠狠掼在一张布满铁锈和灰尘的破旧铁椅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强哥,人带来了。”另一个身材矮壮、眼神阴鸷的汉子(绰号“山猫”)谄媚地对刀疤强说道。
刀疤强狞笑着,捏起沈清玥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浑浊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啧啧,沈大总裁,平时高高在上,没想到也有今天吧?要怪,就怪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废物老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得罪我们徐爷!”
沈清玥奋力扭开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
“徐爷说了,先好好‘招待’你,拍点‘精彩’的照片和视频,给你那废物老公开开眼!”刀疤强眼中闪烁着淫邪和残忍的光芒,伸手就去撕扯沈清玥肩头的礼服带子!
“呜呜——!”沈清玥瞳孔骤缩,身体剧烈挣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住手!”
一个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空旷死寂的厂房门口炸响!
这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冻结了刀疤强伸出的手,也冻结了厂房内所有绑匪的动作!
唰!厂房内七八个凶神恶煞的绑匪,连同刀疤强和山猫,瞬间拔出了腰间的砍刀、钢管,齐刷刷地转向门口!昏黄的灯光下,刀刃反射着森冷的寒芒。
门口,一个身影逆着外面微弱的月光,缓缓走了进来。正是陈砚!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身上甚至还带着一路狂飙沾染的灰尘。他的步伐很稳,一步一步,踏在满是碎石和油污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沙沙”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火焰,扫过厂房内的每一个绑匪,最后定格在衣衫不整、泪流满面的沈清玥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沈清玥心脏猛地一缩,随即是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一种绝境逢生的巨大委屈,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
“陈砚?!”刀疤强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狰狞的狂笑,“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老子正愁找不到你呢!没想到你这废物还真敢一个人来送死?为了这个娘们?哈哈哈!真是情深义重啊!”
周围的绑匪也哄笑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凶器,如同看着一只自投罗网的羔羊。
“放了她。”陈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冻结空气的寒意,目光锁定了刀疤强捏着沈清玥下巴的手,“然后,自断一臂,滚。”
“什么?!」刀疤强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自断一臂?就凭你?一个吃软饭的废物?老子今天不但要废了你,还要当着你的面,好好玩玩你的女人!让你知道得罪徐爷的下场!给我上!废了他!留口气就行!”
“杀——!”七八个凶悍的绑匪如同出笼的恶狼,挥舞着砍刀钢管,带着狰狞的咆哮,从不同方向朝着陈砚猛扑过来!刀光闪烁,杀气腾腾!狭窄的空间瞬间被致命的寒光填满!
沈清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想要尖叫,却被破布堵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人瞬间毙命的围攻,陈砚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的视觉极限!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最前面一个持刀大汉冲去!
在陈砚的视野中,世界骤然变得不同!他眼底深处,那抹沉寂的金芒如同被点燃的熔岩,瞬间炽盛!黄金瞳,开!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绑匪们狰狞的表情、挥舞武器的轨迹、肌肉发力的细微变化、甚至空气中扬起的灰尘…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无数清晰无比、带着各种颜色光晕的线条和数据流,涌入他的脑海!
左侧,一个挥舞钢管的绑匪,右肩关节处,一团刺目的、代表脆弱和破绽的暗红色光晕在黄金瞳的视野中剧烈闪烁!右侧,一个持刀劈砍的壮汉,下盘虚浮,左腿膝盖侧面,同样亮起一个暗红色的致命光点!正面,刀疤强身边的山猫,看似凶狠,但握刀的手腕处,筋腱的走向和骨骼的间隙,在黄金瞳下纤毫毕现,一个最佳的切入角度被瞬间计算出来!
电光火石间,陈砚的身体如同鬼魅般侧滑,精准地避开了正面劈来的刀锋!同时,他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指尖萦绕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色气流,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狠狠点向左侧绑匪右肩那团暗红的光晕!
“呃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起!那壮汉只觉得一股尖锐如针、又带着灼热撕裂感的剧痛瞬间从肩窝炸开,整条右臂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沉重的钢管“哐当”一声脱手落地!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惨叫着瘫软下去,右肩关节处,一个细小的红点正在迅速扩大,鲜血汩汩涌出!
一击废掉一人,陈砚身形毫不停滞!借着侧滑的惯性,他左脚为轴,身体如同陀螺般猛地旋转,右腿如同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扫向右侧绑匪左膝侧面那个暗红色的光点!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啊——!我的腿!”那壮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整个人惨叫着栽倒在地,抱着断腿疯狂翻滚!
兔起鹘落,瞬息之间,两人倒地哀嚎!陈砚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狠辣、高效得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每一次出手都直指人体最脆弱的关节和筋络要害!
剩下的绑匪被这血腥狠辣的手段彻底震慑住了!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这…这还是人吗?!
“妈的!一起上!砍死他!”刀疤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眼皮狂跳,但凶性被彻底激发,他怒吼一声,亲自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狗腿砍刀,如同疯虎般朝着陈砚扑来!他身边的几个亡命之徒也再次鼓起凶性,嚎叫着围杀而上!
陈砚眼神冰冷,黄金瞳的视野中,刀疤强看似凶猛的劈砍,其力量传递的路径、重心偏移的瞬间,都清晰地暴露出来。他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在数道致命的刀光中不可思议地穿梭、闪避,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擦着刀刃掠过!
同时,他的双手快如闪电!每一次点出,都精准地落在绑匪们手腕、肘关节、肩胛骨等最脆弱的连接处!每一次踢击,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膝盖、脚踝的薄弱点!
“呃!”“啊——!”“我的手!”惨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和武器落地的哐当声!一个接一个的绑匪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惨叫着倒下,不是手臂扭曲变形,就是腿骨断裂,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整个厂房如同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刀疤强越打越心惊!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精密无比的杀戮机器!每一次攻击都仿佛被对方提前预知,每一次防守都如同打在棉花上!对方的指尖和拳脚,蕴含着一种诡异的力量,每一次接触都让他手臂发麻,气血翻腾!
“山猫!你他妈愣着干什么!抓住那娘们!”刀疤强被陈砚一记刁钻的手刀逼退,手臂酸麻,气急败坏地朝着旁边吼道。
一直躲在后面、眼神闪烁的山猫被吼得一激灵,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扑向被绑在椅子上的沈清玥!他知道,这是唯一能威胁到那个怪物的筹码!
“找死!”陈砚眼中寒芒爆射!他一直在留意着山猫的动作!就在山猫扑出的瞬间,陈砚的身体如同瞬移般,硬生生从两个绑匪的夹击中穿过,留下两道残影!他的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再抽出时,指间已然夹着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冷寒芒的银针!
咻!咻!咻!三道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响起!三根银针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三道肉眼难辨的银色流光,精准无比地射向山猫!
第一针,直刺山猫抓向沈清玥的右手手腕神门穴!第二针,射向他左腿膝盖后方的委中穴!第三针,最为刁钻,直取其颈侧风池穴!
“呃啊——!”山猫只觉得右手腕如同被毒蝎狠狠蛰了一下,瞬间麻痹,失去知觉!左腿膝盖后方同时传来剧痛和酸软,整个人重心失衡,一个狗吃屎狠狠栽倒在地!而颈侧风池穴被刺中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他眼前一黑,连惨叫都发不出,直接昏死过去!
三针齐发,精准制敌!快!准!狠!神乎其技!
刀疤强看着瞬间被废掉的山猫,再看看周围躺了一地、哀嚎翻滚的手下,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握着砍刀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看向陈砚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这…这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该你了。”陈砚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剔骨刀,落在了孤零零站在场中、浑身发抖的刀疤强身上。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脚步声在死寂的厂房里如同死神的鼓点。
“你…你别过来!”刀疤强色厉内荏地嘶吼着,挥舞着砍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后退,“徐爷…徐爷不会放过你的!你…你知道徐爷背后是谁吗?!」
“徐天麟?”陈砚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杀意,“他很快就会下去陪你。”
话音未落,陈砚的身影骤然消失!刀疤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胸口!砰!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刀疤强壮硕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锈迹斑斑的钢铁支架上!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响起!他口中鲜血狂喷,砍刀脱手飞出老远,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下来,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眼看是活不成了!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整个厂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受伤绑匪们压抑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
陈砚看都没看如同死狗般的刀疤强,快步走到沈清玥面前。他蹲下身,动作轻柔地解开她手腕上粗糙的麻绳,又小心翼翼地取下她口中带着异味的破布。
“没事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却有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陈砚…呜…”束缚解除,沈清玥再也控制不住,所有的恐惧、委屈、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出来!她猛地扑进陈砚怀里,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旧t恤。
陈砚的身体微微一僵。怀中温软的身躯因为恐惧和哭泣而微微颤抖,淡淡的馨香混合着灰尘和泪水的味道钻入鼻端。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手,有些生疏地、轻轻拍抚着她颤抖的脊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他低声重复着,感受着怀中人儿的脆弱和依赖,心中那冰冷的杀意,似乎被这温热的泪水融化了一丝。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夜空的宁静,迅速朝着废弃工厂的方向逼近!
陈砚眼神一凝,轻轻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清玥:“警察来了。这里交给我处理,你先去外面安全的地方等我。”他必须处理掉一些痕迹,比如那几根特殊的银针,还有他出手留下的某些特征。
沈清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陈砚将她护送到厂房门口相对安全的位置,然后转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快速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指尖微动,几道细微的金芒闪过,没入黑暗的角落。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已经映照在厂房破败的外墙上。
陈砚最后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山猫和奄奄一息的刀疤强,眼神漠然。他转身,走向门口那个在警灯光芒下显得格外单薄、却一直等待着他的身影。
“走吧。”他伸出手。
沈清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冰凉的手放入他宽厚温暖的掌心。两只手紧紧相握,仿佛握住了劫后余生的全部力量。
警车刺耳的刹车声在工厂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传来。
陈砚拉着沈清玥,身影迅速没入厂房外更深的阴影之中,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消失不见。只留下身后那片弥漫着血腥和铁锈味的修罗场,以及越来越近的警笛嘶鸣。
第六章:银针暗藏玄机引,岳母跪求惊变生
刺耳的警笛声如同钢锯,反复切割着云海市西郊死寂的夜空。红蓝光芒疯狂闪烁,将“永鑫”化工厂那巨大而破败的钢铁骨架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入口。数辆警车粗暴地刹停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外,车门洞开,全副武装的警察如临大敌,迅速散开,枪口警惕地指向黑洞洞的厂房深处。
“封锁所有出口!”“一组跟我进!注意安全!疑犯极度危险!”带队的刑警队长赵刚,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对着对讲机低吼。他经验丰富,从现场外围那辆几乎撞报废的破旧桑塔纳,以及厂房内隐隐传来的血腥味和压抑呻吟,就判断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搏杀。
当强光手电的光柱撕裂厂房内浓稠的黑暗,将内部景象彻底照亮时,饶是见惯了各种凶案现场的赵刚,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片狼藉!七八个凶悍的绑匪如同被飓风扫过的破麻袋,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呻吟。断臂的、折腿的、关节扭曲变形的…每一个都失去了战斗力,场面血腥而惨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铁锈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恐惧气息。
“我的腿…啊…”“手…我的手废了…”“魔鬼…他是魔鬼…”
痛苦的哀嚎和充满恐惧的呓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图景。赵刚的目光扫过这些绑匪,最后定格在厂房深处,那个倚靠在巨大钢铁支架下的身影上。
刀疤强。他胸口塌陷下去一个恐怖的凹坑,口鼻中不断涌出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液,眼神涣散,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是活不成了。在他身边不远处,山猫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昏迷不醒。
“报告!发现一名重伤濒危!一名昏迷!其余七人全部重伤失去行动能力!”一名警员快速检查后汇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谁干的?”赵刚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刀疤强胸口的致命伤,眉头紧锁。这伤势…干净利落,一击毙命!绝非普通人能做到!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现场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凶手的痕迹。除了绑匪们散落的砍刀钢管,现场干净得诡异,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袭击者的有效线索。
“队长!有发现!”一名在角落里搜索的警员突然喊道,他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根细如牛毛、在强光下闪烁着幽冷寒芒的银针。
赵刚快步走过去,接过镊子,对着灯光仔细端详。银针长约三寸,针身光滑如镜,针尖锐利无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针尾处,似乎用极其微小的篆体,刻着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古字——“玄”。
“银针?”赵刚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凶器…太特殊了!他立刻联想到最近轰动云海的那位“神医赘婿”!“立刻封锁消息!现场所有物证,尤其是这根针,严格保密!通知法医和痕检,以最高规格处理!”他沉声下令,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真是那个陈砚…他一个人,赤手空拳,用几根针,就干掉了包括刀疤强在内的一整队亡命徒?!这简直打败了他的认知!
云海市第一医院,vip病房。柔和的灯光下,沈清玥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洗去了脸上的泪痕和污垢,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深处残留着未散的惊悸。她靠坐在病床上,手腕和脚踝的擦伤已经由护士仔细消毒包扎好。王翠芬和沈宏远接到消息后,早已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清玥!我的宝贝女儿!你吓死妈了!”王翠芬扑在床边,哭天抢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是哪个天杀的畜生干的啊!有没有伤到哪里?告诉妈!妈跟他们拼了!”她一边哭嚎,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瞟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陈砚。
陈砚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安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仿佛与病房里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眉宇间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妈,我没事了。”沈清玥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她轻轻推开母亲过于热情的拥抱,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陈砚。是他…在那种绝境下,如同天神般降临,将她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想到他抱着自己时那沉稳的心跳和生疏却有力的安抚,沈清玥苍白的脸上悄然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宏远也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带着后怕和愤怒,“肯定是徐天麟那个王八蛋!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绑架!我…我这就去报警!告他!让他把牢底坐穿!”
“报警?”王翠芬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她猛地跳起来,声音尖利得刺耳:“不能报警!绝对不能报警!沈宏远你疯了?!”
她冲到沈宏远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子上,唾沫星子横飞:“徐天麟是什么人?那是云海的地下皇帝!心狠手辣!黑白通吃!报警?你拿什么告他?证据呢?就算有证据,把他抓进去,他那些亡命徒手下能放过我们沈家?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得死无葬身之地!你想害死清玥吗?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王翠芬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病房里蔓延。沈宏远被她吼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何尝不知道徐天麟的可怕?只是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刻被王翠芬点破,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沈宏远的声音带着不甘和绝望的颤抖。
“算了?当然不能算了!”王翠芬猛地转身,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盯住了沙发上的陈砚!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恐惧,还有一丝病态的疯狂!
“都是他!都是这个扫把星!灾星!惹祸精!”王翠芬指着陈砚,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变形,“要不是他在斗宝宴上逞能,得罪了徐爷,清玥怎么会遭这种罪?!我们沈家怎么会惹上这种杀身之祸?!都是他!是他害的!”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所有恐惧和愤怒的宣泄口,歇斯底里地朝着陈砚扑去:“你这个废物!窝囊废!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省得连累我们!你…”
“够了!”沈清玥猛地坐直身体,声音冰冷而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王翠芬的尖叫。她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泛起一丝红晕,眼神锐利如刀:“妈!你闹够了没有?!绑架我的是徐天麟!救我的才是陈砚!你分不清是非吗?!”
王翠芬被女儿从未有过的严厉呵斥震住了,动作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沈清玥胸口起伏,强压下怒火,目光转向陈砚,带着深深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陈砚,对不起…我妈她…”
“无妨。”陈砚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王翠芬的辱骂只是蚊蝇嗡鸣。他站起身,走到病床边,目光落在沈清玥苍白的脸上,“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暂时别想。”
提到公司,沈清玥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更深的阴霾和焦虑。银行催款的电话如同索命符,公司的困境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再加上徐天麟的死亡威胁…巨大的压力几乎让她窒息。
“公司…银行那边…”她声音艰涩,带着绝望的无力感。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陈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王翠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再次尖叫起来,她指着陈砚,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鄙夷和不信,“就凭你?一个工地搬砖的废物?靠我们沈家养活的窝囊废?你能弄来几千万?你拿什么弄?去偷去抢吗?!别在这里说大话丢人现眼了!”
陈砚没有理会王翠芬的聒噪,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沈清玥身上,带着一种沉静的承诺:“给我三天时间。”
沈清玥看着他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一丝慌乱和夸耀,只有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好什么好?!清玥你糊涂啊!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会害死我们!”王翠芬急得直跳脚。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穿着白大褂、气质儒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士。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主任医师,秦明。
“沈小姐,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秦明的声音温和,带着职业性的关切。他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了一下沈清玥的伤情记录。
“谢谢秦主任,我好多了。”沈清玥勉强笑了笑。
秦明点点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病房里的众人,最后落在了陈砚身上。他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探究和凝重。作为医院顶尖的外科专家,同时也是云海警方特聘的法医顾问,他刚刚从“永鑫”化工厂的现场回来。那根刻着“玄”字的诡异银针,以及现场那些绑匪身上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关节创伤,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而眼前这个平静得近乎淡漠的年轻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沈小姐需要静养,情绪不宜过于激动。”秦明推了推眼镜,目光再次扫过王翠芬和沈宏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他转向陈砚,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陈先生,方便的话,能跟我出来一下吗?关于沈小姐的伤情,有些细节想跟你沟通。”
陈砚平静地迎上秦明的目光,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留下心思各异的沈家三人。
走廊尽头,僻静的消防通道口。秦明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性的锐利和审视。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正是那根在化工厂现场发现的、刻着“玄”字的幽冷银针!
“陈先生,认识这个吗?”秦明的声音低沉,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试图剖开陈砚平静外表下的秘密。
陈砚的目光落在银针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物品。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一根针。”
“一根针?”秦明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加重,“一根能在瞬间精准刺入人体穴位,导致肢体麻痹甚至昏迷的特制银针!一根出现在绑架案现场、与多名绑匪重伤直接相关的凶器!陈先生,这可不是普通的针!”
他紧紧盯着陈砚的眼睛,试图捕捉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或破绽:“现场八名绑匪,七人重伤致残,一人当场死亡。手法干净利落,对人体关节和穴位了解之深,堪称恐怖!而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你是唯一一个在案发时间出现在现场,并且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人!陈先生,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空气仿佛凝固了。消防通道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陈砚的目光从银针上移开,平静地看向秦明,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不起半点波澜:“秦主任是医生,应该明白,银针本身,只是工具。工具没有善恶,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和它被使用的目的。”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漠然,“至于解释…我没有向任何人解释的必要。如果警方有证据,随时可以拘捕我。”
秦明被陈砚这种近乎狂妄的平静噎了一下。他办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嫌疑人,有狡诈的,有凶残的,有崩溃的,却从未见过如此…漠然的!仿佛眼前的一切,包括这根足以将他定罪的银针,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陈先生,你…”秦明还想说什么。
“清玥需要休息。”陈砚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如果秦主任没有其他关于她伤情的‘细节’要沟通,我先回去了。”说完,他不再看秦明,转身径直朝着病房走去,背影挺拔而孤绝。
秦明站在原地,看着陈砚消失在走廊拐角,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物证袋里那根散发着幽冷寒芒的银针,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这个陈砚…太深不可测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凝重:“赵队,目标心理素质极强,试探无果。那根针…他承认是‘一根针’,但拒绝解释来源和用途。申请启动‘玄’字针专项调查,调阅所有相关古籍和秘档!我怀疑…这背后牵扯的东西,远超我们的想象!”
病房内。陈砚推门进来,王翠芬那怨毒的目光立刻如同毒蛇般缠了上来。沈宏远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沈清玥则担忧地看着他:“秦主任…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例行询问。”陈砚轻描淡写地带过,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黄金瞳悄然开启,视野中,城市的光怪陆离被剥离,只剩下无数流动的、代表财富和资源的气运光流。他的目光穿透钢筋水泥的丛林,最终锁定在城东某个方向——那里,几道极其浓郁、带着古老沉淀气息的金色和紫色气运光柱冲天而起,其中一道,隐隐与“药”、“石”相关。
“明天,我去趟城东。”陈砚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沉默。
“城东?你去城东干什么?”王翠芬立刻像被踩了尾巴,“是不是又想惹事?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陈砚没有理会她。
沈清玥看着陈砚沉静的侧脸,心中那莫名的信任感再次涌现,她轻声问:“需要我…或者公司的人陪你吗?”
“不用。”陈砚摇头,“我一个人。”
“哼!装神弄鬼!”王翠芬恨恨地啐了一口。
夜色渐深,沈宏远和王翠芬被沈清玥劝了回去。病房里只剩下陈砚和沈清玥。沈清玥因为惊吓和疲惫,很快沉沉睡去,只是睡梦中眉头依旧紧锁,偶尔会不安地呓语。
陈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目调息。脑海中,那根刻着“玄”字的银针影像却挥之不去。这针…绝非普通之物。其材质、工艺,尤其是针尾那个古老的“玄”字篆文,都透着一股极其久远和神秘的气息。这似乎…是一条线索?一条指向他遗失的过去、那被迷雾笼罩的身世的线索?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王翠芬那张涂着厚厚脂粉、此刻却写满了恐惧和一种病态疯狂的脸,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她没走!她一直在外面守着!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病房,看都没看熟睡的女儿,而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闭目养神的陈砚面前!
“陈砚!砚砚!妈…妈求你了!”王翠芬的声音带着哭腔,压得极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和恐惧,她甚至用上了“妈”这个自称,“妈知道错了!以前都是妈不好!妈狗眼看人低!妈给你磕头!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妈计较!”
她说着,竟然真的作势要磕头!
陈砚缓缓睁开眼睛,冰冷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王翠芬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王翠芬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哆嗦,磕头的动作僵住了。她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中是极致的恐惧和哀求:“砚砚!妈求你了!你…你离开清玥吧!离开沈家!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她往前膝行两步,抓住陈砚的裤脚,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变形:“徐天麟…徐天麟他就是要你死啊!你得罪了他,他不会放过你的!你留在清玥身边,只会连累她!连累我们全家啊!算妈求你了!你走吧!你要多少钱?妈…妈想办法给你凑!十万?二十万?只要你肯走,妈倾家荡产也给你!”
王翠芬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充满了自私、恐惧和令人作呕的卑微。为了自保,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个刚刚救了她女儿、也间接救了沈家的“灾星”女婿。
陈砚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如同蝼蚁般哀求的王翠芬。他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万载寒冰。
“我走不走,是我的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至于连累…”
他微微俯身,靠近王翠芬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寒意:“只要我在,就没人能动沈清玥一根头发。”“至于你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翠芬,如同看着一件死物,“好自为之。”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王翠芬一眼,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城东那几道古老而磅礴的气运光柱,在黄金瞳的视野中,越发清晰。明天,或许会有新的答案。
而跪在地上的王翠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陈砚最后那句话,还有那冰冷的眼神,让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废物”女婿,体内似乎沉睡着一头她无法想象、更无法控制的恐怖凶兽!
第七章:黄金瞳窥百草秘,古玩街暗藏杀机
晨光熹微,驱散了云海市最后一缕夜色。城东,古玩市场。这里与古玩街的喧嚣浮华截然不同。没有光鲜亮丽的门面,没有西装革履的掮客,只有一条条狭窄、曲折、如同迷宫般的老巷。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是低矮的旧式瓦房,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陈年木头的腐朽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泥土、铜锈和旧纸的“老”味。
这里是“鬼市”的延伸,是云海市古玩行当最底层、也最鱼龙混杂的所在。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混杂其中。有穿着汗衫、摇着蒲扇、守着地摊打盹的老头;有贼眉鼠眼、目光闪烁、怀里鼓鼓囊囊的“铲地皮”(指从民间低价收购古物的小贩);也有穿着考究、眼神锐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逡巡的“老鬼”(经验丰富的行家)。
陈砚换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色旧夹克,混在稀疏的人流中,步履从容。他刻意收敛了气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对古玩有些兴趣的年轻人。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黄金瞳已然悄然开启!
视野瞬间切换!喧嚣的人声、嘈杂的讨价还价声被过滤。眼前的世界,被无数流动的、色彩斑斓的气运光流所取代!大部分是黯淡的灰白,代表着毫无价值的现代仿品或普通杂物;偶尔有几缕微弱的黄光或红光,代表着价值不高但还算有点年份的旧物;极少数地方,会闪烁起稍显明亮的橙色或绿色光晕,代表着有一定价值的真品或精品。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快速扫过两侧的地摊和那些半开半闭的店铺门脸。那些摊位上堆放的“古玉”、“青铜器”、“瓷器”、“字画”,在黄金瞳的视野下,其内部结构、材质成分、年代信息如同数据流般涌入脑海,真伪优劣,瞬间洞悉!
“清代晚期民窑青花碗,胎质疏松,釉面浑浊,画工粗糙,市场价三百。”“现代树脂仿战国玉璧,染色拙劣,气泡明显,一文不值。”“民国仿乾隆粉彩小瓶,画工尚可,底款做旧,价值五千左右。”“咦?这块不起眼的铜疙瘩…”陈砚的目光在一个角落的地摊上微微一顿。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摊子上堆满了锈迹斑斑的铜钱、铜锁、铜佛像。其中一块巴掌大小、布满绿锈、形状不规则的铜块,在黄金瞳视野中,内部核心处,竟包裹着一团极其凝练、散发着温润青光的能量核心!其气运光晕虽被厚厚的锈壳和杂质包裹,却透出一种古老而精纯的气息!
“核心是…汉代青铜错金瑞兽镇纸?外层是后世修补的劣质铜皮和刻意做旧的锈蚀…可惜,核心被严重污染,灵气流失大半,价值大打折扣。”陈砚心中瞬间做出判断,微微摇头,移开了目光。虽然核心是汉代真品,但修复手法拙劣,破坏了其整体气韵和灵力,价值有限,并非他此行的目标。
他的脚步没有停留,继续朝着黄金瞳视野中,那几道在城东方向冲天而起的、最为浓郁磅礴的气运光柱走去。其中一道紫金交缠、带着浓郁草木精华气息的光柱,尤为醒目,隐隐指向“百草匋”的线索。
穿过几条更显破败的小巷,人流越发稀少。空气中那股陈腐的“老”味也越发浓重。陈砚在一家极其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店铺没有招牌,只有一扇掉漆严重的旧木门虚掩着。门楣低矮,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几乎不透光。在黄金瞳的视野中,这间破败的小店内部,却如同一个被压抑的宝库!数道或明或暗、但都带着岁月沉淀气息的气运光晕,透过破败的门窗隐隐透出!其中一道,正是那紫金交缠、草木气息浓郁的源头!
陈砚推门而入。“吱呀——”老旧的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店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药香、陈墨、旧书和灰尘的奇异味道。空间不大,靠墙立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旧木架,上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卷轴、木盒、石雕,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旧道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破旧的煤球炉子上,用一把黑乎乎的陶壶煮着什么,药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听到门响,老者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很瘦,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风干的橘皮。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上下打量了陈砚一眼,浑浊的目光在陈砚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浑浊,声音沙哑如同破锣:“随便看,东西都在架子上,看中了问价。”说完,又慢悠悠地转回去,用一把破蒲扇扇着炉火。
陈砚的目光扫过那些蒙尘的物件。在黄金瞳的视野下,大部分物品的气运光晕都黯淡无光,只有少数几件散发着微弱但真实的古意。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一个被随意丢在角落木架底层、沾满油污和灰尘的粗陶大碗上!
就是它!那紫金交缠、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草木精华气运,正是从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比斗宝宴上那个“百草匋”更加破旧肮脏的粗陶碗中散发出来的!碗身灰扑扑,造型更加粗笨古朴,边缘豁口更多,碗底甚至还有几道细微的裂痕,碗内壁沾着厚厚的、不知是什么的黑色污垢,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然而,在黄金瞳的视野中,这破碗的胎骨深处,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璀璨的紫金色光流!无数细密的、代表着百草灵性的光点在其中沉浮、汇聚!其蕴含的草木精华之浓郁、之精纯,远超斗宝宴上那一个!这才是真正的、接近药王原器的“百草匋”!
陈砚的心跳,微微加速了一瞬。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蹲下身,仿佛只是随意地拿起那个沾满油污的破碗,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奇特的温润感。
“老板,这个碗怎么卖?”陈砚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异样。
佝偻老者头也没回,用破蒲扇随意地指了指旁边一个同样脏兮兮的搪瓷盆,盆里放着几个同样不起眼的破碗破碟:“一堆的,五十块一个,随便挑。”
五十块!陈砚心中了然。这老者绝非不识货,而是…在钓鱼!或者说,在等待真正能认出此物的人!这破碗上的油污和异味,恐怕也是他刻意弄上去的伪装,用来隔绝那些只凭外表和气味判断的庸人。
“就这个吧。”陈砚没有犹豫,从旧夹克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旁边一个还算干净的小木凳上。
老者扇火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再次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再次看向陈砚,这一次,目光中的锐利不再掩饰,如同两把生锈却依旧锋利的古剑,直刺陈砚眼底深处!他盯着陈砚手中的破碗,又看了看凳子上的五十块钱,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意味:“小伙子,眼力…不错。”
陈砚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接话,只是将破碗小心地用一块旧布包好,揣入怀中。入手瞬间,一股温润醇厚的草木灵气透过布料,丝丝缕缕渗入体内,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碗…有点意思。”老者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陈砚的身体,落在他怀中的破碗上,“沾了太多俗世的油污,埋没了灵性。想让它‘活’过来,光靠清水…怕是不够。”
陈砚心中一动!这老者果然知道“百草匋”的奥秘!他是在提点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请前辈指教。”陈砚微微躬身,态度恭敬了几分。这老者身上,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慢悠悠地用蒲扇指了指炉子上那黑乎乎的陶壶:“看见那壶底的火了吗?文火慢煨,用的是终南山背阴处百年老松的松根,取其一点纯阳木气。这碗…缺的,就是这点引子。”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沙哑低沉,“不过,这引子,可不好找喽…松根易得,百年纯阳木心难寻。就算有,也早被那些…‘山上人’搜刮干净了。”
山上人!陈砚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这个词,带着一种超脱凡俗的意味!难道指的是…隐世的古武门派或者修真家族?这老者…究竟是什么身份?
“多谢前辈提点。”陈砚再次躬身,心中已将“百年纯阳木心”牢牢记住。看来,要让这真正的“百草匋”重现神效,还需要一番周折。
老者摆了摆手,不再说话,又转回去专心扇他的炉火,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陈砚不再停留,揣着用旧布包裹的破碗,转身离开了这间诡异而神秘的破旧小店。当他踏出低矮的木门,重新沐浴在巷子里的天光下时,怀中的“百草匋”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渴望的草木灵气波动传递出来,仿佛在呼应着老者所说的“纯阳木心”。
就在陈砚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拐角后不久。破旧小店对面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普通夹克、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微型的高倍望远镜,镜片上还残留着陈砚离开时的背影。他迅速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加密号码,声音低沉而急促:“目标已离开‘老鬼’的店!手里拿着一个用布包着的破碗!重复,目标拿到了东西!是否按计划行动?”
与此同时,云海市第一医院,主任办公室。秦明没有穿白大褂,而是换上了一身便服。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开着几本纸张泛黄、字迹模糊的线装古籍,还有几张放大的、关于那根“玄”字银针的高清照片。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数据库检索界面。
他的眉头紧锁,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凝重。经过一夜不眠不休的查阅和比对,结合警方内部一些尘封的绝密档案,他有了一个极其惊人、却又匪夷所思的发现!
那根银针的材质,并非已知的任何一种金属合金!其微观结构呈现出一种极其复杂、近乎天然形成的晶体排列,蕴含着一种微弱的、难以检测的奇异能量波动!这种材质,在古籍残卷中,被隐晦地称为“天外玄金”或“星陨神铁”!
而针尾那个古老的“玄”字篆文,其笔锋走势和结构,与一本名为《玄门秘藏·针石篇》的孤本残卷中记载的某个神秘门派的标识,高度吻合!那个门派,在极其古老的传说中,被称为——“玄医门”!
据零星记载,“玄医门”中人,以针石入道,医术通神,可活死人肉白骨,更能以银针为器,杀人于无形!其门人行踪诡秘,近乎传说,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数百年之久!
“玄医门…天外玄金…星陨神铁…”秦明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拿起那根银针的高清照片,对着灯光,那幽冷的寒芒仿佛能刺透人心。
“如果陈砚真的与这个传说中的‘玄医门’有关…那化工厂的现场…就完全解释得通了!”秦明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牵扯到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
他立刻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赵刚的号码,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赵队!重大发现!那根针…可能牵扯到一个传说中的古老门派——‘玄医门’!我需要最高权限,调阅所有关于‘玄门’、‘古武’、‘隐世’的绝密档案!立刻!马上!”
城东古玩市场外围,一条相对僻静的背街。陈砚揣着怀中的“百草匋”,正准备穿过马路,去对面的公交站。怀中的破碗散发着温润的草木灵气,让他对“百年纯阳木心”的渴望越发强烈。黄金瞳的视野下意识地扫过四周,警惕着可能的跟踪。
突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致命威胁的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锁定了他!黄金瞳的视野中,左侧斜后方,一辆原本停在路边、毫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其车窗玻璃上,骤然亮起一个刺目的、代表杀意和武器瞄准的猩红色光点!光点正牢牢锁定着他的后心!
狙击手!陈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汗毛倒竖!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心——!”一声带着惊恐和决然的女子尖叫,毫无征兆地从陈砚右侧响起!
一道纤细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旁边一个卖旧书的摊位后冲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陈砚!
是沈清玥!她不知何时,竟然悄悄跟来了!此刻,她脸上毫无血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她要用自己的身体,为陈砚挡下那致命的子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陈砚的黄金瞳视野中,清晰地看到沈清玥扑来的轨迹,看到她眼中那不顾生死的决然!也看到那面包车车窗后,狙击手扣动扳机的细微动作!以及…那颗撕裂空气、带着死亡尖啸、射向他原本站立位置的狙击子弹!
“不——!”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从未有过的、撕裂灵魂般的恐惧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内轰然爆发!
第八章:金血燃魂救挚爱,玄针破空镇群魔(终章)
时间,在沈清玥决绝扑出的瞬间,被无限拉长、凝固!陈砚的黄金瞳视野中,世界褪去所有色彩,只剩下最纯粹的光影与轨迹!那颗撕裂空气、带着死亡尖啸的狙击子弹,如同慢镜头般,旋转着,撕裂着气流,精准地射向他心脏原本的位置!而沈清玥纤细的身影,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正以更快的速度,撞向那颗子弹的路径!
“不——!”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野兽般的嘶吼从陈砚喉咙里炸开!那不是恐惧,而是足以焚尽八荒的暴怒!是守护之物即将被彻底摧毁的、最原始的疯狂!
嗡——!他眼底深处,那沉寂的金色熔岩,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前所未有的炽盛金芒轰然爆发!不再是瞳孔,而是整个眼眶都化作了两轮燃烧的、熔金般的烈日!视野中的一切瞬间被染上刺目的金色!时间流速仿佛被强行扭曲、加速!
黄金瞳·燃魂!代价:燃烧本源精血!
陈砚的身体在千分之一秒内做出了超越极限的反应!他强行扭转了被沈清玥撞击的轨迹,同时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带着一种撕裂空间的决绝,狠狠抓向那颗致命的子弹!指尖萦绕的淡金色气流,此刻如同沸腾的熔岩,发出刺耳的尖啸!
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子弹巨大的动能瞬间传递!陈砚的左手掌心,连同半个手掌,被高速旋转的弹头瞬间撕裂!血肉模糊!森白的指骨暴露在空气中!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那鲜血,在黄金瞳的视野下,竟带着一丝丝微弱的、燃烧般的金芒!
巨大的冲击力让陈砚身体猛地一晃,但他如同扎根大地的磐石,硬生生用身体挡住了所有冲击!同时,他的右臂如同铁箍般,死死揽住了因惯性撞入他怀中的沈清玥!
“呃…”沈清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撞得她胸口发闷,随即是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她茫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陈砚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总是平静淡漠的脸上,此刻因为剧痛和暴怒而微微扭曲,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但最让她灵魂震颤的,是那双眼睛——如同两轮燃烧的、熔金般的太阳!里面翻涌着足以焚毁世界的怒火,却又在最深处,倒映着她惊恐苍白的脸,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在乎!
“陈…砚…”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后背蔓延开来!紧接着是撕裂般的剧痛!她低头,看到自己左肩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一个狰狞的血洞正在迅速扩大!鲜血如同失控的溪流,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
那颗子弹!在撕裂陈砚手掌后,余势未消,依旧穿透了他的阻挡,狠狠贯入了她的身体!
剧痛和失血的冰冷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世界开始旋转、模糊。她只看到陈砚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里面倒映的,是她迅速失去血色的脸…
“清玥——!!!”
陈砚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洪荒巨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滔天的杀意,瞬间撕裂了整条街道的寂静!他紧紧抱着怀中迅速冰冷下去的身体,感受着那温热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那滚烫的、带着微弱金芒的鲜血,从他撕裂的手掌和她肩头的血洞中汩汩涌出,交融在一起,浸透了两人相贴的衣衫。
痛!撕心裂肺的痛!比手掌被撕裂的痛楚强烈千百倍!那是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的剧痛!
“啊——!!!”极致的痛苦和暴怒,如同决堤的洪流,彻底冲垮了陈砚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他仰天咆哮,周身无形的气浪轰然炸开!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以他为中心,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飓风,瞬间席卷四方!
街边摊位的遮阳棚被掀飞!杂物漫天飞舞!行人惊恐尖叫,抱头鼠窜!
黄金瞳的视野,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的金色炼狱!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在视野中如同黑夜里的灯塔般刺目!车窗后,那个狙击手惊骇欲绝的脸,以及他手中那支还冒着硝烟的狙击步枪,被清晰地锁定!
“死——!”
陈砚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带着血色残影的轨迹!他抱着沈清玥,速度快到突破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直扑那辆面包车!
“拦住他!快拦住他!”面包车内,响起一个惊恐变调的嘶吼(正是徐天麟的心腹,负责此次截杀的头目)!
车门猛地拉开!三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眼神凶戾、太阳穴高高鼓起的精悍男子如同猎豹般扑出!他们手中没有枪械,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寒芒的短匕、指虎和甩棍!动作迅捷如风,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瞬间封死了陈砚所有前进的角度!赫然是徐天麟豢养的古武死士!比化工厂那些混混强了何止十倍!
“滚开!”陈砚的咆哮如同惊雷!他前冲之势丝毫不减!面对三面袭来的致命攻击,他仅存的右手快如鬼魅般探入怀中!
咻!咻!咻!咻!咻!五道细微到几乎被咆哮声淹没的破空声响起!五根闪烁着幽冷寒芒、针尾刻着古老“玄”字的银针,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和毁灭意志的银色闪电,脱手而出!
在黄金瞳·燃魂的极致视野和狂暴力量加持下,这五根银针的速度和轨迹,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第一针,如同毒龙钻心,精准无比地射入正面持匕死士的眉心印堂穴!那死士前冲的动作瞬间僵直,眼中凶光凝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第二针、第三针,如同拥有灵性,在空中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格挡的甩棍,精准地刺入左侧死士的双目睛明穴!那死士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捂着脸疯狂翻滚!第四针,带着刺耳的尖啸,后发先至,狠狠钉入右侧持指虎死士挥拳的右手腕神门穴!指虎连同匕首“哐当”落地!那死士整条右臂瞬间麻痹!第五针!最为恐怖!它并非射向人体,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折射,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射向面包车驾驶位的车窗!
“不——!”车内负责开车的司机亡魂皆冒,只看到一点银芒在眼前急速放大!噗!银针穿透强化玻璃,余势不减,精准无比地贯入司机的咽喉!鲜血瞬间喷溅在挡风玻璃上!司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抽搐着瘫软下去!
电光火石!五针齐发!三死一残一废!三个凶悍的古武死士,在陈砚含怒爆发的玄针之下,如同土鸡瓦狗,瞬间瓦解!整个过程,陈砚甚至没有停下他冲向面包车的脚步!
“怪物!他是怪物!”车内仅剩的那个头目,看着如同魔神般抱着沈清玥、浑身浴血、双眼燃烧着金色火焰冲来的陈砚,吓得魂飞魄散!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拔枪!
砰!陈砚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车门前!他仅存的右手,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一拳轰在厚重的车门上!
轰咔!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巨响!整扇车门如同被炮弹击中,带着那个头目惊恐绝望的惨叫,如同破麻袋般向内凹陷、变形、然后被硬生生轰飞出去!重重砸在街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人形的凹坑和喷溅的血迹!
陈砚一步踏入面包车内!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锁定了蜷缩在后排角落、吓得浑身筛糠、裤裆湿透的徐天麟!
“徐!天!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中挤出的冰渣,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杀念!
“饶…饶命!陈砚!陈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误会!误会啊!”徐天麟涕泪横流,裤裆里散发出恶臭,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脸上是极致的恐惧和绝望,“钱!我给你钱!沈家的债一笔勾销!不!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陈砚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他抱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沈清玥,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徐天麟的心脏上,“你动她的时候,可曾想过放过她?!”
他猛地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五指张开,指尖萦绕的淡金色气流因为暴怒而剧烈沸腾!一股无形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岳般轰然压向徐天麟!
“不——!”徐天麟发出濒死的惨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这股威压碾碎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住手!陈砚!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刺耳的警笛声如同潮水般由远及近!数辆警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将现场团团包围!全副武装的特警迅速下车,枪口齐刷刷指向面包车!赵刚手持扩音器,厉声大喝!他身边,正是脸色凝重到极点的秦明!
他们终究还是赶到了!目睹了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惨烈现场,以及面包车内那如同魔神降世、浑身浴血、杀意冲天的陈砚!
陈砚的动作,因为警笛和赵刚的厉喝,微微一顿。他燃烧着金焰的瞳孔,冰冷地扫过车外如临大敌的警察,最后,落在了怀中沈清玥那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脸上。
所有的暴怒,所有的杀意,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清玥…撑住…”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不再看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徐天麟,抱着沈清玥,转身,一步步走下面包车。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左手手掌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右臂紧紧抱着沈清玥,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所有可能袭来的目光和威胁。那双燃烧的金瞳,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却依旧死死锁定着怀中的人儿,里面翻涌着令人心碎的恐惧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放下伤者!立刻投降!”特警的枪口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都别动!”秦明突然厉喝一声,他推开挡在前面的特警,快步冲到陈砚面前,目光死死盯着他怀中气息微弱的沈清玥,又看向陈砚那双非人的金瞳和血肉模糊的手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陈砚!你想让她死吗?!立刻送医院!只有我能争取时间!”
陈砚燃烧的金瞳猛地看向秦明,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秦明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全身,但他毫不退缩,迎着那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种医者的急切和承诺。
“让开!”陈砚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抱着沈清玥,无视周围密密麻麻的枪口,一步一步,朝着警车让开的通道走去。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
“赵队!救人要紧!现场交给我!”秦明对着赵刚急吼,同时迅速指挥旁边的医护人员:“快!担架!氧气!快!”
医护人员如梦初醒,慌忙抬着担架冲了过来。
陈砚小心翼翼地将沈清玥放在担架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他燃烧的金瞳剧烈地波动着。他猛地撕下自己染血的衣襟,用仅存的右手和牙齿,飞快地在她肩头伤口周围几个关键穴位附近,用布条死死勒紧!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准!暂时减缓了失血的速度。
“清玥…等我…”他俯下身,在她冰冷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血腥味和滚烫温度的吻。那吻,轻如羽毛,却又重若千钧。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直起身,燃烧的金瞳再次扫过现场,最后落在秦明身上,声音冰冷而决绝:“她若有事,我要所有人陪葬!”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在无数枪口和惊骇目光的注视下,朝着一个方向,踉跄而坚定地走去——那是城东,那间破旧小店的方向!他需要“百草匋”!需要那百年纯阳木心!不!他等不了那么久了!他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拦住他!”赵刚厉声下令。
“让他走!”秦明几乎是同时嘶吼出声,他挡在陈砚离去的方向,对着赵刚,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恐惧,“赵队!相信我!让他走!否则…后果我们承担不起!沈小姐…也等不起!”
赵刚看着秦明眼中那近乎恳求的凝重,又看了看担架上气息奄奄的沈清玥,以及陈砚那决绝而疯狂的背影,最终,狠狠一咬牙,挥了挥手:“封锁现场!抢救伤员!目标…暂时…不予追击!”
陈砚的身影,在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踉跄着,消失在城东古玩市场那如同迷宫般的破败巷弄深处。夕阳的余晖,将他染血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如同一个走向末路的…孤绝战神。
破旧小店。炉火依旧在煤球炉子上跳跃,黑陶壶里的药汁翻滚着,散发出苦涩的味道。佝偻老者依旧背对着门口,慢悠悠地扇着蒲扇。
砰!小店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巨力撞开!陈砚浑身浴血、左手血肉模糊、双眼燃烧着黯淡却执拗金芒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踉跄着闯了进来!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冲淡了店内的药香。
“前辈!救她!”陈砚的声音嘶哑破碎,他冲到老者面前,将怀中那个用旧布包裹、此刻却被他自己的鲜血浸透的粗陶破碗,颤抖着捧到老者面前。碗身沾染的油污和灰尘,被鲜血冲刷,露出其下古朴粗粝的胎骨,碗内壁那厚厚的黑色污垢,在陈砚滚烫的金色血液浸润下,竟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紫金光泽!
老者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目光落在陈砚身上,扫过他燃烧的金瞳、血肉模糊的手掌,最后落在那被鲜血浸透的“百草匋”上。他那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沧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燃魂之瞳…玄门金血…”老者沙哑的声音如同叹息,“小子,你可知,强行催动燃魂瞳,又用蕴含本源精血的金血浸染百草匋,是在透支你的命元?就算救活了她,你自己…也离油尽灯枯不远了。”
“救她!”陈砚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嘶哑,却斩钉截铁!燃烧的金瞳死死盯着老者,里面是焚尽一切也在所不惜的疯狂!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动容。他沉默了片刻,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人斑的手,接过了那个被鲜血浸透的破碗。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碗身的瞬间!嗡——!那其貌不扬的粗陶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碗身之上,那些被油污和灰尘掩盖的、极其古老玄奥的符文纹路,在陈砚金色血液的浸润下,如同被点燃的星河,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紫金色光点从碗胎深处喷薄而出,如同活物般在碗内壁游走、汇聚!一股磅礴、精纯、蕴含着无尽生机的草木灵气,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苏醒,轰然爆发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破败的小店!
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远古森林深处的清新药香!那黑陶壶里的药汁,在这股灵气的冲击下,竟然翻滚得更加剧烈,散发出奇异的芬芳!
“金血为引…百草归元…好!好!好!”老者连道三声好,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不再犹豫,枯瘦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在碗内壁那些游走的紫金光点上快速点过!每一次点落,都有一缕精纯至极的草木灵气被牵引而出,在他指尖凝聚成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紫金色液珠!
“张嘴!”老者对着昏迷的沈清玥低喝一声,同时手指一弹!那滴凝聚了百草匋精华和磅礴生机的紫金液珠,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射入沈清玥微微张开的苍白嘴唇!
液珠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磅礴、如同生命源泉般的暖流,瞬间涌入沈清玥的四肢百骸!她肩头那狰狞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停止了流血!翻卷的皮肉边缘,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而有力起来!
“呃…”一声细微的呻吟从沈清玥口中溢出,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似乎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陈砚燃烧的金瞳,死死盯着沈清玥迅速恢复生机的脸庞,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一股难以抗拒的虚弱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强行催动燃魂瞳和流失大量蕴含本源的金血,代价开始显现。
“小子,撑住!”老者低喝一声,枯瘦的手指快如闪电,在陈砚胸口几处大穴连点数下!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透体而入,暂时护住了他即将崩溃的心脉。
就在这时!小店外,刺耳的警笛声再次逼近!红蓝光芒透过破败的门窗缝隙照射进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释放人质!出来投降!”赵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看了一眼气息已经稳定、正在苏醒的沈清玥,又看了一眼摇摇欲坠、金瞳光芒明灭不定的陈砚,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决断:“此地不宜久留。小子,带着你的女人,从后门走!老夫…替你们挡一挡!”
“前辈…”陈砚虚弱地开口。
“少废话!”老者不耐地挥了挥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陈砚和刚刚睁开迷茫双眼的沈清玥推向小店后门的方向,“记住!百草匋已认你金血为主,好生温养!还有…活下去!玄门一脉…不能绝!”
说完,老者猛地转身,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笔直!一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磅礴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从他干瘦的体内爆发出来!他一步踏出,那扇破旧的木门无风自动,轰然洞开!
门外,全副武装的警察如临大敌!赵刚和秦明站在最前面,看到门内走出的并非陈砚,而是一个穿着破旧道袍、气息如同山岳般沉重的佝偻老者,都是一愣。
“此路不通。”老者沙哑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秦明身上,似乎看穿了他心中关于“玄”字针的惊涛骇浪,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秦明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老者面前都无所遁形!
“前辈…”秦明下意识地开口。
“带着你的人,退后百米。”老者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否则,后果自负。”
赵刚脸色铁青,正要下令强攻。
“退!快退!”秦明却猛地抓住赵刚的胳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急切,“听他的!快退!所有人!退后一百米!立刻!马上!”
城东古玩市场深处,一条污水横流的暗巷尽头。陈砚紧紧抱着刚刚苏醒、意识还有些模糊的沈清玥,踉跄着靠在一堵冰冷的砖墙上。他燃烧的金瞳已经彻底熄灭,恢复了深邃的黑色,只是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左手依旧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陈…砚?”沈清玥虚弱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陈砚苍白而疲惫的脸,还有他那只触目惊心的手。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子弹、鲜血、他燃烧的金瞳、不顾一切的拥抱…她的心猛地揪紧,泪水瞬间涌出,“你的手…你…”
“没事了…”陈砚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和温柔。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你没事…就好。”
沈清玥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感受着他指尖的冰凉,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和一种汹涌的情感。她猛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陈砚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染血的胸膛,放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以为…我以为我能…”
“傻瓜…”陈砚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没有连累…只有…幸好我在。”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如同熔化的黄金,艰难地挤过狭窄的巷口,洒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无法分开。远处,警笛声依旧隐约可闻,但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巷子深处,一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破败墙壁上,不知何时,被人用锐器刻下了一个古老而玄奥的篆字——“玄”。字迹深入砖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韵味。
风,穿过幽深的巷弄,卷起几片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一个古老门派的传说,以及一段刚刚开始的、染血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