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新娘(沈珏冰冷宋沅)全文浏览_药引新娘全文浏览
我穿着亲手绣的嫁衣嫁给了心上人。
盖头掀开,眼前是炼丹炉猩红的火焰。
他温柔地抚着我的脸:“别怕,很快的。”
“待阿沅复活,我让她用你的皮囊。”
炉火吞噬我的骨血时,我看见他拥着复生的白月光。
“药引活着剥才有效,”白月光突然捅穿了他的心脏,“夫君,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她沾血的手抚上我新生的面皮:“姐姐,抱紧我,冷。”
我们相拥在血月下,两具尸体在脚边渐渐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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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嫁衣是我一针一线绣的。
金线勾缠的凤凰,每一片羽毛都浸着指尖的血和心头滚烫的念想。
整整三年,烛火熬红了眼,只为了今夜,做沈珏的新娘。
唢呐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轿帘缝隙里漏进街边孩童的欢呼,和鞭炮炸开的硫磺味。
呛得人想流泪,却是甜的。
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一下,又一下,擂鼓般喧嚣。
轿子猛地一顿,停了。
不是沈府门前惯常的喧闹道贺声,只有一片死寂。
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风从轿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股……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焦糊气。
像是什么东西烧透了、烤糊了,混着铁锈的冷冽。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膝上繁复的嫁衣裙摆,手指轻轻颤抖。
这味道,钻进鼻腔,黏在喉咙里,又冷又腻,让人一阵阵反胃。
外面静得可怕。
连抬轿轿夫粗重的喘息声都消失了。
一只骨节分明、过分苍白的手伸了进来,是沈珏的。
那手,我曾无数次偷偷描摹过它的轮廓。
此刻却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挖出的玉石,不带一丝活气。
指尖冰凉,轻轻搭在我的手腕上,激得我皮肤瞬间起了一层栗。
“到了。”他的声音响在头顶。
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砸不出半点涟漪。
没有喜悦,没有期待,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一股寒意,蛇一样顺着被他触碰的皮肤,倏地钻进四肢百骸。
先前那点甜蜜的眩晕感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空洞。
我像个木偶,被他那只冰冷的手牵引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跨出轿门。
脚下一软,踩到的不是铺地的红毯,而是冰冷坚硬、凹凸不平的石块。
一股更浓烈、更灼热的腥焦气扑面而来,霸道地塞满了整个肺腑,烧得喉咙发干发痛。
头上的红盖头沉沉压着视线,眼前只有一片刺目的、晃动的大红。
他引着我往前走。
每一步,脚下的冰冷都透过薄薄的绣鞋底渗进来。
空气越来越烫,皮肤像被无形的舌头舔舐着,绷紧,发干。
耳边是死寂,只有一种低沉、持续的嗡鸣,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庞然巨物在沉重地喘息。
越来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灼热力量。
终于停下。
那只冰冷的手抬了起来,指尖触到了盖头的边缘。
我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破腔而出。
是沈府吗?是喜堂吗?是满座宾朋吗?他会是什么表情?
2
期待了千万遍的这一刻,却被这死寂和灼热搅得只剩恐惧。
红绸猛地被掀开。
刺目的光,不是烛火,是火!猩红、跳跃、翻滚着舔舐空气的巨大火焰,近在咫尺!
一个巨大的、青铜铸就的丹炉,像一头蛰伏的凶兽,正对着我。
炉口大张,里面是翻滚的、岩浆般的赤红火焰,发出沉闷恐怖的咆哮。
那灼人的热浪和刺目的红光,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感官和思绪。
我呆住了。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僵,凝固在血管里。
绣了三年、浸满心血的嫁衣。
那金线凤凰在炉火的映照下,扭曲着,仿佛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整个人软下去,却被身后一股冰冷的力量死死架住。
沈珏就站在我身后。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环着我,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
隔着层层叠叠的嫁衣,我只感觉到一片彻骨的寒。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唇几乎贴上我滚烫的耳廓。
声音低柔,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抚意味。
如同情人最缠绵的低语,却淬着世间最毒的冰。
“别怕,很快的。”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天灵盖,瞬间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和支撑。
不是喜堂!没有宾客!没有交杯酒!只有这吃人的火炉!
他是要……他把我弄到这里来,是要……
2
“不——!”一声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带着血沫的腥气。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发疯般去抓挠他箍在我腰上的手臂。
“沈珏!你放开我!我是你的新娘!你疯了!放开我!”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没顶。
眼泪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脸颊。
却在接触到炉口喷出的热浪时,瞬间蒸腾成细小的水汽。
我的挣扎徒劳得像扑火的飞蛾。
他的手臂纹丝不动,力量大得惊人,像精铁铸就的刑具。
他轻易地制住了我所有的反抗,将我拖向那地狱之口。
“待阿沅复活,”他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垂。
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字字剜心,“我让她用你的皮囊。”
阿沅……宋沅……那个死了三年,让他夜夜醉倒、魂牵梦萦的白月光!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三年情深,什么非卿不娶!
全是假的!全是骗局!
我不过是他精心挑选、耐心等待、养肥待宰的药引!一件活生生的祭品!
“沈珏!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我嘶吼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绝望的诅咒。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
3
冰冷的绝望和焚烧的剧痛同时攫住了我。
脚下一空,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向前推去。
视野瞬间被猩红占据,那翻滚咆哮的烈焰,像无数张开的、贪婪的巨口,迎面吞噬而来!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撕裂了灼热的空气。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不是来自皮肤,而是从骨头缝里、从每一寸筋络深处猛地炸开!
仿佛有千万把烧红的钝刀,在同时刮擦着我的骨髓,撕扯着我的血肉!
那火焰,带着一种诡异的粘性,裹缠上来,疯狂地舔舐、啃咬、融化!
嫁衣的锦缎发出刺耳的“嗤啦”声,瞬间焦黑、卷曲,化为飞灰。
皮肤像脆弱的纸,在高温下急速萎缩、崩裂。
绽开一道道焦黑的口子,露出底下同样迅速碳化的血肉。
剧烈的灼烧感之后,是一种更可怕的、深入骨髓的冰冷。
仿佛灵魂,都在被这炉火强行剥离、抽干。
骨头在高温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轻响,像干柴被折断。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在融化、变形,像被投入熔炉的蜡。
痛楚淹没了所有意识,只剩下最原始的、濒死的嘶嚎在火海中翻滚。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反而被剥离出来,悬浮在沸腾的火焰之上。
以一种诡异的、冰冷的视角,“看”着那具穿着残破焦黑嫁衣的躯壳在炉火中扭曲、蜷缩、渐渐不成人形。
炉火猩红的光,穿透了肉体焚烧的浓烟,也穿透了我即将溃散的意识。
透过扭曲跳跃的火焰和厚重的炉壁,我“看”到了外面。
丹房冰冷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裙,乌黑的长发铺散开,如同上好的绸缎。
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却有着惊心动魄的、属于宋沅的美丽。
她一动不动,像一尊精致易碎的玉雕。
沈珏就跪坐在她身边。
他背对着熊熊燃烧的丹炉,也背对着正在炉火中化为灰烬的我。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宋沅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用一方雪白的丝帕,轻轻擦拭着宋沅苍白的手。
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与将我推入地狱时的冰冷决绝,判若两人。
他俯下身,嘴唇翕动,似乎在对着那具冰冷的躯体低语着什么。
那张曾让我神魂颠倒的侧脸上,此刻只有一种近乎疯魔的专注和……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她睁开眼?
蚀骨的恨意,比炉火更猛烈地在灵魂深处炸开!
烧穿了我的痛苦,烧尽了我的恐惧!
沈珏!你竟连看一眼我的惨死都不屑吗?
我三年的痴心,三年的等待,在你眼里,真的就只是一味药渣?
连我此刻承受的焚身之痛,都抵不过你为那死人擦手的片刻温柔!
恨!滔天的恨!我要撕碎他!撕碎他们!
4
炉火中的“我”似乎停止了惨叫,彻底化为焦炭。
只余下一股精纯的、带着浓烈怨恨的血色气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丝丝缕缕地汇聚,猛地冲出丹炉,灌入地上宋沅微张的口鼻!
就在那股血色气息完全没入宋沅身体的刹那。
她长长的、覆盖着浓密睫毛的眼睑,猛地颤动了一下。
沈珏擦拭她手指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死死盯着她的脸,屏住了呼吸,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那眼神,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狂喜,是赌徒押上全部身家后看到骰盅揭开的极致紧张。
宋沅的胸膛,极其轻微地,有了起伏。
一下。
又一下。
然后,那双紧闭了整整三年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瞳仁漆黑,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
只是初睁开时,里面没有任何焦距,空洞得像是无星的子夜,深不见底。
沈珏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扑了上去,声音哽咽变形,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阿沅!阿沅!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看看我!是我!沈珏!”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想要将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拥入怀中。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宋沅苍白肌肤的瞬间。
宋沅那双空洞的黑眸,倏然转动了。
视线精准地,越过沈珏激动狂喜的肩膀,落在了那口依旧燃烧着余烬、散发着焦糊恶臭的巨大丹炉上。
她的目光,冰冷,毫无波澜。
没有一丝一毫重生的喜悦,也没有对沈珏呼唤的回应。
仿佛那炉子里烧尽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堆无用的柴薪。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沈珏因为狂喜而微微起伏的后背上。
沈珏毫无所觉,他所有的感官都被宋沅的苏醒占据,激动得语无伦次:
“阿沅,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我用那贱人的骨血为引,逆天改命,终于把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宋沅动了。
她躺在地上的身体,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初醒之人的流畅和迅捷,猛地坐了起来!
动作快得带起一道残影。
那只刚刚还被沈珏温柔擦拭的、苍白纤细的手。
此刻却像一道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五指并拢如刀,带着一股刺骨的阴风,精准无比地——
“噗嗤!”
一声沉闷至极、令人牙酸的利器穿透血肉的声响,在死寂的丹房里骤然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珏脸上的狂喜如同被冰封的湖面,寸寸碎裂,只余下极致的错愕和茫然。
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5
他看到了一只素白的手。
那只属于宋沅的、他曾视若珍宝的手。
此刻,这只手的手腕以下,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胸膛。
从他的心口位置,洞穿而出!
温热的、粘稠的、带着浓郁铁锈味的鲜血。
正从那恐怖的创口处,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瞬间就浸透了他胸前华贵的衣料,顺着衣摆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朵朵刺目惊心的红梅。
沈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大股大股的血沫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染红了他的下巴和前襟。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宋沅。
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巨大震惊、被彻底背叛的剧痛,以及一种濒死的、最深沉的困惑。
宋沅缓缓地抽回了手。
那只手,从指尖到小臂,都已被沈珏滚烫的心头血彻底染红。
粘稠的血珠顺着她苍白细腻的皮肤滑落,滴在同样素白的衣裙上,晕开一片片妖异的红。
她抬起那只血淋淋的手,动作有些僵硬,像是第一次使用这具身体。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指,指尖甚至还沾着一点温热的、可疑的碎屑。
然后,她抬起了头。
那张苍白绝美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空洞得像一张精心描画的面具。
只有那双黑得瘆人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再次聚焦在沈珏那张因为失血和剧痛,而迅速灰败下去的脸上。
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声音干涩、沙哑,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温度,却字字清晰地砸在沈珏濒死的意识里。
也砸在悬浮于炉火之上、被恨意与震惊交织的我那残存的意识里:
“药引…活着剥…才有效。”她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刚才穿透心脏的感觉。
那空洞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天真的残忍疑惑,“夫君…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嗬…嗬……”沈珏的喉咙里发出最后几声无意义的抽气声。
他死死瞪大的眼睛里,光芒彻底熄灭了。
那里面最后凝固的情绪,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眼前这“复活”之物的全然陌生和彻底的幻灭。
他高大的身体晃了晃,像一座被抽走了基石的塔楼,轰然向前扑倒。
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形成一汪小小的、粘稠的湖泊。
宋沅看都没看地上那具迅速冷却的尸体。
她缓缓地、有些僵硬地站起身,赤着脚,踩过沈珏身下蔓延的、尚带余温的鲜血。
粘稠的液体沾满了她白皙的脚背和脚踝,留下一个个刺目的鲜红脚印。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口巨大的、已经熄灭了大半火焰的丹炉。
炉口还残留着灼人的高温和刺鼻的焦糊恶臭,袅袅青烟盘旋上升。
6
她停在了炉口边缘,微微歪着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穿透了炉膛内尚未散尽的烟雾和灰烬,精准地“看”向了我。
那团悬浮在焦炭之上、被恨意和痛苦烧灼得几乎要溃散的意识残影。
然后,她抬起了那只沾满沈珏鲜血的手。
不是对着炉火,而是对着我所在的、虚无的意识方向。
那只血手,在虚空中,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冰冷黏腻的触感,轻轻地“抚”过。
我的灵魂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我!
仿佛一只巨大的、沾满血浆的手,正实实在在地抚摸着我的脸!
那触感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带着沈珏血的温热和宋沅指尖的阴寒?
还有……还有一种更深邃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呼唤!
那呼唤无声,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引力。
我感觉自己那即将溃散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拉扯、凝聚!
不再是虚无的残影,而是……而是某种实质的东西在飞速重组!
冰冷的、坚实的……是骨骼在伸展、血肉在滋长、皮肤在覆盖!
那感觉诡异而迅猛,像是在倒放一场毁灭。
猩红的视野开始褪去灼烧的痛楚,重新聚焦。
7
我低下头。
首先看到的,是赤裸的、光洁的脚踝。
皮肤白皙细腻,在昏暗的丹房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没有一丝伤痕。
脚趾圆润,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沾染了灰尘和……几滴暗红色的血污——是沈珏的血。
视线向上。
是同样光洁的小腿,曲线优美。
再往上……是身上覆盖着的,一层薄薄的、带着奇异光泽的……皮?
那质感极为特殊,像最上等的软烟罗,又隐隐透出下方肌肤的暖色,柔软地贴合着身体新生的每一寸曲线。
它覆盖了我,带着一种初生的、冰冷的滑腻感。
这不是我原来的身体!这触感,这形态……是宋沅的皮囊?!
我猛地抬起头。
丹炉的余烬在我身后发出微弱的红光,映照出眼前的身影。
宋沅就站在我面前,近在咫尺。
她身上,那件素白的衣裙,胸口的位置,被沈珏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像开了一朵巨大而狰狞的花。而她自己……
我看到了“我”。
一张脸。
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柳眉杏眼,带着一点天然的娇憨,那是我!
是我被投入丹炉前,镜子里映出的模样!一模一样!
它就“长”在宋沅的脸上!
她顶着我的脸!我的五官!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是我熟悉的、属于宋沅的漆黑空洞。
那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我此刻惊骇欲绝的表情。
她顶着我的脸,穿着染血的素衣,赤足站在血泊里。
而我,披着她剥下的皮,赤身站在她面前。这场景,诡异荒诞到了极致!
8
“姐姐……”
她开口了。
声音不再是刚才那种砂砾摩擦的干涩,而是变得……清泠泠的。
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略显稚嫩的软糯。
这声音……也是我的声音!是我曾经无数次在沈珏面前撒娇、嗔怪时用的声音!
她用着我的脸,我的声音,叫我姐姐。
那张属于“我”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空洞漠然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然后,她朝我伸出了手。
那只手,依旧沾满了沈珏粘稠的、半凝固的鲜血。
红得刺眼,红得发黑。
“抱紧我。”她歪了歪头,用我的声音说着,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那双空洞的黑眸里,映着地上两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沈珏的,还有她自己那具被剥去了皮囊的、此刻正躺在血泊里的苍白躯体。
“冷。”
最后一个字落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细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