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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老公图我多年傅筠推荐完本_已完结病秧子老公图我多年(傅筠)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9:20:59 

为了还债,我嫁了个据说寿命只剩一年的病秧子富豪。

我的计划很简单:熬死他,继承遗产,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谁料,这病秧子老公不仅身体倍儿棒,夜里还特别能折腾!

说好的遗产呢?

1

病秧子老公图我多年傅筠推荐完本_已完结病秧子老公图我多年(傅筠)

家里那摊子烂事,真是提都不想提。

总之,一夜回到解放前,哦不,比解放前还惨,欠了一屁股债。

我,舒窈,曾经的舒家大小姐,如今的打工战士,一天恨不得掰成三瓣使。

就在我快被催债电话逼疯的时候,我前妈她通过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给我塞了个相亲。

对方,傅氏集团的神秘大佬,傅筠。

江湖传闻,这位傅总,有钱是真有钱,产业遍布全球那种。

帅也是真帅,身高一米八往上,宽肩窄腰大长腿,五官嘛,据说能让财经杂志卖断货。

唯一的缺点,就是个病秧子。

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三天两头进医院,更有个什么大师铁口直断,活不过三十。

今年,他老人家,刚好二十九。

我掐指一算,嘿,最多一年,搞不好半年!

相亲地点约在一家死贵死贵的私房菜馆。

傅筠穿着一身一看就很不便宜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那双据说能勾魂的桃花眼。

灯光打在他身上,确实,有那么点油画里走出来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惜了,帅是真帅,命不久矣也是真惨。

但是!

重点来了,人没了,钱还在啊!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优点!

「你好,结婚。」

我率先开口,懒得绕弯子。

时间宝贵,我得赶紧敲定这笔“买卖”。

傅筠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我,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倒像是打量一件待估价的古董。

周围空气都安静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是不是太直接了?男人不都喜欢矜持点的吗?

正想着怎么挽回一下,就听见他那把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溜圆:「你、你真答应了?」

「嗯。」

傅筠放下茶杯,「接下来,我们谈谈条件。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他这语气,跟在会议室拍板几百亿的项目似的。

那……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报菜名:「第一,婚后互不干涉私生活,各玩各的,哦不,是各有各的空间。」

「第二,婚姻存续期间,必须对彼此忠诚。这点最重要,我可不想头顶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第三嘛……」我搓了搓手,有点紧张,「婚后财产,不分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呃,我的那点零碎,也算是你的。」

这条是核心!

房子车子票子,都得是共享的,这样等他一蹬腿,我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遗产,从此翻身农奴把歌唱。

就是不知道傅筠这种人精,能不能看出我的小九九。

他沉默了几秒,看得我手心直冒汗。

然后,他薄唇轻启:「可以。」

呼!我长舒一口气,感觉一座大山从心头挪开了。

「那你呢?你有什么要求?」我客气地问了一句。

傅筠微微颔首:「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眸看着我,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宣读什么重要条款:「婚后,我希望有正常的夫妻生活。」

我点头如捣蒜:「没问题!」

人之将死,这点小要求,满足他!

他似乎觉得不够严谨,又补充了一句:「或许,会有一点频繁。」

「理解!完全理解!」

我赶紧表态,生怕他反悔。

听说他因为身体原因,都二十九了还是个纯情老处男,这临终关怀,我必须做到位!

一周后,婚了。

速度快得像龙卷风,全国都知道傅氏总裁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婚礼什么的,傅筠全包,我只负责当个美美的新娘。

化妆的时候,手机就“叮”一声,五百万到账,备注:零花钱。

我数了数后面的零,差点笑出猪叫。

我妈看着我,眼圈红红的:「窈窈,你真想好了?别为了咱家委屈自己。」

我赶紧收起财迷嘴脸,握住她的手:「妈,我不委屈。半年换一辈子,值!再说了,他长得又不磕碜,我赚大了!」

化好妆,我喜气洋洋地上了婚车。

宣誓、交换戒指、亲吻……一套流程下来,晚上就被送进了婚房。

贴着大红喜字的婚房里,傅筠那副清冷禁欲的壳子,好像……碎了。

约定好的夫妻生活,一直折腾到天快亮。

我迷迷糊糊地想,这哥们儿,不像半年后就要归西的样子啊?

第二天我醒过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我揉着发酸的腰,心里嘀咕:老男人单久了,就是没轻没重。

等我把这栋位于市中心的奢华大平层逛了一圈,看到衣帽间里挂得满满当当的当季新款衣服包包鞋子,顿时感觉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充满了扒金砖的动力!

一夜之间,我又过上了曾经那种挥金如土的日子,真好。

2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我每天的主要任务,除了花钱,就是观察傅筠的身体状况。

他今天多咳了一声?哎哟,是不是肺出问题了?

他今天多睡了一个钟头?完了,是不是精神不济,离大限不远了?

结果呢?

人家每天除了按时上下班,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晚上回来还能……嗯,还能精神百倍地履行他那“或许会有点频繁”的夫妻义务。

我严重怀疑,那大师是不是算错了生辰八字。

这哪里像个短命鬼,这简直是永动机好吗!

足足等了快半年,傅筠他,终于,病了!

那天晚上,他从公司回来,脸色就不太对,恹恹地倒在沙发上,说头晕。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假模假样地嘘寒问暖:「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手往他额头上一搭,哟,滚烫!

我心里那个小礼花,“嘭”就炸了!

「你发烧了!很严重吗?是不是……是不是……」

要挂了?

后半句我硬生生憋了回去,脸上还得演出一副天塌了的焦急。

傅筠睁开眼,眼神有点迷离,呼吸都带着热气,拉住我的手,声音沙哑地安慰:「别担心,小毛病。」

小毛病?我瞧你这病得不轻啊!

这都结婚半年了,我这温柔体贴的完美妻子形象,早练得炉火纯青。

「别逞强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扶他起来,「走,我们去医院!必须去!」

我心里想的是:赶紧的,别死家里,晦气!新买的地毯呢!

我那辆新提的保时捷,愣是被我开出了赛车的气势。

半小时的路程,十分钟飙到。

就怕他半路断气儿,我还得背个“克夫”的名声。

到了医院,我火急火燎地把人送进急诊。

医生护士一通忙活,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装作六神无主地问医生:「医生,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翻了翻检查单,先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我心头一紧,来了来了!

然后,医生沉声说:「着凉了,有点发烧。」

「啊?」我没太听清。

什么玩意儿?

着凉了?

就这?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以为自己听岔了,难道是说凉了?

这么快就凉透了?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捂着嘴,怕自己笑出声,连连点头,转身就往急诊室外面跑。

医生估计以为我悲伤过度,还跟后面追了一句:「陆太太,别太担心,陆总就是普通感冒,输点液就好了。」

帘子拉开,医生对病床上的傅筠感叹:「傅总,您太太可真关心您。就一个感冒,急成那样。」

傅筠低着头,嘴角似乎勾了勾,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哪知道这些。

我一出急诊室,先为傅筠去世默哀了三秒钟,然后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我早就存好的号码。

「喂?是‘今夜不寂寞’会所吗?对对对,给我安排十个!十个男模!盘靓条顺活儿好的那种!今晚就要!急!」

守得云开见月明啊!老娘终于要解放了!

不过,好歹夫妻一场,等我嗨完了,就回来给他办个体体面面的后事。

挂了电话,我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儿,一转身——

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本该在急诊室里“凉了”的傅筠,正站在我身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黑沉沉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我。

「老、老公?!」

我舌头都打结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压低得能冻死企鹅。

傅筠吃了药,烧退了些,但眼眶和鼻尖还是红红的。

也不知道是病没好利索,还是被我气的。

我缩在副驾驶,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如果我说,刚才都是个误会,你……你信吗?」

傅筠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开车。

完了,这回是真生气了。

我赶紧祭出撒娇大法,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老公,你肯定听错了。我是看你不舒服,想找几个护工来照顾你。我对你的爱,那可是日月可鉴,你生病了,我心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

这招以前百试百灵,每次都能把傅筠哄得找不着北。

可这次,他眉头一皱,像是回过味儿来了。

「所以,每次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都在盼着我死,然后好去找别的男人?」

他的声音冷得掉冰碴子。

「……怎、怎么可能呢!」我声音虚得自己都听不下去。

花花绿绿的票子太迷人,老公死了我当富婆。

我能忍住不当场笑出来,已经很有职业道德了!

傅筠被我这副德行气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舒窈,你喜欢那些男模什么?腿长?腹肌?还是翘臀?你跟我说说,这些,我哪样没有?」

有,他当然有。

而且,比那些男模只多不少。

可是……可是家花哪有野花香啊!这话我可不敢说。

我缩着脖子,知道这回是真踢到铁板了,傅筠这火,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我带着最后一丝幻想,可怜巴巴地问:「那……那如果我们离婚,你会收回我的房子、包包、还有我的保时捷吗?」

「咔嚓——」

我好像听到了傅筠后槽牙咬碎的声音。

他的声音阴沉得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你,还想离婚?」

下一秒,我就被他从车里拽了出来,直接拖进了卧室。

傅筠满脸戾气地扯着领带,一步步逼近。

「本来还想让你好好休息一天,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我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哭出来:「你、你要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傅筠一把将我捞了回来,摔在床上,冷笑一声:「我怎么舍得杀你?」

「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昏暗的房间里,我手指紧紧抓着床单,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嗓子都喊哑了。

傅筠幽深的眸子盯着我,带着一丝嘲讽和压抑的怒火,冷哼道:「我一个你都应付不来,还想要十个?舒窈,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说到最后一句,他声音沉了下来,竟然带着几分受伤和……委屈?

我被他折腾得快散架了,气得嗷嗷哭:「我们本来就是相亲结婚!有名无实,哪来的感情基础!」

闻言,傅筠动作一顿,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冷静了下来。

他用一种异常平稳,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语气说:

「感情,是做出来的。你觉得我们感情不够,那就是没做到位。」

他俯下身,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让助理把接下来一周的工作都推了。我们,有整整七天时间,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你,准备一下。」

我:「……!!!」

3

接下来的日子,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说到做到”。

傅筠是铁了心要跟我“培养感情”。

我裹在被子里,嗓子都快喊哑了,一声声“老公饶命”跟复读机似的,也没能唤醒他一丝一毫的良知。

直到第二天中午,公司一通十万火急的夺命连环call,才终于把这位“精力旺盛”的傅总从我身上挪开。

他前脚刚踏出别墅大门,我后脚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奄奄一息的模样,简直是原地复活,生龙活虎!

我火速换好衣服,溜出别墅,直奔跟闺蜜江晓约好的咖啡厅。

见到江晓的第一句话就是:「晓晓,我可能要离婚了!」

「噗——!」

江晓一口咖啡喷了老远。

「大姐,你不是才结婚半年吗?演的哪一出?傅筠对你不好?」

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也不是……」我心虚地搅着咖啡勺,「就是吧,我昨天晚上,那个,叫男模的时候,被他抓了个正着。」

江晓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拢。

我把昨天晚上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原原本本跟她说了一遍,越说越愁:「当时我真以为他要挂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现在他肯定气炸了,搞不好真要跟我离婚。到时候,我怕是连根毛都分不到。」

江晓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窈窈,你老实跟我说,你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傅筠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果断摇头:「不喜欢!我当初就是冲着他那句‘活不过三十’,为了他那笔遗产才嫁的!那时候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欠了一屁股债,全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嫁给他,是我能想到的,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傅筠活不过三十,这可是傅家亲口认证,盖过章的事实。

不然我能这么痛快地把自己“卖”了?

这半年来,我对傅筠那叫一个百依百顺,曲意逢迎,就是想让他舒舒服服地走完最后一程,我也好安安心心当我的小富婆。

谁承想,临门一脚,翻车了!

江晓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说:「可是我觉得,傅筠好像还挺在乎你的。你数数看,这半年来,他给你买了多少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那些不都是我们婚前说好的吗?‘你的就是我的’,他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你是没看到他昨天晚上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吓死我了。」

「我估计啊,今天我一回家,离婚协议书就摆桌上了。」

我的爱马仕,我的卡地亚,还有我那辆骚包的保时捷……呜呜呜,难道都要离我而去了吗?

想到这里,我悲从中来,感觉天都要塌了。

江晓在旁边安慰了我半天,我都有点听不进去。

在咖啡厅磨蹭了一下午,眼瞅着太阳都要下山了,我才终于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颊,给自己鼓劲:「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离就离!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虚得不行。

我站起身,拎着包准备走,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人扛着摄像机在拍什么。

「他们在干嘛呢?」我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江晓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哦,好像是个财经节目来这儿取景,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在拍了。」

我歪着头瞅了瞅,那个主持人还挺眼熟,好像是傅筠平时经常看的一档财经访谈。

要是傅筠看到这个,肯定会很高兴吧?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拍张照片发给他,随即又想到,我们都快离婚了,还发个屁啊。

讪讪地把手机又塞回了包里。

回到那栋熟悉的奢华别墅门口,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很快,这里就不属于我了。

正伤感着,突然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站在别墅门口,旁边还停着一辆印着某奢侈品牌logo的配送车。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前几天我得意忘形,在一家奢侈品店订了一款限量版的铂金包,贵得咋舌。

当时付款的时候,我大笔一挥,填的是傅筠的附属卡账号。

要死不死,怎么偏偏今天送到?!

傅筠昨天被我气成那样,今天能给我付这个钱才怪!他不把我扫地出门就算积德了。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那几个奢侈品店的经理一看到我,立刻眼睛一亮,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舒小姐,您好!您之前预定的包包已经到了,我们特意给您送过来。」其中一个领头的经理热情地说。

我看着她手里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的包包款式独特,颜色完美,简直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但我还是只能忍痛摇头:「抱歉,这款包,我不要了。」

「啊?」经理愣了一下,「请问是产品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地方吗?我们可以立刻向公司反馈。」

我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不是包的问题,包很漂亮。是……是我现在没钱了,买不起这么贵的包了。」

这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脸红。

谁知,那经理听完,先是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

「舒太太真会开玩笑。傅总刚才已经把尾款全部结清了。这些包包,本来就是属于您的呀。」

「什么?!」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傅筠?你们见到他了?」

「没有没有,」经理连忙摆手,「我们送货过来的时候,见府上没人,就给傅总的助理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傅总二话不说,当场就把尾款打过来了。」

「他还特意交代,一定要把您预定的所有颜色都送过来呢。」

「傅总对您可真好,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经理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的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傅筠帮我付了尾款!

这……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婚姻,还有救?

也许,就不用离婚了?!

我看了看表,还不到五点,傅筠应该还没下班。

我立刻让经理把东西都搬进去,自己则像一阵风似的冲上楼,火速换了身衣服,拎上刚到手还热乎的铂金包,开上我的保时捷,直奔傅筠的公司!

周末,傅筠难得有空,说要带我回老宅看看。

我心里纳闷,这都快离婚的节骨眼了,还看什么老宅?

傅家的老宅在郊区,古色古香的,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老钱人家。

傅筠的父母早已退休,在老宅颐养天年。

老两口倒是挺和善,对我一直客客气气的。

到了老宅,饭还没好,我正想卷起袖子去厨房帮帮忙,就被傅筠一把拉住,直接拽到了阁楼。

「来这儿干嘛?神神秘秘的。」

我嘟囔着。

「今天回来,除了吃饭,还有件重要的事。」

傅筠说着,走到角落,打开一个落了灰的纸箱。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的东西,爸妈今天收拾房间整理出来的,打电话问我还需不需要。」

我探头看了看,箱子里都是些旧书和玩具,没什么特别的。

「这些都要带回去吗?占地方。」

「不用。」

傅筠伸手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用透明亚克力盒子装着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只带这个就行。」

我凑过去一看,盒子里装着一个碗状的东西,五颜六色的,看着像是小孩子用橡皮泥或者黏土捏的,做工粗糙,碗边还有好几道裂痕,一看就年头不短了。

碗里还放着几颗同样材质的彩色小圆球。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个啥玩意儿。

「这是什么啊?看着……挺别致的哈。」

我努力找了个委婉的词。

傅筠却宝贝似的捧着那个脏兮兮的小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元宝,一碗泥巴元宝。」

他声音很轻。

「啊?元宝?你小时候还玩过家家,捏金元宝啊?」

我有点惊讶。

傅妈妈不是说,傅筠从小就少年老成,不苟言笑,跟个小大人似的吗?

居然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我说完一抬头,正对上傅筠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竟然带着几分……期待?

「你喜欢这个吗?」

他问。

我倏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手里那个都快能直接扔进垃圾桶的“古董玩具”,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啊!

但是!求生欲让我迅速改口。

我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他一丝丝松动的迹象,可不能前功尽弃!

「喜欢!当然喜欢!看着……嗯,还挺可爱的,有种复古的童趣!」

我昧着良心夸奖道。

闻言,傅筠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似乎非常高兴。

他把那个装着泥巴元宝的盒子,郑重其事地递到我面前:「送给你。」

我:「……啊?」

4

我捧着那个脏兮兮的泥巴元宝,一脸懵逼地坐上了傅筠的车。

他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早知道回趟老宅吃顿饭,再收个破烂……啊不,是复古童趣的玩具,就能让他这么开心,我早就该积极主动了。

我偷偷打量着他柔和的侧脸,再看看手里的限量铂金包,又低头瞅瞅那个泥巴元宝,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江晓说得好像没错,傅筠这家伙,对我好像是真的挺不错的。

以前我总想着,他反正快挂了,不敢投入太多感情,怕到时候自己伤心。

可现在想想,就算我再怎么刻意忽略,傅筠身上的优点也是明晃晃的。

长得帅,性格……嗯,大部分时候还算温和,出手也大方。

结婚这么久,也就上次我叫男模那回,他才真正对我发了火。

可那次,也不能全怪他,确实是我自己作死。

他当时正生着病呢!我怎么能那么没心没肺地打电话叫男模呢?

越想越觉得自责,我心一横,开口道:「傅筠,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傅筠闻言,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以前是我不对,总想着些有的没的。以后我一定……」

话还没说完,就见傅筠的脸色骤然大变,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急剧收缩,眼底瞬间涌起惊恐和慌乱。

「小心!」他嘶吼一声。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

巨大的撞击力把我整个人都掀了起来,就在我快要被甩出车窗的瞬间,原本坐在驾驶位的傅筠,竟然像一道闪电般扑了过来,用他的身体死死地护住了我!

「轰隆——!」

车子在地上摩擦出一长串刺耳的声音,重重地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终于停了下来。

等我回过神来,脑子还是懵的,嗡嗡作响。

我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努力睁开眼睛。

傅筠就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像是昏过去了。

他的后背,正对着已经彻底扭曲变形、碎裂成蛛网状的挡风玻璃。

如果不是他……那些玻璃碎片,恐怕会直接扎进我的脸!我的身体!

我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被傅筠抱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费了好大的劲,才抽出一只手,轻轻摇了摇他:「老公?傅筠?你没事吧?」

喊了好几声,傅筠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感觉到手上一阵湿滑黏腻的触感,抬手一看——

满眼的猩红!

是血!

我整个人都慌了,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之前听过的那些关于傅筠活不过三十的传闻,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盘旋。

掐指一算,离他三十岁生日,好像……就剩不到一个星期了。

难道,那些传闻,真的要应验了?

以前,我天天盼着他死,盼着继承遗产,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可能发生的时候,我却怕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试图把他叫醒:「傅筠!你别吓我!傅筠!我……我其实不是真的想让你死……」

不知不觉中,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竟然……在哭?

意识到这一点,我先是一愣,然后哭得更凶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傅筠,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警笛声。

「快!快救人!这里有人被困住了!」

这场车祸,来得太突然,太猛烈。

很快,扭曲变形的车门被救援人员用工具撬开。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小心翼翼地,才终于把傅筠从我身上移开,抬上了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我身上披着一条不知道谁递过来的毛毯,什么也顾不上了,踉踉跄跄地追了过去。

「让我上车!我也一起去!」

我扒着救护车的门喊。

一个护士拦住我,问道:「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担架上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傅筠,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他妻子!」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朝医院飞驰。

护士们有条不紊地将各种仪器的导管连接在傅筠身上,仪器发出“滴滴滴”的规律声响。

但这并不能让我感到一丝心安,反而更加害怕。

因为我看到了傅筠的后背。

那片曾经宽阔温暖的脊背,此刻已经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肉。

那些狰狞的伤口,本来是应该出现在我身上的!

刚才那辆失控的货车,是朝着我们车的右侧撞过来的,也就是说,坐在副驾驶座的我,才是首当其冲最危险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我身上除了几处被玻璃划破的擦伤,竟然毫发无损。

我看着傅筠不省人事的样子,伸手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心里被内疚、恐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填得满满当当。

「傅筠,我是想要你的遗产,但我没想让你真的死啊……你醒醒啊……」

救护车很快抵达医院。

傅筠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头顶那盏刺眼的红灯,手脚冰凉,心里全是铺天盖地的恐慌。

万一……万一那个预言真的成真了,怎么办?

万一傅筠真的就这么死了……

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不要那些钱,我只要他好好活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得到消息的傅爸爸和傅妈妈也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和亮着的红灯,两位老人家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担忧和焦虑。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车祸呢?」

傅妈妈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满心自责,深深地弯下腰,声音哽咽:「警察说,对方是酒驾逆行,失控撞上了我们。」

「对不起,爸,妈,是我的错……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本来,他根本不会伤得这么重的……」

傅妈妈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孩子,这不怪你。筠儿是为了保护你,那是他心甘情愿的。」

我摇着头,泪眼模糊。

我不敢告诉他们,这半年来,我其实一直都在盼着傅筠早点死。

会不会……会不会就是我念叨得太多了,所以才一语成谶了呢?

傅筠的手术,足足持续了四个小时。

我就在手术室门口守了四个小时,寸步不离。

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玻璃碎片嵌入皮肤组织比较深,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

「好在除了后背的外伤比较严重,暂时没有发现其他致命的内伤。」

「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后续还需要密切观察。」

听完医生的话,我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

我踉跄着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傅筠的脸。

他还在昏睡,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但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

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心跳监测仪上的曲线,强劲有力地跳动着。

傅筠……还活着。

太好了。

这半年来,我第一次,为他能活着这件事,感到如此的庆幸和喜悦。

傅筠身上的伤,说重不重,但说轻也绝对不轻。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终于醒了过来。

当时我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脑袋,帮他调整睡姿。

因为受伤的部位在后背,傅筠只能趴着睡。

医生说要时不时帮他调整一下方向,免得长时间一个姿势压迫,肌肉拉伸,导致五官变形。

我可不想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毁容了,所以每隔半个小时,就得帮他翻动一下,比照顾国宝大熊猫还上心。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舒窈……你……在干什么?」

「你醒啦!」我惊喜地叫出声,连忙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老公,你吓死我了!还好你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前对傅筠撒娇卖痴的时候,多少都带着点演戏的成分。

可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和后怕。

昨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一直守在医院里照顾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

傅筠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眼神从迷茫慢慢变得柔和。

「傻瓜,让你担心了。」

他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试着抬了抬手,似乎想抱抱我,但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我赶紧按住他:「别动别动!伤口还没好呢!」

他看着我,轻声问:「你……有没有受伤?」

我连忙伸出右手,露出手腕上包扎着的一小块纱布,上面渗着一点点血迹:「就这里擦破了点皮,小意思!护士都说了,老公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了!老公,你真好!」

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

傅筠的脸颊似乎微微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眼神有些闪躲:「现在……才知道我好?」

我用力点头,毫不犹豫,抱着他的胳膊继续撒娇,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以前老公也对我很好,是我猪油蒙了心,眼瞎没看到!现在我都知道了!老公,我……我好爱你!」

最后那三个字,我说得又轻又快,但异常坚定。

傅筠明显愣了一下,眼底瞬间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欣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沉默了几秒,最后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哼,就知道说些好听的话来骗我。」

「我昏迷的时候,你没有趁机打电话,点几个男人过来‘庆祝’一下?」

我连忙摇头,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我从昨天到现在,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医院,一直都在这里守着你!寸步不离!」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傅筠轻轻应了一声,见我眼巴巴地瞅着他,满脸担忧,主动开口安慰道:「放心吧,我身上的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重,医生说很快就能恢复了。」

我连连点头,但抱着他胳膊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老公,昨天你扑过来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下次……下次你还是不要救我了,你要先顾好你自己,知道吗?」

那个什么道士说的话,不能不信啊!这次是侥幸逃过一劫,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傅筠好好过日子,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虽然是个背负着巨额遗产的俏寡妇。

呸呸呸!想什么呢!

向来对我言听计从,我说东他绝不往西的傅筠,这次却异常固执。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不可以。下次,我还是会救你。」

那眼神,不容置喙。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傅筠醒来后的一周,都住在医院里养伤。

期间,我除了回家拿换洗衣物,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陪在他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解开了心结之后,我发现,和傅筠相处起来,竟然……还挺甜蜜的。

他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板着脸,但眼神里的温柔却藏不住。

我抱着傅筠撒完娇,让他帮我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特意叮嘱道:「我回家洗个澡,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你可要乖乖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哦,不许偷吃!」

傅筠笑着点头,眼神宠溺:「好,等你。」

我心满意足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拎起包包,正准备出门,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噔噔噔跑回来,撅起嘴对着傅筠。

「还有,亲亲!」

傅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低头在我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像羽毛拂过。

「嗯,亲。」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提着包包,逃也似的迅速离开了病房。

这次回家,不仅要洗澡换衣服,还要把傅筠平时喜欢看的那几本财经杂志和几本他念叨过的书都整理好,带去医院给他解解闷。

虽然傅筠最近每天心情都很好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待在医院里闷。

但多做点总没错嘛!

我哼着小曲儿,洗完澡,把书仔细地收进包里,然后迫不及待地开车返回医院。

刚走到傅筠病房的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是闺蜜江晓打来的。

「喂,晓晓,什么事……」

「窈窈!不好了!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江晓的声音听起来十万火急,还带着一丝惊慌,「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俩在咖啡厅聊天,旁边有电视台在录节目那事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记得啊,怎么了?」

「那、那个节目,今天播出了!我们俩那天说的话,全都被录进去了!一字不差!清清楚楚!我刚在电视上看到的!现在网上估计也传疯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想起了那天早上,我和江晓在咖啡厅里,那些抱怨傅筠、盼着他早点死、只图他遗产的“真心话”……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完了!

那可是傅筠最喜欢看的一档财经节目啊!

他几乎每一期都不会错过的!

绝对!

绝对不能让他听到那些话!

我拔腿就往病房的方向狂奔,心脏怦怦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电视里清晰地传出了我和江晓的声音——

「——当时我真的以为他要死了,又不能怪我……现在他肯定要和我离婚了,没准最后我连财产都分不到。」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我当初就是听说他活不过三十岁,为了遗产才嫁给他的,那时我家刚破产,负债累累,全家都快活不下去,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正在采访一位著名的经济学家,两人侃侃而谈。

而在他们对话的间隙,我和江晓的那些悄悄话,却像背景音一样,清晰无比地飘了出来。

除了电视里传出的声音,整个病房里一片死寂。

傅筠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靠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绝望。

我害怕得浑身发抖,站在门口,手脚冰凉,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都在打颤:「老、老公……你……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傅筠却没有看我,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电视屏幕上,声音听起来空洞洞的,不带一丝感情。

「原来……这就是你选择和我结婚的真正原因。」

「难怪上次我生病去医院的时候,你看起来……那么开心。」

「傅筠,你别生气,小心伤口……」我急得快哭了,想上前去。

他却猛地转过头,眼神像淬了冰一样,冷得刺骨:「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早点死吗?好继承我的遗产,嗯?」

「我没有……」

我下意识地反驳,可是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那些盼着他早点“归西”的念头,我又有些心虚气短,只好硬着头皮坦白,「好……好吧,我承认,我之前……之前确实是那样想的。」

「可是后来……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老公,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走过去,想像以前一样,拉着他的手撒娇耍赖。

以前只要我这样做,傅筠很快就会消气,然后无奈又宠溺地伸手抱住我。

可是这一次,他却一动不动,任由我拉着他的手,只是转过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而陌生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舒窈,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的钱?」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咬牙,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实话实说:「我……我都喜欢!」

「你!」傅筠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被我这句话气得不轻,「你故意说这种话,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这不是你自己非要问的吗?」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是的,说谎话他不信,说实话,他又生气。

男人心,海底针,太难搞了!

见他气得脸色都发白了,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我心里也跟着揪紧了,心疼得不行,连忙伸手帮他顺气。

「老公,你消消气,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体,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看到我,那我……那我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再来看你,好不好?」

见他还是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收回了手。

完了。

这下,是真的哄不好了。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前,大不了我拍拍屁股走人,分不到遗产就分不到,反正也享受了半年阔太太的生活,不亏。

可是现在……现在我却发现,我竟然……真的舍不得离开他了。

5

我魂不守舍地刚走出病房,迎面就撞上了傅妈妈。

她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电视里的内容,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抖,完了,婆婆也知道了。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妈……」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傅妈妈叹了口气,拉着我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和指责,反而带着一丝……了然?

「窈窈啊,」傅妈妈缓缓开口,「其实,当初筠儿说要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和他爸是不同意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而且……你当时提出的那几条婚前协议,目的也……太明显了。」傅妈妈斟酌着用词。

我尴尬地笑了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啊,我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傅妈妈话锋一转,「筠儿却非常坚持。他说,就算你只是图他的钱,也没关系。他说……他图你这个人。」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傅妈妈。

傅筠……图我这个人?

这是什么惊天大反转?

「既然……既然他都知道,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这么生气?」我声音都有些发颤。

傅妈妈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傻孩子,谁让你不仅图他的钱,还天天盼着他死呢?」

我:「……」

好吧,这个确实过分了点。

我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辩解:「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啊,外面不都那么传的嘛……说他活不过三十……」

傅妈妈又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和无奈。

「唉,这事啊,说起来都怪我们。」

「啊?」我更懵了。

「筠儿小时候身体确实不好,三天两头生病,看遍了名医都治不好。」

「后来,他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据说是得道高人的道士,给筠儿算了一卦。」

傅妈妈顿了顿,继续说道:「那道士说,筠儿的命格特殊,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惦记上,要想平安长大,就必须对外散布他活不过三十的消息,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替他挡灾避祸。」

我听得目瞪口呆:「还、还能这样操作?」

「那时候筠儿已经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住了**个月了,医生都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傅妈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脸上还带着后怕,「说来也怪,自从我们照着道士的话做了之后,筠儿的身体才慢慢开始好转,虽然还是比一般孩子弱一些,但总算是平安长大了。」

「对了,」傅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当时住的医院,好像就是你家以前开的那家圣德医院。多亏了那里的几位老医生,才把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我家的医院?圣德医院?」我眨了眨眼睛,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

我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那个被我随手塞进去的,用亚克力盒子装着的泥巴元宝。

黏土捏成的小碗,里面装着几颗同样材质的彩色小圆球。

元宝……元宝……

窈窈的宝贝……

我倏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这碗泥巴元宝,该不会……该不会就是我小时候送给某个人的吧?!

我记得,小时候爸妈忙着医院的工作,经常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的后花园里自己玩。

我那段时间,好像是交了不少好朋友,有医生护士,有病人,也有病人家属。

有时候,还会跟一群差不多大的小屁孩一起玩过家家,演一些结婚生子的戏码。

等等!

那个时候,总跟我一起假扮夫妻,说长大了要娶我的那个……那个小病号,叫什么来着?

他长什么样子?

时间太久远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我再次低头看向手里的泥巴元宝,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会吧?难道……

傅妈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傅筠小时候的糗事,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我猛地站起身,打断了傅妈妈的话:「妈!我、我去找傅筠!您放心,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长命百岁!活到一百岁!」

说完,我像一阵风似的,朝着傅筠的病房冲了过去。

刚跑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傅筠的助理陈默正一脸严肃地守在门外,眉头紧锁。

「陈助理,你怎么在这里?傅筠呢?」

我喘着气问。

陈默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凝重:「舒小姐,傅总……傅总刚才叫了律师过来,很可能……很可能正在里面谈离婚的事情。」

「离婚?!」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一把推开病房的门冲了进去。

果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傅筠的病床前,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正在记录着什么。

就是那个当初帮我们办理婚前协议的王律师!

我吓得魂飞魄散,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傅筠床边,一把抓住他的手,也顾不上他背上还有伤,语无伦次地喊道:「傅筠!你听我说!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刚跟你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冲着你的遗产来的!电视节目里那些混账话,也全都是我说的!可那都是以前!以前我脑子被驴踢了!我现在……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你相信我!」

傅筠看着我,眼神复杂,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上。

我更慌了,急忙举起手里那个装着泥巴元宝的亚克力盒子,声音都带着哭腔:「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想起来了!这个碗!这个泥巴元宝!是我小时候送给你的!对不对?我小时候就说过,我以后要嫁给你的!你忘了吗?」

傅筠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小的泥巴碗上,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耳根微微泛红。

「那……那只是小孩子做游戏。」

他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不管!不管是游戏还是什么,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不离婚!打死我也不离!」我耍赖似的抱住他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傅筠听到这话,脸色突然一变,伸出手,有些粗鲁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目光阴沉沉的,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离婚?舒窈,你竟然还想着跟我离婚?你做梦!」

我有点懵,眨了眨眼睛:「你……你叫王律师过来,不是为了跟我谈离婚的事情吗?」

闻言,站在旁边的王律师忍不住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道:「舒太太,您误会了。傅总是让我过来,办理财产赠与协议的。」

「赠与?赠与谁?」我傻乎乎地问。

「你。」傅筠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他看着我,眼神依旧深沉,但似乎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和绝望,反而多了一丝……无奈和宠溺?

「你不是喜欢钱吗?我可以给你,给你很多很多。所以,你以后,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傅筠的声音低沉而霸道,「至于离婚,舒窈,你想都不要想。我们马上就要过瓷婚了,接下来的银婚、金婚、钻石婚,你一个都不能少。」

瓷婚?那是结婚二十年才叫瓷婚吧?

可是我们……我们才结婚半年啊!

难道……难道傅筠这家伙,是从小时候过家家那会儿就开始算起的吗?!

我恍然大悟,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

「你……你不是说,那只是做游戏吗?」我小声嘟囔。

傅筠闷闷地哼了一声:「当时觉得是游戏,后来……后来就不是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这些,都是要给你的东西,你也坐下来一起听吧。」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糖,又甜又软。

我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下,听着傅筠一条条地吩咐王律师起草赠与合同。

刚开始还挺开心的,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公,」我小声凑到他耳边,「你给我的这些东西,会不会……太多了点啊?」

傅筠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不会。这些,本来就都是要给你的。」

等王律师心满意足地拿着签好字的合同离开后,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傅筠,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舍不得松手,感觉自己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好几斤。

傅筠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笑意:「舒窈,你再勒紧点,我背上的伤口就要二次开裂了。」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松开手臂,但还是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这样呢?还疼吗?」

「嗯,好多了。」他声音里带着笑。

我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深邃眼眸中清晰映出的我的倒影,胸膛里像是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鸟,欢快地扇动着翅膀,雀跃又幸福。

「傅筠,」我认真地看着他,「我发现,你真的好喜欢我呀。」

「连我小时候送你的那个破碗……啊不,是泥巴元宝,你都留到了现在。」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们就不会误会这么久了。」

「不是破碗。」

傅筠纠正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而且,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感激我,或者因为知道了小时候的事情才喜欢我。」

我老公的三观,怎么这么正!

我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嗯嗯嗯!我懂了!我是真的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傅筠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促狭地看着他:「可是傅筠,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好像还挺爱玩过家家的,会不会跟不少小男生都结过婚呢?你就不怕他们都拿着信物找上门来啊?」

傅筠闻言,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霸道。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我圈在怀里,微微闭上眼睛,像是要假寐,声音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笃定:

「没有他们,只有我。」

「你从小到大的每一次‘结婚’,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新郎,都只是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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