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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替面双生:总裁的错爱新娘最新章节列表_完结文替面双生:总裁的错爱新娘全文免费阅读(姚夭文李若志江文文)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9:11:48 

1蜜桃味的秘密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姚夭文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鼻尖蹭到了一件柔软的布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竟是李若志的白色衬衫。

"醒了?"低沉带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姚夭文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把衬衫往被子里塞,却见李若志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他穿着家居裤和简单的白t恤,头发还带着刚洗过的湿气,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我...我只是..."姚夭文结结巴巴地开口,脸颊迅速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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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志大步走过来,没等她解释,突然弯腰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高高举起转了个圈。

"抓到一只偷藏我衬衫当睡衣的小猫!"他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姚夭文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双腿在空中乱蹬。"快放我下来!...咦?你怎么知道?"她红着脸问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

李若志将她轻轻放在床上,鼻尖蹭蹭她的额头,呼吸间全是她洗发水的蜜桃香气。"因为洗衣液变成蜜桃味了呀~"他拖长尾音,语气里满是得意。

姚夭文羞得把脸埋进他胸口,却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闷笑声。她气呼呼地抬头,正想反驳,却见李若志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两条米色羊绒围巾。

"看!我把我们的味道织进去啦!"他献宝似的将围巾展开,一条明显比另一条织得整齐许多。

姚夭文接过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她正想感动,突然发现围巾一角绣着几个歪扭的字母。她凑近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永远爱你’怎么绣成’永远吃你’了?"她指着那个明显写错的"吃"字,笑得肩膀直抖。

李若志耳根通红,一把抢过围巾想要藏起来,却被姚夭文灵活地躲开。"第一次用针线嘛..."他小声嘟囔,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补充道,"不过确实永远想吃你做的饭!"

姚夭文眼睛一转,突然从床头柜摸出一颗糖果,迅速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李若志猝不及防,眉头立刻皱成一团。

"怎么是柠檬味...唔!"他的抱怨被突如其来的吻打断。

姚夭文偷袭成功,得意地退开一点,眨着眼睛问:"现在甜了吗?"

李若志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柠檬的酸涩和蜜桃的甜腻在唇齿间交融,姚夭文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还不够甜。"他抵着她的唇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姚夭文笑着推开他,跳下床往浴室跑。"我去洗漱!不许偷看!"

"谁要偷看自己女朋友啊!"李若志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消失在浴室门后的身影。

水声响起后,李若志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条绣错的围巾。三个月前,他还是建筑设计院出了名的工作狂,连续三年蝉联"最难约黄金单身汉"榜首。直到那个雨天,他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遇见躲雨的姚夭文。

那天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发梢滴着水,却笑得像个小太阳,问他能不能拼桌。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女孩,是姚氏地产的独女,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正准备接手家族企业的设计部门。

"想什么呢?"姚夭文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白色针织衫配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素颜的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透。

"想你。"李若志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肉麻惊到,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姚夭文却笑得眼睛弯弯,走过来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油嘴滑舌。"她嗔怪道,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

早餐是简单的吐司煎蛋和咖啡,李若志坚持要展示他"进步神速"的厨艺。姚夭文看着盘子里形状完美的太阳蛋,惊讶地挑眉。

"偷偷报班了?"她调侃道。

李若志得意地晃晃手指:"天赋异禀。"

两人笑闹着吃完早餐,李若志突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图纸。"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社区图书馆设计,我画了几个草图。"

姚夭文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看。这是她接手公司后的第一个项目,一个位于老城区的社区图书馆改造。她一直想做出既有现代感又能融入老城区氛围的设计。

"这个拱顶设计..."她指着图纸上的一处细节,眉头微蹙。

李若志立刻会意:"担心造价?"

姚夭文点点头:"董事会那帮老头子肯定会拿预算说事。"

李若志沉思片刻,突然拿起铅笔在图纸上快速修改:"如果换成这样,用预制构件,成本能降至少三成,视觉效果差不多。"

姚夭文看着他的修改,眼睛越来越亮。"天才!"她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厉害!"

李若志被她夸得耳根发热,正想谦虚两句,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变得严肃。"院长电话,我得接一下。"

姚夭文懂事地点点头,起身收拾餐具。等她从厨房出来,发现李若志已经换好了西装,正在系领带。

"紧急项目?"她问。

李若志点点头:"城东那块地的竞标提前了,整个设计组都被叫回去加班。"他歉意地看着她,"今天可能没法陪你去看家具了。"

姚夭文摆摆手:"工作要紧,我自己去就行。"她走上前帮他整理领带,突然踮脚在他耳边轻声道,"晚上早点回来,我做饭给你吃。"

李若志眼神一暗,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近:"别诱惑我,不然我真要翘班了。"

姚夭文笑着推开他:"快去吧,李大设计师。"

送走李若志后,姚夭文哼着歌收拾房间。她拿起那条围巾,忍不住又笑起来。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夭文叹了口气。父母一直不太赞成她和李若志交往,觉得一个普通设计师配不上姚家千金。她回复说周末会回去,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问父亲最近身体如何。

放下手机,姚夭文走到阳台上。五月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楼下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好。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满是甜蜜的期待。她和李若志刚搬进这间公寓不久,一切都新鲜得像是梦境。

2生日与阴影

夭文踮起脚尖,试图够到橱柜最上层的搅拌碗,指尖刚刚碰到碗边,它就狡猾地往里挪了一寸。她咬住下唇,不死心地又跳了一下。

"需要帮忙吗,小短腿?"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双修长的手臂越过她的头顶,轻松取下了那个顽固的搅拌碗。姚夭文转身,李若志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他嘴角微扬,眼睛里盛满星光。

"谁是小短腿?"夭文佯装生气地捶了他一下,"我只是没穿高跟鞋而已。"

李若志将搅拌碗递给她,顺势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是是是,我们夭文穿上高跟鞋就是超模。"他看了眼料理台上摆满的食材,挑眉问道,"这是要做什么大餐?"

夭文神秘地眨眨眼:"秘密。"

李若志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对我还有秘密?"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轻颤。

"痒..."夭文缩了缩脖子,笑着挣脱他的怀抱,"快去换衣服,你答应今晚陪我看电影的。"

李若志夸张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姚大小姐。"他转身往卧室走,又回头叮嘱,"别又把厨房炸了。"

"那次是意外!"姚夭文冲他背影喊道,脸上却忍不住浮现笑意。那是他们刚认识不久,她试图给他做生日蛋糕,结果烤箱冒烟触发了消防喷淋系统,两人湿漉漉地站在厨房里笑作一团。

确认李若志关上卧室门后,姚夭文迅速拿出手机查看食谱。明天是李若志的生日,她计划给他一个惊喜。虽然他说过不喜欢过生日,但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小时候父母经常忘记为他庆祝。

"蛋白要打发到硬性发泡..."姚夭文小声念着步骤,小心翼翼地将蛋清和蛋黄分离。上次的蛋糕灾难后,她偷偷报了烘焙班,已经能够做出像样的戚风蛋糕了。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搅拌面糊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让她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打翻碗。

"喂,妈?"她夹着手机,继续搅拌。

"夭文,你在哪?"母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贯的优雅与克制。

"在家啊。"姚夭文随口答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在父母眼中,她的"家"应该是姚家别墅。

果然,母亲的声音立刻冷了几度:"那个设计师的公寓?"

夭文放下搅拌碗,擦了擦手。"妈,李若志是建筑设计师,不是’那个设计师’。"她努力保持语气平和。

"随便吧。"母亲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我和你爸半小时后到市中心,一起吃饭。"

"今天?"夭文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又赶紧压低,"今天不行,我...我有工作安排。"

"什么工作比你父母还重要?"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就这么定了,六点,香宫酒楼。"

电话挂断,夭文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发愣。她转头看了眼烤箱里的蛋糕胚,又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五点半了。

"怎么了?"李若志刚换好衣服走出来,看到夭文呆立在厨房中央。

夭文咬了咬下唇:"我爸妈突然要过来吃饭..."

李若志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那你去吧,蛋糕回来再做。"他走到烤箱前,弯腰查看,"看起来已经定型了,我可以帮你关火。"

姚夭文抓住他的手臂:"你跟我一起去。"

李若志转过身,眉头微蹙:"你确定?上次见面你爸差点用眼神杀了我。"

"那是我爸的问题,不是你的。"夭文坚定地说,"我不想每次都把你藏起来。我们是认真的,对吧?"

李若志望着她倔强的表情,眼神渐渐软化。他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好,我去换件正式点的衣服。"

二十分钟后,两人站在香宫酒楼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姚夭文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李若志则换上了深灰色西装,挺拔如松。

"放松点,"姚夭文捏了捏他紧绷的手臂,"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李若志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光却不断扫向入口。当姚家夫妇出现在门口时,他的背脊不自觉地更加挺直。

姚父一身定制西装,气场强大,姚母则穿着得体的旗袍,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妇风范。两人的目光在看到李若志的瞬间明显冷了下来。

"爸,妈。"姚夭文上前拥抱父母,声音轻快,"真巧,若志今天也有空,就一起来了。"

姚父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扫过李若志,连手都没伸。姚母则勉强点了点头:"李...先生。"

一顿饭吃得如同酷刑。姚父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公司新拿下的地王项目,时不时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询问李若志一些专业问题,明显是在测试他。姚母则不断暗示姚夭文应该多参加"门当户对"的社交活动。

"听说李先生在城南设计的那栋公寓楼出了漏水问题?"姚父切着牛排,状似随意地问道。

李若志放下刀叉:"那是施工方没有按照图纸操作,我们已经——"

"真正的设计师应该监督到每一个细节。"姚父打断他,转头对姚夭文说,"下周林氏集团的公子从英国回来,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

夭文握紧了餐巾:"爸,我有男朋友了。"

姚父冷笑一声:"男朋友?你们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别太当真。"

李若志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依然保持着礼貌的表情。桌子下,夭文悄悄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若志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人,"她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而且他尊重我,理解我,这比什么家世背景都重要。"

姚母惊讶地看着女儿:"夭文,你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

气氛一时凝固。最后是李若志打破了沉默:"姚叔叔,姚阿姨,我理解您们的顾虑。但我对夭文是认真的,我会证明自己配得上她。"

姚父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除了餐具碰撞的声音,几乎没有人开口。

离开餐厅时,姚夭文故意落在后面。"爸,妈,你们先走吧,我和若志散步回去。"

姚父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周末回家一趟,你奶奶想你了。"

目送父母的车离开,姚夭文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转身抱住李若志:"对不起,他们一直这样..."

李若志轻抚她的后背:"没关系,我理解。"他吻了吻她的发顶,"走吧,回家继续你的秘密蛋糕。"

回到公寓,姚夭文重新投入烘焙大业。李若志则神秘兮兮地钻进书房,说有自己的"秘密项目"。两人各自忙碌,直到深夜。

"当当当当!"姚夭文推开书房门,端着一个装饰精美的蛋糕,"生日快乐!虽然还有十分钟才到零点。"

李若志慌忙合上笔记本电脑,但姚夭文已经看到了屏幕上的设计图——那是一个小型别墅的草图,角落里标注着"给夭文的家"。

"这是..."她睁大眼睛。

李若志有些窘迫地挠挠头:"本来想等完工再给你看的...我打算自己设计建造我们的房子。"

姚夭文将蛋糕放在桌上,扑进他怀里:"这是我见过最棒的生日礼物!"

李若志笑着接住她:"我的礼物可比不上你的蛋糕。"他指着那个有些歪斜但装饰用心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to若志,永远爱你"。

"尝一口?"姚夭文切下一小块递到他嘴边。

李若志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吃!你什么时候学的?"

"秘密。"姚夭文得意地笑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还有这个。"

李若志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简约的银色袖扣,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

"我也有。"夭文展示自己手腕上的银链,同样刻着他们的名字。

李若志的眼神变得深邃,他轻轻将她拉近:"我也有东西给你。"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建筑模型,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家咖啡厅的微缩版。推开屋顶,里面藏着两个小小的人偶,正是他们俩的样子。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什么吗?"李若志轻声问。

夭文抚摸着模型:"我说...这家咖啡厅如果有天窗就好了,下雨时可以看雨滴,晴天时可以看星星。"

李若志点头:"所以我设计了可开合的天窗。"他演示了一下模型的机关,屋顶真的可以滑动打开。

夭文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住他。两人相拥良久,李若志突然说:"其实我还有个礼物,但需要你闭上眼睛。"

夭文乖乖闭眼,听到他翻找东西的声音。片刻后,一个相框被放在她手中。

"可以看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中的小男孩显然是年幼的李若志,站在一个游乐园的城堡前,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但女孩的脸部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

"我小时候唯一一张生日照片,"李若志轻声解释,"旁边这个女孩...我不记得是谁了,但总觉得很重要。我想把我的过去也分享给你。"

夭文凝视着照片,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却又抓不住具体是什么。她摇摇头,将这种感觉归咎于错觉。

"谢谢。"她真诚地说,"我喜欢这个礼物。"

两人分享了蛋糕,依偎在沙发上看电影,直到夭文在李若志怀里沉沉睡去。他轻轻将她抱回卧室,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

回到书房,李若志再次打开那张老照片,眉头紧锁。他总觉得那个模糊的女孩与姚夭文有某种联系,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而此时,公寓楼下的阴影处,一个与姚夭文有着惊人相似面容的女子正抬头望着亮着灯的书房窗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手中握着一张与李若志珍藏的一模一样的照片,只是她这张上,小女孩的脸清晰可见——与现在的姚夭文如出一辙。

"很快,"女子轻声自语,"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她转身融入夜色,只留下一地月光,冰冷而寂静。

3破碎的镜子

雨滴敲打在车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弹奏。姚夭文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灯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她与李若志的最后一条消息:

「会议延长,别等我了,早点回家。——若志19:23」

「我给你留了宵夜,回来热一下就能吃。——夭文19:25」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包里。车内暖气很足,却驱不散她心头莫名的不安。她今天心情好,本来准备了腰果虾仁的,却只等到他匆匆发来的加班消息。既然等不到恋人,不如就回家看看吧。

"小姐,前面就是姚家别墅了,要开进去吗?"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夭文看了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摇了摇头:"不用了,就在路口停吧,我想走一走。"

付完车费,她撑开伞走进雨中。五月的雨带着初夏的温度,打湿了她的裙摆。她本想直接回家,却鬼使神差地转向了李若志公司所在的方向。也许只是想远远看一眼他办公室的灯光,确认他确实在加班。

转过街角时,一阵强风突然袭来,伞面被整个掀翻。姚夭文惊呼一声,急忙去抓伞柄,却没注意到人行道边缘的台阶。她的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向前跌去。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缓慢而清晰。

她看到自己的包飞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她听到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她闻到雨水中混合的汽油和潮湿的柏油味道。

然后是一道刺目的车灯。

夭文本能地抬起手臂挡在眼前,时间仿佛凝固了。她能看清雨滴在车灯照射下如同千万颗坠落的钻石,能分辨出挡风玻璃后司机惊恐扭曲的面容,甚至注意到雨刷器以怎样的频率摆动着。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夭文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像一片被风吹起的羽毛。她看到旋转的天空、倾斜的建筑、溅起的水花,然后是剧痛——从四肢百骸汇聚到大脑的尖锐疼痛。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向她。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

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姚夭文恢复意识时第一个感知到的东西。那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刺激着她混沌的大脑。接着是疼痛——无处不在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钝器敲打过她每一寸骨骼。

她尝试睁开眼睛,却发现右眼被什么厚重的东西覆盖着。左眼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和悬挂着的输液瓶。

"她醒了!快去叫医生!"

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接着是匆忙的脚步声。夭文想转头看看是谁在说话,但颈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立刻放弃了这种尝试。

"别动。"那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更近,"你伤得很重,需要静养。"

一张陌生的脸进入她有限的视野范围。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眼睛却出奇的温柔。他穿着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我是江亦风,"男人轻声说,"撞你的司机是我公司员工,他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

姚夭文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她只能微微动了动手指。

"医生说你的声带没有损伤,只是插管导致暂时不适。"江亦风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疑问,"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这么久吗?姚夭文的眼神急切地扫视病房,却没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江亦风礼貌地退到一旁,让医生进行检查。

"姚小姐,我是刘医生。"中年女医生温和地说,"你现在感觉如何?"

姚夭文艰难地挤出一个字:"...疼。"

"这是正常的。"刘医生开始检查她的瞳孔反应,"你有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损伤,最严重的是面部创伤。我们进行了紧急手术,现在需要你保持绝对安静。"

面部创伤?姚夭文的心跳突然加速,监护仪上的曲线变得剧烈起来。

刘医生和江亦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姚小姐,你需要冷静。"医生按住她想要抬起的手,"你的右脸颊和额头有严重擦伤和撕裂伤,我们做了清创缝合,但..."

"镜子。"姚夭文嘶哑地打断她,眼中闪烁着固执的光芒。

刘医生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化妆镜:"你要有心理准备。"

当镜子举到她面前时,姚夭文的呼吸停滞了。

镜中的那个人陌生得可怕。右半边脸缠着厚厚的纱布,左脸布满淤青和细小的伤口。最触目惊心的是从额头延伸到右眼下方的那道缝合痕迹,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爬在脸上。

这不是她。这不可能是姚夭文。

镜子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与之同时碎裂的,还有她心中某道坚固的屏障。

"疤痕会随着时间淡化,"刘医生快速说道,"后期我们还可以安排整形手术..."

姚夭文不再听她说话。她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耳边传来医生和江亦风低声交谈的声音,然后是门开关的响动。终于,病房恢复了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轻轻推开。姚夭文没有睁眼,"夭文..."亦风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夭文想说话,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躲藏,却被全身的疼痛阻止。

"我的家人知道我的事情吗?..."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泪水从左眼滑落,刺痛了脸上的伤口。

江亦风的眼圈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机摔碎了,我没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

“我想自己静一静。”夭文背过身去。江亦风缓缓退出门外。

姚夭文突然想起她与若志刚交往时,她曾半开玩笑地问李若志最喜欢她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你的笑容,特别是右脸颊那个小酒窝。"

而现在,那个酒窝可能永远消失了。

一周后的深夜,姚夭文从疼痛中醒来。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发出的规律"滴滴"声。她摸索着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却无人应答。

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她挣扎着坐起来。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剧痛。但她顾不得这些,她需要再看一眼自己的脸,也许...也许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姚夭文颤抖着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金属餐盘,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在反光的金属表面看到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夜的寂静。

金属表面映出的影像比镜子更加扭曲可怕。她的右眼周围布满紫红色淤血,缝合的伤口肿胀发亮,像是一条丑陋的肉虫趴在脸上。

餐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姚夭文发疯似的撕扯着脸上的纱布,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张可怖的面具从脸上剥下来。

"住手!"

一双有力的手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江亦风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里,他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制止她自残的行为。

"放开我!"姚夭文歇斯底里地挣扎,"让我死!我这样还不如死了!"

江亦风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冷静点!伤口会感染的!"

但姚夭文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她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上,在江亦风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抓起刀片就往自己手腕上划去。

"你干什么!"江亦风低吼一声,闪电般扣住她的手腕。

姚夭文愣住了:"怎么不让我死。"

江亦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熟练地按在她手腕上浅浅的伤口处,"别动,只是皮外伤。"

姚夭文瘫软在他怀里,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在刚才的爆发中用尽了。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伤口渗出的血水,在白色病号服上留下淡红色的痕迹。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救我..."

江亦风沉默了片刻,突然说:"你的手机彻底撞碎了。"

这看似无关的话让姚夭文抬起头:"什么?"

"肇事现场,你的手机被碾得粉碎。"江亦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数据恢复专家说没有任何希望。"

姚夭文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她的手机里有她和李若志所有的照片、聊天记录、甜蜜回忆...现在全没了。就像她的脸一样,支离破碎,无法修复。

"我可以帮你。"江亦风突然说,眼中闪过一丝姚夭文读不懂的情绪,"整容手术,最好的医生。"

姚夭文苦笑:"有什么用?再好的医生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

"但可以给你一张新的脸。"江亦风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地落在她心上,"一张同样美丽的脸。"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命运。

"为什么帮我?"她虚弱地问。

江亦风的目光落在她血迹斑斑的病号服上,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也许是因为...我欠你的。"

此时此记得,夭文身心俱疲,她闭上眼睛,听着雨声和监护仪的滴答声。

“好,我答应你。”

她不想她的父母看到这样的自己,她不想若志看到这样的自己。

4替身

三个月后,姚夭文站在姚家别墅大门外,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初夏的阳光灼热地烤着她的后背,汗水顺着脊椎滑下,浸湿了病号服外匆忙套上的开衫。江亦风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像一道沉默的阴影。

"你确定不先打个电话?"江亦风问道,声音低沉。

姚夭文摇摇头,终于按响了门铃。她的右脸仍裹着纱布,但左脸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眼角处还留着一道淡粉色的疤痕。江亦风找来的整形医生技术确实高超,但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

门铃响过三遍,大门才缓缓打开。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姚家的老管家,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佣。

"请问找谁?"女佣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在姚夭文裹着纱布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姚夭文清了清嗓子:"我是姚夭文,我爸妈在家吗?"

女佣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什么?"

"我说我是姚夭文,姚家的女儿。"姚夭文提高声音,心脏突然加速跳动。

女佣后退半步,手扶在门框上,像是准备随时关门:"小姐,这个玩笑不好笑。姚小姐正在楼上休息。"

一阵寒意从姚夭文脚底窜上脊背。她与江亦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上前一步:"麻烦你通知姚先生或姚太太,就说江亦风带了一位重要客人。"

女佣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请稍等。"

门被关上,姚夭文听见里面匆忙的脚步声远去。她转头看向江亦风,发现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这不对劲..."姚夭文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五分钟后,大门再次打开。这次站在门口的是姚夭文的母亲,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看到姚夭文的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江先生,"姚母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姚夭文时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有什么事吗?"

姚夭文感到一阵眩晕:"妈...是我啊..."

姚母的表情纹丝不动:"这位小姐,请你不要乱称呼。我的女儿正在楼上。"

"这不可能!"姚夭文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出了车祸,在医院住了三个月...!"

姚母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姚夭文读不懂的情绪:"江先生,如果你带这位...女士来是为了恶作剧,那么请回吧。"

"不是恶作剧。"江亦风沉稳地说,"姚夫人,能否让我们进去详谈?"

姚母刚要拒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梯方向传来:"妈,谁来了?"

姚夭文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个声音——和她的一模一样。

下一秒,一个身影出现在姚母身后。那是个年轻女子,穿着姚夭文最爱的淡蓝色家居裙,头发松松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边。当她的脸完全露出来时,姚夭文几乎尖叫出声——那是她的脸。没有疤痕,没有纱布,完美无缺的,她的脸。

"啊!"假姚夭文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大,"这...这是..."

姚母迅速转身护住她:"夭文,回楼上去。"

"不,妈,等等。"假姚夭文走上前,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这位小姐...你的脸..."

姚夭文死死盯着对方,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无论怎么看,那都是她的面容,连右脸颊那个小酒窝都分毫不差。

"你是谁?"姚夭文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假姚夭文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我是姚夭文。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胡说!"姚夭文失控地喊道,"我才是姚夭文!你偷了我的脸!"

她的声音在别墅前厅回荡,引来几个佣人探头张望。假姚夭文像是受到惊吓般后退一步,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姚母立刻搂住她的肩膀,眼神冰冷地看向真正的姚夭文。

"够了!江先生,请你立刻带这位女士离开,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江亦风按住姚夭文颤抖的肩膀:"姚夫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这位确实是姚夭文小姐,三个月前出了车祸..."

"荒谬!"姚母打断他,"我女儿这三个月一直在家休养,只是记忆有些模糊而已。"她转向假姚夭文,"宝贝,别害怕。"

假姚夭文擦了擦眼泪,声音轻柔但坚定:"我是姚夭文,姚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三个月前我出了场小车祸,导致短暂失忆,但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看向真正的姚夭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恶意,"这位小姐,也许你也是车祸受害者?容貌变化确实会让人产生认知混乱..."

姚夭文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冲上前:"你这个骗子!"

江亦风及时拉住了她。场面一片混乱,姚母大声呼唤保安,假姚夭文装作受惊过度几乎晕厥。就在几名保安冲进来时,一个声音从二楼传来:

"怎么回事?"

所有人同时抬头。李若志站在楼梯中央,西装革履,像是刚结束工作会议。他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在看到姚夭文时明显怔了一下。

"若志!"真假姚夭文同时喊道。

李若志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看假姚夭文,又看看满脸纱布的真姚夭文,眉头紧锁。

假姚夭文迅速跑上楼,挽住李若志的手臂:"这位小姐突然闯进来说她是我,太可怕了..."

李若志没有回应,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姚夭文身上,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眼中闪烁。

"若志,是我啊..."姚夭文的声音破碎不堪,"你不认识我了吗?"

李若志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假姚夭文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若志,我有点不舒服..."

这句话似乎打破了李若志的恍惚,他低头看了看假姚夭文,机械地点点头:"我送你回房间。"

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姚夭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父母不认她,她的爱人不认识她,甚至连家都不让她进。这一切荒谬得像场噩梦,却真实得可怕。

"请你们立刻离开。"姚母冷冰冰地下逐客令,"如果再骚扰我的家人,我会报警处理。"

江亦风扶住摇摇欲坠的姚夭文:"我们先走。"

回程的车上,姚夭文像尊雕像般一动不动。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就像她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她会露馅的。"江亦风突然说,"没有人能完美扮演另一个人。"

姚夭文机械地摇头:"她连我小时候的糗事都知道...刚才在门口,她提到了我六岁时掉进游泳池的事,那件事只有我家人知道..."

江亦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一定有解释。"

"解释就是..."姚夭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们宁愿要一个完美的假女儿,也不要一个毁了容的真货。"

江亦风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转向姚夭文,眼神锐利:"别这么想。"

"那该怎么想?"姚夭文终于崩溃了,眼泪决堤而下,"我的脸没了,家没了,身份没了,连若志都...他都..."她说不下去了,捂住脸痛哭失声。

江亦风沉默地递过手帕,等她的啜泣稍稍平息,才开口道:"我们先回医院。你需要休息,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证明你的身份。"

"怎么证明?"姚夭文苦笑,"我的手机毁了,所有证件都在家里...现在连我父母都站在她那边..."

"dna检测。"江亦风启动车子,"只要做个亲子鉴定,一切就清楚了。"

一丝希望的火苗在姚夭文心中燃起,但很快又熄灭了:"他们会配合吗?现在在他们眼里,我才是冒牌货。"

江亦风没有立即回答。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总会有办法的。"最后他这样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奇怪的笃定。

回到医院,姚夭文拒绝了一切探访,连医生检查时都一言不发。夜幕降临后,她站在浴室镜子前,一层层拆下脸上的纱布。

镜中的面孔陌生而可怕。右脸颊的疤痕虽然淡了许多,但仍清晰可见,像一张破碎后被粗劣粘合的面具。整形医生说过还需要至少两次手术才能基本恢复,但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

"永远不可能..."姚夭文轻声重复,手指颤抖着抚过伤疤。

她从药柜里翻出所有能找到的药片,一把一把地堆在床头柜上。止痛药、抗生素、镇静剂...足够让她长眠不醒。也许这样最好,没有人需要她,没有人记得她,连她最爱的人都认不出她...

药片在掌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死神的低语。姚夭文闭上眼睛,正准备一把吞下,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住手!"江亦风冲进来,一巴掌打飞她手中的药片。药粒散落一地,像无数细小的白色恶魔。

姚夭文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江亦风跪在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听我说,那个冒牌货不可能永远不露馅。李若志今天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他感觉到了什么。"

"可他选择了她..."姚夭文哽咽道。

"暂时的。"江亦风的声音出奇地温柔,"给我时间,我会帮你找回一切。"

姚夭文望进他的眼睛,那里面的坚定让她困惑:"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素不相识..."

江亦风的拇指轻轻擦过她没受伤的左脸,眼神突然变得遥远:"不是素不相识,我欠你的..."他低声说,随即又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你不能放弃。"

他帮姚夭文重新包扎好伤口,确保房间里再没有危险物品,然后坐在床边守了一夜。次日清晨,一则财经新闻引爆全网:姚氏集团独女姚夭文车祸痊愈后首次公开露面,宣布将与李氏建筑少东李若志订婚。

配图中,假姚夭文挽着李若志的手臂,笑容明媚如初。而李若志的表情,却说不出的僵硬勉强。

姚夭文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心如刀割。但奇怪的是,最初的崩溃过去后,她反而平静下来。一种冰冷的决心在心中升起——如果这个世界认定她是冒牌货,那她就用冒牌货的方式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江亦风,"她转向正在倒水的男人,声音出奇地冷静,"你之前说能帮我整容,还算数吗?"

江亦风的手顿了一下:"算数。但你想整成什么样子?"

姚夭文指向新闻图片中的假千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既然她能整成我,我为什么不能整成...新的样子?"

江亦风深深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确定?"

"确定。"姚夭文的声音轻却坚定,"既然姚夭文已经’存在’了,那我就做江文文吧。"

她没有看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江亦风眼中闪过的,究竟是喜悦还是悲伤。

5重塑

手术灯刺眼的白光让姚夭文眯起眼睛。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勾起三个月前车祸醒来时的记忆。她下意识想抬手摸脸,却被护士轻轻按住。

"别紧张,江小姐。"护士调整着输液管,"麻醉马上起效。"

江小姐。这个陌生的称呼让姚夭文恍惚了一秒。是啊,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姚夭文了。那个名字,那张脸,那个身份,都已经被另一个女人偷走。

"准备好了吗?"主刀医生刘教授走进来,身后跟着江亦风。

姚夭文点点头,喉咙发紧。这是她第三次手术,却是最重大的一次——前两次只是修复车祸损伤,而今天,她要彻底改变自己的容貌。

刘教授翻看着病历:"江先生提供的参考照片我已经研究过了,面部骨骼结构确实与你有相似之处,手术难度会降低很多。"他顿了顿,"最后确认一次,你确定要按这个模版进行整形吗?"

姚夭文看向江亦风。他站在阴影里,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三天前,当医生问他们要按什么样子整容时,是江亦风拿出了他妹妹的照片。

"我妹妹和姚小姐本来长的就很相似,"他当时这样说,"骨骼结构接近,手术风险小。"

姚夭文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的手机在车祸中粉碎,所有能证明她原来容貌的照片都存在那部手机里。江亦风曾试图联系姚家要照片,却被当作骚扰电话挂断。

"我确定。"姚夭文听见自己说。

麻醉药开始发挥作用,意识如同退潮般一点点消散。最后一刻,她感觉到江亦风握了握她的手,听到他在耳边轻声说:"会没事的。"

然后,黑暗降临。

...

姚夭文梦见自己站在两面镜子之间。一面映出她过去的脸——明媚的笑容,右脸颊的小酒窝,李若志最爱的模样。另一面则模糊不清,像被水浸湿的水彩画,只有隐约的轮廓。

她伸手想去触碰熟悉的那张脸,镜子却突然碎裂,无数碎片扎进她的手指。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两个扭曲的字:文文。

"江文文?"一个遥远的声音呼唤着。

姚夭文猛地睁开眼睛,刺痛的阳光让她立刻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天花板,白色的,不是医院那种惨白,而是带着淡淡米黄的温暖色调。

"醒了?"江亦风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感觉怎么样?"

姚夭文尝试说话,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她的脸被厚厚的绷带包裹,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全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疼痛。

"别急。"江亦风扶她稍稍坐起,递来一杯温水,"手术很成功,但你现在需要休息。"

温水润湿了干裂的嘴唇,姚夭文努力聚焦视线,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淡蓝色的墙壁,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简约而舒适的家具——这显然不是医院。

"这是...哪里?"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我家。"江亦风放下杯子,"刘教授说你不需要住院,但需要有人照顾。我请了私人护士,她刚去休息。"

姚夭文想抬手摸自己的脸,却被江亦风制止:"别碰。绷带要两周后才能拆。"

两周。十四天后,她将拥有一张全新的脸。这个念头让她的胃部一阵绞痛。曾经,她是多么以自己的容貌为傲——不是因为它多么美丽,而是因为李若志曾说,她的笑容让他想起初夏的阳光。

现在,连这最后的联系也要被切断了。

"饿吗?"江亦风问,"护士准备了流食。"

姚夭文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手术...费用..."

江亦风摆摆手:"这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

"不,我必须知道。"姚夭文固执地盯着他。她知道整形手术不便宜,更何况是这种几乎换脸的大手术。

江亦风叹了口气:"差不多...卖掉了一家公司。"

姚夭文倒吸一口冷气,牵动面部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等她缓过来,江亦风正低头看手机,眉头紧锁。

"江亦风,"她嘶哑地说,"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我们素不相识..."

江亦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一下,然后锁屏,抬起头:"谁说我们素不相识?"

姚夭文愣住了。

江亦风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二十年前,城西有家阳光孤儿院。那里有个小女孩,总是保护一个比她小的男孩不被欺负。"

姚夭文的心跳突然加速。孤儿院?她从小在姚家长大,怎么可能...

"后来孤儿院失火,孩子们被分散到各地。"江亦风继续说,声音低沉,"那个男孩被江家收养,女孩则被姚家领走。"

姚夭文挣扎着想坐起来:"这不可能!我有父母,我有出生证明,我——"

"姚家真正的女儿出生三天就夭折了。"江亦风转过身,眼神复杂,"姚夫人受不了打击,姚先生就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同龄女婴,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孩子。"

姚夭文如遭雷击。这太荒谬了!她从小到大的记忆,父母的疼爱,家族的传承...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你胡说!"她声音发抖,"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冒牌货怎么会知道只有家人才知道的细节?比如我六岁掉进游泳池的事?"

江亦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正是我还没想通的地方。"他走回床边,"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你就是当年那个女孩。我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时就认出来了,尽管那时你的脸..."

姚夭文的大脑一片混乱。如果江亦风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不仅失去了容貌和身份,连整个人生都是虚假的。但那个冒牌货又是谁?为什么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

"证明给我看。"她艰难地说。

江亦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她。照片上是两个脏兮兮的孩子,女孩大约五六岁,搂着一个小男孩,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女孩的右脸颊,有一个清晰的小酒窝。

姚夭文的手开始颤抖。那个酒窝,和她的一模一样。

"这是..."

"你和我"

姚夭文盯着照片,突然头痛欲裂。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脑海——燃烧的建筑,刺耳的哭声,有人抱着她奔跑...但这些画面太破碎,无法组成连贯的记忆。

"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她最终说道,将照片还给江亦风。

江亦风点点头,收起照片:"休息吧。等你能下床了,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接下来的两周,姚夭文像具行尸走肉般度过。护士每天为她换药、喂食、擦身,江亦风则早出晚归,但每晚都会来陪她说会儿话,告诉她外面的情况。

"姚家和李家正式宣布联姻了。"一天晚上,江亦风带来最新消息,"订婚宴在下个月。"

姚夭文握紧了水杯,指节发白:"李若志...他看起来怎么样?"

江亦风犹豫了一下:"报纸上的照片看起来不太开心。"

一丝苦涩的安慰掠过姚夭文心头。至少,他还没有完全接受那个冒牌货。

拆绷带的前夜,姚夭文辗转难眠。明天,她将看到一张全新的脸,一个全新的自己。江亦风妹妹的脸。这个念头让她既恐惧又期待。

清晨,刘教授亲自来拆绷带。一层层纱布落下,姚夭文的心跳越来越快。当最后一层纱布取下时,房间里一片寂静。

"镜子。"她低声要求。

护士递来一面手持镜。姚夭文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视线。

镜中的面孔陌生又熟悉。瓜子脸,杏仁眼,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右脸颊的酒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流畅的线条。这是一张美丽的脸,但与姚夭文记忆中的自己截然不同。

然而奇怪的是,某些角度,某些表情,又让她隐约看到过去的影子。

"手术非常成功。"刘教授满意地说,"肿胀完全消退后会更自然。江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好。"她说,声音出奇地平静,"谢谢您,医生。"

刘教授离开后,江亦风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看到姚夭文的新面孔时,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心痛又怀念的东西。

"适应吗?"他轻声问。

姚夭文放下镜子:"比想象中容易。"她顿了顿,"你说有东西要给我看?"

江亦风点点头,递过文件袋:"你的新身份。江文文,25岁,海归建筑设计师,父母双亡,由兄长江亦风抚养长大。"

姚夭文——不,现在是江文文了——翻看着文件袋里的内容:身份证、护照、学历证书、工作经历...一应俱全,完美得令人心惊。

"这些...都是真的?"

"足够真。"江亦风嘴角微扬,"以假乱真是我的专长。"

江文文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江亦风?"

江亦风在她床边坐下,阳光透过窗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个能帮你夺回一切的人。"

"怎么夺?"江文文握紧拳头,"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你知道。"江亦风坚定地说,"无论外表怎么变,你始终是你。"他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假姚夭文和李若志在某家餐厅用餐的情景。假姚夭文正优雅地切着牛排,而李若志的目光却落在远处,表情木然。

"他不快乐。"江亦风指出,"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

江文文的心抽痛了一下。她多想伸手抚平照片上李若志眉间的皱纹,告诉他她就在这里。但她不能。现在的她,对李若志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我需要接近他。"她喃喃道,"但不能用这张脸。"

江亦风笑了:"正有此意。"他从文件袋底层抽出一张邀请函,"下个月有个建筑设计展,李若志的公司会参展。作为新锐设计师江文文,你自然也会受邀。"

江文文接过邀请函,一个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形。如果她不能以姚夭文的身份回归,那就让江文文走进李若志的生活,让他自己发现真相。

"还有一件事。"江亦风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关于那个冒牌货,我有了一些线索。"

江文文屏住呼吸:"什么线索?"

"她可能真的认为自己是姚夭文。"江亦风缓缓说道,"我查到姚家在你七岁那年曾经封锁过一段消息。当时你出了场车祸,昏迷了两周。"

江文文皱眉:"我记得那次车祸,只是轻微脑震荡..."

"是吗?"江亦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记得车祸前两周的事吗?记得医院里的细节吗?"

江文文努力回忆,却发现那段记忆确实模糊不清。她只记得醒来时父母守在床边,医生说她很幸运只受了轻伤。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江亦风压低声音,"那次车祸后,真正的姚夭文就已经被替换了。"

这个惊人的猜测让江文文如坠冰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这十四年来以为的人生,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那我是谁?"她声音发抖。

江亦风握住她的手:"这要由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但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江文文低头看着自己陌生的手指,一个坚定的念头在心中生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揭开这个谜团,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即使那个"一切",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

6熟悉的陌生人

国际建筑设计展的会场人头攒动,江文文站在自己的展位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名片边缘。"江文文"三个字烫金印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却依然感觉陌生。

三个月了。从拆下绷带那天起,她每天早晨都会在镜子前站十分钟,试图记住这张新脸。江亦风说得没错,这张脸与她原本的容貌有几分神似,但细节处全然不同——鼻梁更高,眼角微微上挑,嘴唇更饱满。一张美丽但陌生的面具。

"紧张?"

江亦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整齐地束在喉结下方,一副精英商人的模样。自从以"兄妹"身份公开露面后,他完美扮演着关心妹妹的兄长角色。

"有点。"江文文轻声承认,"如果他认不出设计风格怎么办?如果他根本不来这个展怎么办?"

江亦风递给她一杯咖啡:"他会来的。李氏建筑是这次展会的主要赞助商之一。"他顿了顿,"至于设计风格...你故意在图纸上留下那些小习惯,不就是希望他能察觉吗?"

江文文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是的,她在参展作品中刻意保留了一些只有李若志才知道的小习惯——特定角度的阴影线画法,图纸角落用铅笔轻轻点出的五瓣小花,甚至是对天窗设计的执着。这些都是曾经的姚夭文与李若志之间的秘密语言。

"时间差不多了。"江亦风看了看手表,"我先去处理点事情,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江文文点点头,目送他消失在人群中。她深吸一口气,转向自己的展板。三组建筑设计图整齐排列,中央是她的得意之作——一座融合传统与现代的社区图书馆设计。这个设计灵感来源于她和李若志初遇时的那家咖啡厅,有着可开合的天窗和明亮的阅读空间。

"这个天窗设计很特别。"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江文文的背脊瞬间绷直。那声音低沉熟悉,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她结痂的伤口。她缓缓转身,李若志就站在那里,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带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的眼睛——那双她曾无数次凝视的、琥珀色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的设计图,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谢谢。"江文文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出奇地平稳,"我希望能让读者在雨天也能享受自然光。"

李若志的目光从图纸移到她脸上,那一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扩大:"我们...见过吗?"

江文文的心跳加速。他感觉到了什么?是她的声音,她的举止,还是那些刻意保留的设计习惯?

"应该没有。"她微笑着递上名片,"江文文,新锐设计工作室。"

李若志接过名片,指尖不经意相触,一丝电流般的触感让两人同时缩手。名片飘落在地。

"抱歉。"李若志弯腰去捡,江文文也同时俯身,两人的头几乎相撞。起身时,李若志盯着她的眼睛,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设计风格...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江文文的手指悄悄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是吗?是谁?"

"我的未婚妻。"李若志说着,却不见丝毫喜悦,"她也是建筑师。"

就在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插了进来:"若志,原来你在这里!"

江文文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那个声音曾属于她,现在却被另一个人盗用。她慢慢转身,假姚夭文正款款走来,穿着一身米色连衣裙,头发松松挽起,右脸颊的小酒窝在微笑时若隐若现——完美复制了她曾经的样子。

假姚夭文亲昵地挽住李若志的手臂,目光落在江文文身上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这位是?"

"江文文设计师。"李若志介绍道,声音有些飘忽,"她的作品很有特点。"

假姚夭文——现在应该叫姚夭文了——看向展板,嘴角保持着优雅的弧度:"确实很有创意。"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图纸,在某个角落突然停住,江文文知道她看到了那朵五瓣小花。

"江小姐的设计风格很独特呢。"假姚夭文的声音依然甜美,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特别是这些小细节。"

江文文直视她的眼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不是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李若志看看假姚夭文,又看看江文文,眉头越皱越紧:"夭文,你以前画图时也喜欢在角落画小花吗?"

假姚夭文的笑僵了一瞬,随即轻笑道:"当然啊,你不是总笑我孩子气吗?"她指着图纸上的一处,"看,这种阴影线的画法也是我的习惯呢。"

江文文几乎要冷笑出声。假姚夭文在赌,赌李若志不会记得那么细。但江文文知道,李若志记得她画图的每一个小习惯,因为他曾说过,这些细节让他着迷。

果然,李若志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是吗?我记得你以前是用另一种方式画阴影..."

假姚夭文迅速转移话题:"若志,王董在等我们呢,我们该过去了。"她拽了拽李若志的手臂,力道有些大。

李若志却站着没动,目光在江文文脸上逡巡:"江小姐,你是哪里人?"

"本地人。"江文文回答,"不过小时候在孤儿院待过一段时间。"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李若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孤儿院?"

假姚夭文突然插进来:"若志,我们真的该走了。"她的声音依然甜美,但眼神已经带上了警告意味。

李若志如梦初醒:"啊,对...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有机会能深入交流你的设计理念。"

他递上自己的名片,江文文接过时,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这一次,李若志没有立即缩手,而是多停留了一秒,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定。"江文文微笑着说,目送两人离开。

假姚夭文临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恶意几乎化为实质。江文文毫不退缩地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战争开始了。

...

展会结束后,江文文婉拒了几个潜在客户的邀约,独自在展馆外的长椅上等待江亦风。夕阳西沉,为一切镀上金色的光晕。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今天的重逢比她想象的还要消耗精力。

"江小姐。"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江文文抬头,李若志站在她面前,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开了,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困惑。

"李先生?"她故作惊讶,"有什么事吗?"

李若志在她身边坐下,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我想再问问关于你的设计。"他停顿了一下,"特别是那个天窗的想法。"

江文文的心跳加速:"只是觉得,人们应该有机会在阅读时看到天空,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

李若志猛地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这句话...我的未婚妻也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巧合吧。"江文文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那里曾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纹身,是和李若志一起纹的。现在它已经随着旧皮肤一起被去除了。

李若志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眉头又皱了起来:"江小姐,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整过容吗?"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江文文措手不及。她没想到李若志会如此敏锐。

"为什么这么问?"她谨慎地反问。

李若志揉了揉眉心:"我不知道...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看到你的一些小动作,听到你说话的语调...都让我想起一个人。"

江文文屏住呼吸:"你的未婚妻?"

"不完全是。"李若志的声音低沉下来,"更像是...我记忆中的她。现在的夭文有时候让我感觉陌生。"他苦笑一下,"这听起来很荒谬吧?"

江文文的心揪成一团。他还记得,即使在假姚夭文的完美伪装下,他的潜意识依然记得真正的她。

"不荒谬。"她轻声说,"也许你的记忆比眼睛更可靠。"

李若志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的面容刻进脑海:"江小姐,如果有空的话,能否来我公司详谈?我们有个项目可能需要你的设计理念。"

江文文正要回答,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若志,你在这儿啊。"

假姚夭文不知何时出现在长椅后方,脸上的笑容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但眼睛里却毫无温度。她手里拿着两杯咖啡,递给李若志一杯:"我找了你半天。"

李若志接过咖啡,表情有些尴尬:"夭文,这位是江文文设计师,我正邀请她参与新项目的讨论。"

假姚夭文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江文文的脸:"是吗?江小姐的设计确实...独特。"她刻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不过我们公司已经有固定合作的设计团队了,不是吗?"

李若志皱眉:"但江小姐的理念很符合我们新项目的需求。"

"我们可以回去再讨论。"假姚夭文不容置疑地说,挽起李若志的手臂,"司机在等了。"

李若志无奈地站起身,向江文文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改天再联系。"

江文文点点头,看着两人离开。假姚夭文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江文文读懂了那个口型:

"离他远点。"

...

半小时后,江亦风开车来接她。江文文一上车就瘫坐在副驾驶上,所有的伪装终于可以卸下。

"怎么样?"江亦风一边开车一边问。

江文文闭上眼睛:"他感觉到了...但不确定。"

"假货呢?"

"很警觉,也很危险。"江文文回想起那个充满恶意的眼神,"她认出我了,或者说,认出那些只有姚夭文才会的设计习惯。"

江亦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她会采取行动。"

"我知道。"江文文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李若志邀请我去他们公司谈项目。"

江亦风猛地转头看她:"你答应了?"

"还没有。"江文文苦笑,"被假货打断了。"

"小心点。"江亦风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起来,"那个女人不简单。我查到她最近频繁联系一家私人侦探社,可能是在调查你。"

江文文并不惊讶。假姚夭文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问题是,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对姚夭文的一切如此了解?又为什么要取代她的位置?

回到家,江文文直接走向浴室。她需要洗掉今天的疲惫和伪装。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她低头看着自己陌生的肢体——每一寸皮肤都在诉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不再是姚夭文了。

裹着浴袍出来时,江亦风正在书房等她,桌上放着一杯热茶和一份文件。

"看看这个。"他推过文件,"我找到了一些关于假货的线索。"

江文文接过文件,是一份医疗记录复印件,患者姓名处被涂黑了,但诊断内容清晰可见:"面部骨骼重塑手术,参考模版:ms-0423"。

"这是..."

"六个月前的记录。"江亦风指着日期,"在你车祸前三个月。"

江文文的手指颤抖起来:"所以她早就计划好了?但为什么?她是谁?"

江亦风摇摇头:"身份还在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背后有人支持。这种级别的手术和后续安排需要大量资金和人脉。"

江文文突然想起什么:"你说...她会不会真的认为自己是姚夭文?有没有可能,她也是被利用的?"

江亦风的表情变得复杂:"你同情她?"

"不。"江文文的声音冷了下来,"只是想知道真相。"她放下文件,"无论如何,李若志是我的突破口。他对现在的’姚夭文’有怀疑,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江亦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小心行事。我会继续调查假货的背景。"

7真相的碎片

雨水敲打着李氏建筑设计公司的玻璃幕墙,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江文文站在会议室中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设计图纸的边缘。这是李若志邀请她来公司详谈的第三天,也是假姚夭文出差去香港的日子。

"这个排水系统的设计很巧妙。"李若志站在她身侧,指着图纸上的一处细节,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香气,"和夭文以前提出的一个方案很像。"

江文文的心跳漏了半拍。这是她故意保留的另一个习惯——将排水系统隐藏在装饰性结构中。姚夭文曾经开玩笑说这是她的"设计签名"。

"巧合吧。"江文文轻声说,刻意向旁边挪了半步,拉开距离。这三天来,李若志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而她则小心地在暴露与隐藏之间走钢丝。

李若志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江小姐,你相信直觉吗?"

雨水在他的轮廓上投下模糊的光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画。江文文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那要看什么情况。"

"我的直觉告诉我,"李若志慢慢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你和我认识的某个人有非同寻常的联系。"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江文文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像一只被困的小鸟。这是她等待已久的时刻,也是她最害怕的时刻。

"哦?"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礼貌而困惑的微笑,"是谁呢?"

李若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看看这个。"

江文文接过文件夹,手指微微发抖。里面是一叠设计图纸,每一张的角落都画着小小的五瓣花,有些还用铅笔轻轻描了阴影——正是她一直保留的习惯。但这些图纸的署名是"姚夭文",日期全在她"车祸"之前。

"这是..."

"我未婚妻的设计。"李若志紧盯着她的反应,"或者说,我以为是她的设计。直到看到你的作品,我才开始怀疑。"

江文文的喉咙发紧:"怀疑什么?"

"怀疑她根本不是姚夭文。"李若志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怀疑真正的姚夭文,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江文文的胸口。她踉跄后退,扶住会议桌才没有跌倒。三个月的等待,三个月的伪装,三个月的痛苦,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认出她了。

"你...怎么确定的?"她声音嘶哑,不再伪装。

李若志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刚才还不完全确定,现在是了。"他向前一步,"只有夭文会在紧张时用拇指摩挲纸张边缘,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还有,你泡茶时总是先放茶叶再倒水,喝咖啡要加两滴香草精..."他的声音哽咽了,"这些小习惯,别人不会注意到,但我记得每一个。"

江文文——不,姚夭文——的眼泪终于决堤。她站在那里,任凭泪水冲刷着脸颊,不再试图掩饰:"我以为你永远认不出我了。"

李若志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然后猛地冲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克制。

"我就知道..."他的声音在她耳边颤抖,"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那个’姚夭文’完美得像个假人,她记得所有事,但没有一件事的感觉是对的。"

姚夭文在他怀中发抖,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这一刻她等了太久,却又来得太迟——现在的李若志,已经是法律上别人的丈夫了。

"若志,"她轻轻推开他,擦干眼泪,"现在怎么办?她有我的身份,我的父母,我的一切...而我只有这张陌生的脸。"

李若志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会想办法证明她的身份是假的。你的父母——"

"他们选择了她。"姚夭文苦笑,"即使dna检测,现在也会显示她才是他们的女儿。车祸后她肯定做了手脚。"

"江亦风呢?"李若志突然问道,"他是谁?为什么帮你?"

姚夭文犹豫了一下:"他说...我们小时候在孤儿院认识。后来我被姚家领养,他被江家收养。"

李若志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说不通。姚家千金怎么会来自孤儿院?"

"我也不确定该不该相信他。"姚夭文低声承认,"但他确实救了我,给了我新身份和新面容。"

李若志的表情变得复杂:"你的脸...是按照他妹妹的样子整的?"

姚夭文点点头,突然意识到李若志可能在吃醋。这个念头让她既心酸又好笑——在这样荒谬的处境下,他居然还在意这个。

"听着,"李若志握住她的手,"我会找律师调查这件事。同时,你必须小心。如果那个女人发现我知道真相..."

他的话没说完,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像触电般分开,但已经太迟了——假姚夭文站在门口,行李箱还立在脚边,显然是刚下飞机就赶来了。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冰冷的愤怒。

"我果然没猜错。"她的声音轻柔得可怕,"航班取消时我就该想到,这是老天给我的提示。"

李若志上前一步,挡在姚夭文前面:"够了,我知道你是谁——或者该说,你不是谁。"

假姚夭文笑了,那种笑容让姚夭文脊背发凉:"哦?那我是谁呢,亲爱的未婚夫?"

"你是个冒牌货。"李若志的声音冷硬如铁,"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站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姚夭文。"

假姚夭文——现在应该叫江文文了——慢慢走进会议室,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在两人面前停下,目光直视姚夭文:"看看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就为了回到他身边?真可怜。"

姚夭文挺直腰背:"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

"我比你更配得上这个人生!"江文文突然拔高声音,精致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我观察了你整整两年,学习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不惜改变自己的脸...而你,只会躲在男人身后哭哭啼啼!"

李若志震惊地看着她:"你...跟踪她?"

江文文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不是跟踪,是研究。从我发现若志看你的眼神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成为你。"她转向姚夭文,"你以为只有你配得上这样的生活吗?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姚夭文终于明白了这个荒谬悲剧的核心——江文文爱李若志,爱到愿意摧毁并取代另一个女人的地步。

"你疯了。"李若志声音发抖,"整容成别人的样子,窃取别人的身份...这是犯罪!"

江文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谁能证明?在法律上,我才是姚夭文。我有出生证明、护照、dna报告...所有证据。"她露出胜利的微笑,"而她,只是一个整容成我样子的冒牌货,连真实身份都没有。"

姚夭文感到一阵眩晕。江文文是对的——在这场荒谬的身份争夺战中,法律站在假货那边。除非...

"你的手机。"姚夭文突然说,"车祸那天,我的手机被撞碎了。但云端备份还在,里面有我和若志的所有照片、聊天记录...这些你伪造不了。"

江文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哦?那你的icloud账号和密码是什么?"她转向李若志,"亲爱的,你知道她的账号密码吗?"

李若志脸色变得苍白。确实,他们虽然亲密,但从未共享过这些私人信息。

"还有,"江文文继续道,语气越发得意,"就算你能拿到那些数据,又怎么证明不是你偷看了’真正姚夭文’的手机?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姚夭文一眼,"你现在可是有前科的。江亦风帮你伪造身份的事,经得起调查吗?"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姚夭文突然意识到,江文文的计划远比她想象的周密——这不是临时起意的冒名顶替,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身份窃取。

"你想要什么?"李若志最终打破沉默,"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姚家千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

江文文的表情软化了,她上前一步想碰李若志的手臂,却被他躲开:"因为我爱你,从第一次在建筑论坛上看到你的演讲就爱上你了。而你..."她的眼神变得阴郁,"你眼里只有她。"

姚夭文看着这个疯狂爱着李若志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阵荒谬的同情。江文文为了爱情毁掉两个人生,却依然得不到真心。

"若志永远不会爱你。"姚夭文轻声说,"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你试图成为别人。爱情不是这样的。"

江文文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转向李若志,"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继续做我的未婚夫,要么..."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姚夭文一眼,"我会报警说她骚扰、身份欺诈,让江亦风也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她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渐渐远去。会议室里只剩下雨声和两人沉重的呼吸。

"她在虚张声势。"李若志最终打破沉默,"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姚夭文摇摇头,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即使证明了又怎样?她已经和我的父母建立了感情,媒体都报道了你们的婚讯..."她苦笑一声,"何况,我现在这张脸,连我父母都认不出来。"

李若志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我记得。我记得真正的你,不管外表怎么变。"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对我来说,你永远是那个雨天在咖啡厅对我笑的女孩。"

姚夭文的眼泪再次涌出。这一刻的甜蜜比任何时候都苦涩,因为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无法逾越的障碍——法律、道德、另一个女人的疯狂执念...

"我们该怎么办?"她低声问。

李若志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需要时间调查她的背景。同时..."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得不继续扮演她的未婚夫,以免她起疑。"

姚夭文点点头,理解他的苦衷。这种进退两难的处境,正是江文文精心设计的牢笼。

"小心点,"她握住李若志的手,"她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李若志苦笑:"我知道。"他犹豫了一下,"江亦风...你真的信任他吗?"

姚夭文思考片刻:"不完全信任。但他确实救了我,而且似乎对江文文很了解。"

"我会查查他的背景。"李若志站起身,"你先回去,保持联系,但不要太频繁。她的眼线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离开李氏建筑时,雨已经停了。姚夭文站在大楼前,抬头望向李若志办公室的窗户。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窗前,似乎在看着她离开。

她转身走向地铁站,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后,江亦风正冷冷地注视着一切,手中握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档案。档案第一页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站在孤儿院门口,一个笑得灿烂,一个表情阴郁。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文文与夭夭,永不分离"。

8碎梦终章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城市灯火。姚夭文——不,现在她只是江文文了——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三天了,自从李若志认出她后,他们只通过一次简短的电话。他说在调查假千金的背景,要她保持耐心。

但耐心正在一点点耗尽。

门铃突然响起,江文文警觉地转身。江亦风有钥匙,不会按门铃。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李若志站在外面,西装被雨水打湿,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她迅速拉开门:“若志?发生什么事了?”

李若志闪身进门,随手将一份文件袋扔在茶几上:“找到了。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江文文的心跳加速,拿起文件袋的手指微微发抖。里面是一叠照片和几份医疗记录。最上面的照片显示假姚夭文——不,现在应该叫她的真名江文文了——站在一家整形医院前,日期是在姚夭文车祸前六个月。

“她真的提前整容成我的样子……”江文文喃喃道。

“不止如此。”李若志的声音低沉而愤怒,“看下面的文件。”

江文文翻到下一页,是一份出生证明复印件:江文文,女,出生日期与姚夭文相同,父母栏空白,出生地点是阳光孤儿院。

“阳光孤儿院?”江文文猛地抬头,“和江亦风说的——”

“对,就是同一家。”李若志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继续往下看。”

下一页是一份陈旧的心理评估报告,被评估人姓名处被墨水遮盖,但内容清晰可见:“对象表现出明显的身份认同障碍和偏执倾向,对特定个体(ms-0423)产生病态迷恋,建议隔离治疗……”

评估日期是十五年前。

“我不明白……”江文文皱眉,“这是说她从小就有心理问题?”

李若志深吸一口气:“不仅如此。看最后那份文件。”

江文文翻开最后一页,是一份泛黄的孤儿院记录,上面贴着两张小女孩的照片——一模一样的脸。记录标题是《双胞胎分离实验记录》,内容大部分被涂黑,但关键部分仍可辨认:“……夭夭(实验组a)将被领养至富裕家庭,文文(对照组b)留在机构……定期对比观察……”

纸张从江文文手中滑落。她的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嗡鸣,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小女孩,两人手拉手站在雨中;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大火,浓烟,有人抱着她奔跑……

“这不可能……”她声音发抖,“我是姚家的女儿,我有父母……”

“你是被领养的。”李若志轻声说,“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女人——江文文——是你的双胞胎姐妹。孤儿院拿你们做某种变态的实验,把你们分开抚养。后来孤儿院失火,记录丢失,你们被不同家庭收养。”

江文文跌坐在沙发上,大脑拼命拒绝这个信息:“那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取代我?”

“根据我找到的心理医生记录,”李若志坐在她身边,“她在一次建筑论坛上见到我,产生了病态迷恋。但发现我只对你有兴趣后,她开始研究你,然后发现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剩下的你都能猜到了。”

江文文想起假千金在会议室说的话:“我观察了你整整两年……”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还有更糟的。”李若志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你的车祸……可能不是意外。”

“什么?”

“我查了肇事司机的背景。他是江文文公司的一名员工,事发前一个月收到了一大笔来路不明的汇款。”李若志握紧拳头,“而且事发时,他根本没有刹车痕迹。”

江文文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那场夺走她容貌和身份的“意外”,竟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我们需要报警。”她颤抖着说。

“没有直接证据。”李若志摇头,“司机坚持说是意外,汇款账户是离岸的,查不到源头。最重要的是……”他苦笑一声,“在法律上,她才是姚夭文。我们指控她谋杀‘自己’?”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同时转头。江亦风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看到李若志时,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看来我错过了一场有趣的聚会。”他慢条斯理地关上门,将咖啡放在玄关柜上。

李若志站起身:“正好,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江先生。或者说,应该叫你‘哥哥’?”

江亦风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看来你查到了不少东西。”

“不够多。”李若志冷冷地说,“比如,你在这出戏里扮演什么角色?为什么帮夭文?又为什么隐瞒江文文是她双胞胎姐妹的事实?”

江亦风脱下外套,从容地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江文文面前蹲下,直视她的眼睛:“你记起来了吗?关于孤儿院的事。”

江文文摇头:“只有一些碎片……火灾,还有一个小女孩……”

“那是文文。”江亦风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你们被分开时只有五岁。我是在火灾后被江家收养的,那时你们已经被分别领养走了。”他顿了顿,“我找了你很多年。”

李若志打断他:“感人肺腑。但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江亦风站起身,与李若志对峙:“因为我也不确定。直到看到文文——假姚夭文——的整容记录,我才确认她们是双胞胎。”他转向江文文,“我帮你,是因为我答应过会保护你。在孤儿院时,你总是保护弱小的孩子,包括我。”

江文文试图在记忆中寻找这个片段,却只抓到一缕模糊的温暖感觉。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李若志打断道,“那个女人随时可能发现我们在调查她。”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李若志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大变:“是姚夫人……你母亲。”

江文文的心揪了起来:“接啊!”

李若志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姚夫人急促的声音立刻充满房间:“若志,你在哪?夭文她……她不对劲,她给我喝了什么,我现在头晕……她说要去找文文……”

电话突然中断,只剩下忙音。三人面面相觑,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

“她发现我们知道了。”江文文声音发抖,“她要对我母亲下手……”

“不,是调虎离山。”李若志快速分析,“她知道我们会赶去姚家,而她真正的目标……”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是你。她要来这儿!”

话音刚落,门铃再次响起。三人同时僵住。江亦风迅速走向门口,透过猫眼查看,然后回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是她。”

江文文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李若志迅速做出部署:“江亦风,你去开门,拖住她。夭文,你从消防通道走,去姚家救你母亲。我去报警。”

江亦风点头,朝门口走去。江文文却拉住李若志的手:“小心,她……很危险。”

李若志紧紧拥抱她一下:“等我。”

江亦风打开门,假千金——江文文——站在门口,一身米色风衣,妆容精致,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

“哥哥,”她甜甜地笑着,“好久不见。”

江亦风挡在门口:“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望我亲爱的姐姐啊。”她的目光越过江亦风,落在站在客厅中央的江文文身上,“怎么,不欢迎我吗?”

江文文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退缩。现在她终于能好好看看这个偷走她身份的女人了。在知道她们是双胞胎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更加明显——不仅仅是外表,连某些小动作都惊人地相似。

“你想要什么?”江文文冷静地问。

假千金推开江亦风,优雅地走进客厅,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来谈谈条件。”她将礼盒放在茶几上,“打开看看?”

江文文没有动。假千金叹了口气,自己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机票和一本护照。

“明天飞瑞士的单程票。”她微笑着说,“新身份,新生活。只要你永远不回来,姚夫人就会平安无事。”

江文文冷笑:“你给她下了毒?”

“只是小小的镇静剂。”假千金耸耸肩,“解药在我手里。做个选择吧,姐姐。你的‘母亲’,还是你的执念?”

江亦风上前一步:“文文,别闹了。我们知道真相了。你是她的双胞胎姐妹,孤儿院的实验——”

“闭嘴!”假千金突然尖叫,精致的面具第一次完全撕裂,“我不是什么实验品!我是姚夭文,姚家唯一的千金,若志的未婚妻!”她转向江文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已经有了新面孔,新生活……为什么还要抢走我的东西?”

江文文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扭曲逻辑——在她的认知里,她才是真正的姚夭文,而江文文是冒牌货。

“听着,”江文文试图冷静沟通,“我们被分开时太小了,你不记得真相。我们是双胞胎,被不同的家庭收养。你不是姚家的女儿,我——”

“撒谎!”假千金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指向江文文,“我才是真的!我有所有证明!你只是个整容成我样子的贱人!”

江亦风迅速挡在江文文前面:“把枪放下,文文。你不想伤害任何人。”

“别叫我文文!”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是夭文!姚夭文!”她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颤抖着,“你们都想夺走我的身份,我的生活……连你都背叛我,哥哥。你明明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江文文突然意识到什么:“在孤儿院……你说要保护的人是她?”

江亦风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我认错人了。火灾那天,烟雾太大……我救错了人。”

这个残酷的真相像一把刀刺进江文文的心脏。原来江亦风对她的所有帮助、关心,甚至不惜倾家荡产救她,都是因为认错了人。他真正想保护的,一直是假千金。

假千金——真正的江文文——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疯狂:“现在你知道了?他爱的从来不是你!”她晃了晃枪口,“最后机会。离开,永远消失。”

江文文深吸一口气,从江亦风身后走出:“不。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家人,也不会让你继续这场闹剧。”

假千金的表情变得狰狞,手指扣紧扳机——

“砰!”

枪声在密闭的公寓里震耳欲聋。

江文文没有感到疼痛,却听到李若志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夭文!”

她低头,看到鲜血从胸口涌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衫。她茫然地抬头,看到假千金惊恐地后退,枪从她手中滑落。

“不……不是我……”假千金颤抖着摇头,“我没想……”

江文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李若志冲上前接住她,他的脸在她视线里模糊又清晰,眼泪砸在她的脸上。

“夭文……撑住……救护车马上到……”他的声音破碎不堪。

江文文想说话,但鲜血从嘴角溢出。她伸手想碰他的脸,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若志……”她微弱地开口,“你……认出我了……”

“我认出来了,我一直都认出来了……”他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江文文想笑,却只是轻轻咳出一口血。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只剩下李若志绝望的呼喊和假千金崩溃的尖叫。

“我不是……故意的……”假千金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我只是……想成为你……”

江文文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和她有着相同面孔的女人,突然觉得她可怜。她们本该是姐妹,却因为命运的捉弄,成了彼此的噩梦。

她的意识渐渐消散,最后的念头是——

如果重来一次,她希望她们都能被爱。

……

救护车赶到时,江文文已经停止了呼吸。

假千金被警方带走,精神崩溃的她最终承认了一切——车祸是她策划的,身份是她偷走的,甚至连姚夭文的记忆,都是她通过调查和催眠强行植入自己脑海的。

李若志站在病房外,看着医生盖上白布,遮住了那张他深爱过的脸。

他这才明白,自己爱的从来不是那张脸,而是那个在雨天咖啡厅对他笑的女孩。

而现在,她永远不在了。

假千金被判入狱,但在审判结束的当晚,她在牢房里用碎玻璃割腕自杀。留下的只有一行血字:

“我只是想成为她。”

江亦风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去了国外,也有人说他回到了阳光孤儿院的废墟,守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

李若志站在姚夭文的墓前,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墓碑。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该早点认出你的。”

风吹过,带走了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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