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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浏览哑女阿乔(阿蝉周祁安)_哑女阿乔(阿蝉周祁安)全文结局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37:25 

我是个哑女,六岁被爹娘卖给了周家当童养媳。

及笄那年。

大哥周绍明瞧不上我,他上下打量我破旧的衣裙,一脸嫌弃。

二哥周祁安把打来的野味丢在我脚下,“大哥不要,我要。”

1

全文浏览哑女阿乔(阿蝉周祁安)_哑女阿乔(阿蝉周祁安)全文结局

成亲当晚,许久不见二哥进屋。

我出去寻他,却听见他与大哥的对话。

“难为你了,你自小懂事,今日替大哥挡了这桩亲事,我定不会亏待你。”

“大哥,不过是个女人,你无需内疚,只是阿蝉那边我自知有愧,只能下辈子再娶她了。”

阿蝉,西街卖鱼人家的女儿。

原来,二哥早就心有所属。

我悄无声息回了屋,只觉命运不公,为何我出生就是个哑巴,为何兄弟二人都不喜欢我。

周绍明和周祁安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孝子,周家二老年岁已高,娶我,不过是想二老早日抱上孙子。

成亲两个月,周祁安都不曾碰过我。

那日我正要沐浴,大哥闯入我房中,想强行与我发生关系。

“阿乔,这么久你肚子都没有动静,是不是二弟不行?”

“今晚,让大哥帮帮你们。”

周绍明硬生生朝我扑来。

我吓得全身发抖,想喊救命喊不出来,只能胡乱抓起东西往周绍明身上砸。

周祁安推门进来,愣了一瞬。

周绍明慌了神从我身上下来,说是我耐不住寂寞勾引了他。

我咬着嘴唇,拉着被撕破的衣裙,早已泣不成声。

“大哥,是我没管好自己的女人。”

周绍明摇头,假装惋惜,“二弟,摊上这么个女人,大哥都替你不值。”

明明不是这样的,这一地的狼藉,他看不到吗?我用手语解释,述说委屈。

周祁安双目猩红,冲我厉声吼道:

“贱人,还狡辩,老子不碰你,你就勾引大哥,你还要不要脸。”

“要不是爹娘非要留你,我早就把你休了。”

当初,我被卖到周家,周绍明和周祁安已经懂事,欺负我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好在周家二老还算明事理,对我虽算不上多好,倒也会护着我。

我一个哑巴,想走走不掉,想留却没有容身之处。

我时常安慰自己,周祁安虽嫌弃我,倒也没有动手打过我,已是幸运。

可一个月后,周祁安却变了。

2

阿蝉嫁给了大哥,两人成亲当晚,周祁安发了疯似的在房间里砸东西。

我知道,他的梦碎了。

我去阿蝉家买过鱼,是个善良又活泼的姑娘,眼里有星星,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

在我的印象里,阿蝉跟周祁安走的近些,因为周祁安经常会把打来的野味去换阿蝉家的鱼,一来二去,两人自然熟络。

大哥周绍明是个挑不起担,扛不起事的文人,喜欢去一些雅致地方,虽然家里并不富裕,却日日还做着考取功名的美梦。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两个人会走在一起。

没多久,阿蝉便有了身孕。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总觉着阿蝉对我有一些敌意。

阿蝉怀孕后,家里的所有家务活落到了我一人身上。

照顾公婆,洗衣做饭,还有阿蝉的吃穿住行我全都要顾上。

入了秋,天气渐凉,阿蝉犯了咳疾,我用平日为人洗衣服攒的银两去药店,抓了几副孕妇能吃的止咳药。

我把药端到阿蝉面前,让她趁热喝下。

阿蝉看都不看,抬手打翻我手中的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全溅在我的手背上,我猛地把手往回缩。

大哥二哥闻声赶了过来。

周绍明抱住阿蝉,“哟!这是怎么了?”

周祁安无视我的存在,越过我看向阿蝉,眼里满是心疼,“大嫂,有没有伤着?”

阿蝉忍不住哭起来,用手指着我,“她想拿药毒死我的孩子!”

我顾不上烫起的水泡,双手拼命挥动,用手语告诉他们,我没有,我没有想害阿蝉的孩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周祁安,他动手打我。

我捂着脸,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前,他即使再讨厌我,也只是与我冷战,我当他是不爱我,嫌弃我,不至于是个没良心的。

可他今日却不分青红皂白,只凭那人一句话就认定是我的错,当初又何必要娶我。

周家二老回来见此情景,阿蝉哭得更大声,好像受委屈的只有她一人。

好在我买药之前就跟二老知会过,得到同意我才敢擅自给她用药。

事情真相大白。

“就算是我误会了你,可这药这么烫你就让我喝,分明是想烫死我。”

阿蝉撒娇地往周绍明怀里钻了钻。

我用手语告诉她们,大夫说要想药效好,只能趁热喝。

“夫君,她比划来比划去,到底在说什么呀?我一个也看不懂。”说完假装咳嗽了一声。

“一个哑巴,你管她说什么,夫君再去给你熬一副药,你先休息。”周绍明抱着阿蝉哄她。

我摸着起了水泡的手背,心里却凉到了谷底。

“大哥,我去吧,你在这好好陪大嫂,刚刚定是被吓到了。”

我注意到,周祁安望着阿蝉的眼里满是心疼。

3

自那以后,在照顾阿婵的事情上我更加仔细了,生怕出现什么披露。

我把洗干净的衣衫给主人家送去,意外得到一块还不错的布料,只是做大人衣服怕是不够,想着留给阿蝉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白天我要洗衣,深夜等大家都睡下,我一针一线开始缝制。

周祁安被我吵醒,得知我是在给阿蝉的孩子做衣衫时,眼里居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柔情。

“你喜欢孩子?”

我自然是喜欢孩子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们要个孩子吧。”周祁安熄灯,第一次履行了作为丈夫的职责。

次日,许是心里高兴,我的笑意全露在脸上,周祁安不同往日冷脸,竟给我夹菜。

我内心欢喜,盼着好日子就要来了。

阿蝉害喜,周绍明不厌其烦,“日日作呕,你这幅鬼样子让人看了就倒胃口,不吃了。”

周绍明拂袖而去,留下阿蝉以泪洗面。

我正想上前宽慰几句,周祁安早我一步坐到阿婵身边,“可还难受?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看看?”

阿蝉只觉委屈,哭得更大声了些。

周祁安满眼心疼,可碍于情面,也不好太过逾越。

周邵明连着几日都半夜才归,总能听见隔壁屋里传出来的吵架声。

连同周祁安也整夜辗转难眠。

眼看快要深秋,入冬后野味就更难打了,光靠二哥卖野味换来的银两多少有些囊中羞涩。

我又寻了几家缝补的活,至少一家人的口粮算是有着落了。

街上卖首饰的小贩见我抱着刚缝补好的衣衫,打趣道,“阿乔,难怪你家夫君这么疼你,你可真能干!”

我心里欢喜,却也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怎么?他没给你?昨日他从我这花了几两银子买了个珠钗,一定是想给你个惊喜。”

小贩眉开眼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几两银子,那是我替人缝补上好几个月才能有的酬劳,二哥,原来你这么疼我。

只是这礼物太贵重了些。

我加快脚步回到家,二哥一定在等我,要给我惊喜哩!

经过院子,我隐约听见从阿蝉的房里传来二哥的声音。

“别伤心了,看我给你买的头钗,是你之前最喜欢的。”

“委屈你了,大哥那里,我会去劝劝他。”

头钗?难道?

“祁安,你带我走吧,这种日子我受够了。”阿蝉的声音。

“你现在已经是我大嫂,我不能对不起大哥。”

我惊得手里的菜蓝子掉在了地上,他们……

周祁安听到动静,把我拉入屋内,“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圆目狰狞,只恨自己不会说话。

“一个哑巴,就算听到又怎么样?她又不会说话,再说我们什么也没干。”阿蝉得意地看着我。

她头上的珠钗好生亮眼,比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都亮眼。

“阿乔,大哥不在,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别多想。”

帮忙?帮忙送珠钗?还是帮忙别的?

周祁安,你可曾帮过我半分?

我气不过,上去一把扯下阿蝉的头钗,许是我力气大,连同她的头发也扯下来几根。

痛得阿蝉大声喊叫。

我用力将珠钗扔到地上,用脚拼命地踩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大街上的疯婆子一般。

“死哑巴,你干什么?你疯了?”阿蝉用力推我,可她没我力气大。

周祁安上来就是一巴掌,把我甩在了地上。

“疯子!简直就是泼妇!”周祁安骂我。

我笑了。

“祁安,我怕!你看,珠钗都被她踩碎了。”阿蝉捡起地上碎裂的发钗,可怜兮兮地靠在周祁安身上。

“不怕,有我在,她不敢伤你,珠钗碎了我再给你寻一个就是,别伤心。”

周祁安拉着阿蝉的手,安慰道。

我用手语问周祁安,“这个珠钗是你送给她的?”虽然我知道答案,但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阿蝉最是喜欢这个珠钗,我买来送她有何不可?”

“我原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你这么小肚鸡肠,是我看错了你。”

我仿佛又看到成亲那晚周祁安眼底的厌恶。

“你就不怕我告诉大哥吗?”我打着手势。

“大哥早就知道我与阿蝉的关系,你去说也无妨,我行得端做得正。”

我确实没打算告诉大哥,一来我没有证据,二来周绍明与周祁安本就兄弟情深,怎么肯听我的说辞。

我对周祁安死了心,他也不愿再碰我,他们要如何随他们去吧。

4

几日后,我意外晕倒,被查出有孕。

周家二老喜上眉梢,周祁安看我的眼神多了些柔和,阿蝉自是一脸不屑。

家务活依旧是我干,我把洗衣的活停了,只接了些缝补的活。

阿蝉月份大了,全家守着她的肚子,希望她今年能给周家生个大胖小子。

从阿蝉的表情里,我并没有看到她对新生命到来的喜悦。

自从嫁入这个家,她就没有开心的笑过,我再没见过她那星星般的眼睛。

周邵明待她不好不坏,开心的时候给她带回些新鲜玩意,心情不好的时候两人直接就大打出手。

好几次我都能看见阿蝉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

我心疼她吗?不,我可怜她。

她不是没有手艺,从前在她爹的卖鱼铺里,她也是最会刨鱼的姑娘,那鱼刨得又快又干净。

可惜,再没见她杀过鱼,不知道当时的手艺还在不在。

周邵明乡试落榜,他把气撒在了阿蝉身上。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怎么就不能碰你了?”

“等我高中,你求老子碰你,老子都不碰,装什么清高。”

阿蝉大哭,说自己肚子大了,会伤到孩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二弟那些事,你就别做梦了,扫兴。”

周邵明拂袖而去,一夜未归。

两日后,官府来报,让我们去认尸,周邵明因醉酒跌落池塘淹死了,被人打捞上来报了官。

周家二老当场哭晕过去,阿蝉动了胎气,疑似早产。

最后孩子没保住,生下来是个死胎。

“老天爷啊!我们周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我家大郎算过命,以后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这事有蹊跷,定是被人谋害啊,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周家二老接受不了儿子去世的事实,在衙门前嚷嚷着要为儿子主持公道。

可结果依然是溺水身亡,只能早日入土为安。

阿蝉因孩子没了,不吃不喝。

周祁安安慰虚弱的阿蝉,“孩子没了,还会再有,你莫要伤害自己。”

阿婵蝉着周祁安痛哭,我走出房间,留下他们二人,今后的路不一定好走。

5

入冬后,我干活不再像之前那般利索了,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哑巴,今天家里怎么没肉吃?”阿蝉用筷子在菜盘里来回挑拨。

我用手语比划,“肉价涨了,家里的银两不多,需要留一些过冬。”

“行了行了,你比划我又看不懂,你是不是把肉藏起来打算自己留着吃。”

阿蝉说完跑去厨房,找“赃物”。

平日我和阿蝉交流都是通过其他人传达,今日家里只有我和阿蝉,她不解我的意思,我只能跟在身后干着急,用手语不停跟她解释。

她不耐烦,用力推我,我顺势撞到灶台上,还好只是撞到后背。

周祁安正好回来看到这一幕。

阿蝉心虚,率先扑到周祁安身边,“我没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

“她一直在我面前用手比划,我根本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楚楚可怜,叫人好不怜惜。

周祁安提着袖角小心翼翼为她擦干眼泪。

“阿蝉不哭,是她自己撞上去的,不怪你。”周祁安柔声道。

“真的?”阿蝉止住哭声。

“我自然是信你的,你们跑厨房来做什么?可用过饭?”

周祁安这会儿想起来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她把肉藏起来自己吃,只给我吃素,你看我,都瘦了。”

“虽说现在孩子没了,可到底还在养病,我怎么这么命苦。”

阿蝉伸出白嫩细腻的胳膊,委屈巴巴地看着周祁安。

我忍着背痛连忙用手语解释,我并没有私藏肉,如果不信,我可以发誓。

“大嫂要吃肉,你给她做便是,银两我来想办法。”

呵!如果他能想到办法,何苦要靠我一针一线攒下的钱养这一大家子。

周祁安把我的话说给阿蝉听,阿蝉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算了,算了,你也是有身孕的人,就算你把肉藏起来自己吃,我能说什么,都是为了孩子。”

“还是阿蝉善良。”

周祁安看我没事,没再说什么。

周祁安力气大,很快便找到了搬运的工作,这份工作不轻松,他更衣时我能看见他背上那一条条鲜红的印子,每天要忙到天黑才回家。

不过,这一大家子的生计算是有着落了。

夜里,我睡的沉,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身旁却不见周祁安,莫非昨晚没回来?

我开门正打算去寻,正巧对上周祁安衣衫不整慌慌忙忙从隔壁屋出来。

那是阿蝉的屋子。

“昨晚,是我喝醉了!要打要骂,随你!”周祁安跪在我面前。

“祁安!你怕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哑巴。”阿蝉去拉周祁安。

周祁安推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起。

这一刻,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哭了出来。

之前,周祁安他怎么伤我,怨我,我都挺了过来,我只道他与阿蝉从前的情谊,两人亲密了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却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我再无可忍,只求和离。

“我不同意,我不会与你和离,昨夜是我醉酒误事,这个错往后我定会弥补。”

周祁安说什么也不愿同我和离。

“祁安!这不是误会,我们是相爱的,我爱你,昨晚我是心甘情愿的。”

“是不是因为孩子?我可以为周家生很多很多孩子,真的,阿乔要和离,我们答应她。”

阿蝉早就按耐不住,听到我要和离,内心狂喜。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阿蝉,你是我大嫂,昨日是我们做错了。”周祁安厉声。

我没想到,周祁安竟还有一丝礼义廉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做了便是做了,再无余地。

我用手语告诉周祁安,“孩子是无辜的,我会生下,我和你,再无可能。”

“你只不过是周家的童养媳,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周家养你本就仁至义尽,离开周家,你又能去哪里过活。”阿婵戏谑于我。

周家养我至今,我自是感恩戴德,当初大哥二哥瞧不上我,可我依然愿嫁,就是想还了这份恩情,这些年,我为人洗衣缝补,贴补家用,照顾二老,这恩情算还完了吧。

“别说了,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周祁安凶了阿蝉。

“我不会与你和离,这段日子麻烦你照顾二老,我搬出去住,待你气消我再回来。”周祁安自知理亏,收拾包就出门。

“祁安!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吗?”阿蝉哭着拉扯他的衣袖。

“大嫂,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周祁安愤然离去。

6

周祁安离开,生活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唯一变的可能就是阿蝉,她居然开始替人杀鱼了。

她只半日替人杀鱼,半日在家磨刀。

她说杀鱼除了手法,还要刀快,这样一刀下去,才不会伤及鱼的内脏。

我和她的交流依然很少,她不愿学手语,觉得麻烦,我亦不爱强迫别人,所以作罢。

那日,阿蝉问我能不能把周祁安还给她。

我一脸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她告诉我,她和周祁安本就互生情愫,只因我横插进来,终是错过,周祁安爱的是她。

我没有说话,这是事实。

可二哥为人正直,我不是一点都没有动心,当初他嫌弃我,我不敢高攀,后来他要我同他生孩子,我心甘情愿,这,也是爱吧!

我摸摸已隆起的肚子,他亦是我孩子的父亲。

真要我拱手相送,终究是舍不得。

我对周祁安的恨意一点一点在消退。

阿蝉突然双目猩红,手拿杀鱼刀抵在我的肚子上,“要不是你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要我。”

我惊恐万分,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她开膛破肚。

“你不过是个哑巴,拿什么跟我争,周家二老愿意收留你,也不过是想让你给周家传宗接代,你得意什么!”

阿蝉越说越激动。

我不敢惹怒她,只用力喘着粗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以为祁安就算回来是因为你吗?那是他孝顺,他必须给周家留后。”

“爹!娘!孩儿回来了。”周祁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阿蝉眼疾手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在自己的脸上化了一刀,又顺势把刀扔在我的脚下。

“啊!”

阿蝉双手捂住脸痛苦呻吟。

周祁安走进院子,冲了过来,“阿蝉,阿蝉你怎么了?”

只见阿蝉右脸鲜血直流。

“是阿乔,她说我勾引你,她要毁我容貌。”阿蝉哭着说。

周祁安双眼猩红,质问我,“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冲我来便是,何苦要伤她?”

我拼命摆手,告诉他不是我,我没有。

“难不成阿蝉诬陷你,她脸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捡起刀,告诉他这是杀鱼刀,我从没用过。

周祁安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他说阿蝉自嫁入周家就没再杀过鱼,怎会用刀。

“我把爹娘和阿蝉都交于你,就是觉得你善良,没成想,你心思居然这么恶毒,是我看错了你。”

“今日,如若不是我来看爹娘,怕是你早已对阿蝉下了毒手。”

周祁安抱着阿蝉去找郎中。

我百口莫辩,罢了,再解释亦是徒劳。

伤口不深,阿蝉却不依不饶,要周祁安留下来陪她。

我因有孕,周祁安决定不再追究此事,让我平安待产。

月份太大,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来到院中欲解烦闷。

忽听周家二老房里有动静,我怕有异,站在屋外听了听,屋内传来周祁安的声音。

“大哥不在,我替大哥照顾阿蝉有何不妥?”

“阿蝉是你大嫂,理当避嫌,阿乔现在怀了我们周家唯一骨血,你可不能再给我弄没了。”周家二老说话。

“我就是看她肚子里有我们周家的种,才对她百般忍让,因为她,阿蝉受了多少委屈。”

“再忍忍,我知你不喜欢阿乔,可咱们家没那个条件,娶媳妇那是要花钱的,等她生下孩子,娘同意你娶了阿蝉便是,再等等。”

“娘同意我娶阿蝉?”

“你大哥不在了,小叔娶大嫂不算有违常理,娘就剩你一个儿子,自然是向着你的。”

“谢谢娘!”

我悄悄回了自己的屋子,浑身止不住地在发抖。

这么多年,周家未给过我片刻家的温暖,我竟以为,有了孩子,二哥就能回心转意。

我太天真了!

我连夜收拾包袱,趁他们都已入睡,悄悄地离开了周家。

阿蝉说的对,离开周家我又能去哪?

眼看天快亮了,我找了条船,想让船家送我离开,可我从未出过镇子,说不清要去哪里。

我手忙脚乱打着手语,船家一头雾水,直到周祁安找到我。

他把我拖了回去,扔在厨房,“好你个贱人,带着周家的种你敢跑,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抽打在我身上,我拼命躲闪,用手护住腹部。

周家二老闻声赶来,上前拉着周祁安,“住手,别打了,我孙子还在她肚子里呢!你这是要断周家的后啊!”

周祁安打红了眼,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我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蜷缩在角落,眼里只有恨!

今日的屈辱,我必报之!

周祁安罚我关在厨房整整一天一夜,周家二老求情,才答应让我回屋养胎。

我自知他们人多势众,想再逃走已无可能,还需从长计议。

我清楚,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保护伞,只要孩子还在,他们断不敢对我下手。

可等生下孩子,怕是我也失去了价值。

周祁安依旧每日天黑才回家,阿蝉自从周祁安回家住,也不出去杀鱼了。

即使我承诺不会再逃,但他们还是心有余悸,非要让阿蝉看管我。

真是多余!

其实,我是怕阿蝉的,我怕她对我和孩子下手,毕竟白天没有其他人在家。

她和周祁安之间的阻碍一直是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动你。”

“祁安让我看着你,你要是在我手上出了事,他绝对不可能原谅我。”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再等几个月,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就让祁安休了你。”

阿蝉把瓜子壳吐在我脚边。

她确实不傻。

“你既喜欢二哥,为什么还要嫁给大哥?”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想不通,阿蝉明明那么喜欢周祁安,怎么还肯嫁给周绍明?真要是因为赌气,未免也太任性了些。

阿蝉怔了怔,眼里竟多了些许怨恨,半晌,她突然大笑。

“周绍明,这个畜生,我恨不得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死了好,我和祁安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哈哈哈……”

我不寒而栗,这还是我最初见过的阿蝉吗?

“你不爱大哥?你们明明……”

明明有过一个孩子,明明也会像寻常夫妻一般打情骂俏。

还没等我说完,阿蝉厉声,“我是被他逼的,那日他把我从铺子里骗出来,说是祁安有东西交于我,可到了约定的地点,他竟然把我……我没脸见人,只能嫁他。”

阿蝉的话犹如一记重磅压得我喘不上气来,只道这世间女子皆是命苦。

“二哥知道吗?”

阿蝉摇摇头,“自是不敢告诉他,以他的性子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祸事,我也知他兄弟情深,何苦叫他为难。”

“所以大哥死的时候,你才一点也不难过。”

周绍明躺在县衙门前,阿蝉看着周家二老哭天喊地,她不哭不闹,安静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以为她是太过悲伤,忘了怎么哭。

直到后来孩子意外流产,孩子?难道孩子……

“孩子是你故意要流掉的?”我用手摸着肚子,再指指她的肚子。

阿蝉笑的比之前更大声了些,“你个哑巴也不傻嘛,他周绍明都死了,留着孩子有何用,只要没了这个孩子,我和他就结束了,我就还是原来的阿蝉,祁安心里的阿蝉。”

我告诉阿蝉,我也差点被周绍明欺负,只不过比她幸运一些。

我还告诉她,周家二老原本就是要把我给周绍明的,只是周绍明瞧不上我,才轮到了周祁安。

周家二老助纣为虐,周绍明才落得如此下场。

阿蝉若有所思,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可她怎会不清楚,周家二老对她态度的转变,作为旁人的我全看在眼里。

要不是周祁安护着,她早就被扫地出门了,怎会让她留在周家多吃一口饭。

7

我的肚子越发大了,眼看就要临盆。

阿蝉无心看管我,因为她忙着准备嫁衣。

待我生产后,她就要嫁给周祁安。

给主家缝补的活我从没断过,我带着缝补好的衣物送到府上,正巧碰上从外归来的老夫人。

虽叫老夫人,可看着比周家二老还年轻。

听府上人说,这家老夫人心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佛堂,今日一见确是如此。

老夫人见我面生,又挺着大肚子,命人找了把椅子给我坐。

我打着手语谢老夫人,老夫人略显惊讶。

“怎么?不会说话?”

“回老夫人,阿乔这是在感谢老夫人赐座。”管家与我接触多些,明白我的意思。

“哦?这哑疾是天生的还是后来造成的?可看过郎中,能否医治?”

我告诉老夫人,是天生的,无药可医。

说完之后,我竟在老夫人眼里看出一丝惋惜。

“可惜了!”

“老夫人,阿乔虽是哑女,但懂事乖巧,做活更是细致,不比寻常人家差。”

老夫人点点头,命管家多取些银两给我,我不肯要,只道无功不受禄。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我每每去府上送衣服总能碰到老夫人,像是刻意在那等着我。

管家说,老夫人与我是有眼缘的,每次见过我之后心情总会大好,吃的也比平时多一些。

这栋宅子虽大,却只有一两个婆子与小厮,一个管家,丫鬟都没得几个,当真是冷清。

老夫人有个儿子在京城任职,两人相见甚少,这么想,老夫人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可我一个哑巴,又能陪她说什么呢。

“几个月了?看着是快要生了。”老夫人摸了摸我的肚子。

我回她,八个月了。

“这眼看就要生了,你丈夫舍得让你出来做活?”老夫人是个心善的,她怎知世上还有她从未见过的苦难。

我告诉她,我只是周家的童养媳,丈夫有喜欢的姑娘,马上要成亲了。

“岂有此理,居然还有这种忘恩负义之人,成了亲有了孩子,理当珍惜才是。”老夫人拍案而起,吓得一旁的婆子直接跪在地上。

我见此情形,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欲跟着跪下。

老夫人扶起我,“莫怕,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我这才安下心来,挨着坐在她身旁。有一瞬,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母亲。

我拿着从主家领回的报酬放进罐子,打算过些日子添置一些孩子的物品,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哟,存了不少银两嘛,想不到你个哑巴还能赚钱,从前真是小瞧你了。”

阿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

我抱着钱罐子,小心翼翼用布包好,放进柜子。

“我还缺一套成亲的首饰,之前嫁过来那套被周绍明拿去当了,你的那套借我。”

阿蝉伸手向我讨要。

我摇摇头。

成亲的时候,我穿的是平日的衣裙,全身上下只有盖头是红的,首饰更是想都不敢想。

没有酒席,没有祝福,连合欢酒也不曾有。

“我用完还你,我看你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要不是手头紧,何苦找你借,谁稀罕。”

阿蝉的眼睛四处搜寻,以为是我不愿借她。

我打着手语,告诉她,不是不借,是没有。

“算了算了,你比划我也看不懂,我再想其它办法吧。”阿蝉离开。

我松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还好,她没有再纠缠。

几日后,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罐子里的银钱不翼而飞,我知道,是阿婵。

我抱着钱罐子去找她,阿蝉正从外面回来。

“这银子是我生孩子的钱,你不能拿。”我指着罐子,怒目圆睁。

“不就生个孩子,哪用得着那么多银子,不是还要两个月才生吗,早着呢。”

“那银子我已经给钱老板了,定是不能退的,你再继续攒呗。”

阿蝉越过我要进屋,我拉着她,被她反手推倒在地,肚子撞在了一堆还没劈完的柴火上。

身下瞬间鲜血直流,我疼痛难忍,早已缩成一团。

阿蝉见状,吓得跌倒在地,大喊流血了!流血了!

她跑出院子,片刻后她带来个产婆,周家二老一同赶了回来。

“造孽啊!造孽啊!这孩子还没足月呢!”周家二老在屋外哭天喊地。

孩子没保住,死胎。

怀胎八月,孩子已然成型,我当真不明白,老天会何要这么折磨我。

周祁安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我床前,我紧紧抱着孩子不愿撒手,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成了泪人。

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爱的。

8

我一心寻死,都被周祁安救下,他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当好好活着。

阿蝉见我寻死觅活,语气轻蔑,“祁安,你何必救她,连个孩子她都保护不了,留着有什么用!”

“我与她毕竟夫妻一场,总不能看着她白白去送死。”

“你与她是夫妻,那我呢?你说过会娶我的,我等了你这么久,你何苦说这样的话来伤我。”

周祁安不说话,安蝉拿起桌边的剪刀对准自己的颈脖。

“今日,你是要我还是要她?我不逼你,但我断不会与她一个哑巴一起分享你。”

周祁安用力夺下她手中的剪刀扔在地上,“这是干什么?阿蝉,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阿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转头看向我,“看到了吧,祁安爱的是我,你只是个没人要的哑巴。”

“谁说她没人要?”一道有力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个婆子和几名家丁,一个管家,还有老夫人此时就站在门口。

“来人,掌嘴。”老夫人发话。

两名家丁一左一右把阿蝉扣下,蜷膝而跪,其中一名婆子走上前,往阿蝉脸上重重扇了两个巴掌,眼见有血迹从嘴角冒出。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周祁安欲上前阻扰,奈何被家丁拦下打倒在地。

管家扶起地上生无可恋的我,老夫人走近,抬手将我额间凌乱的秀发挽回耳后,“孩子,你受苦了!”

看到老夫人的这一刻,我再也止不住,抱着她嚎嚎大哭,好似这样便能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见我好些,老夫人柔声说道,“孩子,你可愿意随我回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我泪眼朦胧,一个劲的点头,愿意,我自然是愿意,只要能带我离开这里,就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你们凭什么把人带走?就算我们不要她,她也是周家的人,还轮不到你们上门抢人,我要报官。”

阿蝉厉声。

啪!又是一巴掌。

“来人啊,来人啊,光天化日的打人啦!”周家二老闻声赶来。

只见两个婆子一人一个,把周家二老捆绑在地。

管家说道:“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在你们面前的可是薛老夫人,再敢冲撞,小心你们的脑袋。”

“薛老夫人?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薛将军的母亲,薛老夫人?”

“正是!”管家面不改色。

周祁安吓得腿脚发软,只一个劲磕头,“薛老夫人饶命,饶命啊!小的不是有意冒犯。”

老夫人看着周祁安,“你们对阿乔做的事我早有耳闻,今日,我便收她为义女,从此她就是薛家的人,跟你们周家再无瓜葛。”

我震惊不已,我何德何能做这个义女,她今日救我于水火,哪怕只是个奴婢,我也甘愿去的。

“阿乔是我们花钱买回来的,养她这么大,你休想就这么带走。”周家二老急了。

“管家,拿些银两给他们,往后他们要是再敢来叨扰小姐,给我打出去。”老夫人发话。

“是!”

自此,我成了薛家义女,有了母亲。

9

我问母亲,为何要收我为义女?我无才无艺,论相貌也非出众,尤其我这天生的哑疾。

母亲说,她有过一个女儿,但早年夭折,如若能活下来,该是我这般年纪。

她说与我投缘,我经历坎坷,却不卑不亢,那日从管家嘴里听说我生下死胎起了不想活的念头,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于是来寻我。

怎知正好看见周祁安和阿蝉的所作所为,于是想把我带走。

我靠在母亲的双膝上,感受着内心从未有过的温暖,宁静。

母亲,谢谢你!后半生,我定拿命护你!

我成为薛家义女的事,很快传遍街头巷尾。

有人说我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人说我是终于脱离苦海。

周祁安很快迎娶了自己的大嫂阿蝉,周祁安拿着薛家给的钱开了家卖鱼铺,阿蝉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杀鱼。

两年后,阿蝉的肚子依然没有消息,夫妻二人日日吵架。

周家二老借由阿蝉不孝顺公婆对她大打出手,阿蝉失手用杀鱼刀刺死了周家二老。

阿蝉斩首那天,我站在人群,我远远瞧见阿蝉的眼里竟没有一丝恐慌,是解脱。

周祁安来府上找过我,我避而不见。

他又命人送了封信给我,大抵是说,自从和阿蝉成亲后,才想起我的好,阿蝉已不是他心目中的阿蝉,他希望我能回心转意。

我将信扔进了火盆,周祁安,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周祁安不罢休,试图闯入府里要见我,结果被家丁打断了一条腿,再不敢来了。

远在京城的薛将军派人来接母亲去团聚,母亲执意要带上我,我自然是愿意的,母亲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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