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的明细册子从我手中滑落。

府中库银短缺十万两。

而我那贤良淑德的妻子苏婉柔，正在前院陪着她那不成器的兄长品茶赏花。

第一章库银短缺

账房呈上来的明细册子在我手中越看越不对劲。

府中开支向来由我亲自过目，每一笔银两的去向都清清楚楚。可这一月的账目，却让我心头一沉。

"沈管家。"我沉声唤道。

"老爷有何吩咐？"

"库房中的银两，可还在？"

管家面露难色，"回老爷，前些日子夫人说要为老夫人添置寿礼，取走了五万两。昨日又说府中缺药材，又取了三万两。"

我手中的茶盏险些摔碎。

苏婉柔，好得很。

这些年她以贤妻良母自居，府中上下都称赞她持家有方。可如今看来，她持的是哪门子的家？

"库房中现下还剩多少？"

"回老爷，不足两万两了。"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朝着前院走去。远远便听见苏婉柔那温婉的笑声，还有她那宝贝兄长苏长明的谄媚之音。

"妹妹，这次那桩买卖若是成了，保准能让你在沈府更加体面。"

"兄长说哪里话，墨轩待我极好，我在府中向来无人敢怠慢。"

"话虽如此，可银子这东西，谁会嫌多呢？"

我在廊下驻足，听着这对兄妹的对话，心中怒火渐起。

"苏婉柔。"我现身，直接唤她闺名。

苏婉柔脸色一变，慌忙起身福了福身子，"夫君怎的在此？妾身正在招待兄长。"

"招待？"我冷笑，"用我沈府的银两招待？"

苏长明讪讪而笑，"妹夫说笑了，我这做兄长的哪敢用妹夫的银两。"

"是吗？"我走到石桌前，看着桌上精致的茶具点心，"这些可都不便宜。更不用说前些日子你那桩生意的本金了。"

苏婉柔面色发白，"夫君，妾身不知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从袖中取出账册，重重摔在石桌上，"那你来告诉我，这八万两银子去了哪里？"

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苏长明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苏婉柔颤抖着伸手去翻账册，却不敢真的去看。

"夫君，妾身...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把府中的银两当成你娘家的私库？"

我一把夺过账册，指着上面的记录，"给你兄长买宅子，三万两。给你兄长做生意，五万两。这些年下来，你可曾想过，这沈府早晚要被你掏空？"

苏婉柔终于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夫君，妾身知错了。长明是妾身的亲兄长，他有难处，妾身总不能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我怒极反笑，"苏长明，你来告诉我，你何时要死了？需要我妹子用八万两银子来救你的命？"

苏长明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腿软得站不住了，"妹夫，我...我..."

"滚。"我一字一句地说道，"立刻从我府中滚出去。再让我见到你在此逗留，我直接报官，以盗窃府库银两的罪名将你下狱。"

苏长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

苏婉柔却拽住我的袍子不放，"夫君，你不能这样对长明，他是我唯一的兄长啊..."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他是你兄长，可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苏婉柔，从今日起，府中一切开支都要经过我的手。你若再敢私自动用银两，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说罢，我拂袖而去，留下苏婉柔一人在院中哭泣。

可这还只是开始。

这些年她对苏长明的偏爱，远不止这八万两银子这么简单。既然她如此护着她那宝贝兄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章母亲寿辰

三日后便是母亲的六十大寿，府中上下都在忙碌准备。

我特意吩咐管家，寿宴要办得风光体面，该请的客人一个不能少，该备的礼品一样不能缺。

苏婉柔小心翼翼地来到书房寻我，"夫君，老夫人寿辰在即，妾身想为老人家添置一套头面，可否..."

"银两不是被你拿去救你兄长的命了吗？"我头也不抬地看着账册，"哪里还有闲钱买头面？"

"夫君..."她咬着唇瓣，眼中有泪光闪动，"妾身知道错了，可老夫人的寿辰总不能草率..."

"草率？"我这才抬头看她，"苏婉柔，你还知道不能草率？那你把银两给苏长明做生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老夫人的寿辰？"

她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垂着头站在那里。

"罢了。"我起身，从书案上取了一张银票递给她，"这是五百两，你自己看着办。"

五百两？苏婉柔看着手中的银票，脸色更加难看。

平日里她给苏长明花钱的时候，几万两都不眨眼。如今为婆母买寿礼，却只给五百两，这让她如何在府中众人面前抬头？

"夫君，五百两怕是不够..."

"不够？"我冷笑，"苏夫人，你可知道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是多少？五百两已经足够买一套不错的头面了。若是还不够，你可以找你那宝贝兄长再借一些。"

苏婉柔脸色涨红，却不敢再多言。

寿宴当日，宾客满堂。

我特意请来了城中几位有名的商贾，其中便包括与苏长明有生意往来的钱掌柜。

酒过三巡，我起身向众人敬酒，"诸位能来为家母庆生，墨轩感激不尽。"

"沈老爷客气了，老夫人德高望重，我等能来参加寿宴是我们的荣幸。"钱掌柜笑着说道。

"钱掌柜说得是。"我话锋一转，"说起来，钱掌柜与我妻兄苏长明可有生意往来？"

钱掌柜愣了愣，看了一眼坐在女眷席上的苏婉柔，点头道："确有往来。"

"那不知苏长明的生意如何？"

钱掌柜的脸色有些尴尬，"这个...沈老爷若是关心，不如直接问苏公子。"

我暗暗冷笑，看来苏长明的生意败得很彻底。

"钱掌柜不必为难，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宴席散后，苏婉柔匆匆来到书房寻我。

"夫君，你今日为何要在众人面前提起长明？"

"怎么？有什么不能提的？"我放下茶盏，"莫非你那兄长的生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苏婉柔咬着唇不语。

其实我早就让人暗中查过苏长明的底细。此人不学无术，又好赌成性。这些年苏婉柔给他的银两，大多都被他拿去堵伯输光了。

至于那桩生意，不过是他编出来骗苏婉柔的谎言罢了。

"苏婉柔，我问你，苏长明拿了府中的银两，到底做了什么生意？"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意？"

苏婉柔终于忍不住，"夫君，长明他...他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八万两银子的糊涂？"

她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能低着头流泪。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苏婉柔如此护着苏长明，那就让她彻底认清这个兄长的真面目。

第三章设下圈套

次日一早，我便让人去请苏长明来府中。

苏婉柔听说后，慌忙赶到书房，"夫君，你找长明何事？"

"自然是有要事要与他商谈。"我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婉柔不必担心，我又不会吃了他。"

不多时，苏长明战战兢兢地来了。

这几日他显然过得不太好，衣衫有些凌乱，面容也憔悴了许多。

"妹夫...不，沈老爷找小人何事？"

"苏长明，我听说你在城外开了个绸缎庄？"

苏长明一愣，慌忙点头，"是...是有这么回事。"

"生意如何？"

"还...还算不错。"他说话时眼神闪烁，显然在撒谎。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就好。我这里有笔生意，想与你合作。"

苏长明眼睛一亮，"什么生意？"

"我在江南有个朋友，手中有批上好的蜀锦，想要出手。若是能拿下这批货，转手一卖，至少能赚三成的利润。"

"三成？"苏长明呼吸急促起来，"需要多少本钱？"

"不多，十万两足矣。"

苏婉柔在旁边听得心惊，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苏长明更是面露难色，"沈老爷，小人哪里拿得出十万两..."

"无妨。"我摆摆手，"我可以借给你。不过这生意有些风险，万一亏了，你可要如数奉还。"

苏长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小人愿意一试。"

我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这是一万两，算是定金。余下的九万两，等你准备好了再来取。"

苏长明接过银票，手都在颤抖。

等他走后，苏婉柔忍不住问道："夫君，你真要借给长明十万两？"

"怎么？舍不得？"我斜睨着她，"还是担心你那宝贝兄长还不起？"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婉柔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这么做，自有我的打算。

苏长明贪财好赌，拿到这一万两银票，必然会忍不住去赌坊试试手气。到时候输光了银子，还欠着我九万两的债，看他还拿什么来还。

而苏婉柔，为了护着她这个兄长，必定会想方设法替他还债。到那时，我就有理由将她彻底赶出沈府了。

三日后，果然有人来报，说苏长明在城中最大的赌坊输光了银子，还欠了一屁股债，如今正被债主堵在家中讨债。

苏婉柔听说后，面如死灰。

"夫君，长明他..."

"他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他...他把银子输光了。"苏婉柔说得极其艰难。

"哦？"我故作惊讶，"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他欠我的九万两银子还是要还的。"

"九万两？"苏婉柔瞪大了眼睛，"夫君，你不是说只给了他一万两吗？"

"那是定金。"我淡淡地说道，"既然他已经接受了这桩生意，自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九万两的本钱，一分不能少。"

苏婉柔彻底傻了。

她万万没想到，我会设下这样一个圈套，让苏长明往里钻。

"夫君，长明他哪里还得起九万两..."

"还不起？"我冷笑，"那就让他拿命来还。"

第四章兄妹反目

苏婉柔被我的话吓得脸色煞白，"夫君，你...你不能这样对长明..."

"我怎样对他了？"我起身走到窗前，"是他自己贪心不足，拿了银子去堵伯。如今输光了，难道还要怪我不成？"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转身看着她，"苏婉柔，你心疼你兄长，那这九万两银子，你来还。"

她愣住了，"妾身哪里有九万两..."

"没有？"我讥讽地笑了，"那就想办法弄到。卖首饰，当嫁妆，或者...回娘家去借。"

苏婉柔被我逼得无路可走，只能含泪点头，"妾身...妾身想想办法。"

当天下午，她便匆匆回了娘家。

我暗中派人跟着，果然听到了一出好戏。

苏家老爷听说要拿九万两银子救苏长明，当场就炸了。

"九万两？你当我苏家是印银子的吗？"

"爹，长明是您的亲儿子，总不能见死不救..."

"救？拿什么救？把苏家的家底都搭进去吗？"苏老爷气得胡子直颤，"这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早就不想管他了！"

苏婉柔哭得梨花带雨，"爹，求您救救长明吧，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女儿也不想活了..."

"你这是威胁我？"苏老爷更加愤怒，"好，你想救他，那就别回这个家了！从今往后，苏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苏婉柔被赶出了娘家，带着满身狼狈回到沈府。

她跪在书房门外，哀声求道："夫君，妾身求您了，饶过长明这一次吧..."

"饶过他？"我头也不抬，"苏婉柔，你当我是开善堂的不成？"

"妾身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夫君..."

"做牛做马？"我冷笑，"你这些年做的难道还不够？偷拿府中银两，私自接济娘家，哪一件不是在做牛做马？"

她被我说得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苏婉柔！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长明居然闯进了府中，满脸醉意，衣衫不整。

"长明？"苏婉柔慌忙起身，"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苏长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都是你这个蠢女人，非要我去做什么生意！现在好了，债主都追到家里来了！"

"长明，你冷静一些..."

"冷静？我怎么冷静？"苏长明一把推开她，"你嫁到沈府享福，却让我在外面受苦！现在出了事，你又不愿意救我，还算什么亲妹妹？"

苏婉柔被推得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长明，你怎么能这样说妾身..."

"我怎么说你了？说你自私？说你无情？"苏长明醉醺醺地骂着，"要不是你嫁到沈府，我能过上好日子吗？现在沈墨轩不肯借钱给我，你又不敢违逆他，那我就只能去死了！"

他说着，竟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长明！"苏婉柔吓得魂飞魄散，"你放下刀！"

"放下？"苏长明狞笑道，"除非你现在就去弄九万两银子给我！"

我在书房里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爽。

兄妹反目，正合我意。

苏婉柔这些年为了苏长明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跪在地上，看着拿刀威胁她的亲兄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寒心。

第五章众叛亲离

苏长明拿刀威胁的这一幕，很快传遍了整个沈府。

府中的下人们窃窃私语，都在议论苏婉柔娘家的丑事。

"原来夫人的兄长是这样的人..."

"难怪这些年府中银两短缺，原来都被这种人花光了..."

"夫人也是可怜，摊上这样的兄长..."

苏婉柔听着这些议论，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让她绝望的是，我对苏长明的威胁不为所动。

"苏长明，你要寻死是你的事，但别在我沈府寻死。脏了我家的地，谁来打扫？"

苏长明被我的冷漠震住了，手中的匕首都颤抖起来。

"沈墨轩，你...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念？"

"情面？"我冷笑，"我与你有什么情面可念？你偷拿我府中银两，败光之后还敢来威胁，这就是你的情面？"

苏长明被说得哑口无言，最终扔下匕首，指着苏婉柔骂道："苏婉柔，这就是你选的好夫君！冷血无情的东西！你跟着他，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走了。

苏婉柔坐在地上，看着苏长明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

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在苏长明眼中不过是理所当然。

当天晚上，母亲来了书房。

"墨轩，婉柔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起身向母亲行礼，"儿子正在考虑。"

"这些年我也看在眼里。"母亲叹了口气，"婉柔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太护着娘家了。你若是肯原谅她这一次..."

"母亲。"我打断了她的话，"儿子与婉柔的事，自有分寸。"

母亲看出我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

"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可怜了那孩子..."

母亲说的孩子，是苏婉柔肚子里的。

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因为前面两次都小产了，所以这次格外小心，并未声张。

但我早就知道了。

这也是我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休妻的原因。

可如今看来，就算她怀着孩子，我也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府中的银两已经被她挥霍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沈府迟早要败在她手中。

而且，她对苏长明的偏爱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就算我原谅她这一次，下次呢？下下次呢？

与其这样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不如趁早了断。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

我闭了闭眼，心中也有不忍。

但有些路，一旦走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第二天，我让人去请了城中最有名的大夫给苏婉柔看诊。

大夫诊脉后，确认她已有三月身孕，且胎像稳固。

"恭喜老爷，夫人怀的是个男胎。"

苏婉柔听说肚子里怀的是儿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以为有了这个孩子，我就会原谅她。

可她想错了。

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个靠孩子来维系的婚姻。

当天下午，我便让人去请了族中的几位长辈，说有要事商议。

苏婉柔见状，心中隐隐不安。

"夫君，你请族中长辈来所为何事？"

"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六章族中会议

族中几位长辈齐聚一堂，我将苏婉柔挪用府中银两的事一一说出。

"族叔，这些年婉柔私自挪用银两，总数已达十余万两。若非及时发现，只怕整个沈府都要被掏空。"

几位长辈听后，面色凝重。

"墨轩，这事当真？"

"千真万确。"我取出账册，"这些都有账可查。"

大长老接过账册，仔细翻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简直是败家！十余万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几辈子的花销了！"

二长老也点头道："如此败家的妇人，留在府中只会坏了沈家的名声。"

苏婉柔跪在堂中，听着这些话，脸色煞白。

"族叔们，妾身知错了，求你们给妾身一个改过的机会..."

"改过？"大长老冷哼一声，"你这一改过，沈家的家业都要败光了！"

"可是...可是妾身已经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堂中一静。

三长老皱眉道："既然有了身孕，这事就不好办了..."

我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不慌不忙地说道："族叔们，妾室有孕在身，确实不宜轻易休弃。不过，她既然做下如此败家之事，也不能毫无惩罚。"

"墨轩你的意思是？"

"贬为侧室，剥夺当家权，待孩子出生后再作打算。"

此言一出，苏婉柔如遭雷击。

从正妻贬为侧室，这对她来说比死还难受。

"夫君，求您不要这样对妾身..."她哭着哀求。

"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大长老摆摆手，"若非你有孕在身，早就被逐出沈府了。"

其他几位长辈也纷纷点头同意。

就这样，苏婉柔从沈府的当家主母，一夜之间变成了侧室。

她被安排到府中最偏僻的院子里，身边只留了一个丫鬟伺候。

而我，则开始寻觅新的正妻人选。

母亲虽然心疼苏婉柔，但也知道这是她咎由自取，只能暗自叹息。

苏婉柔在偏院中度日如年，每天都盼着我能去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可我从来没有去过。

一个月后，城中传来消息，苏长明在赌坊中被债主活活打死了。

苏婉柔听说后，哭得死去活来，险些动了胎气。

我让大夫去看了看，确认胎儿无恙后，便没再多管。

苏长明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

他这种人，活着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死了反而是解脱。

苏婉柔在得知苏长明死讯后，整个人都变了。

她不再哭闹，不再求我，每天只是静静地坐在院中，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有时候我路过她的院子，会看到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失了魂一般。

母亲见她这样，忍不住求情："墨轩，婉柔已经够可怜了，你就不能..."

"母亲。"我打断她的话，"有些事，一旦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她为了苏长明，几乎毁了整个沈府，这样的女人，我如何能再信任她？"

母亲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时间一天天过去，苏婉柔的肚子越来越大。

而我与新选定的正妻的婚期，也定在了她生产之后。

这个消息传到苏婉柔耳中时，她正在院中晒太阳。

听说我要续娶，她的手突然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指节发白。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静静地坐着。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但旋即，我就想起了这些年她对苏长明的偏爱，想起了府中短缺的银两，心又硬了下来。

有些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

第七章生产之日

苏婉柔的预产期到了。

虽然她已经是侧室，但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沈家的血脉，我还是请了城中最好的稳婆来为她接生。

产房中传来她痛苦的呻吟声，我在院外来回踱步。

母亲坐在旁边，眼中满是担忧，"墨轩，婉柔这胎怀得不容易，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不会的。"我安慰母亲，实际上心中也有些不安。

生孩子对女人来说确实是道鬼门关，苏婉柔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如从前，这一胎确实让人担心。

产房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稳婆匆匆出来，"老爷，夫人力气不足，怕是..."

我心中一紧，"怎么了？"

"夫人这些日子心情不佳，身体虚弱，如今生产困难，恐怕母子都有危险。"

母亲听了，眼泪当场就下来了，"怎么会这样..."

我咬了咬牙，"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她们母子。"

稳婆点头，又匆匆进了产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中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

我和母亲同时松了口气。

不多时，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了，"恭喜老爷，是个公子，母子平安。"

我接过孩子，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我的儿子，沈家的血脉。

"婉柔怎么样？"母亲急忙问道。

"夫人虽然虚弱，但无性命之虞，好好调养便是。"

我将孩子交给奶娘，自己走进了产房。

苏婉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却闪烁着光芒。

她看着我，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夫君，孩子..."

"孩子很好，是个儿子。"我在床边坐下，"你好好休息。"

她点点头，眼中含着泪水，"夫君，妾身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求您善待他..."

"他是我的儿子，自然不会亏待。"

"那妾身呢？"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期待，"妾身为沈家生了儿子，是否..."

"你好好养身子。"我起身，"其他事以后再说。"

说完，我便离开了产房。

苏婉柔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她或许以为，生了儿子就能重新获得我的宠爱，重新成为正妻。

但她想错了。

一个月后，孩子满月，我举办了盛大的满月酒。

宾客满堂，大家都来祝贺沈家添了新丁。

苏婉柔坐在角落里，看着众人对着她的儿子赞不绝口，心中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儿子受到大家的喜爱，难过的是自己已经不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酒席间，有人问起我续娶的事。

"沈老爷，听说您要续娶了？新夫人是哪家的千金？"

我笑着回答："是城东李员外的女儿，李婉儿。"

苏婉柔听到这个名字，身子一震。

李婉儿，城中有名的才女，年方十八，貌美如花。

而她，已经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年华不再。

差距如此之大，让她如何能不绝望？

宴席散后，苏婉柔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看着怀中的儿子，眼泪一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

"孩子，都是娘害了你，让你一出生就没有了正室母亲的身份..."

第八章新妻入门

李婉儿入门的日子定在了孩子满月后的第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苏婉柔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她看着府中上下忙碌地为新夫人的到来做准备，心如刀绞。

主院重新装修，所有的陈设都换成了新的。

那些曾经属于她的东西，被搬到了库房里，或者直接扔掉了。

就连她亲手种的花草，也被铲除，换上了李婉儿喜欢的品种。

一切都在抹去她曾经存在的痕迹。

成亲当日，我穿着大红喜袍，意气风发。

李婉儿坐在花轿中，由人抬进了沈府。

苏婉柔抱着孩子，站在偏院的窗边，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到新娘子被扶下花轿，身材窈窕，步态轻盈。

虽然盖着盖头看不清容貌，但从众人的赞叹声中，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很美。

拜堂的时候，我和李婉儿并肩而立，在族中长辈的主持下，完成了三拜九叩的仪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每一声都如同刀子一般刺在苏婉柔心上。

她想起当初自己与我成亲时的情景，那时的我，是多么的温柔体贴。

可如今，她却只能在角落里看着我与别的女人拜堂成亲。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新婚之夜，我陪着李婉儿在主院里。

苏婉柔一夜未眠，抱着孩子坐在窗前，看着主院方向的灯火。

她知道，从今夜开始，她就彻底失去我了。

第二天，李婉儿开始接手府中的事务。

她年纪虽轻，但出身名门，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处理起家务来井井有条。

更重要的是，她对银两的管理极其严格，每一笔开支都要亲自过目。

府中的下人们很快就适应了新主母的管理方式，甚至比以前更加用心。

苏婉柔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绝望。

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在管理家务上确实有很多不足之处。

而李婉儿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一个月后，李婉儿来到了苏婉柔的院子。

这是她嫁进沈府后第一次主动来看苏婉柔。

"婉柔姐姐。"李婉儿行了个礼，态度恭敬但不卑不亢。

苏婉柔慌忙起身回礼，"妹妹客气了。"

"听说姐姐的儿子很可爱，我想来看看。"

苏婉柔将孩子抱过来，李婉儿接过孩子，温柔地逗弄着。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长得很像老爷。"

苏婉柔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李婉儿抱了一会儿孩子，然后说道："姐姐，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很怨恨我。"

苏婉柔一愣，"妹妹为何这样说？"

"我抢了你的位置，成了沈府的主母，换做任何女人都会怨恨的。"

苏婉柔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妹妹多虑了，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姐姐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李婉儿笑了笑，"以后我们姐妹同心，好好侍奉老爷，教养孩子。"

苏婉柔勉强笑了笑，心中却更加苦涩。

李婉儿不仅美貌聪慧，而且心胸宽广，这样的女人，确实比她更适合做沈府的主母。

她彻底认输了。

第九章最后的挣扎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孩子已经一岁了。

这一年里，我几乎没有去过苏婉柔的院子。

偶尔路过，也只是匆匆一瞥，从不停留。

苏婉柔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每天的生活就是照顾孩子，做些针线活，偶尔在院子里走走。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消瘦。

只有在抱着孩子的时候，她眼中才会有光芒。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孩子一岁生辰那天，我破例来到了苏婉柔的院子。

不是为了看她，而是为了看儿子。

孩子已经会走路了，看到我来，咯咯地笑着朝我跑过来。

我抱起他，心中满是慈爱。

"儿子，想不想爹爹？"

孩子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会用行动表达。他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小脸贴在我的脸颊上。

苏婉柔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情深的一幕，眼中含泪。

"夫君，孩子很想你，你能不能..."

"我知道。"我打断她的话，"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他的。"

但是只看孩子，不看她。

苏婉柔明白我的意思，心中更加绝望。

我陪孩子玩了一会儿，然后将他交还给苏婉柔。

"好好照顾他。"

"夫君..."苏婉柔突然拉住我的袖子，"妾身有句话想对你说。"

我停下脚步，等她继续。

"这些年，妾身确实做错了很多事，伤了你的心。但妾身对你的感情，从未改变过。"

她说得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妾身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奢求什么，只是希望...希望你能偶尔想起我们曾经的美好。"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抽回袖子，走出了院子。

身后传来苏婉柔压抑的哭声，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有些事，一旦过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又过了半年，李婉儿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让整个沈府都沸腾了。

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府中上下也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做准备。

苏婉柔听说这个消息后，抱着孩子在院中坐了一下午。

她知道，李婉儿一旦生下孩子，特别是如果生的是儿子，那么她在这个府中的地位将会更加微不足道。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带着孩子离开沈府。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与其继续忍受这种煎熬，不如离开，为自己和孩子找一条新的出路。

她开始暗中准备，将自己的首饰变卖，换取银两。

但这一切被细心的李婉儿发现了。

李婉儿并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地来到苏婉柔的院子。

"姐姐，你要带着孩子离开？"

苏婉柔被发现了计划，也不否认，"妹妹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里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苏婉柔苦笑，"与其继续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如离开。"

李婉儿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姐姐，孩子是沈家的血脉，老爷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那我就一个人走。"

"你舍得孩子？"

苏婉柔看了看正在睡觉的儿子，眼泪又下来了。

"舍不得，但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婉儿看着她，心中也有些动容。

"姐姐，其实你不必如此。老爷虽然不再宠爱你，但他并没有亏待你。府中的月例银子一分不少，孩子也有专门的奶娘照顾。你在这里，至少衣食无忧。"

"可是我活得像个死人一样。"苏婉柔摇头，"妹妹，你不会明白的。"

李婉儿确实不明白。

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嫁到沈府后又受到宠爱，从未体验过苏婉柔这样的痛苦。

但她能感受到苏婉柔的绝望。

第十章尘埃落定

李婉儿最终还是将苏婉柔要离开的事告诉了我。

那天夜里，我来到苏婉柔的院子。

她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我进来，手中的动作停住了。

"你要走？"我开门见山地问。

"是。"她点头，"我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孩子怎么办？"

"我...我不带他走。"苏婉柔说得很艰难，"他跟着我，只会受苦。留在府中，至少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我看着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女人，虽然做过很多错事，但对孩子的爱是真真切切的。

为了孩子的前途，她宁愿舍弃骨肉亲情。

"你想好了？"

"想好了。"她点头，"夫君，我只有一个请求。"

"说。"

"请你善待我们的儿子，不要因为恨我而迁怒于他。"

"他是我的儿子，自然会善待。"

苏婉柔松了口气，然后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孩子。

她伸手轻抚孩子的脸颊，眼泪无声地流淌。

"娘亲要走了，你要乖乖的，听爹爹的话..."

她说着，弯腰在孩子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然后，她拿起包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我跟在她身后，直到府门口。

"苏婉柔。"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还年轻，出去后好好生活。"

她点点头，然后推开府门，消失在夜色中。

从此，沈府再也没有苏婉柔这个人。

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半年后，李婉儿为我生下一个女儿。

虽然不是儿子，但我依然很高兴。

女儿健康活泼，长得很像李婉儿，是个美人胚子。

而苏婉柔的儿子，已经能叫爸爸了。

他聪明伶俐，深得我和母亲的喜爱。

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苏婉柔，他也逐渐忘记了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母亲。

日子平静地过着，沈府在李婉儿的管理下蒸蒸日上。

她精明能干，却又温和善良，深得府中上下的爱戴。

有时候我会想起苏婉柔，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但这种想法总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其他事情淹没。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当初的恩爱夫妻，如今已成陌路。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十年后，我已经是城中有名的富商，育有一子二女，家业兴旺。

偶尔在街上，我会看到一些面容憔悴的妇人，心中会闪过苏婉柔的影子。

但我从未去刻意寻找过她。

有些过往，就让它永远埋在心底吧。

那年春天，桃花盛开。

我带着孩子们去郊外踏青，看到满树繁花，心情愉悦。

李婉儿挽着我的胳膊，笑容温婉。

孩子们在花丛中嬉戏，欢声笑语不断。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平静而美好。

至于那些过往的纷扰，就随风飘散吧。

人生如戏，有些角色演完了，就该退场了。

而我，已经学会了珍惜眼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