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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后,挖出了我埋的复仇计划最新章节列表_我重生后,挖出了我埋的复仇计划全文免费阅读(周临深林晚章节)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36:01 

第1章

香水味。

浓烈得近乎窒息的花香,带着一丝刻意讨好的甜腻,死死缠绕着我的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糖浆,堵在喉咙口,沉甸甸地向下坠。眼前是刺目的白光,晃得人头晕目眩,视野里只剩下模糊的光斑和扭曲晃动的色块。耳边嗡嗡作响,一片混沌,只有自己心脏擂鼓般沉重又疯狂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耳膜上,震得整个颅骨都在共鸣。

水……冰冷刺骨的海水……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黑暗……肺叶被无形的手死死攥紧、撕裂……周临深那张在游艇栏杆上方俯视的脸,扭曲着,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如释重负的残忍快意……林晚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精心描画的唇角微微上翘,眼底的冰冷笑意像毒蛇的信子,无声地舔舐过来……

“薇薇?薇薇!醒醒神,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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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刻意捏得又甜又软的嗓音,带着亲昵的嗔怪,突兀地刺破那片溺毙的黑暗和轰鸣的心跳。

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水晶吊灯光芒毫无遮挡地刺入眼底,激得我瞬间涌出生理性的泪水。眼前的世界从模糊的色块艰难地聚焦、重组。首先清晰起来的,是梳妆镜里映出的一张脸——年轻,苍白,覆盖着过于精致的妆容。乌黑的头发被繁复地盘起,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发饰,闪烁着冰冷虚假的光。身上,是层层叠叠、白得刺目的昂贵蕾丝和曳地头纱。

婚纱。我的婚纱。

镜子里,映出另一张脸,紧贴在我身后。林晚。她今天格外艳丽,一身伴娘定制的粉色纱裙,衬得她面若桃花。此刻,她正歪着头看我,那双总是盛满无辜和关切的杏眼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手里端着一只剔透的高脚杯,金黄色的香槟在里面微微晃动,细小的气泡不断上升、破裂。

“哎呀,看把我们新娘子紧张的!”林晚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宠溺,仿佛我们真是亲密无间的手足。她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指轻轻拂开我额角一缕汗湿的碎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将香槟杯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我的嘴唇,浓郁的果香混合着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来,喝一小口定定神。周总还在外面等着呢,别让大家等太久呀。”

香槟杯壁凝结的水珠,冰冷,滑腻。像极了前世最后时刻,包裹着我的、无边无际的、绝望的海水。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酸水猛地涌上喉咙口。我猛地别开脸,避开那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金色液体,动作大得几乎撞上她的手臂。

“不用了。”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重生的惊悸和强行压下的滔天恨意。指甲深深掐进柔软的掌心,尖锐的疼痛像一道电流,瞬间贯穿混沌的大脑,带来一丝残忍的清明。不能吐。不能失态。不能让他们看出任何端倪。

我抬起头,看向镜中林晚那张精心描画的脸。她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阴沉,但很快又被更甜美的笑容覆盖。

我也笑了。

对着镜子,对着身后那个即将把我推入地狱深渊的“好闺蜜”,缓缓地、用力地,扯开一个无比灿烂、无比甜蜜的笑容。嘴角上扬到近乎夸张的弧度,露出洁白的牙齿。镜中的新娘,眼神空洞得可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偏偏脸上却盛开着最娇艳、最无邪的花。

“你说得对,晚晚,”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而平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快,“是该出去了。不能让临深等急了。”

我站起身,层层叠叠的沉重裙摆扫过冰凉的地面。转身时,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化妆间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已浓,别墅花园在精心布置的景观灯下显露出朦胧的轮廓。假山,水池,还有……那棵枝叶繁茂、在灯光下投下巨大阴影的老橡树。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就是那里。就在那棵老橡树向西数七步,再向南三步,深埋于地下一米的地方。

我亲手埋下的时间胶囊。前世,在冰冷海水灌满口鼻、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念,为自己、为五年后的“我”,埋下的唯一生路——复仇的笔记。

奢华的水晶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高级雪茄和顶级食材混合的奢靡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程式化的、得体的微笑,相互恭维着,赞美着这场世纪联姻的“天作之合”。

我挽着周临深的手臂,脸上是练习了无数次、完美无缺的新娘微笑。他侧过头,英俊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和宠溺,薄唇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累不累?再坚持一下就好。”声音低沉悦耳,满是体贴。他的手指在我裸露的臂弯上轻轻摩挲,动作亲昵自然。

一阵冰冷的恶心感从胃里直冲上来。就是这只手。前世,就是这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温柔抚摸过我的手,在漆黑冰冷的海面上,带着决绝的力道,将我狠狠推下船栏。此刻他指尖的温度,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皮肤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我强忍着甩开他的冲动,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用更甜美的笑容回应他:“不累,有你在身边,怎么会累呢?”声音里灌满了蜜糖般的依恋,眼神却控制不住地飘向不远处如穿花蝴蝶般周旋于宾客间的林晚。她正端着一杯酒,巧笑倩兮地和周家一位长辈说着什么,眼神却时不时地、极其隐晦地飘向我和周临深交缠的手臂。那目光,带着一种隐秘的、志在必得的黏腻。

周临深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手臂将我揽得更紧了些,仿佛在无声宣告主权。他微微低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怎么,吃醋了?她只是伴娘而已。我的眼里,只有你。”他另一只手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喉结滚动。

第2章

香槟……又是香槟。

前世化妆间里那杯掺了料的香槟带来的眩晕感似乎再次袭来。我胃里翻腾得更厉害,几乎要呕出来。周临深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雪松尾调的须后水味道,此刻闻起来像是福尔马林,冰冷地浸泡着我的感官。

“怎么会,”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努力挤出羞涩和甜蜜,“我只是觉得……晚晚今天真漂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着淬毒的糖衣。

周临深低笑一声,似乎很满意我的“醋意”,目光扫过林晚玲珑的身影,带着一丝男人欣赏猎物的玩味:“是么?没你漂亮。”他的手指暧昧地在我腰侧捏了一下。

虚伪的赞美,虚假的深情,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编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每一个笑容,每一次碰触,都是无声的凌迟。我像个提线木偶,穿着这身价值连城的婚纱,扮演着全城艳羡的周太太,脚下却踩着通往地狱的引信。而那棵沉默的老橡树,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是唯一的灯塔,是深埋地下的、等待我亲手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喧嚣终于被隔绝在厚重的雕花木门之外。巨大的婚房空旷得令人心悸,空气里残留着婚礼残留的香氛和一种冰冷的、属于昂贵家具本身的气息。水晶吊灯散发着过于明亮却毫无温度的光。

我没有开灯。脚步踩在厚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婚纱沉重的裙摆像一道拖曳的白色枷锁。我径直走向更衣室,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颤抖,摸索到拉链。冰凉的金属齿咬合着昂贵的蕾丝和绸缎,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啦声。这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像某种生物在啃噬。

繁复的婚纱终于滑落在地,堆叠成一团苍白而华丽的废墟。我迅速换上早已准备好的黑色运动服和轻便的跑鞋,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刚刚经历漫长婚礼的新娘。头发被胡乱地挽成一个结实的髻。

推开阳台沉重的玻璃门,深夜微凉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带着花园里草木湿润的泥土气息,冲淡了房间里令人作呕的甜香。楼下宴会厅隐约的乐声和人声早已散去,整座别墅陷入了沉睡般的死寂,只有几盏昏暗的景观灯,像瞌睡人的眼睛,在花园深处幽幽亮着。

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盖过了夜虫的鸣叫。我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沿着旋梯下到花园。脚下是柔软的草坪,露水瞬间打湿了鞋面,带来冰凉的触感。目标明确——那棵在黑暗中沉默伫立的老橡树。它庞大的树冠在微弱的灯光下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西七步。南三步。站定。

就是这里。脚下,这片看似普通、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草坪之下。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军刀——这是重生后,我瞒着所有人藏下的第一件东西。锋利的刀刃在黑暗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微光。没有丝毫犹豫,我蹲下身,刀尖狠狠刺入松软的泥土,用力撬开草皮。泥土混合着草根的腥气扑面而来。我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双手并用,指甲很快被泥土染黑、翻裂,传来尖锐的刺痛,但这点痛楚与前世溺毙的绝望相比,微不足道。泥土越来越潮湿冰冷。

挖掘的动作机械而疯狂。泥土飞溅,沾满了裤腿和袖口。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越来越深的坑洞,和胸腔里那颗快要炸裂的心脏。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进泥土里。

终于。

“锵!”

军刀的刀尖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发出一声沉闷而短促的金属撞击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

所有的动作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我屏住呼吸,动作变得极其小心,近乎虔诚。手指颤抖着,一点点拂开覆盖其上的湿冷泥土。一个金属箱冰冷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长方体,大约半臂长,表面是深沉的哑黑色,没有任何标识,只有边角处因深埋地下多年而凝着一层深褐色的、湿漉漉的锈迹。冰冷、坚硬、沉重,像一个沉默的棺椁。

是我前世记忆中的样子。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表面,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悲痛和滔天恨意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所有强装的镇定。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前世冰冷的海水仿佛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我的口鼻,挤压着我的肺叶。周临深那张俯视的、扭曲的脸,林晚那淬毒般的冷笑,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

我猛地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喉咙深处即将冲出的呜咽。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金属箱边缘,留下几道惨白的划痕。

深吸一口气,带着泥土和铁锈的腥冷气息灌入肺腑。我双手用力,将这个承载着前世所有绝望和最后希望的沉重金属箱,从它沉睡的墓穴中,硬生生地拖了出来。泥土簌簌落下。

回到死寂的新房。金属箱被我放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我反锁了所有门,拉紧了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窥探的可能。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箱体上有一个简单的密码转盘锁。我的手指悬在冰冷的金属转盘上,微微颤抖。前世濒死的画面再次闪回——冰冷的海水,下沉的绝望,还有那个用最后一点残存意识、如同刻入灵魂般的念头:密码…密码是……

我闭上眼睛,凭着那深入骨髓的记忆,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精准,快速转动转盘。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开声,在绝对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箱盖松动了。

我猛地掀开沉重的盖子。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泥土腥气、纸张陈旧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铁锈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箱内的物品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本厚厚的硬皮笔记本,深蓝色封面,边缘已经磨损泛白。笔记本下面,压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防水密封袋。其中一个袋子里,是厚厚一叠打印出来的文件,纸张边缘已经微微泛黄;另一个袋子里,则是一叠老式的软盘和几个小巧的u盘,上面贴着模糊褪色的标签。

我的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钉在最上面那本笔记本的封面上。

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深蓝色的硬质封面冰冷而沉默。封面的正中央,只有一行字。

一行用黑色墨水钢笔写下的字。墨迹浓重,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孤注一掷的狠厉和绝望。

——“别相信任何人。复仇。活下去。——沈微,五年后。”

那字迹,是我自己的。

是我前世,在意识被冰冷海水彻底吞噬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绝笔。

“别相信任何人。复仇。活下去。——沈微,五年后。”

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每一个笔画都带着前世溺毙时的冰冷窒息感和刻骨的恨意。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泥土和陈腐纸张的腥气,沉重地压在我的胸口。指尖冰凉,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几乎要碰触不到那冰冷粗糙的笔记本封面。

翻开第一页。依旧是熟悉的、我的字迹。日期清晰地标注着,正是前世我被推下海的前一个月。内容却如同最荒诞的恐怖小说:

“周临深与林晚有染。证据:林晚公寓监控备份(见u盘‘l’),临深私人手机云端同步记录(账号密码见本页背面)…他们计划在‘海神号’游艇周年庆当晚动手,伪装成意外落水…动机:周氏集团内部权力倾轧,我持有的15%原始股及外公留下的信托基金触发条款后将成为他们最大障碍…林晚已在我的日常香薰中持续添加微量神经毒素(品牌‘迷迭’,批次见密封袋3),长期使用导致心悸、眩晕,为‘意外’铺垫…”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像淬毒的钢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的大脑。前世那些被忽略的、被刻意解释掉的细节——周临深深夜频繁的“加班”,林晚过分热心的“安神”香薰推荐,游艇上那杯格外浓烈的、由林晚亲手递来的香槟……所有模糊的疑点瞬间串成一条清晰、狰狞、指向死亡的黑线。

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冲进洗手间,对着光洁的陶瓷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直到喉咙火烧火燎,只剩下苦涩的胆汁。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额发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眼底是尚未褪尽的惊恐和疯狂滋长的恨意。

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激灵,强行拉回一丝理智。

不能崩溃。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回到客厅,目光投向箱子里那些密封袋。手指依旧在抖,撕开其中一个标注着“市场”的袋子。里面是一叠打印整齐的表格和数据图表,时间跨度清晰,从重生这个时间点开始,一直延伸到五年后。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关键节点:

“6月20日:深港科技(代码:300xxx)因核心技术泄密丑闻,股价暴跌至历史最低点3.78元。买入时机。(注:泄密为周氏竞争对手构陷,真相将于三个月后反转,股价将突破60元)”

“8月15日:国家发布《虚拟资产交易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市场恐慌性抛售,主流虚拟币‘星链’(slt)价格闪崩至0.03美元。全力收购。(注:条例最终版本温和,次年slt因跨链技术突破涨至300美元)”

“10月3日:初创团队‘蓝海视界’寻求a轮融资失败,核心成员濒临解散。创始人张哲联系方式:138xxxxxxxx。投资500万,占股40%。(注:其ar底层算法两年后被国际巨头以20亿收购)”

……

一项项,一条条,精准得如同来自未来的预言。这些信息,在前世的我看来,或许只是金融市场的风云变幻,是科技浪潮的潮起潮落。但此刻,它们在我眼中,却化作了最锋利的武器,最坚固的盾牌,一条由金钱和未来铺就的、通往复仇王座的血色之路!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毁灭的兴奋。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发出轰鸣。我猛地抓起那个标注着“罪证”的密封袋,撕开封口。里面是更厚的文件,夹杂着一些模糊的照片复印件和存储介质。

最上面一份文件的标题,像一桶冰水混合着汽油,浇在了我心头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上——

《关于周氏集团(周宏远实际控制)涉嫌走私、洗钱及偷逃巨额税款线索汇总及初步核查报告(内部)》

报告人:赵志刚(原市经侦支队副队长)

日期:赫然是我重生后的一年半之后!旁边用红笔批注:“赵于报告提交三日后因‘车祸’殉职。原件被销毁。此复印件由赵生前交予其妻秘密保管,后辗转至我手。关键!”

周宏远。周临深的父亲。周氏集团真正的掌舵人。那个表面上威严儒雅、热衷慈善的商业巨擘!

文件后面附着一些交易记录片段、可疑的离岸公司架构图、以及几张模糊的码头货物装卸照片。虽然不完整,但指向性极其明确。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随即被更炽热的火焰取代。原来如此!前世周临深和林晚的杀机,不仅仅是为了股权和信托基金。他们更是要彻底抹掉我这个潜在的、可能接触到周家核心罪证的“知情人”!周宏远,这个老狐狸,才是盘踞在阴影深处、真正致命的毒蛇!

我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沙发。时间胶囊里的东西摊开在面前,像一幅用血泪和绝望绘就的、通往地狱也通往王座的路线图。笔记本里是死亡预告和行动指南,市场资料是攫取力量的密码,而这份罪证报告……则是一把足以将整个周氏帝国炸上天的、最致命的钥匙。

窗外,天色依旧浓黑如墨。别墅区死寂一片。

我拿起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翻到空白页。拿起一支笔,笔尖悬停在纸面上,微微颤抖。几秒钟后,笔尖落下,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在最新的一页,在我前世绝笔的“复仇。活下去。”下方,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写下新的注脚:

“第一步:活着。第二步:变得强大。第三步:让他们血债血偿。”

笔迹因用力而深深凹陷进纸背。墨迹未干,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第3章

三年。

时光如刃,无声地切割着浮华与腐朽的表面。周家庞大的商业帝国依旧矗立,财富的光环耀眼夺目。周宏远依旧是那个在慈善晚宴上侃侃而谈、受人敬仰的商界领袖。周临深作为继承人,意气风发,手腕日渐老练,在集团内地位稳步上升。

而我,沈微,周家明媒正娶的长媳,在外人眼中,依旧是那个温顺、美丽、安于富贵的花瓶。我按时出席必要的家族聚会和社交场合,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婉得体的微笑,安静地站在周临深身侧,扮演着完美妻子的角色。在他偶尔投向我的、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放松的目光里,我眼底的顺从从未有过一丝裂缝。

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的水面之下,是何等汹涌湍急的暗流。

深港科技那场被精准预测的泄密风暴席卷市场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离岸投资公司“启辰资本”,正悄然通过层层分散的账户,在股价跌入谷底的深渊时,以近乎扫货的姿态,鲸吞着恐慌抛售的筹码。三个月后,真相反转,股价一飞冲天。启辰资本的初始投入,膨胀为一个天文数字。

虚拟币slt在监管风暴中崩盘至尘埃,市场上哀鸿遍野。又是“启辰资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以近乎零成本的价格,疯狂吸纳着被恐慌践踏的筹码。一年后,当slt因技术突破而一骑绝尘时,启辰资本的名字,已成为加密圈内一个低调而神秘的传说。

而濒临解散的“蓝海视界”团队,在最绝望的时刻,收到了来自“启辰资本”雪中送炭的500万天使投资,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创始人张哲,一个不善言辞的技术天才,在签订协议时,看着对面那位代表“启辰”的神秘女士(一个我精心挑选、背景干净、能力极强的代理人),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困惑。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团队的核心价值,早已被来自未来的目光看得一清二楚。

金钱,如同滚雪球般疯狂累积。它们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最终汇入我绝对掌控的核心账户,成为我手中最冰冷也最强大的武器。与此同时,前世笔记中关于周家走私网络的零碎线索,像拼图碎片,被我利用庞大的资金和悄然建立的、绝对忠诚于我的信息渠道(以高薪和严密的保密协议网罗的专业人士),一点点挖掘、拼凑、固化。

那个因提交报告而“车祸殉职”的赵志刚副队长,他生前最后接触过谁?那份被销毁的原始报告,是否有碎片残留在某个角落?他那位隐姓埋名的遗孀,如今又在何方?还有那些模糊照片中的码头、货轮、可疑的报关单……无数条细微的线索,在巨额资金和精密运作下,被耐心地追踪、交叉印证。

一张无形的、由确凿证据和致命证人组成的巨网,正在周家这艘看似坚不可摧的巨轮下方,悄然收紧。

三年后的同一天。深秋。寒意初临。

香格里拉酒店顶层的“云端”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铺陈开来的钻石星河。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名贵鲜花和上流社会特有的、矜持而兴奋的气息。

周临深和林晚的订婚宴。

场面比三年前我的那场婚礼似乎更加盛大奢华。周家显然倾注了更多的资源和重视。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两人甜蜜的合影和精心制作的vcr。周临深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高定西装,意气风发,英俊的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他身边,林晚穿着一条缀满碎钻、闪耀夺目的曳地鱼尾礼服裙,妆容精致,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春风得意和终于登堂入室的张扬。她亲昵地挽着周临深的手臂,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

周宏远夫妇站在稍前的位置,周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周宏远则显得沉稳许多,偶尔与人交谈,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掌控着局面。林晚的父母也来了,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喜悦,小心翼翼地周旋在权贵之间。

我独自一人,坐在宴会厅最角落、光线稍暗的一张小圆桌旁。位置偏僻得近乎刻意,仿佛被这盛大的喜悦遗忘。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我穿着一身低调的深灰色缎面长裙,款式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场内珠光宝气的氛围格格不入。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长的脖颈,脸上只化了极淡的妆。

我的存在,像投入华丽锦缎上的一粒不起眼的灰尘。偶尔有目光扫过这个角落,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好奇,或者纯粹是漠然的忽视。周临深和林晚的目光也数次有意无意地掠过这里,林晚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睥睨和一丝快意的嘲讽。周临深则只是淡淡一瞥,眼神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疏离和……彻底的放心。在他眼里,我这个“前妻”,终于彻底无害,成了这场新欢盛宴上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我安静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香槟杯壁。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湿痕。三年来的隐忍、蛰伏,无数个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谋划算计的日夜,所有的情绪仿佛都被压缩到了极致,沉淀在这杯冰冷的液体里。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穿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宴会厅正前方那对光彩照人的主角身上。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得意,他们眼中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多么美好。

美好得……令人心碎,也令人……迫不及待地想将其彻底摧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宴会的气氛在香槟和音乐中逐渐推向高潮。司仪拿着话筒,用夸张而煽情的语调,邀请今晚的主角——周临深先生和林晚小姐,登上中央那个被鲜花和灯光簇拥的小型舞台,接受大家的祝福,并发表他们的爱情宣言。

掌声雷动,如同潮水般涌起。闪光灯此起彼伏,将舞台映照得如同白昼。

周临深风度翩翩地牵着林晚的手,在万众瞩目下,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林晚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幸福的红晕,她微微仰着头,像一只终于飞上枝头的骄傲凤凰。周宏远夫妇脸上也露出了今晚最真诚的笑容。

就在周临深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说出他精心准备的、感人肺腑的订婚感言时——

轰隆隆隆!

一阵巨大而沉闷的、绝非宴会厅音响所能发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般碾过城市的夜空,清晰地穿透了宴会厅厚重的玻璃幕墙,压过了所有的音乐和人声!

宴会厅内瞬间一静。

所有谈笑声、碰杯声、音乐声戛然而止。上千道目光带着惊愕和茫然,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那巨大的落地窗外。

只见酒店对面那栋稍矮建筑的楼顶平台上,一架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直升机,如同暗夜中降临的猛禽,稳稳地悬停在那里。强劲的气流吹得楼顶的杂物四处飞散。机舱门洞开,强烈的探照灯光束如同审判之矛,毫无预兆地、笔直地、冷酷地刺破夜空,穿透双层隔音玻璃,精准无比地笼罩在宴会厅中央那个小小的舞台上!

刺眼的白光,像舞台追光灯的终极加强版,将正准备发表感言的周临深和林晚,连同他们脸上瞬间僵硬的、错愕的表情,以及周宏远夫妇陡变的脸色,无比清晰地、纤毫毕现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临深握着话筒的手僵在半空,英俊的脸庞在强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刚才的意气风发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林晚更是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抓紧了周临深的胳膊,尖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西装里,精心描画的眼中只剩下被强光刺激出的生理性泪水和巨大的恐慌。周宏远猛地向前一步,脸上惯有的沉稳被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沉和惊怒撕裂,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窗外那架不速之客的直升机,嘴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整个宴会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直升机引擎持续不断的、压迫感十足的轰鸣在窗外咆哮,如同巨兽的低吼。上千宾客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电影般的离奇一幕。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宴会厅内原本播放着甜蜜vcr和背景音乐的顶级环绕音响系统,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

滋滋——咔!

紧接着,一个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慵懒的女声,通过那套价值不菲的音响,响彻了整个金碧辉煌的、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宴会厅。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魔力,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晚上好,各位尊贵的来宾。”

是我的声音。

经过最专业的设备处理,去除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微小特征,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金属般的质感。

“很抱歉,打断了这场……嗯,感人的订婚仪式。”

音响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像错觉般的轻笑,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酷。

“不过,在大家为新人送上祝福之前,或许可以先欣赏一点……小小的助兴节目?”

话音落下的瞬间,宴会厅中央那块巨大的、原本播放着周临深和林晚甜蜜合影的电子屏幕,画面猛地一闪!所有温馨浪漫的影像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份清晰无比、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扫描件!

《海关缉私局立案侦查决定书(周氏集团涉嫌走私案)》——巨大的标题,猩红刺目。

密密麻麻的货单记录、报关单复印件、离岸公司资金流水图……一项项触目惊心的走私物品名称(珍稀动物制品、高精尖禁运设备、巨额未申报奢侈品……)、偷逃的税款金额(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令人眩晕的零)、以及清晰标注出的资金流向(最终指向数个以周宏远亲属名义控制的影子公司)……如同最冷酷的法庭证据,被无情地、一张接一张地投射在巨幕上,纤毫毕现!

画面切换。

几张有些模糊却极具冲击力的照片:深夜的私人码头,巨大的集装箱被悄然吊装上一艘不起眼的货轮;几个穿着海关制服的人(面部被打码)在仓库中清点查获的象牙和犀角;周宏远在某个私人会所门口,与一个面部同样打码、但身形特征被圈出标注(“涉嫌洗钱集团头目‘蝰蛇’”)的男人握手……

最后,是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

一个明显做了变声处理、但语调极其熟悉的男声响起,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冷酷:

“……赵志刚那份报告,必须处理干净。他知道得太多了。老规矩,‘意外’要做得像样点。码头那批‘敏感货’(指代高精尖禁运设备)月底必须出去,买家催得紧,让‘蝰蛇’的人手脚麻利些,打点好关节,别留尾巴……”

音频戛然而止。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上千道目光,从最初的惊愕茫然,到看清屏幕内容后的极度震惊和骇然,最终齐刷刷地、带着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聚焦在舞台中央——聚焦在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开始发抖的周临深身上,聚焦在摇摇欲坠、眼神涣散的林晚身上,最终,定格在周宏远那张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由铁青转为死灰、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狰狞扭曲的脸上!

“你……你……”周宏远猛地指向窗外悬停的直升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手指抖得不成样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心脏病发厥过去。

音响里,那个冰冷的、经过处理的女声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这一次,声音里那丝慵懒的笑意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寒彻骨髓的宣告:

“游戏结束,周临深。”

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绝望挣扎。

“但你的噩梦……”

“——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悬停的直升机猛地拉升高度,巨大的旋翼搅动气流,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咆哮。探照灯的光束倏地熄灭。黑色的机身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迅速爬升,在无数道或惊骇、或恐惧、或茫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调转方向,朝着远方的黑暗天际疾驰而去,只留下引擎的轰鸣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如同末日审判的余音。

宴会厅内,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瞬间爆发的、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闪光灯彻底疯狂,如同暴雨般密集地砸向面无人色的周家人。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冲破保安的阻拦,长枪短炮直指舞台。质问声、惊呼声、幸灾乐祸的议论声、杯盘落地的碎裂声……汇成一片混乱的海洋。

“周董!请解释一下屏幕上的内容!”

“周总!走私和洗钱指控是否属实?赵志刚副队长的死是否与周家有关?”

“林小姐,你对未婚夫家族的这些指控知情吗?”

“周太太!周太太请留步!”

周宏远捂着胸口,在保镖的拼死护卫下,脸色灰败地被簇拥着强行离场。周母早已晕厥过去,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走。周临深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僵立在舞台中央,强光下他英俊的脸扭曲变形,眼神空洞而绝望,死死地盯着直升机消失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无边的黑暗。林晚则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昂贵的礼服被践踏,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脸上涕泪横流,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再无半分刚才的得意与优雅。

第4章

华丽的订婚盛宴,转瞬间沦为一场公开的、彻底的社会性死亡和家族崩塌的灾难现场。香槟塔在混乱中被撞倒,金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碎片,流淌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映照着上方巨幕上依旧冰冷呈现的罪证,如同流淌的脓血与破碎的浮华。

而我,早已在那个冰冷宣告响彻全场的瞬间,在混乱初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舞台和窗外直升机彻底吸引的刹那,悄然起身,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无声无息地穿过混乱的人群,从最近的消防通道迅速消失。

身后那场由我亲手导演的、盛大的崩塌与哀嚎,是我复仇交响乐中最华美、最暴烈的终章序曲。

引擎的轰鸣隔着精密的隔音层,化作一种低沉的、令人心安的背景音。机舱内弥漫着皮革和冷气混合的味道。舷窗外,下方那座灯火辉煌的巨大城市正急速缩小、后退,如同一块镶嵌在黑色绒布上的、正在燃烧崩解的璀璨琉璃。订婚宴的喧嚣、混乱、周家人绝望的面孔……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迅速模糊、淡去,最终被无垠的夜空吞噬。

我靠在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里,闭上了眼睛。紧绷了整整三年的神经,在这一刻才敢稍稍松懈一丝。没有预想中的狂喜或激动,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空茫。像一场持续了太久太久的战争,终于打完了最惨烈的一仗,硝烟散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失重感传来。直升机开始下降。

睁开眼,舷窗外已不再是繁华都市的灯火,而是一片深邃无边的墨蓝色。下方,是一座孤悬于海上的岛屿轮廓,在月光下显露出嶙峋的礁石和茂密的植被。岛屿中心,一座线条简洁而冷硬的现代别墅,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地亮着几盏引航的灯火。

直升机稳稳降落在别墅顶层的专用停机坪。舱门打开,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立刻灌了进来,吹散了机舱内的沉闷。一个穿着深色管家制服、面容沉静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在一旁,微微躬身:“沈小姐,欢迎回来。”

我点了点头,走下舷梯。高跟鞋踩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海风呼啸着,吹拂起我的裙摆和发丝。

别墅内部是极简的工业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月光下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这里远离尘嚣,隔绝一切,是我用巨额财富打造的、绝对安全的堡垒,也是我舔舐伤口和筹划下一步的巢穴。

管家无声地退下。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窗外永恒的海浪声。

我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黑色金属书桌前。桌面光滑如镜,只放着一个东西——那个深埋地下五年、承载着前世所有绝望与希望的深蓝色硬皮笔记本。

复仇的序章已经完成。周家这艘巨轮已被我亲手凿穿,正在舆论和司法的滔天巨浪中痛苦下沉。周临深和林晚,他们的人生已被彻底摧毁,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铁窗生涯和永世的唾骂。

但这本笔记,还远未写完。

我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拂过笔记本冰凉的封面,然后缓缓翻开。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掠过前面那些被泪水模糊又被恨意浸透的字迹,掠过那些精准的市场预言,掠过那些染血的罪证线索……一直翻到最后。

最后一页。

不再是密密麻麻的复仇计划或商业机密。

只有一行字。

一行用与前文截然不同的、更加颤抖、更加用力、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写下的字迹。

墨色深重,几乎要划破纸背。

——“现在,去查你母亲的真正死因。——沈微,绝笔。”

时间胶囊里埋藏的终极秘密,复仇盛宴后的冰冷余音。

我的呼吸,在看清这行字的瞬间,彻底停滞。

窗外的海浪声似乎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行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母亲?

我关于母亲的记忆,遥远而模糊。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官方记录,家族说法,所有人的共识——一场突如其来的、凶险的急性肺炎,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那是我童年记忆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是父亲(后来再娶了周临深的姑姑)沉默背影下的哀痛,是周家人偶尔提及时的惋惜叹息。

这是支撑我走过黑暗童年、努力变得优秀以期获得父亲认可的基石之一。也是前世我对周临深产生依赖的潜意识原因之一——渴望那份缺失的、母亲般的温暖(虽然他给予的只是虚假的幻影)。

可现在……这本用生命写就的笔记告诉我,这个基石,这个认知,可能从根基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谎言?!

“真正死因”……

这四个字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吐着寒气。

如果母亲的死不是意外……如果是一场谋杀……那么,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周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周宏远那张威严的脸,周临深姑姑(我后来的继母)那张总是带着疏离笑容的脸……无数张面孔在我脑海中飞速闪过,带着前所未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前世溺毙时更加刺骨,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复仇的火焰刚刚焚毁了眼前可见的仇敌,却在灰烬之下,显露出一个更加幽深、更加黑暗、盘根错节的巨大谜团和……可能是更加可怕的敌人。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仿佛要隔绝那行字散发出的不祥气息。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书桌的抽屉无声地滑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全新的、材质更加高级的钛合金时间胶囊。它冰冷、坚固、沉默,如同一个等待着被重新填满秘密的棺椁。

窗外,漆黑的大海在月光下翻涌着,永不停息。那深不可测的墨蓝色,像极了母亲去世时我记忆里病房窗帘的颜色,也像极了前世吞噬我的冰冷海水。

孤岛。黑夜。未解的谜题。新的时间胶囊。

轮回似乎并未结束。

只是,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界限,将由我亲手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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