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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汨罗江畔遇伊人最新章节列表_第47章:汨罗江畔遇伊人全文免费阅读(李阳陈悦)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37:41 

第一节:《端午前夕遇异人》

2025年5月30日,汨罗江边。陈悦像往常一样在江边收集端午习俗资料,遇到了前来寻找拍摄灵感的李阳和他的助理小王。李阳对端午习俗充满好奇,向陈悦不断提问,陈悦虽忙于研究但出于礼貌解答,内心却有些不耐,担心被打扰研究。

五月的汨罗江像条被揉皱的绿绸子,在晨雾里泛着湿润的光。陈悦蹲在江滩的青石板上,笔记本摊在膝盖上,笔尖正沾着江水洇开的墨迹--她总说“用汨罗江的水写端午,才有魂”。风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粽叶香,对岸的老柳树下,几个阿婆正把新采的箬叶浸在竹匾里,竹匾边缘还凝着露珠,滴进江里便碎成星子。

“同学!同学!”

陈悦的笔尖在“端午采叶”条目下重重顿出个墨点。她抬头时,江风卷着细碎的芦花扑进眼睛,模糊了来者的轮廓。等眨掉那片白絮,才看清是两个背着摄影包的年轻人--走在前头的高个子穿着卡其工装裤,相机挂在脖子上晃荡,后领沾着没拍掉的草屑;跟在身后的矮个正手忙脚乱地拽他衣角,黑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半张急得泛红的脸。

第47章:汨罗江畔遇伊人最新章节列表_第47章:汨罗江畔遇伊人全文免费阅读(李阳陈悦)

“您是在做端午习俗调研吧?”高个子两步跨到她跟前,阳光从他背后斜切过来,在陈悦的笔记本上投下晃动的阴影,“我是独立纪录片导演李阳,这是我助理小王。我们在找端午相关的拍摄素材,看您这儿记录得特别专业,能不能请教几个问题?”

陈悦下意识把笔记本往怀里拢了拢。作为民俗学研二学生,她为这个“汨罗端午习俗活态记录”项目准备了三个月,光是江滩边的老茶棚就蹲了二十天--可眼前这人,从相机镜头到登山靴都泛着崭新的塑料感,怎么看都像临时起意的游客。

“您问吧。”她捏着笔杆,指甲在木头上压出月牙印,“但我半小时后要去江湾村找张婶问艾草挂法,只能简单回答。”

李阳没听出弦外之音,眼睛亮得像淬了光:“那太好了!我刚看到江边有户人家在门楣挂了五色线,这和北方的端午五彩绳是一回事吗?还有刚才路过的老码头,那些石头上刻的鱼纹,是和屈原投江的传说有关吗?对了……”

“停。”陈悦突然抬手。小王的眼镜“啪”地滑到鼻梁,赶紧扶住;李阳的话被截在喉咙里,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带。

她翻开笔记本,指着第三页:“五色线在《荆楚岁时记》里叫‘长命缕’,汨罗这边用青赤黄白黑,对应五行,和北方五彩绳同源不同形。码头鱼纹是宋代留下的镇水图腾,和屈原传说的结合是近百年的民间演绎。”

江风掀起她的蓝布衫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棉质t恤--那是去年在湘西苗寨做调研时买的,领口还留着染布时溅上的靛蓝。李阳的相机“咔嚓”一声,陈悦的眉峰立刻拧成结:“我没同意拍摄。”

“啊抱歉!”小王慌忙去按李阳的相机,“阳哥总这样,看到有意思的就手痒。我们就是单纯想了解习俗,绝对不打扰您工作。”他推了推眼镜,从背包里摸出盒绿豆糕,“这是早上在镇口买的,您垫垫肚子?”

陈悦盯着那盒印着“老街王记”红戳的点心--江湾村的张婶昨天还念叨,说王记的绿豆糕用的是老法子,糖霜要晒足三个日头。她的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接:“不用了。”

李阳挠了挠后脑勺,蹲下来看她的笔记本:“您这记录得真细,连艾草要晒七分干都写了。我之前拍过中秋祭月,可端午的仪式感好像更……更有生命力?”他的手指差点碰到墨迹未干的纸页,陈悦迅速合上本子,塑料封皮发出脆响。

“生命力?”她的声音像浸了江水的竹篾,“是七十岁的赵阿公每年五月初一就开始编龙舟桡片,是四十岁的周嫂子凌晨三点去后山采第一茬艾草,是十二岁的小豆子跟着爷爷学唱《龙船调》--这些不是‘生命力’,是活着的传统。”

李阳愣了愣,忽然笑出声:“您说得对。我之前拍古镇总追求唯美,可真正的文化不该是橱窗里的标本。”他从口袋里摸出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不嫌弃,明天能让我跟着您吗?我保证只拍环境,绝不打扰您采访。”

陈悦盯着那张烫金名片,“李阳影像工作室”几个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花。她想起上周在县图书馆查资料时,遇到的那个举着手机拍古籍的游客--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管理员阿姨差点哭出来。

“不行。”她把名片推回去,起身收拾东西,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民俗调研不是真人秀,需要安静的环境。”

“就一天!”李阳急了,“我是真心想记录这些,您看小王,他昨天为了拍江滩的老水车,摔了一身泥。”小王的工装裤膝盖处果然沾着暗褐色的泥点,正冲陈悦尴尬地笑。

江对岸传来“砰”的一声,是哪家在捶打糯米做粽子。陈悦望着远处腾起的白色蒸汽,忽然想起导师说过的话:“保护传统不是圈起来供着,是让更多人看见它活着的样子。”她的手指在包带上绞出个死结,又慢慢解开。

“只能到中午。”她低头调整遮阳帽,帽檐遮住了泛红的耳尖,“下午我要去刘爷爷家听古歌,你们要是跟着,不许说话,不许拍照,不许碰任何东西。”

李阳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小王在他背后比了个“耶”的手势。陈悦转身往江湾村走时,听见身后传来相机开机的轻响--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李阳正举着相机拍她的背影,镜头里大概还有江滩的芦苇、飘着粽叶香的风,以及她磨得发白的登山鞋。

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十点十七分。原本计划今天完成六个采访对象,现在被耽误了二十分钟。但不知怎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像是揣了只刚出壳的雀儿。

“对了。”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遮阳帽带扫过脸颊,“我叫陈悦,耳东陈,喜悦的悦。”

李阳举着相机的手顿了顿,镜头里的姑娘逆着光,蓝布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片要飘走的云。他按下快门,显示屏上跳出一行字:“2025年5月30日,汨罗江,陈悦。”

“我记住了。”他说。

江风卷着远处的《龙船调》飘过来,调子有些走调,大概是哪个孩童在学唱。陈悦往前走时,听见李阳在身后小声对小王说:“你看她笔记本的边角,都磨出毛边了,肯定翻了几百遍。”小王应了句什么,声音被江涛卷散了。

她摸了摸笔记本的边角,确实,封皮边缘的蓝色布纹已经起了球。可不知为何,那些被打乱的采访计划,忽然没那么让人心慌了。

江滩的芦苇荡里,一只白鹭扑棱棱飞起来,翅膀掠过陈悦的影子。她抬头望向天空,五月的阳光穿过云层落下来,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像要铺到江对岸去。

第二节:《习俗背后的故事》

5月31日清晨,汨罗江村子里。李阳和小王继续跟着陈悦,陈悦在刘爷爷家深入了解端午习俗,刘爷爷讲述古老传说。李阳想要拍摄这一场景却被陈悦拒绝,她认为这是严肃的民俗研究。李阳感到沮丧,小王从中调和,气氛略显尴尬。

晨雾还未完全散净,汨罗江边的村子像浸在淡青色的茶盏里。青石板路上凝着层细露,陈悦穿着胶底布鞋走得轻,身后李阳的运动鞋却踩出“吱呀”的湿响--这声音从昨天跟到今天,像块黏在鞋底的青苔,甩不脱。

“陈老师,前面那棵老樟树有年头了吧?”李阳举着相机东拍西拍,镜头上还沾着今早的露水。他助理小王提着三脚架跟在后面,额角沁着细汗,见陈悦脚步微顿,忙赔笑:“李导就是性子急,您多担待。”

陈悦没接话。她望着前方土坯房檐下挂着的艾草和菖蒲,叶尖还滴着晨露,像一串未干的叹息。那是刘爷爷家的门楣,她上周来送民俗志初稿时,老人还蹲在门槛上编五彩绳,说“这些老物件儿,得趁着还能说动嘴的时候,多往年轻人耳朵里灌灌”。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刘爷爷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银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青布衫洗得发白,袖口却浆得硬挺。他眼尾的皱纹像老树根盘着,见着陈悦便笑出颗缺了的门牙:“小悦来啦?快进屋,灶上煨着桂花米糕呢。”

李阳的相机“咔嚓”一声。

陈悦脚步猛地顿住。她回头时眉峰微拧,李阳却没察觉,举着相机凑过来:“刘爷爷这神态绝了,您看这光影--”

“李导。”陈悦打断他,声音比晨雾还凉,“刘爷爷讲故事时,最好别开镜头。”

刘爷爷倒是先笑了:“不打紧不打紧,小同志爱拍就拍,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被镜头吓着?”他颤巍巍摸出烟杆,火星子“滋啦”窜起,“就是怕我这嘴笨,讲得没个章程。”

陈悦抿了抿唇。她知道刘爷爷年轻时在乡小教过书,村里老一辈的习俗掌故,十有八九是从他那把藤椅上流传开的。上周她记录“端午采百草”的习俗时,老人能从《荆楚岁时记》背到本地县志,连哪年哪月哪户人家在后山挖到过千年艾,都记得分毫不差。这样的讲述,该是要沉下心听的,不是对着镜头做戏。

八仙桌上摆着粗瓷茶碗,米糕的甜香混着旱烟味在屋里漫开。刘爷爷吧嗒着烟杆,忽然说:“小悦啊,你上次问的‘挂艾虎’,我想起个旧年的事儿。”

陈悦眼睛亮了,忙从帆布包里掏出笔记本。李阳刚把相机架在三脚架上,镜头对准刘爷爷,就见陈悦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转头,正撞进她微抿的嘴角里--那是种学者特有的严肃,像博物馆橱窗上的玻璃,把热情隔得清清冷冷。

“李导,”陈悦压低声音,“刘爷爷要讲的是光绪三十年的事儿。那年头的习俗,连县志都没记全。您要是开着镜头,他分了神,漏了哪个细节,我这辈子都补不回来。”

李阳的手指还搭在相机开关上。他望着陈悦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天在江边,她蹲在石头上记民俗时的模样--风掀起她的碎发,笔尖在本子上跑得比江水还急,像要把整个端午都钉进纸里。那时他觉得这姑娘太倔,现在倒有点懂了:有些东西,是要用耳朵贴着心口听的,不是用镜头框起来的。

他默默收起三脚架,小王松了口气,忙把相机塞进背包。

刘爷爷的烟杆在桌沿敲了敲,火星子簌簌落在青砖地上:“光绪三十年端午前,我爹给县太爷家送艾草。您猜怎么着?县太爷家的少奶奶正怀着身子,偏生见不得艾草的味儿,把整担艾草都掀进了江。我爹蹲在江边哭啊,说这是后山张婆婆爬了三夜山采的,叶尖上还沾着露水呢……”

陈悦的笔在本子上飞,偶尔抬头问:“后来呢?”

“后来?”刘爷爷眯起眼,像在看江面上的雾,“后来那年端午,江里飘满了艾草。村头王瞎子说,那是屈大夫在江底收礼呢。打那以后,咱们村的规矩就改了--采艾草必在寅时,露水未干时连根拔起,还得给土地爷磕三个头。您说这规矩迷信不?可咱们磕了上百年,倒把采艾草的时辰、手法、忌讳都传下来了。”

李阳听得入神,手指不自觉摸向背包。陈悦余光瞥见,刚要开口,却见他又把手缩了回去,只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刷了两下。小王憋着笑,低头用鞋尖碾地上的火星子。

“所以小悦啊,”刘爷爷突然转向陈悦,烟杆在她笔记本上点了点,“你记这些,不是记个‘采艾草’三个字。得记这规矩里的心疼--心疼那三夜爬山的张婆婆,心疼江里飘着的露水,心疼屈大夫收礼时的月光。”

陈悦的笔尖顿住了。她忽然想起昨天李阳问她“端午为什么要挂香囊”时,自己只答了“避邪驱瘟”四个字。可刘爷爷刚才的话,像把锈了的钥匙,“咔嗒”一声捅开了某个她从未注意过的锁眼--原来那些被她分门别类记在本子上的“习俗”,都是有体温的。

“刘爷爷,”李阳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轻了些,“我能……用手机录段音吗?您讲的这些,比我查的资料鲜活多了。”

陈悦刚要说话,刘爷爷先笑了:“录吧录吧,让外头人也听听,咱们的老规矩不是死的,是活的。”他转头冲陈悦眨眨眼,“小悦啊,你总说要保护传统,可不让人听着、记着,怎么保护?就像这米糕,捂着盖儿不让闻香,放凉了可就没人爱吃喽。”

陈悦的脸微微发烫。她望着李阳小心打开手机录音,小王凑过去调音量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在江边不耐烦的模样--原来她所谓的“严肃研究”,倒像块捂得太严实的米糕,把热气都闷没了。

窗外的雾不知什么时候散了,阳光透过窗纸在八仙桌上投下斑驳的影。刘爷爷的声音裹着米香飘出来,混着远处江浪的声音,像根细细的线,把屋里四个人的心思都串在了一起。李阳的手机屏幕亮着,红色的录音条缓缓爬动;陈悦的笔记本上,“光绪三十年”那行字旁边,多了句用括号括起来的备注:“习俗是活的,因为有人心疼。”

直到小王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刘爷爷才一拍大腿:“哎哟,光顾着说话,米糕都煨糊了!”他颤巍巍起身去灶房,陈悦忙跟过去帮忙。李阳望着两人的背影,又摸出相机--这次他没开镜头,只是对着窗台上那束带着露水的艾草,轻轻按了下快门。

“咔嗒”。

这声音比早上轻多了,像片落在青石板上的晨露。

第三节:《香囊引发的争执》

上午,张姐的手工艺品店。陈悦带李阳等人来参观,张姐热情介绍香囊。李阳想近距离拍摄香囊却不小心碰坏了一个。张姐心疼,陈悦责怪李阳不懂尊重。李阳觉得委屈,认为陈悦小题大做,双方产生激烈争执,小王在旁不知如何劝解。

青石板路上的晨露还未完全晒干,陈悦带着李阳和小王拐进一条挂着红灯笼的老街。两侧店铺的门板刚卸下,飘来油盐酱醋的烟火气,唯有最里间那扇刷着朱漆的门楣下,悬着块褪色的木牌——"张记香囊",木牌边缘雕着缠枝莲纹,倒比新漆的招牌多了几分古意。

"张姐这时候该在店里穿针呢。"陈悦抬手敲了敲半开的木门,门里传来"咔嗒"一声,系着靛蓝围裙的女人探出头来。她约莫四十岁年纪,眼角爬着细纹,却衬得一双杏眼愈发清亮,指节因常年绣针微微肿胀,指腹沾着淡青的艾草汁。

"小悦来啦!"张姐笑着迎出来,围裙兜里还塞着半卷绣线,"快进来,我今早刚晒了新采的艾草,香得很。"

店铺不大,三面墙立着雕花檀木展架,从上到下码满香囊:有绣着五毒图案的红绸小袋,有缀着流苏的月白锦囊,最显眼的是靠窗那排,用细麻绳串成葫芦形状,每个葫芦上都绣着不同的端午纹样——有的是缠枝石榴,有的是踏浪的小龙,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

"这些是给镇里小孩备的端午礼。"张姐站在展架前,指尖轻轻抚过一个绣着蝙蝠衔寿桃的墨绿香囊,"往年这时候,早有阿婆们来给孙辈挑样子了,今年倒冷清......"她声音忽然低了些,又很快扬起笑,"小悦快给客人讲讲,我这香囊可不单是好看。"

陈悦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李阳已经举起相机。他今天换了件浅灰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显得格外利落:"张姐,能麻烦您拿一个近点吗?我想拍细节。"

"成啊。"张姐应着,踮脚去够最高层的一串五彩香囊。那是用五种颜色的缎子拼的,每片缎子上都绣着米粒大的云纹。她刚要递过去,李阳已经探身过来接,手肘却不小心撞在展架边缘——最下层的一个鹅黄色香囊"啪"地掉在地上,丝线崩断,里面的艾草、薄荷混着几味叫不出名的香草"簌簌"撒了一地。

"哎呀!"张姐扑过去蹲下,指尖抖着去捡那团散了的缎子。她的蓝布围裙擦过青石板,沾了草屑,刚才还清亮的眼睛这会儿泛着水光:"这是...这是王阿婆定的,她孙子属龙,我特意在香囊里缝了颗小龙玉坠......"她捏起那截断成两截的红绳,玉坠在指缝里晃,"线是我用蜡煮过的,本想着能戴一整年......"

陈悦的脸霎时冷了。她蹲下去帮张姐捡香料,指尖碰到地上的艾草梗,刺得生疼:"李阳,你能不能别总这么毛手毛脚?"她声音发颤,"这些香囊不是摆着看的道具,是手艺人熬了多少夜的心血!"

"我又不是故意的!"李阳慌忙蹲下来帮忙,相机还挂在脖子上晃,"我就是想离近点拍,谁知道展架这么松......"他伸手去捡玉坠,张姐却迅速把那团碎布拢进怀里,像护着受伤的孩子。

"松?"陈悦猛地直起身子,胸口起伏得厉害,"这展架是张姐丈夫用老榆木打的,十年了没动过榫头。你当拍短视频呢?举着相机横冲直撞,连基本的轻重都不知道!"

李阳的耳根涨得通红。他早上特意查了张姐的资料,知道她是市级非遗传承人,本想拍组有温度的镜头,没想到弄巧成拙:"我道歉还不行吗?我赔!赔十个都行!"他掏出钱包,"你说多少钱,我现在转......"

"赔?"张姐突然站起来,手里攥着那团碎香囊,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朱砂,"十年前我婆婆临终前,把这手艺塞我手里时说,’香囊是活的,针脚里缝的是心’。你能赔我三个通宵绣的石榴花?能赔我蹲在灶前熬的艾草汁?能赔王阿婆孙子拿到香囊时的笑脸?"她越说越快,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卖香囊,我卖的是念想!"

陈悦鼻子一酸。她上周陪张姐去采艾草,见她在山坡上弯着腰,露水打湿裤脚,却说"今年的艾草长得壮,孩子们闻着香";她见过张姐对着一块绣坏的缎子掉眼泪,说"糟蹋了料子,就像糟蹋了心意"。此刻看她攥着碎香囊的手,指节发白,像攥着什么要碎掉的梦。

"你根本不懂!"陈悦转身对着李阳,眼眶也湿了,"你举着相机说要记录文化,可你连最基本的敬畏都没有!刘爷爷讲传说时你想拍,现在碰坏了香囊说赔钱,你当这些是景点里的塑料摆件吗?"

李阳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展架上,发出"咚"的闷响。他突然觉得手里的相机沉得像块石头——这是他攒了三年钱买的设备,本想拍出有温度的片子,让更多人看见这些快消失的手艺。可现在,张姐的眼泪、陈悦的指责,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

"我只是......"他喉结动了动,"我只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些有多好。"

"用你那种走马观花的方式?"陈悦冷笑,"你拍一百个视频,不如安安静静坐下来听张姐说一句’针脚要密,不然香料会漏’。"她从包里掏出个布包,"张姐,这是我上次采的野菊,你拿回去晒了掺在香料里,味道更清。"又转向李阳,"走吧,我没力气陪你’记录文化’了。"

小王一直缩在门边,这会儿才敢出声:"那...那香囊的事......"

"不用了。"张姐低头把碎香囊收进抽屉,动作轻得像在收一捧月光,"小悦说得对,心意是赔不来的。"她抬头时已经抹了脸,勉强笑了笑,"你们忙去吧,我收拾收拾,再给王阿婆绣一个就是了。"

陈悦率先走出店铺。风掀起她的亚麻裙角,她听见身后李阳的脚步声,重重的,像在砸青石板。刚才的火气慢慢散了,只剩下说不出的憋闷——她不是没想过,李阳或许真的怀着善意;可那些被机器包围的"记录",总让她想起去年有个网红举着手机冲进祠堂,打断了老人们念祭文,还笑着说"这样更真实"。

"陈悦。"李阳突然叫住她。他站在店铺门口,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把影子拉得老长,"我是真的觉得这些很好。可能...可能我方法错了。"

陈悦没说话。她望着老街尽头飘起的炊烟,闻见风里残留的艾草香,突然想起张姐刚才蹲在地上捡香料的样子——那么小心,那么珍惜,像在捡回什么正在流逝的东西。

"下次,"她顿了顿,"下次要拍,先问过手艺人。"说完便加快脚步,留给李阳一个挺直的背影。

小王看看陈悦,又看看李阳,挠了挠头,小跑着跟了上去。青石板路上,三个人的影子渐渐拉长成不同的形状,却始终隔了段说不出的距离。

第四节:《龙舟竞渡的意外》

中午,汨罗江上。龙舟竞渡即将开始,赵村长组织村民们参与。李阳不顾之前的不愉快,想要航拍这壮观场景。然而无人机突然失控掉进江里,险些砸到龙舟。村民们纷纷指责李阳,陈悦也非常生气,李阳想解释却无人愿意听,他感觉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

日头悬在中天,把汨罗江晒得浮金跃银。江岸边早搭起了青竹彩棚,红绸子在风里猎猎作响,棚下堆着几大筐粽子,粽叶香混着炭火烤黄鱼的焦香,在空气里打成团儿。

"二栓子,船桨再检查一遍!三姑,鼓点起慢些,等龙头过了香案再擂!"穿青布对襟衫的赵长根正叉着腰在滩涂上踱步,古铜色的脸膛被晒得发亮,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笑。他是村里的老村长,当了二十年家,最宝贝的就是这端午龙舟赛,说"这船桨划的不是水,是屈大夫的魂"。

李阳蹲在彩棚边的石头上,手指快速划拉着遥控器屏幕,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无人机的螺旋桨上。小王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摸出备用电池:"阳哥,要不咱先和陈老师说一声?早上她还..."

"说什么?"李阳打断他,拇指按下启动键,螺旋桨嗡地转起来,"她总说我不尊重文化,那我就拍个最地道的给她看。"他望着江面上那七艘画着鳞纹的龙舟,龙头上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翻卷,喉结动了动——这是他昨晚翻了半本《荆楚岁时记》才知道的讲究,红绸是为了镇住江里的邪祟。

陈悦站在离彩棚十步远的老柳树下,手里攥着笔记本,目光却忍不住往李阳那边飘。她早上在张姐店里说的重话还梗在喉咙里——"你当这是网红打卡点?这是活了上千年的魂!"此刻看李阳专注调试设备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他睫毛上沾着汗,像只扑棱着翅膀的蝉,倒真不像是故意捣乱的。

"各就各位——"赵村长的嗓门震得江鸥扑棱棱飞起来。七艘龙舟一字排开,船头的鼓手攥着红漆鼓槌,船尾的舵手紧盯着江中心的香案。

"起!"

咚——!

第一声鼓点撞碎江风,龙舟像离弦的箭窜了出去。李阳的呼吸跟着鼓点紧起来,拇指微调遥控杆,无人机载着摄像头缓缓爬升。江风突然大了些,螺旋桨的嗡鸣变了调,屏幕上的信号格"唰"地掉了两格。

"操!"他低骂一声,手指飞快在屏幕上划拉,试图切换频段。可无人机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突然一个猛子扎向江面。李阳的瞳孔骤缩——最前面那艘龙舟上,扎着红绸的龙头正破浪而来,船头站着的小伙子举着鼓槌刚要下擂。

"小心!"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划龙舟的后生们手忙脚乱地偏桨,龙头"咚"地撞在旁边的木船上。鼓槌当啷掉在船板上,惊得江里的水鸟扑棱棱乱飞。

"你这娃娃不要命了?"赵村长的脸瞬间黑成锅底,大步跨到李阳面前,布满老茧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这龙舟载的是屈大夫的魂,你当是你玩具?"

陈悦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她冲过来拽住李阳的袖子,指甲几乎掐进他胳膊里:"你到底有没有分寸?上次碰坏香囊,今天差点出人命!你知不知道龙舟赛对他们来说多重要?"

"我不是故意的!"李阳的声音带着颤,他望着江面上歪歪扭扭的龙舟,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信号突然断了,我...我真的在调..."

"信号?"穿蓝布衫的王大娘挤过来,手里还攥着没编完的五彩绳,"前年隔壁村无人机砸了晒谷场,去年镇里航拍撞了电线——你们这些个新鲜玩意儿,就是来搅和咱们老规矩的!"

"就是!"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拽了拽王大娘的衣角,"我爹说无人机是铁做的,会冲了屈大夫的仙气!"

围观的村民越围越紧,有几个后生卷起袖子逼近李阳,小王忙张开双臂拦在中间:"叔伯们,真不是故意的,设备可能受干扰了..."

"干扰个啥!"赵村长抄起脚边的竹扫帚,"赶紧把你那铁疙瘩捡回来,别在这儿晦气!"

李阳望着江面上越划越远的龙舟,它们的影子在水里晃成一片,像被揉皱的旧绸缎。他突然想起今早刘爷爷说的话:"这龙舟呀,划的是个心齐。"可此刻他站在这片热闹里,却像块被潮水冲上岸的石头,格格不入。

无人机沉在江底的位置咕嘟咕嘟冒着泡,陈悦望着那串气泡,忽然松开了攥着李阳袖子的手。她想起小时候看龙舟赛,爷爷总说"江里有眼睛",此刻那眼睛仿佛正透过涟漪望着她,望着这个试图用镜头切割他们生活的外乡人。

"走吧。"她轻声说,声音比江风还凉,"去村委会借网兜捞设备。"

李阳低头应了一声,弯腰去捡地上的遥控器。他的指尖擦过陈悦刚才掉的笔记本,瞥见扉页上刚劲的钢笔字:"端午不是符号,是活着的呼吸。"

江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吹得那页纸哗哗作响。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举着的镜头,或许真的从来没对准过该对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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