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吻仇敌后我登基了(宋昭萧砚)已完结,错吻仇敌后我登基了已完结
暗红的血,如同不甘的毒蛇,沿着冰冷的龙纹玉阶蜿蜒而下,在摇曳烛火下折射出妖异的光。宋昭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出血痕,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被剜开的万分之一。明黄龙袍下摆,早已被她喉间涌出的温热液体,以及更早沾染的、不知属于谁的血污浸透,沉重垂坠,像一块裹尸布,嘲笑着她短暂而屈辱的帝王生涯。
冰冷的锋刃紧贴着她跳动的颈脉。她艰难抬头,视线因失血模糊,却死死聚焦在咫尺之间那张脸上——萧砚。他身着玄色蟒袍,金线在昏暗烛光下流淌着冷光,一如他此刻的眼神,深邃凤眸里凝结着寒冰,不见半分昔日温存。
“摄…摄政王…”她挤出破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为…何?”
萧砚薄唇紧抿,吐出字句比淬毒的匕首更锋利:“谋逆篡位,弑君杀兄!宋昭,你真当本王是瞎子、聋子?你那些龌龊心思,本王早已洞若观火!”他右手紧攥着一卷边缘染着深褐色血迹的“诏书”,那正是他今夜率兵逼宫的铁证。
三年前,盛年的皇兄离奇暴毙。她以皇妹之身仓促监国,却一步步落入萧砚名为辅政、实为夺权的陷阱。他架空她的决策,打压她的亲信,蚕食她的威信。直到今夜,他终于撕下伪善面具,闯入寝宫,将这“铁证”掷于她脚下。冰冷的现实将她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她殚精竭虑,自始至终,都只是他棋局中一枚用废即弃的棋子!她的真心,不过是滋养他野心的养分!
“萧砚…”宋昭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压抑,继而癫狂绝望,滚烫的血泪混着嘴角溢出的血珠,砸落在他握匕的手背上,竟似带着烙铁般的灼痛,“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紧贴喉咙的匕首寒光在她绝望放大的瞳孔中骤然闪过!
“啪嗒!”
一声清脆的玉簪落地声,劈开了黑暗。
宋昭猛地从铺着锦缎的榻上坐起,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丝质寝衣。眼前不再是染血的龙阶和萧砚冰冷的脸,而是熟悉的闺阁。晨光熹微,带着暖意洒入,空气中弥漫着玉兰花香。
梳妆台上,菱花铜镜里映出一张青涩的少女容颜。眉目如画,肌肤细腻,鬓边斜插的玉兰含苞待放,凝着晨露。
侍女春桃捧着一叠新裁的绯色襦裙,被她惊起吓得不轻:“小…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梦魇着了?怎么…怎么哭了?”
宋昭怔怔抬手,指尖触到冰凉镜面上那张脸,温热的泪痕真实存在。不是梦!那剜心蚀骨的背叛,濒死的绝望…都是真的!她回来了!回到了承平十七年春!萧砚刚因平定西疆之功,被皇兄加封为摄政王。而疼爱她的皇兄宋珏,将在三个月后的雷雨之夜,于紫宸殿暴毙!
一股冰冷的杀意,混杂着重生的狂喜,在她眼底翻涌。她猛地攥紧梳妆台上的银剪,尖端毫不犹豫刺入柔嫩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清醒。
重活一世,血债,必须血偿!萧砚,镇国公…所有刽子手,一个都别想逃!她宋昭,绝不再做棋子!
新增情节:
噩梦初醒,暗查布局:宋昭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她召来前世唯一忠心、此时还是她贴身侍卫首领的陈锋。屏退左右,她低声下令:“陈锋,本宫要你秘密做两件事。第一,暗中监视摄政王府一切异常进出,尤其留意与北疆、西南有联系之人。第二,查三年前景明宫大火所有卷宗,特别是当时值守侍卫、内侍的调派记录,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细节,也要报我。”陈锋虽惊愕于公主突如其来的冷厉与关注点,但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宫中暗线:宋昭深知宫闱险恶。她借口赏花,亲自去了负责宫中采买的尚宫局,暗中留意到一个小太监因打翻花盆被管事责罚。她上前温言解围,并赏了他一块银子。小太监感激涕零。宋昭记得他,前世皇兄暴毙后,他曾因目睹可疑人物出入紫宸殿附近而被灭口。她低声对心腹宫女秋月道:“想办法,让那小太监为我们所用。告诉他,只需留意紫宸殿附近有无生面孔或异常动静,每月可多得一份例银。”秋月心领神会。
半月后,宫中庆贺西疆大捷设宴。华灯璀璨,丝竹悦耳。宋昭身着绯色烟罗裙,端着一盏琉璃杯,眼波流转,锁定了人群中心的玄色身影——萧砚。她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装作不胜酒力,行至他身侧时,脚下“一个趔趄”,惊呼声中,整个人撞入萧砚坚硬而带着松柏气息的怀抱。
“摄政王救命!”她仰起小脸,双颊飞红,水眸潋滟,盛满惊惶无措。
萧砚身体瞬间僵硬,本能地伸出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纤腰。陌生的温软触感和淡雅香气让他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他垂眸审视:“公主殿下千金之躯,怎如此不小心?可曾伤着?”声音低沉。
宋昭仿佛惊魂未定,微凉小手无意识地攀附在他胸前蟒纹上,声音带着娇憨喘息和微颤:“都…都怪阿昭笨拙…方才…看见摄政王英武不凡,一时…看得呆了,心…跳得好快,慌得…连路都走不稳了…”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萧砚眸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揽着腰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周围投来暧昧探究的目光,他恍若未觉。
这次“意外”后,萧砚每日下朝必经的御花园,成了宋昭“偶遇”之地。
一日午后,她“失手”将风筝挂在老梅树高高的枝桠上。眼见他走近,她便费力去够。在他驻足抬头的瞬间,她“哎呀”一声,足下故意一滑,从枝头跌落。
跌入一个带着熟悉冷冽松香、坚实可靠的怀抱。萧砚稳稳接住她,眉头微蹙:“公主又在‘不小心’?摔下来非儿戏。”
宋昭在他怀里惊喘,小手紧抓他衣料,眼中水光更盛,委屈后怕:“阿昭…只是想拿回风筝…多谢摄政王相救…”神态无辜依赖。
一个春雨绵绵的午后,她提着亲手做的点心,固执地站在摄政王府紧闭的大门外。雨水打湿碎发和罗裙,脸色苍白,身体微颤。侍卫数次通报,萧砚只冷冷回应“公务繁忙,不见”。
宋昭倔强立在雨中,身体颤抖。天色昏沉,寒意更甚。就在她几乎支撑不住时,朱漆大门猛地拉开。
萧砚披着深色油布蓑衣,大步走出。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雨中狼狈身影,眼底翻涌着不耐、不解和一丝细微的怜惜。最终化作一声沉重叹息。他几步冲下台阶,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
宋昭惊呼,环住他的脖颈。萧砚不发一言,抱着她疾步穿过庭院,避开仆从目光,抱回自己墨香弥漫的书房。命人送来热水、衣物和姜汤,看着她苍白小脸,眉头紧蹙。
几日后,一次“意外”游湖落水,让宋昭染上风寒,发高热。御医“建议”她留在王府休养。
她烧得迷糊,在暖阁床榻上呓语。萧砚处理完公务前来探视,看到她脆弱模样。疑虑与陌生怜惜交战。他屏退侍从,暖阁内只剩两人。烛火跳跃。
他坐在床边,凝视她烧红的脸,沉默良久。最终,从贴身锦囊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形如蜷缩毒虫、触手冰凉的奇异玉石——噬心蛊。此物能引动心怀叵测之人心脉剧痛。
他俯身靠近,捏着冰冷蛊石,目光如炬:“宋昭,告诉本王,你处心积虑接近,究竟想要什么?权势?地位?还是…别的?”
宋昭意识模糊,伸出滚烫手臂,紧紧环抱住他脖颈,灼热呼吸喷洒在他耳廓颈侧,声音破碎执拗:“冷…好冷…萧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心…暖着我…暖着阿昭就好…”依赖的呓语缠绕上他心防。
“只要我的心?”萧砚眸色骤然一暗。一股冲动攫住了他。他猛地低头,狠狠攫取了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掠夺、惩罚,也带着想要确认什么的悸动。同时,那枚冰冷噬心蛊石,被他悄然按在她颈后柔嫩的肌肤上!
一吻结束。怀中的少女只是嘤咛一声,更紧地依偎进他怀里,滚烫小脸蹭着他微凉衣襟,呼吸均匀绵长,毫无半分痛楚异样。
萧砚久久未动。他缓缓抬手,看着掌心中毫无反应的噬心蛊石,又低头凝视怀中安然沉睡的容颜。坚不可摧的心防,裂开了一道缝隙。困惑更深,一种陌生的柔软情愫悄然滋生。
新增情节:
粮草疑云:宋昭病愈后,萧砚对她态度缓和,允许她在王府书房外间看书。一次,她“无意”瞥见他案头一份关于江南漕粮的奏报,提及数目略有亏空。她故作天真地提起:“咦,江南漕粮?听说那边今年风调雨顺,收成极好呢,怎么还会有亏空?莫不是底下人贪墨了?”萧砚闻言,目光锐利地扫过奏报,心中疑窦暗生。宋昭暗自留意,知道这疑点已在他心中种下,日后查证,必能牵扯出镇国公一党的爪牙。
赵衍的密信:通过秘密渠道,宋昭收到了云州守将赵衍的密信。信中不仅确认粮草安全抵达,更提到他在边境巡查时,意外截获了一支伪装成商队的北狄探马,从其身上搜出与京城某位“大人物”往来的密信残片,虽无署名,但印鉴纹路特殊。赵衍临摹下纹路,随信附上。宋昭看着那熟悉的、属于镇国公府暗卫的鹰纹一角,眼中寒光凛冽。她立刻回信,让赵衍按兵不动,继续秘密练兵,同时将纹路图样誊抄一份,命陈锋暗中调查京城所有使用此纹饰的势力。
旖旎温存下,是冰冷暗流与步步杀机。一个深夜,宋昭秘密召见心腹——户部尚书张谦。
密室烛火摇曳。宋昭神色冷峻,将一份盖着印鉴的调粮文书推到张谦面前,声音低沉威严:“张尚书,三日后,江南漕运抵京的三十万石粮草,秘密改道运往云州,交予守将赵衍。沿途关卡,本宫自会安排。此事若有半分差池,或走漏风声…”她未说完,清冷眸子的寒意让张谦脊背发凉,冷汗涔涔:“公主殿下放心!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宋昭颔首。这批粮草,是她送给赵衍积蓄力量的底气!
不久,北境部落叛乱。萧砚奉旨领兵出征。宋昭以监国公主之尊,临朝听政。面对勋贵对寒门士子的打压,宋昭在朝会上掷地有声抛出“唯才是举,国之根本”主张,驳斥得老臣哑口无言。她以雷霆手段,不顾勋贵激烈反对,破格提拔二十三位出身寒微、才干卓著、经她暗中考察的官员,安插进吏部、户部、兵部等关键职位及富庶州府要津。
名单宣读,满朝哗然。宋昭端坐珠帘后,心中冷笑。这些人,将成为她抗衡萧砚的重要根基!
就在宋昭积蓄力量时,一场风暴几乎打乱计划!
一日午后,紫宸殿传来惊天噩耗——皇帝宋珏批阅奏折时,口喷鲜血,昏厥倒地!御医诊脉后面色凝重,称脉象诡异,似有中毒之兆,无法确定何毒,情况危急!
消息传来,宋昭如遭雷击!呕血昏迷…症状竟与前世皇兄暴毙前如出一辙!难道幕后黑手提前动手了?!
她强压惊惶,立刻下令:封锁紫宸殿!控制所有进出人员!病重消息不得外传!亲自坐镇,严查皇帝近日所有饮食、茶水、熏香、接触器物及经手人员!每一环节都纳入审查。
前世记忆翻涌。太医院副院判,刘谦!此人贪婪,前世受萧砚重用,与镇国公府有金钱往来!极可能是下毒者!
刻不容缓!宋昭当夜亲自率羽林卫突袭刘谦府邸!从他药房隐蔽暗格中,搜出几个装着淡金色粉末的小瓷瓶和一匣金元宝!御医验看,确认粉末是西域奇毒“醉朦胧”!此毒混入饮食后不易察觉,逐渐侵蚀脏腑,最终心脉衰竭、呕血而亡!
人赃并获!刘谦熬刑不过,吐露实情:是宫中李嬷嬷,以重金收买他,将毒下在皇帝每日午后必饮的参茶中!但去捉拿李嬷嬷时,她已在事发前夜“失足”跌入荷花池溺毙!
线索中断!宋昭心中雪亮:是镇国公!李嬷嬷是工具!
她下令,将紫宸殿所有接触皇帝参茶的内侍宫女秘密控制,严刑拷问!重点负责煮茶、送茶、清洗茶具之人!最终,一个清洗茶具的小太监崩溃供出:皇后宫中的掌事太监王德海,曾秘密替换过一套皇帝专用茶具!后被李嬷嬷取走又归还!他惧怕王德海权势,不敢声张。
矛头直指皇后宫中!宋昭眼中寒芒爆射!救皇兄性命第一!
她拿着刘谦为保命交出的“醉朦胧”解药配方,以及供词,以监国公主之威,率羽林卫直闯凤仪宫!
不顾皇后李氏哭闹呵斥,宋昭以“谋害圣躬”罪名,当场拿下王德海!下令幽禁皇后!亲自守在皇兄榻前,监督心腹御医配药施救。
整整三天三夜,宋昭未曾合眼。喂药、擦汗、更换巾帕,亲力亲为。第三剂药灌下不久,宋珏眼皮颤动,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皇…皇兄!”宋昭紧绷的神经松懈,巨大的疲惫和狂喜将她淹没,跪倒在榻前,紧握皇兄冰凉的手,泪如泉涌。
皇帝宋珏得知真相,惊骇震怒后怕。他看着憔悴却坚毅的妹妹,涌起滔天感激和信任。当即下旨:严惩涉案人员!王德海凌迟,刘谦斩首株连三族!皇后李氏废去后位,打入冷宫!同时,以“护驾有功,处事果决”为由,将羽林卫剩余指挥权交予宋昭执掌!赋予她更大监国权力!
这场未遂毒杀案,让宋昭威望陡增,实权空前稳固。对镇国公的恨意攀至顶峰!她与赵衍联络更密,粮草已安全抵达,赵衍在密信中表示已在暗中招募训练精兵。一张针对镇国公的天罗地网,悄然收紧。
当萧砚帅旗出现在视野尽头,迎接凯旋之师的,是城楼上林立的玄甲禁军!刀剑如林,弓弩上弦,肃杀之气弥漫。城楼最高处,一道身影迎风而立。
宋昭身披绣满狰狞盘龙纹的大氅。寒风卷起长发与氅衣下摆。金色龙纹反射刺目光芒。她手中长剑出鞘半尺,剑锋直指城下马背上的萧砚。
大军停下。萧砚勒住战马,仰头望向城楼。
“萧砚——!”宋昭声音灌注内力,冰冷穿透朔风,“抬起头!看看这城楼!可还记得,三年前雨夜,景明宫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
“景明宫大火”五个字,如毒刺刺入萧砚耳中!他瞳孔骤缩!
“是你?!”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不!”宋昭厉声打断,声音淬着刻骨恨意与悲愤,猛地挥手,“是你的义父!镇国公——秦崇!”两名侍卫上前展开一卷泛黄密信!边缘破损,带着烟火灼痕!上面铁画银钩的字迹,以及信纸下方那枚独特的“玄鹰”暗印,暴露在萧砚及将士眼中!那正是镇国公秦崇的私印!
“是他!秦崇!”宋昭声音尖锐颤抖,“为了替你扫清障碍!他派人用‘醉朦胧’毒杀我皇兄宋珏!”(城下哗然!)
她剑尖再次狠狠指向萧砚:“又为斩草除根,他在景明宫纵火!活活烧死我年幼胞弟宋昀!”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悲鸣,“而你——萧砚!你不过是他手中最锋利、沾满我宋氏皇族鲜血的屠刀!你的忠君护国,是他掩盖罪行的遮羞布!你的宏图霸业,浸透我至亲的鲜血!”
字字如刀!句句泣血!
真相如惊雷在萧砚头顶炸响!震得他神魂俱裂!义父临终前紧握他的手,浑浊眼中闪烁的野心!那些“莫被儿女情长蒙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教诲…瞬间扭曲串联成巨大冰冷的罪恶之网!
他自以为是的忠诚,功勋权柄…竟都建立在对爱人至亲的背叛杀戮之上!
“呃…”他高大身躯一晃,脸色惨白,握缰绳的手剧烈颤抖。望着城楼上被血海深仇重塑、如同复仇女神的女帝,无尽的悔恨、痛苦、自我厌弃如潮水将他淹没!
在万千军士、远处围观百姓惊愕茫然的目光下,萧砚猛地勒缰绳,翻身下马!
沉重玄甲撞击冰冷土地,发出沉闷绝望的巨响。他对着城楼上那金色的身影,单膝重重跪地!头颅深深垂下,尘土沾染甲胄,银枪丢弃一旁。
“昭昭……”声音沙哑干涩,充满深入骨髓的痛楚绝望,“是我错信奸佞…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罪孽深重…双手沾满你至亲之血而不自知…”他艰难喘息,“我不配求你宽恕…你要杀要剐…我萧砚绝无怨言…”他不再是摄政王,只是一个被真相击垮、等待审判的囚徒。
城楼上,宋昭剑尖剧烈颤抖,缓缓下移,抵在他心脏的位置。
城楼下,百姓在死寂后爆发出山呼海啸:“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浪如潮,压向宋昭。
然而,这声浪无法掩盖她眼前浮现的前世画面——一场宫廷刺杀中,一支淬毒冷箭射向她后心!避无可避!那玄色身影本能般扑来,用脊背将她护在怀中!毒箭没入他肩胛骨!鲜血喷涌…他因剧痛扭曲的脸上,回头看她最后一眼,有担忧复杂,却唯独没有后悔……
那个画面,与眼前跪在尘埃中请死的男人身影,疯狂重叠撕裂!
“滚——!!!”
宋昭猛地收回长剑!猝然转身!金色大氅划出决绝冰冷的弧线!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无边恨意,穿透萧砚破碎的心脏:
“带着你那廉价的愧疚…给朕滚!滚出朕的视线!永远——不要再让朕看见你!!!”
最后一个字,带着帝王威压和深入骨髓的厌弃。她挺直脊背,再不回头,走向城楼深处。金色的背影高大,却又透着孤寂苍凉。
萧砚依旧跪在尘土里。那一声“滚”,将他破碎的心彻底凌迟。巨大的空洞和寒冷攫住了他。望着决绝消失的背影,他终于清晰认识到:有些过错,倾尽三江之水也无法洗刷。他与她之间,横亘血海深仇,已是万丈深渊。他亲手推开了她,也埋葬了自己。
寒风呜咽卷过城楼。
三年时光流转。修缮一新的金銮殿在暖阳下熠熠生辉。
庄严礼乐响彻云霄。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如潮水般跪拜在汉白玉广场,延伸到宫门之外。
宋昭身着玄黑衮服,外罩明黄龙袍。她一步一步,踏着猩红地毯,走向洁净如新的龙纹玉阶。玉阶两侧,金甲武士肃立。
她立于御座前。礼官高声唱喏祭文颂词。内侍总管双手微颤,捧来紫檀木托盘。托盘上,安放着九龙九凤冠!
冠冕赤金为骨,镶嵌明珠宝石,流光溢彩。九龙盘旋冠顶,九凤展翅其间,凤嘴衔着珍珠宝石流苏珠帘。
当凤冠戴上宋昭头顶瞬间,沉甸甸的重量压下!垂落的珠帘微微晃动,遮住她半张容颜,也遮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恭迎女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礼官宣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浪响彻宫城!宣告一个新时代来临——凤栖金阙,女帝临朝!
就在这万众瞩目、声浪包围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敏锐捕捉到观礼人群最外围,宫墙阴影角落,一抹转瞬即逝的玄色衣角!
是他?!萧砚?!
她的心猛跳!几乎不假思索地,她猛地转头,锐利目光穿透珠帘,急切投向那个阴暗角落!
然而,视线所及,只有黑压压跪拜的人群,迎风招展的旌旗,肃穆的朱红宫墙。再无那人踪影。
只有几片洁白的玉兰花瓣,被风吹来,打着旋儿,无声飘落在她脚下冰冷的金砖地上。花瓣落在威严龙纹之上,像一个无声叹息,一个无法填补的缺憾。
深夜,女帝寝宫“昭阳殿”烛火通明。巨大的蟠龙烛台照亮空旷宫殿,驱不散寂寥。宋昭屏退所有侍从。
她独自坐在紫檀木雕龙书案后。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噼啪声。处理完奏章,她放下朱笔。
沉默片刻,她缓缓拉开书案底层隐秘暗格。暗格中只有一个紫檀木锦盒。
她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蟠龙玉佩。极品羊脂白玉,雕工精湛,栩栩如生。这是萧砚当年留下的唯一东西。
三年了。玉佩的每一道纹路,都已被她无数深夜的凝视和摩挲浸润光滑。
殿门外响起脚步声。心腹女官春桃捧着一份加急文书,轻手轻脚进来,跪下行礼:“陛下,边疆八百里加急。镇国公秦崇残余势力已被赵衍将军彻底清剿,匪首秦烈顽抗被杀,余党尽数落网。赵将军请示,是否将人犯押解回京献俘……”
“不必说了。”宋昭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带着帝王威仪。她甚至没有抬眼。
她只是垂眸,看着掌心温润的蟠龙玉佩。指尖在那冰冷的龙首上停留一瞬。然后,轻轻将玉佩放回铺着明黄锦缎的锦盒之中。
“咔哒。”
一声轻响,盒盖轻轻合上。
也仿佛,亲手合上了一段铭心刻骨、纠缠两世的过往。
她起身,走到雕花窗棂前。初春夜风带着玉兰清冷香气涌入,吹动明黄龙袍衣袂。她抬起头,望向天际。一轮孤悬的明月,圆满清冷,高悬夜空。
清冷月辉,无声倾泻,洒满她明黄龙袍,洒满空旷寂寥的深宫,照亮窗外万里沉睡的锦绣河山。
宫墙外,远远传来更夫悠长的打更声:“梆——梆——梆——”一声,又一声,空洞苍凉,像时间的叹息。
这声音惊起宫殿飞檐下的几只寒鸦。它们扑棱着黑色翅膀,发出沙哑鸣叫,仓惶飞向夜空深处,融入无边黑暗。
凤栖金阙,终得圆满。只是这万顷江山再辽阔,这无上权柄再煊赫,也填不满心底那名为“萧砚”的空缺。山河永寂,孤月长明。那缺失的一角,如同这深宫的夜色,永恒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