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云舒雅和楚惟安的婚礼，云舒雅穿着洁白的婚纱，攥着那束象征幸福的捧花，花瓣都快被她揉烂了。

镜子里的她，妆容精致，眉眼间却藏不住一丝不安。

1

那个她爱了整整五年，许诺要给她一生安稳的男人。

舒雅，准备好了吗？该出去了。

伴娘小棠的声音带着喜悦，推门进来。

云舒雅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嘴角，嗯，好了。

音乐响起，是圣洁的婚礼进行曲。

她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红毯的另一端。

那里，楚惟安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姿挺拔，是她无数次梦里的模样。

她看着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和期待。

然而，当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等待他接过时，楚惟安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越过她，看向了礼堂入口的方向。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痛惜，还有一种云舒雅从未见过的慌乱。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门口，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正是楚惟安的妹妹，楚念琪。

她身边没有护士，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眼泪无声地滑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哥楚念琪的声音微弱，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婚礼现场。

楚惟安几乎是立刻就挣脱了司仪的引导，快步朝着楚念琪走去，甚至没有看云舒雅一眼。

他扶住差点摔倒的楚念琪，语气是云舒雅从未听过的急切和温柔，念琪？你怎么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楚念琪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哥，我听说你今天结婚我不想你结婚我怕你不要我了。

全场哗然。云舒雅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红毯上。

洁白的婚纱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看着楚惟安小心翼翼地抱着楚念琪，那呵护备至的姿态，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惟安她颤抖着开口，声音细若蚊蝇。

楚惟安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愧疚，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得不为的决绝。

舒雅，他的声音干涩，对不起，念琪她情况不好，我必须带她走。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和一个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甚至没有亲手为她戴上戒指，没有说那句我愿意。

云舒雅看着他抱着楚念琪，快步走出礼堂，那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红绸装饰的礼堂，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针，扎进她的耳朵。

手中的捧花啪地掉在地上，鲜艳的玫瑰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婚礼，在她最幸福的憧憬中，变成了一场难堪的闹剧。

红妆未卸，泪已先流。她以为的此生归宿，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2

婚礼草草收场，宾客散去，留下满室狼藉和云舒雅一个人。

云父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舒雅，别太难过，事情或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云舒雅扯了扯嘴角，笑比哭还难看。

在那样的场合，当着所有亲友的面，他选择了他的妹妹，弃她于不顾。

这算什么误会？

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爸，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送走了家人，偌大的婚房里只剩下她自己。

这里曾经是她和楚惟安一起布置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他们的回忆。

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楚惟安笑得温柔，眼底是她熟悉的爱意。

可现在，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她走到床边，脱下沉重的婚纱，换上简单的家居服。

镜中的自己，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妆容花了，眼神空洞。

手机从婚礼开始就不断震动，是楚惟安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信息。

她看都没看，直接按了静音，扔在一边。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在婚礼上丢下她？问他楚念琪到底怎么了？还是问他，他们之间的五年感情，算什么？

夜色渐深，窗外华灯初上，屋内却一片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云舒雅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站起身。

楚惟安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底有明显的红血丝，领带也松松垮垮的。

舒雅他开口，声音带着歉意。

云舒雅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楚惟安走到她面前，想伸手抱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舒雅，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不好。

念琪她她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情绪一直不稳定，我怕刺激到她。

生病了？云舒雅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所以，在你的婚礼上，在你承诺要守护一生的妻子面前，你选择了去安抚你的妹妹，让我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难堪和嘲笑？楚惟安，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不是的！舒雅，你听我解释，念琪她。

我不想听！云舒雅打断他，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痛苦终于爆发，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我们的婚礼！是我盼了无数个日夜的日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带着压抑的哭腔。

楚惟安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有些事情，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对不起，舒雅，真的对不起他只能重复着这句话，试图靠近她，你先别哭，好不好？

我知道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这样。

你走吧。云舒雅别过头，不再看他，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楚惟安僵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卧室。

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云舒雅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落在地，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偌大的婚房，只剩下她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冰冷而绝望。

3

接下来的几天，云舒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见任何人，包括楚惟安。

楚惟安每天都会回来，带着她喜欢吃的东西，或者默默坐在客厅里，直到深夜才离开。

他不再强行解释，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他的歉意和陪伴。

云舒雅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每天机械地吃饭、睡觉，更多的时候，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眼神空洞。

这天，她无意间翻到了一个尘封的旧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她和楚惟安的合照。

第一张，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在一个大学的社团活动上，楚惟安穿着白衬衫，干净清爽，正对着镜头微笑。

而她，站在人群的角落里，偷偷看着他，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

那时的他，阳光开朗，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内向的女孩。

是楚惟安，主动走到她面前，笑着问她，同学，你也喜欢摄影吗？

一来二去，他们熟悉了起来。

他会帮她占座，会在她生病时送来感冒药，会在她难过时笨拙地安慰她。

照片一张张翻过，记录着他们爱情的轨迹。

有他们在图书馆里一起自习的身影，有他骑着单车载她环游校园的瞬间，有他们在海边许下诺言的画面，还有他精心准备的求婚场景。

每一张照片，都充满了甜蜜和温馨。

云舒雅看着照片上楚惟安温柔的笑脸，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舒雅，以后我的肩膀，就是你的依靠。

等我们结婚了，我每天都给你做早餐。

我会永远陪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曾经的誓言有多甜蜜，现在的现实就有多讽刺。

那个说要永远陪着她，不让她受委屈的男人，却在他们最重要的日子里，给了她最深的伤害。

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想起了楚念琪。

那个女孩，她见过几次，总是一副柔弱多病的样子，对楚惟安有着极强的依赖。

楚惟安也总是对她呵护备至，说是因为妹妹从小身体不好，父母又走得早，他这个做哥哥的必须承担起责任。

云舒雅以前从未在意过，甚至还觉得楚惟安是个有担当的好哥哥。

可现在，这份担当却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难道，在楚惟安心里，妹妹真的比妻子还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牺牲他们的婚礼，牺牲她的感受？

她不懂。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是她不够好吗？还是楚惟安对她的爱，从来就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坚定？

盒子的最底下，压着一张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票根。

票根已经有些泛黄，但上面的字迹还清晰可见。

那是楚惟安的笔迹，写着第一次和舒雅看电影，很开心。

希望以后能陪你看很多很多场电影。

云舒雅拿起票根，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想从那上面汲取一丝温暖。

可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的纸张触感。

回忆越美好，现实越伤人。

她不知道，这段充满裂痕的感情，是否还能回到最初的模样。

4

云舒雅最终还是决定，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她需要一个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是什么，她都要面对。

她给楚惟安发了条信息，约他在他们常去的咖啡馆见面。

楚惟安很快回复了，只有一个字，好。

见面那天，云舒雅特意打扮了一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但眼底的疲惫和憔悴，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楚惟安比她早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神情落寞。

看到她进来，他立刻站起身，眼神里带着欣喜和一丝不安。

云舒雅在他对面坐下，没有看他，直接开门见山，楚惟安，我们谈谈吧。

好，你说，我听着。楚惟安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小心翼翼。

我想知道，那天在婚礼上，楚念琪到底怎么了？云舒雅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听实话。

楚惟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犹豫。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迅速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情况紧急。

楚惟安的眉头越皱越紧，语气也变得焦急，什么？情况又恶化了？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看向云舒雅，脸上满是歉意和无奈，舒雅，对不起，是医院打来的，念琪她情况不好，我必须现在过去。

又是楚念琪！云舒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浇灭。

她看着楚惟安，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你去吧。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绝望。

楚惟安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只说了句对不起，便匆匆离开了咖啡馆。

云舒雅一个人坐在原地，看着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觉得无比讽刺。

她想谈清楚，可他的世界里，似乎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而她，永远是被排在后面的那一个。

不知坐了多久，云舒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她也去了医院。

她不知道楚念琪在哪个科室，只能在医院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焦虑或疲惫。

走到一个拐角处，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楚惟安，他似乎在和医生说着什么。

医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她！钱不是问题，我什么都可以做！楚惟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哀求。

楚先生，你也别太着急，我们会尽力的。

但楚小姐的情况确实很复杂，她的心脏病加上抑郁症，情绪波动对她的身体影响非常大。

你作为家属，一定要尽量让她保持情绪稳定。

医生的声音带着无奈。心脏病？抑郁症？

云舒雅站在拐角后面，如遭雷击。

她从未听楚惟安说过楚念琪有抑郁症，只知道她身体不好，有心脏病。

我知道，我知道楚惟安的声音哽咽了，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坚持要结婚，刺激到她，她也不会。

这也不能全怪你，楚小姐的病情本身就需要精心呵护。

你也别太自责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治疗。

后面的话，云舒雅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楚惟安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的某个疑团。

原来，楚念琪不仅有心脏病，还有抑郁症。

原来，他坚持要结婚，会刺激到她。所以，婚礼上的一切，是因为这个？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要用那样伤人的方式，丢下她？

云舒雅的心里五味杂陈，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看着楚惟安站在医生面前，那个曾经在她面前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却显得那么脆弱和无助。

她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医院。

真相的一角似乎被揭开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迷茫和痛苦。

5

从医院回来后，云舒雅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知道了楚念琪病情的严重性，也隐约明白了楚惟安在婚礼上行为的苦衷。

可是，这并不能抹去她所承受的伤害。

他的隐瞒，他的不沟通，他在众人面前的背弃，像一根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

楚惟安依旧每天回家，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更加冰冷了。

他不再试图解释，只是每天默默地做饭、打扫，然后坐在客厅里，直到云舒雅睡了，他才去客房休息。

云舒雅也不再主动和他说话。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待在房间里，或者对着那些旧照片发呆。

这种冷暴力，比争吵更伤人。

家里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偶尔擦肩而过时，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

这天晚上，云舒雅下班回家，看到楚惟安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几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回来了？吃饭吧，菜快凉了。楚惟安站起身，语气平淡。

云舒雅没有说话，换了鞋，径直走向卧室。

舒雅！楚惟安叫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云舒雅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那你想怎样？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扮演恩爱夫妻吗？楚惟安，你觉得可能吗？

我知道我有错，我一直在道歉，我也在努力弥补。

弥补？云舒雅猛地转过身，眼里带着嘲讽，你所谓的弥补，就是每天回来做顿饭，然后跟我玩沉默吗？

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弥补什么？弥补你在婚礼上丢下我的难堪？还是弥补你对我造成的伤害？

我楚惟安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写满了无力。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云舒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楚惟安，我们谈谈离婚吧。

离婚？楚惟安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舒雅，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离婚吧。云舒雅重复道，眼神坚定，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不！我不同意！楚惟安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舒雅，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念琪她。

我不想听了！云舒雅用力推开他，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不管楚念琪怎么样，都不是你在婚礼上那样对我的理由！

你让我在所有亲友面前成为了笑话，你让我对这份感情彻底失去了信心！楚惟安，我们之间，完了！

说完，她不再看楚惟安震惊和痛苦的表情，转身冲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反锁。

她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说离婚，她的心里又何尝不疼？那是她爱了五年的男人，是她曾经以为会共度一生的人。

可是，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再也无法弥补。

门外，楚惟安靠在墙上，双手痛苦地抓着头发。

他听到了云舒雅压抑的哭声，每一声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心上。

舒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可是他不能。

他答应过医生，也答应过那个人，不能让舒雅知道，不能让她卷入进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对他的爱一点点消失，看着她的心一点点变冷，直到说出离婚两个字。

夜，更深了。房间里，是云舒雅无声的哭泣。

房间外，是楚惟安沉重的叹息。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的绝望。

6

提出离婚后，云舒雅和楚惟安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他们几乎不再交流，偶尔在客厅遇见，也只是尴尬地对视一眼，然后各自走开。

楚惟安不再回客房，而是搬到了书房去睡。

家里的气氛更加压抑，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云舒雅开始着手准备离婚的事情，联系律师，整理财产。

每做一件事，都像是在心上割一刀。

这天，她整理书房，想把楚惟安的东西先收拾出来。

无意中，她打开了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只有一个用布小心包裹着的盒子。

云舒雅好奇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些信件和一个录音笔。

信件是楚惟安写给她的，日期从他们刚认识一直到婚礼前几天。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是他们刚确定关系时写的，舒雅，今天牵着你的手，感觉像做梦一样。

你知道吗？第一次在社团看到你，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

以后的路，我想陪你一起走。字里行间，充满了少年人的青涩和真诚。

她又拿起一封，是她生日时写的，舒雅，生日快乐。

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

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一直守在你身边，做你的骑士。

还有一封，是求婚成功后写的，舒雅，你答应嫁给我了，我真的很开心。

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让你幸福，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就养一只猫，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

看着这些信件，云舒雅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这些话，她都听过，可现在再看，却只剩下无尽的讽刺和心痛。

他曾经说过会让她幸福，不会让她受委屈，可现在，让她最委屈、最不幸福的人，就是他自己。

她拿起那个录音笔，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楚惟安温柔的声音，舒雅，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的纪念日。

我知道我不太会说情话，所以就录下来给你听。

谢谢你这三年来的陪伴，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录音里，还有他笨拙地唱着她喜欢的歌，跑调了，却充满了爱意。

云舒雅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曾经的甜蜜和承诺有多真实，现在的痛苦和失望就有多深刻。

她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规划的未来，买一个不大但温馨的房子，养一只猫，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假期一起去旅行。

他说，他要带她去看遍全世界的风景。

可现在，房子有了，猫还没养，电影很久没一起看了，旅行更是遥不可及。

最重要的是，那个说要带她看遍风景的人，已经快要不属于她了。

楚惟安她哽咽着，喃喃念着他的名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楚惟安站在门口，看着趴在桌上痛哭的云舒雅，以及她面前的信件和录音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没想到，她会发现这些。舒雅他走上前，想安慰她，手却停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舒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质问，楚惟安，这些都是你说的，对吗？

你说会让我幸福，不会让我受委屈！你说会一直守在我身边！可是现在呢？你看看我们现在！

楚惟安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看着她眼底的绝望，终于再也忍不住，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舒雅，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不能有些事情，比我们的感情更重要。

比我们的感情更重要？云舒雅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楚念琪吗？还是你的秘密？

楚惟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不能说，说了，只会让她更危险。

够了，楚惟安。云舒雅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冰冷而决绝，我不想再猜了，也不想再等了。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尽快准备好。

说完，她站起身，绕过楚惟安，走出了书房，没有再回头。

楚惟安看着她的背影，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录音笔，听着里面自己曾经充满爱意的声音，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守护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却正在失去他最想守护的人。

7

离婚协议很快就准备好了。

云舒雅把协议放在楚惟安面前，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你看看吧，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

楚惟安看着那份协议，手指微微颤抖。

他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舒雅，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他抬起头，眼里充满了祈求，就一点时间

云舒雅别过头，不想看他，楚惟安，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时间了。

就在这时，楚惟安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发抖，什么？心跳骤停？正在抢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看向云舒雅，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舒雅，念琪她情况很不好，我必须去医院。

又是楚念琪。云舒雅的心已经麻木了。

她看着楚惟安，淡淡地说，你去吧。

协议放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签。

楚惟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转身，匆匆离开了家。

云舒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

接下来的几天，楚惟安一直守在医院，没有回家。

云舒雅从律师那里得知，楚念琪的情况非常危急，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抢救。

她本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想起楚惟安在医院里焦急无助的样子，想起他看着她时痛苦的眼神。

尽管他伤害了她，可她心里那个爱了五年的人，还没有完全消失。

这天晚上，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凌晨时分，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楚惟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楚惟安疲惫不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舒雅。

楚惟安你怎么样？云舒雅的心猛地一紧。

念琪她脱离危险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医生说情况还是很不乐观。

楚惟安的声音沙哑，舒雅，我我好累。

那是一种极致的疲惫和绝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云舒雅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

她能想象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还要面对她的冷漠和离婚的要求。

你还好吗？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没事。

舒雅，离婚协议你再等等，好吗？等念琪情况稳定了。

楚惟安，云舒雅打断他，语气复杂，你不用解释了。

你先照顾好你妹妹吧。

协议的事，不着急。说完，她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是一时心软，也许是还没有完全放下。

接下来的日子，楚惟安依旧守在医院，只是偶尔会给她发个信息，告诉她楚念琪的情况，或者简单地说一句注意身体。

云舒雅没有再提离婚的事，只是偶尔会回复他一个嗯或者知道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个微妙的缓冲期。

云舒雅每天下班回家，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心里还是会觉得失落。

她开始整理楚惟安的东西，不是为了离婚，而是潜意识里，想为他做点什么。

她把他的衣服洗干净叠好，把书房收拾整齐，甚至还去买了他喜欢吃的零食，放在他常坐的沙发旁边。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她只知道，心里那个关于他的位置，还没有被完全清空。

而医院里，楚惟安看着手机里云舒雅偶尔的回复，以及家里监控里她默默收拾东西的画面，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和无奈。

他多想告诉她一切，多想回到过去，可是他不能。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楚念琪能好起来，祈祷那个不能说的秘密不会伤害到她。

8

楚念琪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楚惟安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每天大部分时间还是守在医院。

这天，云舒雅下班回家，路过他们以前常去的那家花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买了一束楚惟安喜欢的白玫瑰。

她想，也许该去医院看看楚念琪，毕竟不管怎样，她都是楚惟安的妹妹。

她提着花，来到医院，刚走到楚念琪的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楚念琪和楚惟安的对话。

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楚念琪的声音很虚弱。

没有，哥怎么会生你的气。

楚惟安的声音很温柔，你好好养病，其他的别想太多。

可是我知道我错了，婚礼那天，我不该去的，我不该让你为难，更不该让云姐姐伤心楚念琪的声音带着哭腔，哥，你别怪云姐姐要和你离婚，是我不好，是我毁了你们

傻丫头，不关你的事。楚惟安叹了口气，是哥没有处理好。

哥，你就告诉云姐姐真相吧！楚念琪突然激动起来，让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为了我。

不行！楚惟安立刻打断她，语气严肃，念琪，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舒雅知道！她知道了，只会更危险！

可是看着你们这样，我心里很难受好了，别说了，好好休息。

楚惟安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件事，听我的，绝对不能说出去。

云舒雅站在门外，手里的花差点掉在地上。

真相？危险？他们到底在瞒着她什么？为什么他说她知道了会更危险？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她再也忍不住，推开了病房的门。楚惟安和楚念琪都愣住了，没想到她会来。

舒雅？你怎么来了？楚惟安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云舒雅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到楚念琪的病床前，把花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看着楚惟安，眼神锐利，楚惟安，你们刚才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什么叫我知道了会更危险？

楚惟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看了一眼楚念琪，眼神里带着警告，然后才看向云舒雅，艰难地开口，舒雅，你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云舒雅打断他，语气激动，楚念琪说让你告诉我真相，你说我知道了会更危险！

楚惟安，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楚念琪看着他们，眼里含着泪水，终于忍不住开口，云姐姐，你别怪我哥其实其实我哥他不是不想和你结婚。

念琪！楚惟安厉声喝止她，脸色铁青。

楚念琪被他吓了一跳，但看着云舒雅充满期待和痛苦的眼神，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其实我哥他不是我亲哥哥！

什么？云舒雅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惟安闭上了眼睛，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奈，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舒雅，对不起，我骗了你。

念琪她是我仇人的女儿。

9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云舒雅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楚惟安不是楚念琪的亲哥哥？楚念琪是他仇人的女儿？

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楚惟安看着她震惊的样子，苦笑了一下，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楚惟安的亲生父母并不是早逝，而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被一个生意上的对手陷害，不仅公司破产，还背负了巨额债务，最终不堪重负，跳楼自杀了。

而那个对手，就是楚念琪的亲生父亲。

楚惟安侥幸被好心人收养，才得以长大成人。

从那以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父母报仇。

后来，他得知仇人的女儿楚念琪从小体弱多病，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和抑郁症，身边没有人照顾。

于是，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以一个远房亲戚的名义接近楚念琪，扮演起了哥哥的角色，照顾她，呵护她，赢得了她的信任。

他的计划是，等楚念琪成年，掌握了她父亲留下的一些证据后，再进行报复。

那我呢？云舒雅的声音颤抖着，在你的计划里，我算什么？

舒雅，遇到你，是我计划之外的事。

楚惟安的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爱意和痛苦，我从来没想过会爱上你。

和你在一起的五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我想过放弃复仇，想过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我父母的仇，我不能不报。

而且，念琪她虽然是仇人的女儿，但她也是个无辜的孩子，她从小就没有父母，身体又不好，还患有抑郁症。

如果我不管她，她可能活不了多久。

所以，在婚礼上，你选择了她，对吗？云舒雅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你怕刺激到她，怕她出意外，所以你宁愿牺牲我，牺牲我们的婚礼，对吗？

是，也不是。

楚惟安痛苦地说，那天，念琪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我要和你结婚，她情绪非常激动，心脏病发作了。

我必须去救她，不仅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手里可能有我需要的证据，更因为这几年的相处，我已经把她当成了真正的妹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伤害我？云舒雅泣不成声。

因为我不能让你卷入进来！楚惟安提高了声音，我的仇人势力很大，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我宁愿你恨我，怨我，也不想让你有任何危险！

所以，你就选择了用冷暴力，用离婚来推开我，对吗？云舒雅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楚惟安，你以为你是在保护我，其实你是在伤害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们五年的感情？

楚念琪在一旁听着，哭得更厉害了，云姐姐，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

不关你的事。

云舒雅擦了擦眼泪，看着楚惟安，楚惟安，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你所谓的复仇，所谓的保护，在我看来，只是自私和懦弱。

你不敢面对我，不敢面对我们的感情，所以你选择了逃避，选择了用谎言和伤害来解决问题。

楚惟安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舒雅，对不起我。

别说了。云舒雅打断他，语气平静了下来，但眼神里却没有了任何温度，楚惟安，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说完，她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

楚惟安想追出去，却被楚念琪拉住了，哥，别去了让云姐姐静一静吧。

楚惟安看着云舒雅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哭声。

仇与情，爱与恨，他终究是没能两全。

他以为自己在掌控一切，却没想到，最终伤害了最爱的人。

10

云舒雅最终还是签了离婚协议。

没有争吵，没有纠缠，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绝望。

楚惟安没有再挽留，他知道，是他自己亲手毁掉了他们的感情。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走出民政局，阳光刺眼，云舒雅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楚惟安，他看起来比以前更憔悴了，眼底布满了血丝，眼神里充满了落寞和不舍。

舒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云舒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们在路口分开，没有拥抱，没有告别，就像两条相交线，短暂交汇后，终于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看着楚惟安远去的背影，云舒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五年的感情，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她不知道楚惟安最终有没有复仇，也不知道楚念琪后来怎么样了。

这些，似乎都已经和她无关了。

她辞掉了原来的工作，离开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城市，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换了手机号，断了和过去的所有联系。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楚惟安，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和承诺，想起婚礼上他决绝的背影，想起医院里他痛苦的坦白。

心里还是会疼，像有一根细小的针，时不时地刺一下，提醒她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她听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可有些伤口，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永远的疤痕。

有一次，她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街头，看到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

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一脸幸福，新郎温柔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爱意。

那一刻，云舒雅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们，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婚礼，想起了那身没有穿完的红妆，想起了那个最终没有成为她依靠的男人。

红妆已褪，誓言成空。她的余生，或许都将在这份遗憾中度过。

只是不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楚惟安是否也会偶尔想起她，想起那个被他辜负的新娘，心中是否也会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和悔。

而那份藏在心底的爱，是否也会像她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然浮现，然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