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千万买你一年

支票锋利的边缘刮过脸颊时，我恍惚听见皮肤被割裂的声音。实际上那张纸轻飘飘的，连红痕都没留下，却让我整张脸火辣辣地疼。

"签了它。"站在我家发霉墙皮下的男人说，"钱归你。"

我低头看那张支票上的数字，一长串零像排队嘲笑着我的蚂蚁。一千万。我爸林国栋用那双沾满烟渍的手签下的赌债数额。

门外讨债人的拳头砸得铁门哐当作响，整面墙都在震动。我爸缩在墙角，像条被踢瘸的老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哀求的声音被淹没在粗暴的吼叫里："再宽限两天......我女儿......我女儿能弄到钱......"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这群人就来过，用钢管把我家电视机砸得稀烂。当时领头那个刀疤脸说，再不还钱就剁了我爸的手。

"林小姐？"

面前的男人又开口了。我抬头看他，恍惚觉得我家发黄的节能灯都因为他而亮了几分。顾承泽，顾氏集团的太子爷，财经杂志封面的常客。他穿着考究的深灰西装站在我家掉漆的茶几旁，像尊天神雕像误入贫民窟。

"为什么......是我？"我嗓子发紧。

顾承泽没回答。他垂眸看我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拍卖行的瓷器，冷静得让人发颤。

我爸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脚踝："小满！快签啊！"他手指黏腻的汗蹭在我皮肤上，"顾先生看得上你是祖坟冒青烟！"

我猛地抽回脚。顾承泽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用身体隔开了我爸。

"一年。"顾承泽从西装内袋抽出钢笔，"名义婚姻。到期解约，债务清零。"

钢笔是黑色的，笔帽上有个小小的银色徽记。我盯着它看，突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杂志架看到的八卦——顾氏太子爷与名媛苏婉的婚讯。照片里两人在游艇上接吻，标题写着《豪门联姻：顾苏两家强强联合》。

现在那支可能签过上亿合同的笔，正指向我面前这份荒唐的契约。

《婚姻关系协议》第一条用加粗字体写着：乙方需履行一切妻子义务，包括但不限于陪同出席社交场合、配合媒体公关......

"所有条款都合法。"顾承泽的助理适时补充，"顾先生只需要您配合应对家族压力。"

我爸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呜咽，我转头看见他正用手机查银行余额。屏幕蓝光打在他扭曲的脸上，活像只发现金矿的鬣狗。

"到账了！真的到账了！"他手舞足蹈地要去抱顾承泽的腿，被助理拦住。

顾承泽自始至终没看我爸一眼。他目光落在我发抖的手指上，忽然倾身。昂贵的古龙水气息扑面而来，我僵在原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掠过我的耳廓。

"耳钉。"他摊开掌心，一枚褪色的星星耳钉，"会给你更好的。"

我这才发现耳朵火辣辣的疼。刚才躲债主时撞在门框上，耳钉勾破了皮。血珠渗出来，被他用方巾轻轻拭去。那瞬间他眼神变了，像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签字。"他收回手，又恢复成那个冰冷的顾少爷。

我抓起钢笔。契约末尾甲方已经签好名，字迹凌厉得像刀刻。我在乙方空白处写下"林小满"，三个字歪歪扭扭爬在纸上，像垂死挣扎的虫子。

笔尖离开纸面的刹那，顾承泽抽走了契约。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我的膝盖，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明早十点，有人来接你。"

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震得我耳膜生疼。我爸正对着手机亲吻屏幕，嘴里念叨着"翻本"。我抓起玄关的招财猫摆件砸向墙壁，瓷片爆裂的声音终于让他抬起头。

"你疯了？那是真古董！"

"上周在地摊三十块买的。"我踩过满地碎片，"现在能买一卡车。"

我爸表情凝固了。他第一次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仿佛刚发现女儿眼里有团烧了二十二年的火。

第二天早晨，我拖着用了十年的旧行李箱站在别墅前时，太阳正悬在白色穹顶上方。整栋建筑像块巨大的奶油蛋糕，而我是不小心蹭上去的苍蝇。

"林小姐。"穿制服的女管家打量我的帆布鞋，"请走佣人通道。"

行李箱轮子卡在大理石拼花缝隙里，我使劲一拽，拉杆"咔"地断了。女管家嘴角抽了抽，招手叫来园丁："把这个......处理掉。"

我的全部家当像垃圾一样被拎走时，顾承泽正在三楼书房开视频会议。透过落地窗，我看见他对着屏幕说德语，侧脸线条像冻住的河。

衣帽间大得能停坦克。丝绒托盘里躺着那对"更好的"耳钉——钻石镶成星芒状，在灯光下亮得刺眼。我碰了碰左耳结痂的伤口，没敢试戴。

午餐是巴掌大的牛排配三颗西兰花。女佣收走几乎没动的盘子时，我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她假装没听见，但推餐车的手抖了一下。

等脚步声消失，我光脚溜下楼。厨房冰箱里只有矿泉水，但后门飘来勾魂的香味。我循着味儿找到个小餐厅，砂锅煲里炖着金黄喷香的鸡汤。

我抄起长柄勺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正要去捞鸡腿，身后传来皮鞋叩地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我呛得眼泪狂飙，汤勺掉回锅里。转身时踢到个银灰色手包，鞋底在上留下个完整的脚印。

顾承泽站在逆光里，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结实的线条。他看看汤勺，看看手包，最后看向我油汪汪的嘴角。

"用我八十八万的古董勺喝汤。"他弯腰捡起包，"踩坏我妹妹两百三十万的包。"

我僵成块人形立牌。他突然伸手，拇指蹭过我嘴角。那触感像冰刀划过，激得我后背发麻。

"林小满。"他捻着指尖的油渍，"你认识林晚晚吗？"

我耳边嗡的一声。那个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像颗炸弹，把眼前精致的假象炸得粉碎。

2契约婚姻的隐藏条款

"林晚晚？"

我嗓子眼发紧，鸡汤的油腻感突然涌上来。那个尘封了十五年的名字像把生锈的刀，猛地捅进记忆最深处。

顾承泽向前一步，锃亮的皮鞋碾过地板上的油渍。他比我高整整一个头，影子完全罩住我时，我闻到他领口若有若无的雪松味。

"看来认识。"他指尖挑起我下巴，"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喉咙动了动："同名同姓的......很多。"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又冷又锋利，像玻璃碴子划在皮肤上："林小满，合同第七条。"

我大脑一片空白。昨天签的那叠纸，我压根没仔细看。

"婚姻存续期间，双方必须诚实。"他松开手，从西装口袋抽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违约赔偿金......"

"三千万。"我脱口而出，腿肚子开始抽筋。

顾承泽把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金属桶身发出"当"的一声响。他转身往主楼走，扔下一句："洗个脸，到书房来。"

我盯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左腿有点跛。很轻微，但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那点不协调格外扎眼。

洗手间镜子里的我像个滑稽的小丑。嘴角挂着油花，刘海被汗黏在额头上。我捧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脖子流进衣领，冻得我一哆嗦。

书房门没关严。我抬手要敲，听见里面顾承泽在打电话。

"查到了？......确定是林家当年......"声音突然压低，"dna比对呢？"

我手指僵在半空。门缝里看见顾承泽站在落地窗前，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左腿。阳光给他轮廓镀了层金边，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阴翳。

"进来。"

我吓得差点咬到舌头。推门进去时，顾承泽已经挂了电话。书房大得离谱，整面墙的书架前摆着张黄花梨办公桌，上面堆满文件。

他示意我坐对面。真皮椅子又冷又滑，我像只被扔进浴缸的猫，浑身不自在。

"2007年，慈爱福利院。"顾承泽推过来一张照片，"见过她吗？"

泛黄的照片上，两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拉手站在滑梯前。左边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右脸颊有个小酒窝——是我。而右边......

我指甲掐进掌心。那个齐刘海、眼神怯生生的小姑娘，胸口别着姓名牌：林晚晚。

"她是我......"我嗓子发干，"福利院的朋友。"

顾承泽眼睛亮得吓人。他忽然拉开抽屉拿出个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盒盖弹开，里面是把纯金长命锁，刻着"晚晚"两个字。

"这是她的东西。"他声音哑了，"现在告诉我，她后来去哪了？"

我盯着锁片上细小的划痕，耳边响起暴雨夜的哭声。那年我七岁，晚晚发着高烧被陌生人抱走时，指甲在锁片上抓出最后一道痕。

"被人领养了。"我听见自己说，"下暴雨那天。"

顾承泽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他撑着桌沿的手背青筋暴起，像随时会掀翻整张桌子。

"然后呢？"

"不知道。"我缩了缩脖子，"院长说......是海外富商。"

空气凝固了几秒。顾承泽突然笑了，那笑声听得我后颈汗毛直立。他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身上寒意逼人。

"真巧。"他俯身，呼吸喷在我耳廓，"我要找的人也叫林晚晚，也被海外富商领养。"手指抚上我耳垂，"也有个星星胎记。"

我如遭雷击。七岁那年，我和晚晚在福利院后面的小山坡上结拜，她在我耳后用钢笔画了颗小星星。后来墨水渗进皮肤，竟然真成了淡青色胎记。

"你找她......"

"她是我妹妹。"顾承泽直起身，"十五年前被绑架，最后出现在慈爱福利院。"

我脑子嗡嗡响。所以那晚冒雨带走晚晚的不是领养人，是绑匪？那她现在......

"合同加一条。"顾承泽突然转了话题，"明天家宴，你扮演好顾太太。"他扔过来一个ipad，"里面有顾家所有人的资料。"

我手忙脚乱接住："如果露馅......"

"三倍违约金。"他轻飘飘地说，"九千万。"

我差点把ipad捏碎。顾承泽已经按了呼叫铃，女管家像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

"带太太去准备。"他看了眼手表，"晚宴七点开始。"

我被领进个像美容院的房间。三个造型师围上来，扒衣服的手比超市杀鱼师傅还利索。当她们拿着脱毛蜡纸靠近时，我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两小时后，镜子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了。茶色卷发垂到锁骨，露肩礼服掐出盈盈一握的腰。最吓人的是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标签上那一串零看得我差点心梗。

"顾太皮肤真好。"化妆师给我涂第n层护肤品，"就是手有点糙。"

我盯着自己起皮的手指，突然想起福利院冬天。我和晚晚挤在漏风的宿舍里，共用一袋快冻硬的郁美净。

"太太？"女管家敲门，"该出发了。"

走廊上，顾承泽正在系袖扣。他扫了我一眼，目光在项链上停留片刻："很适合你。"

这是契约生效后他说的第一句人话。我正想道谢，就见他皱眉补充："项链押了你身份证。"

......果然还是狗。

加长轿车里，顾承泽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背熟。"里面是"我们的恋爱史"，从初遇到求婚详细得像本小说。

"第一次约会是在......游乐园？"我念出声，"旋转木马前接吻？"

顾承泽冷笑："苏婉的八卦看多了？"

我赶紧翻页，发现每段"甜蜜回忆"后都标注了消息来源。好家伙，全是抄的各路明星通稿。

"记不住的就微笑。"他整理领带，"别乱说话。"

车停在一座中式庭院前。朱漆大门上"顾宅"俩字龙飞凤舞，门口石狮子脖子上系着爱马仕丝巾——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真·古董狮子，比丝巾贵两百倍。

"小泽来了。"穿旗袍的美妇人迎上来，"这位是......"

顾承泽搂住我的腰："我妻子，林小满。"

他手掌温度透过衣料烫在我皮肤上。我僵得像块木板，挤出的笑容估计比哭还难看。

"哎呦，真水灵。"美妇人——顾承泽的二婶——拉着我往里走，"就是瘦了点，屁股不够圆，不好生养......"

我差点被门槛绊倒。客厅里乌泱泱坐满了人，所有目光齐刷刷射过来。上首太师椅上坐着个白发老头，手里盘着俩玉核桃，眼睛鹰似的盯着我。

"爷爷。"顾承泽微微躬身，"我带小满来看您。"

玉核桃咔嗒一响。老头哼了声："听说领证了？"

"是。"

"胡闹！"核桃重重砸在茶几上，"苏家丫头等了你三年！"

满屋子人表情顿时精彩纷呈。穿香奈儿的年轻女孩红了眼眶，她身边贵妇模样的女人冷笑："我们婉儿可是正经留学回来的，不像某些......"

"妈！"香奈儿女孩——苏婉——拽了下贵妇袖子，"承泽哥哥喜欢就好。"

我脚趾快抠出三室一厅。顾承泽面不改色地给我夹了块糕点："尝尝，和我们在东京吃的一样。"

糕点上的樱花渍让我想起福利院门口的樱花树。那年晚晚把落花塞进我手心，说"以后我们开家甜品店"。

"好吃吗？"顾承泽问。

我机械地点头，嘴里甜得发苦。对面苏婉盯着我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眼神像要给我扎个对穿。

"这项链......"她突然开口，"是拍卖会那款吧？"

我蛋糕卡在喉咙里。顾承泽面不改色地擦掉我嘴角奶油："嗯，她戴着好看。"

"可我记得......"苏婉咬唇，"那是顾阿姨留给儿媳妇的......"

满座哗然。老头手里的核桃不转了，二婶倒吸凉气。顾承泽放下餐巾，声音冷得像冰："所以呢？"

空气瞬间降至冰点。我后知后觉这项链可能真是传家宝，而我的身份证显然押不起。

"小满。"顾承泽突然握住我的手，"给大家看看你的胎记。"

我一脸懵。他撩起我耳后头发，指腹轻轻擦过那颗星星胎记。苏婉手里的筷子啪嗒掉了。

"不可能......"她脸色煞白，"林晚晚早就......"

老头猛地站起来。玉核桃骨碌碌滚到我脚边，他盯着我的眼神像见了鬼："你是......晚晚？"

我大脑彻底宕机。顾承泽捏了捏我手指，力道大得像警告。

"爷爷认错了。"他轻笑，"小满耳朵上只是普通胎记。"

但满屋子人表情已经变了。二婶凑过来死死抓住我手腕："孩子，你父母......"

"够了。"顾承泽揽着我起身，"她害羞。"

我被半拖半抱地带出客厅。身后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和苏婉的啜泣。顾承泽一路把我塞进车里，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演得不错。"他松了松领带，"下次别乱吃东西。"

我还在想刚才的诡异场面："他们为什么......"

车突然急刹。顾承泽一把按下我的头，砰的一声响，车窗炸开蛛网状裂纹。路边草丛里闪过一道人影。

"趴着别动！"他掏出手机快速拨号，"老陈，东门有情况。"

我瑟瑟发抖地缩在座位下，突然看见脚垫上有张照片。黑白监控截图里，十五六岁的少女站在福利院门口，耳后隐约可见星形胎记。

照片背面用红笔圈了个日期：2007年7月15日。

暴雨夜。

3同床共枕的意外夜

车窗上的裂纹像张巨大的蜘蛛网，把我惊恐的脸分割成碎片。顾承泽的手还按在我后颈上，掌心温度透过发丝灼烧皮肤。

"别抬头。"他声音压得极低，呼吸喷在我耳尖，"对方可能有枪。"

我牙齿开始打颤，膝盖撞到车门发出"咚"的一声响。顾承泽啧了下，突然把我整个人拎起来按在他腿上。这个姿势让我鼻尖直接撞上他皮带扣，疼得眼泪直冒。

"笨。"他单手解开西装扣子罩住我，"呼吸都不会了？"

古龙水混着体温的气息瞬间包裹住我。我僵得像块木板，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注意到他大腿肌肉的触感——硬得像石头，还带着微微的震颤。

车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引擎轰鸣。顾承泽的手机亮了下，他快速扫了眼："安全了。"

我手忙脚乱想爬起来，头发却缠在了他腕表上。"嘶——"他皱眉，"别动。"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我发间，耐心地解着缠住的发丝。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鼻梁像用尺子比着画出来的。太近了，近得能数清他眼角那颗浅褐色的小痣。

"照片。"我突然想起脚垫下的东西，"那张监控截图......"

顾承泽动作顿了下。他掏出手机划了几下，递到我面前："认识吗？"

屏幕上是放大的照片。少女穿着福利院统一的白裙子，耳后胎记清晰可见。我喉咙发紧："这是......"

"林晚晚，十五岁。"他收起手机，"被绑架八年后出现在慈爱福利院的监控记录。"

我心脏猛地一缩。晚晚还活着？那她被带走后......

"绑架她的人是谁？"

顾承泽眼神骤冷。他降下车窗对赶来的保镖说了几句，转头看我时又恢复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到家说。"

"家"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讽刺。我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思绪却飘回十五年前那个雨夜。晚晚高烧到40度，院长妈妈却坚持让那对"海外富商夫妇"带走了她。第二天，福利院厨房莫名起火，所有关于晚晚的资料烧得一干二净。

轿车驶入地下车库时，我忽然发现顾承泽在揉左腿。昏暗灯光下，他眉心拧出个小小的川字。

"你腿......"

"到了。"他打断我，推门下车时踉跄了下，又迅速站稳。

电梯直达三楼主卧。我站在门口不敢进——这房间大得能塞下我原来整个家，中央那张kingsize床铺着深灰色丝绒被，看起来比我家沙发还贵。

"今晚住这。"顾承泽扯开领带，"最近不太平。"

我瞪大眼："我们......一起？"

他似笑非笑地瞥我："契约第七条，配合演戏。"说着按下遥控器，窗帘自动合拢，"包括在佣人面前同房。"

我耳朵瞬间烧起来。顾承泽已经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下肩胛骨的轮廓若隐若现。他走向衣帽间，丢过来一套睡衣："去洗澡。"

真丝睡衣滑得像水，我手忙脚乱接住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浴室门关上的瞬间，我腿一软坐在马桶盖上。镜子里的女孩脸颊绯红，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

水温调到最冷，我还是觉得浑身发烫。洗完才发现没拿毛巾，只好裹着浴巾探头："那个......"

顾承泽正在窗边打电话。月光勾勒出他侧脸锋利的线条，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露出锁骨凹陷处一小片阴影。听到动静他转头，目光在我滴水的发梢停留两秒，突然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明天处理"就挂断了。

"毛巾在......"我话音未落，一块羊绒毛巾兜头罩下。

他擦头发的动作意外地轻柔，指尖偶尔蹭到我耳后的胎记，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胎记什么时候有的？"他突然问。

"记事起就在。"我缩了缩脖子，"福利院的阿姨说可能是天生的。"

顾承泽的手顿了下。他转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福利院起火那天，你在哪？"

"厨房帮工。"我下意识回答，"所以最先发现......"

话没说完，他突然弯腰把我抱起来。失重感让我惊叫出声，浴巾差点散开。三秒后我被扔进柔软的床垫，顾承泽单膝跪在床边，手臂撑在我耳侧。

"林小满。"他声音沉得像大提琴，"你最好没说谎。"

我屏住呼吸。这个距离能看清他虹膜上的纹路——不是纯黑，是种极深的蓝，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浴巾要散不散地卡在胸口，心跳声大得恐怕整栋楼都听得见。

"我......"

敲门声突然响起。顾承泽皱眉，扬声问："什么事？"

"少爷，您要的冰袋。"是管家的声音。

他啧了声，起身去开门。我趁机裹紧浴巾滚到床另一边，差点掉下去。顾承泽回来时手里拿着冰袋，径直走向沙发。

"过来。"

我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腿。"他指了指自己左膝，"上药。"

啊？我愣了下，慢吞吞挪过去。顾承泽已经卷起裤腿，露出膝盖上狰狞的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划过，缝针痕迹像只蜈蚣趴在那里。

"车祸？"我下意识问。

他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接过冰袋，小心翼翼敷在他膝盖上。皮肤相触的瞬间，他肌肉明显绷紧了。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我低头盯着那道疤，突然注意到他小腿内侧有个小小的纹身——蓝色星星，和晚晚当年画在我耳后的一模一样。

"这是......"

"睡吧。"顾承泽突然抽回腿，"我还有个会。"

他起身走向书房，背影僵硬得不自然。我呆坐在沙发上，直到听见书房门关上的声音才长舒一口气。

床大得离谱，我蜷在边缘像颗掉进广场的豌豆。凌晨两点，书房灯还亮着。我蹑手蹑脚去厨房找水喝，路过时听见顾承泽在视频通话。

"dna结果什么时候出？......不，直接比对林晚晚的样本......"

我水杯差点脱手。所以他在等我的dna检测？那为什么还要签那个假结婚协议？

突然，背后传来"喵"的一声。我回头，看见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蹲在楼梯口，蓝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

"嘘——"我蹲下身，"你也睡不着？"

猫傲慢地瞥我一眼，转身走了。我跟着它来到一间从没进过的房间——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

好奇心害死猫，也害死林小满。我推开门，发现是间儿童房。粉色墙壁上贴着星星贴纸，小床上堆满毛绒玩具。书桌上摆着相框，照片里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白猫，耳后隐约可见星形胎记。

相框底部刻着日期：2002.6.1。

我手开始发抖。这个房间，这只猫，还有照片里和我如出一辙的胎记......

"谁准你进来的？"

顾承泽的声音在背后炸响。我吓得相框脱手，被他一把接住。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蓝眼睛里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这是......晚晚的房间？"我声音发颤。

他轻轻放回相框，突然抓住我手腕拖向走廊尽头。那里有扇隐蔽的门，推开后是间堪比实验室的密室。墙上贴满照片和资料，中央白板上用红线连接着各种线索。

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两张照片：左边是我在福利院的档案照，右边是监控截图里的少女。中间用红笔写着"dna比对中"。

"看清楚了？"顾承泽把我推到白板前，"我找了她十五年。"

我腿软得站不住。白板角落钉着份发黄的报纸，头条赫然是《顾氏集团千金绑架案悬赏千万》。配图是小时候的晚晚——和我长得有七分像。

"所以你找我是因为......"

"胎记，年龄，福利院记录。"顾承泽指尖划过我耳后，"还有你对火灾的反应。"他突然捏住我下巴，"林小满，你到底是谁？"

我眼前闪过记忆碎片：暴雨夜，晚晚塞给我的长命锁，厨房突然窜起的火苗......

"我不知道。"我听见自己说，"七岁前的记忆......很模糊。"

顾承泽的眼神变了。他松开手，从保险箱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的领养记录。林国栋从福利院领走的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只带回了你？"

我如遭雷击。双胞胎？所以我和晚晚......

文件袋里滑出张泛黄的照片。两个穿同样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蛋糕前，蜡烛光映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照片背面写着：晚晚&小满，六岁生日快乐。

"明天去做dna。"顾承泽收起文件，"现在，回去睡觉。"

我浑浑噩噩被他带回主卧。床垫下陷时，我才发现顾承泽也躺了上来。他关掉台灯，黑暗中呼吸声清晰可闻。

"契约追加条款。"他突然说，"在查明真相前，你必须24小时在我视线范围内。"

我僵着脖子点头，才想起他看不见。沉默像浓稠的墨汁蔓延开来。就在我以为他睡着时，突然听见很轻的一句：

"如果真的是你妹妹......你会想见她吗？"

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我转头，看见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当然。"我轻声说，"每天都想。"

顾承泽翻了个身背对我。过了很久，久到我眼皮开始打架，才听见他几不可闻的叹息：

"睡吧，明天去医院。"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我耳后的胎记。触感很轻，像羽毛扫过，又像十五年前那个雨夜，晚晚发烧时滚烫的手指。

4dna检测惊魂记

早上我是被压醒的。一睁眼，胸口沉甸甸地趴着那只波斯猫，蓝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我下巴。

"下去......"我推了推它，纹丝不动。

浴室水声停了。顾承泽擦着头发走出来，上半身啥也没穿，水珠顺着腹肌往下滑。我"嗷"地一声用被子蒙住头，差点把猫闷死。

"装什么纯情。"他嗤笑，"昨晚谁抱着我胳膊喊’晚晚别走’？"

我掀开条缝："不可能！"

"说梦话还流口水。"他扔来一件衬衫，"穿好，九点去医院。"

猫终于优雅地跳走了。我抓着衬衫发呆——这明显是顾承泽的，尺码大了至少三个号，袖口还绣着他名字缩写。

"我的衣服......"

"佣人拿去洗了。"他系着皮带头也不抬，"还是你想穿昨晚的礼服？"

我秒速套上衬衫。布料带着雪松香，下摆直接盖到大腿中间。顾承泽扫了一眼，突然皱眉："裤子呢？"

"没、没给我啊......"

他拉开抽屉甩来条运动裤。我手忙脚乱往被窝里钻，听见他打电话吩咐早餐，末尾加了句"多准备点，她能吃"。

......这人怎么记仇呢！

下楼时我差点被裤腿绊倒。餐厅里，管家看见我的打扮眼皮直跳，但职业素养让她保持了沉默。早餐丰盛得离谱，光是粥就有三种。我舀了勺皮蛋瘦肉粥，烫得直吐舌头。

"慢点。"顾承泽把冰牛奶推过来，"没人跟你抢。"

我灌了半杯牛奶，嘴角沾了圈白沫。他盯着看了两秒，突然伸手用拇指擦掉。这个动作太自然，自然到我们俩都愣住了。

"少爷。"助理匆匆进来，"医院那边安排好了，但苏家......"

顾承泽眼神一冷："说。"

"苏小姐预约了同一家医院的体检，时间撞了。"

我勺子"当啷"掉进碗里。顾承泽慢条斯理地擦嘴："改私立医院。"起身时瞥了我一眼，"还是说，你想见苏婉？"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车库门缓缓升起时，我惊得合不拢嘴——这哪是车库，分明是豪车展览馆！顾承泽径直走向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我赶紧跟上，结果被运动裤绊得一个趔趄。

他回头，目光在我过长的裤脚上停留两秒，突然弯腰把裤腿卷起来。这个姿势让他发梢扫到我膝盖，痒得像羽毛挠。

"笨。"卷好两边他起身，"上车。"

车子驶出别墅区，我扒着车窗看风景。等红灯时，路边奶茶店的招牌让我眼睛一亮。

"想喝？"顾承泽突然问。

我猛点头。他打了把方向靠边停，降下车窗对保镖说："去买。"

"等等！"我拽他袖子，"要芋泥波波，少冰半糖加奶盖。"

顾承泽挑眉："糖分超标。"

"就这一次！"我双手合十，"求你了......"

他盯了我几秒，突然对保镖改口："全糖，加双份波波。"

我正感动呢，就听见他补充："甜死算了。"

......狗男人！

奶茶到手我猛吸一口，幸福得眯起眼。顾承泽盯着我鼓起的腮帮子，突然问："好喝？"

"超好喝！"我把杯子往他那边递，"你尝尝？"

话出口我就后悔了。顾承泽这种喝82年拉菲的，怎么会碰二十块的奶茶？没想到他真就着吸管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成"川"字。

"太甜。"他评价道，却也没把奶茶还我。

我眼睁睁看着他又喝了一口。

私立医院隐蔽得像高级会所。电梯直达顶层vip区，走廊安静得能听见我心跳。护士抽血时，顾承泽全程站在旁边盯着，眼神凌厉得让小护士手抖成帕金森。

"轻点。"他突然开口，"她怕疼。"

我震惊地看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怕疼！针头扎进血管时，我下意识抓住他衣角。顾承泽没躲，反而用另一只手盖住我眼睛："别看。"

掌心温度透过眼皮传来，我突然鼻子发酸。福利院打疫苗时，晚晚也这样蒙过我眼睛。

"顾总。"医生拿着表格进来，"加急结果六小时出，但有个特殊情况......"

顾承泽示意他直接说。

"这位小姐的dna样本......"医生推了推眼镜，"系统显示十五年前录入过。"

我手一抖，棉签掉在地上。顾承泽眼神瞬间变了："调记录。"

医生为难道："需要家属授权......"

"我是她丈夫。"顾承泽亮出结婚证，"够不够？"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医生也吓得不轻，小跑着去调档案。顾承泽收起证件，发现我瞪着他："怎么？"

"你随身带结婚证？！"

"以防万一。"他整理袖口，"比如现在。"

......这人到底在多少场合预想过要掏结婚证啊！

档案室比想象中阴森。成排的金属柜闪着冷光，电脑屏幕幽蓝得像鬼火。医生敲了几下键盘，突然"咦"了一声："奇怪，记录显示2007年7月16日有林小满的dna数据，但......"

屏幕一闪，弹出【权限不足】的红色警告。

顾承泽脸色沉下来。他走到角落打了个电话，回来时医生电脑突然恢复正常，但那份dna记录已经变成了【数据删除】。

"有意思。"顾承泽冷笑，"这家医院的大股东是苏家。"

我背后一凉。所以是苏婉家......删了我的dna记录？

回程车里气压低得能冻死人。顾承泽一直在打电话，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商业术语。我靠着车窗昏昏欲睡，突然被急刹惊醒。

"趴下！"

顾承泽一把将我按在座椅上。几乎同时，车前窗炸开蛛网裂纹，有什么东西擦着我头发掠过，在头枕上留下个焦黑的洞。

"狙击手！"保镖怒吼。

车子猛地甩尾，我像块抹布被甩到顾承泽怀里。他单手护住我后脑，另一只手掏出枪——没错，枪！——对着窗外连开三枪。

远处传来重物落地声。

我抖得像筛糠，死死攥着顾承泽衬衫。他收起枪，发现我在看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合法持枪证。"

......这是重点吗！

车子直接飙回顾宅。我脚沾地时腿一软，被顾承泽打横抱起。佣人们训练有素地散开，没人多看一眼。直到被放在主卧床上，我才发现他袖子被血浸红了一片。

"你受伤了？！"

"擦伤。"他皱眉，"别大惊小怪。"

我跳起来翻医药箱。顾承泽坐在床边解扣子，露出小臂上一道血痕。消毒时他肌肉绷紧，但一声不吭。

"疼吗？"我小声问。

他抬眼看我，突然笑了："比奶茶甜度低。"

......这种时候还吐槽！

包扎完，他突然问："会做饭吗？"

我愣了下："泡面算吗？"

顾承泽扶额："跟我来。"

厨房大得能踢足球。他打开冰箱——这次是满的——拿出牛排和蔬菜："煎个牛排。"

"啊？"

"证明你不是生活废物。"他抱臂靠在料理台上，"合同补充条款第——"

"停！"我抓起锅铲，"我试试还不行吗？"

二十分钟后，顾承泽盯着盘子里那坨黑炭，表情复杂得像在鉴赏现代艺术。

"意外......"我弱弱道，"火候没掌握好......"

他叹气，卷起袖子重新开火。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行云流水地煎牛排、调酱汁，香味勾得我肚子直叫。

"你会做饭？！"

"留学时学的。"他头也不抬，"不像某人，只会炸厨房。"

最后成品惊艳得我舌头都要吞下去。顾承泽自己没吃几口，大部分时间在看我狼吞虎咽。

"dna结果晚上到。"他突然说，"无论结果如何，契约继续。"

我叉子停在半空："为什么？"

"今天你也看到了。"他眼神暗下来，"有人不想让我找到真相。"

窗外暮色渐沉，给他侧脸镀上金边。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左腿有旧伤，会自己做饭，还随身带结婚证。

"顾承泽。"我鼓起勇气，"如果......如果我真是晚晚的......"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他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骤变："确定？......把资料发我。"

挂断电话，他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结果出来了。"

我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然后？"

"你是林晚晚的双胞胎姐姐。"他顿了顿，"但更奇怪的是......"

书房打印机突然运作，吐出一份资料。顾承泽拿起来，瞳孔猛地收缩："你的dna，和十五年前被绑架的顾家千金......完全吻合。"

我眼前一黑。什么意思？我是晚晚？那福利院的晚晚又是谁？

顾承泽捏着报告单的手微微发抖。他一步步走近，突然抬手抚上我耳后的胎记："十五年了......"

话音未落，整栋别墅突然断电。黑暗中，玻璃碎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趴下！"顾承泽扑倒我，"他们来了——"

5身份曝光大危机

黑暗像一盆墨汁当头泼下。我脸朝下栽进顾承泽怀里，鼻尖撞上他胸口，疼得眼泪直冒。四面八方传来玻璃碎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远处还有保镖的吼叫。

"别动。"顾承泽压低声音，一只手护住我后脑勺，另一只手摸向腰间，"跟紧我。"

我死死揪住他衬衫前襟，布料在我掌心皱成一团。突然，一缕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顾承泽紧绷的下颌线——和抵在我们头顶墙上的黑洞洞枪口。

"小心！"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推开顾承泽。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擦着我耳畔飞过，在墙上炸开个窟窿。顾承泽反应极快，一个翻滚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甩出去，黑暗中传来声闷哼。

"走！"他拽起我冲向衣帽间。

衣帽间最里侧有扇隐蔽门，推开是条狭窄楼梯。我们磕磕绊绊往下跑时，整栋别墅警报器终于响了，刺耳的鸣叫声中夹杂着更多玻璃碎裂声。

"地下安全屋。"顾承泽边跑边解释，"密码0923。"

0923——我愣了下，这不是我生日吗？

安全屋比想象中豪华，像个迷你公寓。顾承泽反锁上门，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我耳朵："擦伤。"他松了口气，转身去调监控。

我这才发现耳垂火辣辣的疼，一摸满手血。监控屏幕亮起来，显示至少有六个黑衣人正在别墅里翻找，个个戴着夜视镜。

"找什么？"我声音发颤。

"我们。"顾承泽冷笑，"准确地说，是你。"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号："老陈，启动b方案。"挂断后转向我，"dna结果被人泄露了。"

我腿一软坐在沙发上。监控画面里，领头的黑衣人正拿起茶几上的相框——是顾承泽书房里那张我和晚晚的合影。

"他们怎么会知道......"

"内鬼。"顾承泽调出另一个监控角度，"医院、别墅、甚至顾氏集团......"画面定格在一个佣人打扮的中年妇女身上，"李婶，苏家安插的眼线。"

我猛地想起早餐时那个总盯着我看的帮厨。顾承泽已经打开保险柜，取出把车钥匙和一本护照。

"等会儿老陈会引开他们，我们趁机去机场。"

"机场？"我瞪大眼，"出国？"

"顾家在瑞士有实验室。"他翻出医药箱给我处理耳朵，"重新做dna比对，顺便......"棉签突然用力按在伤口上，"查清当年谁调换了你们的身份。"

我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我和晚晚真的是双胞胎？那为什么我被林国栋领养，而她成了顾家千金？又是谁在福利院火灾后篡改了记录？

"疼就说。"顾承泽放轻动作。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突然问："如果我是晚晚的姐姐......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棉签掉在地上。顾承泽动作顿住，抬眼时眸色深得吓人："法律上，夫妻。"

"可血缘上......"

"没有血缘。"他斩钉截铁，"顾晚晚是领养的。"

监控突然发出滴滴警报。顾承泽迅速切换画面——黑衣人正朝地下室方向移动。他一把拉起我："走！"

安全屋后门连着车库暗道。我们猫腰钻进一辆其貌不扬的suv后座时，远处传来爆炸声，整栋房子都晃了晃。

"声东击西。"顾承泽示意司机开车，"坐稳。"

车子悄无声息滑出车库，借着夜色掩护驶向郊区。我扒着车窗回望，别墅方向火光冲天，警笛声响成一片。

"你的房子......"

"保险赔。"顾承泽头也不抬，"专心开车，老陈。"

我这才发现司机是昨天那个保镖。他从后视镜冲我点点头："少夫人放心，少爷早有准备。"

少夫人这个称呼让我耳根发热。顾承泽正在平板上调资料，屏幕蓝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

"查到了。"他突然说，"林国栋当年领养手续有问题。"

我凑过去看，差点撞上他下巴。资料显示我爸——不，林国栋——当年通过黑市买通了福利院主任，本来说好领养双胞胎，最后却只带走了我。

"晚晚呢？"

"被另一伙人带走了。"顾承泽放大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八小时后出现在顾家绑架案现场。"

我脑子嗡嗡响。所以那天晚上，有人故意把晚晚送到绑匪手里？为什么？

车子突然急转弯，驶入一条偏僻小路。顾承泽警觉地抬头："有人跟踪？"

"不确定。"老陈紧盯后视镜，"有辆车从别墅区就跟上来了。"

顾承泽按下车窗，夜风呼啦啦灌进来。他眯眼看了会儿，突然掏出手机拨号："苏伯伯，深夜打扰......对，令爱的玛莎拉蒂很显眼。"

我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跟踪我们的居然是苏婉？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慌张的解释。顾承泽听完，只说了句"明天董事会见"就挂了。

"苏家慌了。"他冷笑，"看来当年的事他们没少参与。"

车子驶入私人机场时，东方已经泛白。停机坪上停着架小型飞机，舷梯旁站着个穿制服的空乘。

"顾总，航线已审批完毕。"

顾承泽点点头，转身看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望着他熬红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晚他护着我躲子弹的样子。这个表面冷硬的男人，会记得我生日当密码，会因为我耳朵擦伤而紧张，会......

"我跟你去。"我抓住他袖口，"但有个条件。"

他挑眉。

"到了瑞士，你要告诉我全部真相。"我深吸一口气，"包括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找晚晚。"

顾承泽眼神闪烁了下。他反手握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指痕："成交。"

飞机起飞时我困得东倒西歪。朦胧中感觉有人给我盖上毯子，手指轻轻拂过我耳后的胎记。

"找到了......"恍惚听见顾承泽低语，"终于......"

再醒来时，窗外是皑皑雪山。顾承泽正在隔壁座位开视频会议，西装笔挺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昨夜逃亡的狼狈。

"醒了？"他合上电脑，"吃点东西。"

小桌板上摆着精致的早餐，最显眼的位置放着杯芋泥波波奶茶。我瞪圆眼睛："飞机上还有这个？"

"专程绕道买的。"他面无表情，"全糖双份波波。"

我吸了一大口，甜得眯起眼。顾承泽看着我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傻子。"

飞机降落在阿尔卑斯山脚的私人机场。一辆黑色奔驰早已等候多时。上车后，顾承泽递给我个文件袋："先看这个。"

里面是份陈旧的心理评估报告，患者姓名：顾承泽，年龄：12岁。诊断结果一栏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病因是"目睹妹妹被绑架"。

"晚晚被绑那天，我们都在车里。"顾承泽突然开口，"绑匪制造车祸，我左腿重伤昏迷。醒来后，父母告诉我妹妹找回来了，但......"

"但那个人不是晚晚？"我恍然大悟，"所以你的腿伤......"

"车祸是人为。"他冷笑，"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车子驶入山谷中的古堡。我下巴差点掉到膝盖上——这哪是实验室，根本是童话里的城堡！

"顾氏瑞士研发中心。"顾承泽介绍，"地下三层是顶级生物实验室。"

古堡内部现代得惊人。电梯直降地下，穿过三道虹膜识别门后，我们见到了白大褂飘飘的dr.schmidt。

"样本准备好了？"顾承泽问。

德国老头推推眼镜："已经分析完毕。"他递来平板，"结果很有趣。"

屏幕上是两组dna对比图，一组标着"顾晚晚（现）"，一组标着"林小满"。相似度99.9%，但底下还有第三组数据——"顾晚晚（绑架前）"。

"这不可能......"dr.schmidt激动得胡子直抖，"根据牙齿记录，现在的顾晚晚确实是当年被绑架的女孩，但她的dna......"

"和绑架前完全不同。"顾承泽接话，眼神锐利如刀，"所以，现在的顾晚晚是冒牌货。"

我脑子"嗡"的一声。所以福利院的晚晚被调包了两次？先是被绑架后换成假顾晚晚，然后又......

"等等。"我突然抓住关键，"如果现在的顾晚晚是假的，那真的在哪？"

顾承泽和dr.schmidt同时看向我。

"根据骨骼扫描和胎记比对......"老博士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您就是真正的顾晚晚。"

我眼前一黑。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顾家千金？那福利院的晚晚又是谁？林国栋知道吗？

"需要最终确认。"顾承泽拉开老博士，"再做一次全面检测。"

抽了十管血后，我瘫在休息室沙发上。顾承泽端着杯热可可进来，罕见地有些局促。

"头疼？"他放下杯子。

我闷闷地"嗯"了声。下一秒，微凉的指尖按上我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起来。我惊得差点跳起来——顾承泽给我按摩？！

"别动。"他声音有点哑，"小时候晚晚头疼，我都这样......"

话没说完，警报突然响彻整个实验室。dr.schmidt慌张冲进来："有人入侵安防系统！苏家雇了黑客！"

顾承泽脸色骤变。他一把拉起我："走！"

我们刚跑到车库，整栋建筑的灯突然全灭了。黑暗中，顾承泽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跟紧我。"

突然，一道强光直射过来。我眯起眼，看见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堵在出口。

"顾总，好久不见。"领头人摘下夜视镜——是苏婉的父亲！

顾承泽不动声色地把我往身后挡："苏伯伯这是何意？"

"明人不说暗话。"苏父冷笑，"把那个女孩交出来，否则......"他举起平板，画面里是绑在椅子上的白发老人——顾爷爷！

我感觉到顾承泽瞬间绷紧的肌肉。他声音冷得像冰："你敢动老爷子试试。"

"十小时内带着dna报告回顾宅。"苏父扔来一部手机，"否则等着收尸。"

黑衣人潮水般退去。顾承泽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见了血。

"现在怎么办？"我小声问。

他深呼吸几次，突然转身按住我肩膀："听着，无论检测结果如何，你都是林小满。"

"啊？"

"记住这点。"他眼神锐利得几乎刺穿我，"尤其在苏家人面前。"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dr.schmidt匆匆赶来："结果出来了！林小姐确实是......"

顾承泽抬手打断："准备飞机，立刻回国。"

回程飞机上，我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不让他说完？我到底是不是......"

"是。"顾承泽斩钉截铁，"但正因如此，你必须假装不是。"

我彻底糊涂了。他叹了口气，拿出一份泛黄的报纸——十五年前的头条《顾氏集团内斗升级，二少爷车祸身亡》。

"我父亲有个双胞胎弟弟。"顾承泽指着讣告照片，"他死后，有人用同样手法调换了我们的妹妹。"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顾家内部有人不想让真千金回来。"他合上报纸，"所以，在揪出幕后黑手前，你必须继续当林小满。"

飞机穿越云层时，阳光透过舷窗照在顾承泽脸上。我忽然发现他眼角有很浅的泪痣，和晚晚——不，和我记忆里那个小女孩的位置一模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我鼓起勇气，"如果我是顾晚晚，那我们......"

"法律上仍是夫妻。"他斩钉截铁，"顾家收养晚晚的手续是假的。"

我长舒一口气，不知为何有点雀跃。顾承泽突然凑近，呼吸喷在我耳畔："不过，既然你可能是真千金......"

"嗯？"

他轻咬了下我耳垂："叫声哥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