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回娘家,竟让我来照顾她闺蜜(梁晨许瑾唐静)最新章节_老婆回娘家,竟让我来照顾她闺蜜全文阅读
唐静拖着小巧的行李箱,站在玄关,像往常一样细细叮嘱着。
“冰箱里我包了馄饨,冻在第二格。你写稿别熬太晚,记得给‘绿萝小姐’浇水…”
她指了指窗台那盆长势喜人的绿萝,那是她结婚时带来的,
“还有,许瑾就麻烦你照应几天了,她性子跳脱,要是闹着你,你多担待。”
梁晨接过行李,温顺地点头:
“知道了,路上小心。替我向爸妈和妹妹问好。”
他声音温和,带着作家特有的低沉磁性。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却近期陷入创作瓶颈的作家,他的生活如同他笔下停滞的情节,规律得近乎刻板。
清晨咖啡,上午枯坐书桌,下午散步寻找灵感,夜晚阅读。
唐静的温柔体贴是这潭静水的基石。
“放心啦!”
许瑾从客厅蹦跳过来,一把搂住唐静的胳膊。
她像一团闯入静谧画布的浓烈色彩——波浪长发,明亮笑容,一件宽松的扎染罩衫罩着牛仔裤,浑身散发着无拘无束的活力。
“我会替你好好‘监督’梁大作家的!保证让他按时吃饭,不变成山顶洞人!”
她朝梁晨眨眨眼,带着几分熟稔的调侃。
作为唐静十多年的闺蜜和一名自由摄影师,许瑾的名字常出现在唐静口中。
梁晨读过她充满野性的旅行博客,看过她镜头下壮丽又孤独的世界。
真人比照片更具冲击力。
唐静嗔笑着拍开许瑾的手:“你别闹他就行。”
她又转向梁晨,眼神温柔,“一周,很快的。”
一个轻吻落在梁晨脸颊,带着她惯用的栀子花香氛气息。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唐静的身影,也仿佛抽走了屋子里一部分熟悉的空气。
留下的,是满屋属于唐静的痕迹:
沙发上的针织盖毯,电视柜上两人的合影(在樱花树下,唐静依偎着他,笑容温婉),书架一角她钟爱的诗集,还有窗台那盆被称作“绿萝小姐”的葱郁植物。
梁晨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目光不知该落在哪里。
许瑾则像只好奇的猫,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这个“著名作家”的巢穴。
她的视线扫过堆满书籍略显凌乱的书桌,掠过墙上挂着的一幅抽象画(唐静选的),最后停留在书架显眼位置摆放的、梁晨的几本代表作上。
“哇哦,”
许瑾几步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书脊,
“《静水深流》…唐静总说你写的东西太沉静,像泡在深潭里。不过,”
她回头,明亮的眼睛带着探究的笑意看向梁晨,
“能把‘静水’写出力量,也是一种本事。我更喜欢你早期那本《荒野回声》,带劲儿!”
她的直率让梁晨有些招架不住,他推了推眼镜,含糊地应了一声:
“谢谢…都是过去的作品了。”
他感到一种陌生的不自在。
许瑾的存在,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虽然唐静在时她只是背景音,
如今单独相对,她身上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和毫无顾忌的好奇心,
让他这个习惯了在文字和安静中寻找安全区的人,感到一丝无所适从的涟漪。
傍晚,梁晨结束一场毫无进展的写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书房,竟闻到一阵食物香气。
厨房里,许瑾系着唐静的小碎花围裙,正手忙脚乱地对付一条鱼,锅里咕嘟着可疑的酱色汤汁。
“回来啦?”
许瑾听到动静,回头一笑,鼻尖沾了点酱汁,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许大厨隆重推出…嗯,‘地中海风情烤鱼’!”
她看着锅里翻腾的鱼,自己先噗嗤笑了,
“好吧,可能更接近‘翻车鱼’…但我尽力了!”
梁晨看着眼前烟火气十足又有些狼狈的场景,紧绷的神经莫名松了一瞬,嘴角不自觉弯起:
“辛苦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快好了!”
许瑾麻利地把“翻车鱼”盛盘,又端出两盘拌好的蔬菜沙拉,
“坐!尝尝我的‘心意’,虽然卖相负分。”
饭桌上,许瑾的“地中海风情”果然风味独特——鱼有点焦,酱汁偏咸。
但她毫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讲起这道“创意菜”的灵感来源——她在希腊一个小渔村的见闻。
“那地方,地图上都难找!”
许瑾叉起一块鱼,眼睛发亮,
“夕阳把整个海面染成金红色,渔民就坐在码头边,现钓上来的鱼,随便撒点盐和柠檬,架在炭火上烤,香味能飘出几里地!我就在旁边,咔嚓咔嚓拍,有个老爷爷还邀请我一起吃,用我完全听不懂的希腊语跟我聊天,比手画脚……”
她模仿着老爷爷的动作,绘声绘色。
梁晨听得入了神。
他笔下构建过无数世界,却从未像许瑾这样真正用脚步丈量过。
她口中的自由、偶遇、异域的鲜活气息,像一阵强劲的风,吹拂着他因创作瓶颈而有些封闭的心窗。
他想象着那个画面:
咸湿的海风,炭火的噼啪声,陌生人的笑容…一种久违的、对远方和未知的向往,悄然滋生。
“听起来…很自由。”
梁晨轻声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许瑾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向往,笑容更深:
“是啊!自由得有时候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但那种感觉…像飞一样!”
她话题一转,看向梁晨,“你呢?最近在写什么大作?唐静说你卡壳了?”
她的关心很直接,不似唐静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
梁晨愣了一下,有些窘迫:“嗯…新书,关于城市与人性的疏离…有点难产。”
他不愿多谈自己的困境。
“疏离?”许瑾歪着头想了想,
“这主题可不好拍。照片要捕捉‘疏离’,往往需要强烈的对比或者极致的孤独感。写作可能更细腻?不过,瓶颈嘛,”
她耸耸肩,语气轻松却带着力量,“就像我爬山遇到大雾,看不清路的时候,停下来喘口气,看看旁边的野花,或者干脆吼两嗓子,雾说不定就散了!别总盯着前面那团白嘛。”
她的话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梁晨心头的壁垒上。
第二天晚饭后,许瑾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一副桌游。
“来来来,作家同志,劳逸结合!玩这个,保证帮你清空大脑缓存!”
她兴致勃勃地铺开地图和卡片。
梁晨对这种需要即时策略和口才的游戏并不擅长,开局就被许瑾的“狡诈”战术打得节节败退。
“哈哈!梁大作家,你这步棋下得…颇有深意啊?是准备‘大智若愚’迷惑我吗?”
许瑾得意地大笑,身体前倾,乌黑的发梢几乎扫到梁晨的手背。
“我…我只是没看清规则。”
梁晨有些尴尬,试图挽回局面,却弄巧成拙,引得许瑾笑得更欢。
甚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呀,你这人太有意思了!明明很聪明,玩起游戏来怎么这么…可爱!”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肩膀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她肆无忌惮的笑声,让梁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抬头,正对上许瑾笑弯的眼睛,明亮得如同盛满了星光。
距离很近,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不同于唐静栀子香的、更清爽的果香。一瞬间的恍惚。
笑声渐歇,客厅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游戏卡牌散落的声音。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又迅速移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未散的欢乐,以及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悸动。
许瑾清了清嗓子,低头整理卡片:“咳,那个…再来一局?”
“甜品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许瑾宣布,拉着梁晨进了厨房,要教他做提拉米苏。
厨房很快变成了战场。
手指饼干蘸咖啡酒液时用力过猛变得稀烂;
马斯卡彭奶酪和蛋黄糊搅拌得不够均匀;
可可粉撒得到处都是……
两人脸上、手上都沾了奶油和咖啡渍,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忍不住大笑。
“完了完了,这绝对是‘事故现场’级别的提拉米苏!”
许瑾看着碗里勉强成型的混合物,笑得直不起腰。
梁晨也难得地开怀:“至少…闻起来是香的?”
他笨拙地想帮忙清理台面,却不小心碰翻了可可粉罐,顿时烟雾弥漫,两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和更大声的笑。
最终,那杯卖相惨不忍睹的提拉米苏被郑重地摆在了客厅茶几上。
许瑾关了主灯,只留一盏暖黄的落地灯,打开了一部轻松浪漫的爱情喜剧片。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腿上搭着同一条薄毯。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边界,只有屏幕的光影在两人脸上跳动。
分享着“战利品”,甜腻在舌尖化开,混合着咖啡的微苦和可可的香醇。
电影里男女主角在误会与和解中感情升温。
“你书里那个,”许瑾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电影的背景音,
“关于画家和女诗人的故事…后来呢?那个雨夜的吻之后,他们怎么样了?”
她指的是梁晨昨天讲述一个片段,一个关于艺术激情与道德枷锁的故事。
梁晨没想到她还记得,心弦被轻轻拨动。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屏幕上拥吻的男女主角,声音低沉:
“画家…无法抗拒那种灵魂被点燃的感觉,但他深知女诗人有她的世界和牵绊。那个吻,像偷来的火种,灼热又短暂。他选择了离开,把那份悸动封存在画里……代价是,余生都活在那幅未完成的画中。”
他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沉郁。
许瑾侧过头,在昏暗中专注地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神灼灼,像是要看清他文字背后的灵魂:
“为什么一定要是悲剧?如果那火种是真的,为什么不能让它燃烧下去?即使…会灼伤?”
她的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梁晨心湖深处。
梁晨喉结滚动,一时语塞,只觉心跳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她的目光太直接,太有穿透力。
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在午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敲打着窗户,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水幕。
梁晨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被雨水扭曲的世界,思绪有些飘忽。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涌进来,带着一种莫名的寂寥。
“这雨…下得真大。”他无意识地低喃,
“有点像…大学时,我和唐静常冒雨跑去学校后门那家‘老灶火锅’…热腾腾的,吃完浑身都暖和。”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许瑾正蜷在沙发上看摄影杂志,闻言抬起头,看向梁晨略显落寞的背影。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放下杂志,起身走向玄关。
“你干嘛?”
“买菜啊!”
许瑾已经利落地套上唐静留下的那件明黄色雨衣,雨帽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晶亮的眼睛,带着一丝决然的调皮,
“你不是想吃火锅吗?这天气,不正配?”
“外面雨这么大!别去了!”梁晨急忙阻拦。
“安啦!我是谁?跋山涉水的许瑾诶!这点雨小意思!”
话音未落,她已经拉开门,一阵风雨猛地灌入,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灰白的水帘中。
梁晨怔在原地,听着门外的风雨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震惊、担忧、还有一种强烈的、从未有过的被“重视”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为了他一句无心的感慨,她就冲进了这样的大雨里?
他走到窗边,焦急地搜寻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直到看见她在雨幕中拦下出租车,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绪却更加翻腾。
当许瑾浑身湿漉漉地提着两大袋食材回来时,雨衣还在滴水,发梢贴在脸颊,裤脚沾满泥水,笑容却灿烂无比:
“看!牛油锅底!毛肚!黄喉!鸭血!…齐活儿!”
她像个凯旋的战士。
火锅在客厅支起,红油翻滚,热气腾腾,辛辣鲜香的味道霸道地驱散了雨夜的阴冷和之前的微妙气氛。
几杯啤酒下肚,身体暖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许瑾讲着旅途中的惊险糗事,梁晨也难得分享了一些写作初期的趣闻。
酒精和热气熏红了脸颊,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迷离。
梁晨看着对面的许瑾。
水珠从她微湿的发梢滑落,滴在光洁的脖颈上。
热气蒸腾中,她的脸颊绯红,眼睛因为兴奋和酒意显得格外明亮,像蕴藏了整个星河的湖泊。
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笑声清脆悦耳。梁晨的心,像被投入滚烫火锅的食材,剧烈地收缩、翻滚。
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渴望攫住了他。
他贪婪地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她无意识卷起袖口露出的纤细手腕,她托着下巴倾听时专注的眼神,她吃到辣时吐着舌尖的可爱模样…一切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许瑾也感受到了梁晨不同寻常的目光。
他温和外表下偶尔流露的深邃思想,此刻不加掩饰的专注凝视,以及那份笨拙却真诚的温柔(递纸巾,帮她调小火力),都像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对他的好感,在酒精和暧昧的蒸汽催化下,迅速升温为一种清晰的心动。
他不再是闺蜜那个沉默寡言的丈夫,而是一个有才华、有温度、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男人。
暴雨洗过的天空格外澄澈,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燃烧的金红。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带着雨后特有的清凉。
许瑾提议去附近的湿地公园散步,
“吸吸氧,醒醒酒”。
两人沿着蜿蜒的木质栈道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前夜火锅的热烈和酒后的微醺仿佛还在血管里流淌,而此刻的宁静却让某种心照不宣的暗流更加汹涌。
脚下的木板因潮湿有些湿滑。
栈道拐角处,许瑾脚下一滑,踩到了一片湿滑的青苔,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小心!”
梁晨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强有力的手臂猛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向自己。
巨大的惯性让两人都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惊魂未定!
许瑾的后背紧贴着梁晨坚实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背脊。
梁晨的手臂还牢牢地圈在她腰间,属于他的体温和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时间仿佛凝固了。
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紧紧相拥的剪影。
栈道下,水鸟掠过平静的水面,荡开圈圈涟漪。
许瑾没有立刻挣脱。她微微侧过头,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梁晨。
他的呼吸有些乱,镜片后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此刻的湖水,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惊慌未退,担忧,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得化不开的东西。
那眼神像带着磁力,牢牢吸附着她。
栈道湿滑…她差点摔倒…他救了她…这似乎是抽身的理由。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拥抱早已超出了“搀扶”的界限。
梁晨的目光锁在许瑾被夕阳染成蜜色的唇上。
她的眼睛如此近,如此亮,带着一丝询问,一丝默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连日来积累的点滴——她的笑声,她的活力,她雨夜买菜的背影,她此刻依偎在他怀里的柔软——汇聚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冲垮了他理智的最后堤防。
所有的道德枷锁、对唐静的愧疚,在这一刻被一种原始的、强大的冲动压制。
在如雷的心跳声中,在许瑾那仿佛带着魔力的目光注视下,梁晨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坚定地俯下身……
他的唇,带着试探的青涩和难以抑制的渴望,轻轻覆上了她的。
许瑾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闭上了眼睛。
没有抗拒,没有推开。
她的回应起初是细微的、迟疑的,像蝴蝶轻颤的翅膀,但很快,便化作同样炽热的缠绵。
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紧紧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这是一个迟来的、疯狂的、带着禁忌气息的吻。
它生涩又温柔,笨拙又热烈,在夕阳的余晖和水面的倒影中,燃烧着道德与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唇瓣才缓缓分开。
两人喘息未定,胸膛剧烈起伏。
梁晨依旧紧紧抱着许瑾,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里交织着激情过后的巨大满足和瞬间涌上的、冰冷刺骨的负罪感。
他做了什么?他背叛了唐静!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得他浑身发冷。
许瑾将滚烫的脸颊埋进梁晨的肩窝,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梦呓般的轻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梁晨…我…我控制不住地喜欢上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梁晨内心汹涌的情感闸门。
他收拢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充满了混乱、痛苦和同样无法否认的沉沦:
“我也是…小瑾…这感觉…太疯狂了…”
他叫着她的名字,不再是“许瑾”,而是更亲昵的“小瑾”。
回程的路上,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两人心头。
夕阳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
激情褪去后,现实的冰冷和道德的重量沉沉压下。
路灯亮起,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近,却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重。
回到那个充满唐静痕迹的家,气氛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两人目光偶尔碰撞,都迅速躲闪开,里面包含了太多:激情、懊悔、迷茫,以及对即将到来的分离的恐惧。
乌云低垂,空气潮湿粘腻,一如梁晨和许瑾此刻的心情。
唐静的航班下午抵达。
这个曾经充满短暂欢愉和禁忌激情的空间,此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重和刻意维持的“正常”。
许瑾在客房收拾行李,动作缓慢而机械。
梁晨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她将一件件衣物叠好放进行李箱,那抹明快的色彩被一点点收起,如同他心头那簇刚刚点燃就被迫掐灭的火苗。
他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个,”许瑾拿起床头柜上一个小小的贝壳风铃,是在海边散步时随手买的,“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将风铃递给梁晨,指尖冰凉。
梁晨接过,贝壳相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在此刻听来却无比刺耳。
他看着许瑾微红的眼眶,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多想再次拥她入怀,但理智和巨大的负罪感像铁链锁住了他的手脚。
“小瑾…”他艰涩地开口,声音沙哑。
许瑾猛地别过脸去,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别…别说。我会想你的…梁晨,这一周…”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像一场…很美很危险的梦。”
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不舍和深深的疲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
唐静拖着行李箱,带着一身风尘和熟悉的栀子花香推门而入。
“我回来啦!”
她笑容满面,声音带着回家的雀跃。
“静姐!”
许瑾立刻换上灿烂的笑容迎上去,给了唐静一个大大的拥抱,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夸张的活力,
“想死我了!满月宴热闹吧?小宝贝是不是超可爱?”
她亲昵地挽住唐静的胳膊,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存在。
梁晨也强迫自己走上前,接过唐静的行李,努力让表情自然:
“路上辛苦了吧?饿不饿?家里…”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客厅……
“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注意到唐静的目光似乎在家具摆设上快速扫过,尤其在那张放火锅的茶几和略显凌乱的沙发上停留了一瞬,鼻翼也微微翕动了一下,像是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似无的辛辣火锅气味。
“还好啦,飞机餐对付了。”
唐静笑着说,视线在梁晨和许瑾之间转了一圈,笑容依旧温柔,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快得让人抓不住,
“你们俩在家没打起来吧?”她半开玩笑地问,语气轻松。
“怎么会!梁大作家可好伺候了,除了有点闷。”
许瑾抢着回答,语气轻松自然,挽着唐静的手却微微用力。
“那就好。”唐静拍拍许瑾的手,目光转向梁晨,带着熟悉的关切,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熬夜写稿了?”
她的关心一如既往,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在梁晨心上。
“没…没有,可能有点累。”
梁晨含糊地应着,不敢直视唐静的眼睛。
他接过行李的手心全是冷汗。
许瑾适时地提出告辞:“静姐回来我就放心啦!我也该撤了,一堆活儿等着呢。”
她的告别干脆利落,与唐静拥抱时,身体有着不易察觉的僵硬。
梁晨站在一旁,像个木偶,机械地说着“路上小心”。
许瑾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梁晨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块。
唐静开始兴致勃勃地分享娘家趣事,妹妹的孩子如何可爱,父母的唠叨。
梁晨坐在沙发上,心神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唐静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他努力集中精神回应,却总是慢半拍,答非所问。
“梁晨?”唐静停下讲述,担忧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
“哦…没有,可能…可能昨晚没睡好。”
梁晨猛地回过神,挤出一个笑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看着唐静温柔关切的脸庞,看着她因旅途奔波而略显疲惫却依旧努力微笑的样子,一股强烈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愧疚感汹涌而至。
他背叛了这个全心全意信任他、爱着他的女人。
生活,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正常”姿态回归了。
梁晨坐在书桌前,窗外是熟悉的街景。书桌上,唐静为他新泡的绿茶氤氲着热气,旁边摆着她切好的水果。
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样。
不,不一样了。
一切都笼罩在巨大的谎言阴影下。
他强迫自己盯着电脑屏幕,文档却是一片空白。
指尖僵硬地悬在键盘上,脑中翻腾的不是他构思的“城市疏离”,
而是许瑾在夕阳下明亮的眼睛,是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是她唇瓣柔软的触感,是她那句“我会想你的”……
那些画面和感觉,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试图写作,敲下几行字:
“他吻了她,在暮色四合的水边。那感觉像偷饮了天堂的毒酒,甘美,致命。拥抱的余温尚未散去,冰冷的现实已如潮水般涌来,将他钉在背叛的十字架上。妻子的发香还萦绕在枕畔……”
他猛地停住,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删除了这几行字。
冷汗浸湿了后背。
这哪里是小说?
这是他肮脏内心的直接剖白!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书桌角落——那里静静躺着许瑾留下的贝壳风铃。
他像被刺到,迅速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再次看过去。
那个小小的物件,成了他隐秘罪证的象征。
愧疚感日夜啃噬着他。
唐静的每一次温柔——为他掖好被角,默默收拾他写作的残局,关切地询问新书进展——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他的良心。
家中无处不在的唐静的痕迹:她挂在衣帽间的睡衣,她常用的那个印着小猫图案的马克杯,她精心养护的“绿萝小姐”……
每一件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背叛。他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常常对着某处出神很久。
当唐静靠近,他会下意识地身体僵硬,甚至避开她自然的亲昵。
一天深夜,梁晨被噩梦惊醒(梦中是唐静含泪质问的脸),口干舌燥。
他起身去客厅倒水,却意外发现黑暗中,唐静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
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背影,手里似乎拿着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表情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沉静的、令人不安的落寞。
她似乎没有察觉梁晨的出现。
梁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悄悄退回卧室,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心脏狂跳不止。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在看什么?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那一夜,他再无睡意。
几天后,梁晨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许瑾的社交媒体。
她最新更新了一组照片,主题是“雨后的城市”。
画面阴郁,湿漉漉的街道,模糊的行人背影,破碎的霓虹倒映在水洼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孤独和忧郁感。配文只有一句:
“一场骤雨,打湿了翅膀。天空放晴,心却困在了潮湿里。”
梁晨盯着那条动态,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动作。
他想评论,想发信息,哪怕只是一个问号。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
只是默默地点了个赞,然后迅速退出。
这个赞,像投入深海的石子,无声无息,却在他心底激起更深的、绝望的漩涡。
他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和许瑾的通话记录和那一条点赞。
但真的能删除吗?
那些记忆,那些感觉,那份沉重的负罪感,早已深植心底,如同附骨之疽。
他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感觉自己和那座阴郁的城市照片一样,被困在了永恒的潮湿里,看不到放晴的出口。
生活看似回到了“正轨”,但脚下的基石已布满裂痕,随时可能轰然崩塌。
未来像一片浓雾弥漫的沼泽,未知,且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