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重生:让该下地狱的人,永不超生(陈咪一种王士)_重生:让该下地狱的人,永不超生(陈咪一种王士)全文结局
镜子冰冷,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模样——挺括的黑色礼服,头发被发胶一丝不苟地固定,脸上残留着被专业化妆师精心修饰过的痕迹。每一寸都精致得毫无瑕疵,像一件准备隆重展出的商品。镜中的脸年轻,带着几分尚未被世事彻底磨平的棱角,却苍白得毫无生气,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精心打扮的空壳。
张雨。我的名字。一场盛大闹剧的男主角。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鲜花甜腻的香气,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虚假的喜庆。门外隐约传来觥筹交错的喧哗,宾客们虚伪的笑语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地钻入耳膜。这熟悉得令人作呕的味道,这虚伪到骨子里的声响,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心脏,猛地收紧!
“嗡——”
剧烈的耳鸣毫无征兆地炸开,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大脑深处。眼前华丽的化妆间景象——天鹅绒沙发、水晶吊灯、梳妆台上堆砌的名牌化妆品——瞬间扭曲、碎裂、旋转,被另一幅冰冷、绝望、充斥着金属撕裂声和刺鼻血腥味的画面粗暴地覆盖、碾碎!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着车窗玻璃,刮雨器徒劳地左右摇摆,视线一片模糊的霓虹光影。车内,狭小的空间被尖锐到极致的争吵声撑满,几乎要炸裂开来。
“张雨!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书呆子!你以为我陈咪真看得上你?没有你爸,你什么都不是!”陈咪那张曾经让我觉得明艳动人的脸,此刻因刻薄和愤怒扭曲得如同恶鬼。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眼睛。
坐在驾驶位的男人,她的司机王士,透过后视镜投来一个眼神。那不是恐惧或劝阻,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残忍快意的嘲讽。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刺穿了我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和希冀。不是意外!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巨大的恐惧和背叛感瞬间攫住了我。
“看路!张雨!你这个废物!看路啊!”陈咪的尖叫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她甚至猛地伸手,用力朝我抓来,试图抢夺方向盘!
刺眼到令人失明的白光如同地狱的巨口,瞬间吞噬了一切感官。紧接着是震耳欲聋、足以撕裂灵魂的金属撞击声!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抛起,砸碎,碾过……意识陷入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前,最后残存的感知,是骨头碎裂的脆响,是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从口鼻中不可遏制地涌出……
“呃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濒死般的低吼,我猛地弓起身,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化妆台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冷汗瞬间浸透了昂贵的礼服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恶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未愈的剧痛。
我抬起头,死死盯住镜中那张冷汗涔涔、眼神却逐渐由空洞转为某种骇人死寂的脸。
我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决定我前世悲惨结局的起点——我和陈咪的订婚宴。
前世,就在这场盛大宴会的数小时后,我被她用最恶毒的言语刺激得心神恍惚,又被她和王士联手,以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车祸,碾碎了骨头,碾灭了生命,连同我耗尽心血、即将震撼世界的“星核”聚变模型,也成了他们联手献祭给陈家野心的祭品。
冰冷的恨意如同最汹涌的熔岩,在血管里奔流咆哮,几乎要将这副刚刚重生的躯体再次焚烧殆尽。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恨意即将冲垮理智堤坝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无法言喻的变化,在我大脑深处轰然爆发!
仿佛宇宙初开,混沌炸裂!亿万星辰的诞生与湮灭,无数粒子在微观世界的疯狂舞蹈,人类文明从蹒跚学步到触摸星辰大海的浩瀚画卷……庞大到超越想象极限的信息洪流,并非无序地涌入,而是以一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维度的方式,瞬间在我意识深处重组、构建、融合!物理法则的终极奥秘,生命基因的螺旋密码,超越时代的机械蓝图,深奥晦涩的医学圣典……人类文明千百年积累的知识壁垒,如同脆弱的沙堡,在我全新的意识维度面前轰然崩塌、溶解、重构!
这不是学习。这是……全知全能般的“理解”与“掌控”。如同神祇俯视凡尘。
“超维思维……”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镜中的那双眼睛,褪去了所有属于“张雨”的温润、犹豫,甚至愤怒,只剩下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平静。所有的知识,所有可能的推演,都在瞬间完成。
前世需要耗费无数个日夜、无数顶级智慧碰撞才能艰难推进的“星核”模型,此刻在我全新的思维维度中,不仅完美复原,其核心的聚变约束算法更是在亿万次迭代中被优化到了理论极限!它不再是模型,而是触手可及、足以打败整个能源格局的现实!
时间,在我眼中仿佛拥有了粘稠的质感。我清晰地“看”到门外侍应生端着托盘走向某个方向,能“听”到宴会厅角落里某个富商压低声音谈论着股票的内幕消息,甚至能精确地“计算”出香槟塔在几秒后可能因为某个醉汉的踉跄而微微摇晃的幅度。
三个月。仅仅三个月,在旁人眼中,我不过是研究院里那个被未婚妻家族压得喘不过气、越发沉默阴郁的张家少爷。没人知道,在这具看似沉寂的躯壳里,人类文明的智慧巅峰已被彻底征服。
我缓缓直起身,抬手,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用冰凉的指尖拭去额角的冷汗。镜中的人,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笑,那是深渊裂开的一道缝隙。
“订婚宴……”我轻轻咀嚼着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前世临死前的血腥味,“好戏,该开场了。”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宴会厅内鼎沸的人声、悠扬的弦乐、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炫目光芒,如同一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漩涡,瞬间将我吞没。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力交织出的甜腻腐朽气息。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有审视,有好奇,有不易察觉的轻蔑,也有属于张家的几位长辈强撑出来的欣慰笑容。我无视了所有目光,如同摩西分开红海,径直走向大厅中央那个最耀眼的身影。
陈咪。
她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纯白高定礼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精心打理的发髻上点缀着钻石发饰,脖颈间、手腕上,更是珠光宝气,璀璨夺目。她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享受着全场的注目。然而,我目光的落点,却是她左手中指上那枚硕大的、造型古朴的蓝宝石戒指。
张家祖传的“深海之心”。象征家族主母身份的传承信物。前世,它曾短暂地戴在我母亲手上,最终却成为陈咪套牢张家、榨取最后价值的道具。冰凉的宝石在她指间闪烁着幽蓝的光泽,像一只充满嘲讽的冷眼。
陈咪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转过身,脸上瞬间堆砌起足以乱真的甜美笑容,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敷衍。她扭着腰肢上前,带着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声音娇嗲得能滴出蜜来:“亲爱的,怎么才出来?大家都等着你呢!”她伸出手,看似亲昵地想挽住我的手臂,姿态亲昵得如同最完美的未婚妻。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我袖口的瞬间,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越过了她精心装饰的假面,捕捉到了她眼神深处那瞬间的游离。她的视线,极其隐蔽却又无比迅疾地,投向了大厅最偏僻的角落——靠近巨大观景窗的位置,侍应生摆放备用酒水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标准司机制服的男人。身姿挺拔,在一众华服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低调。王士。他手里托着一个空托盘,目光却如同黏着一般,牢牢锁在陈咪身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却传递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近乎粘稠的暧昧。陈咪嘴角那抹面对我时的公式化甜笑,在与王士目光接触的刹那,竟奇异地变得生动、真实,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情人的慵懒与得意。
那枚沉重的“深海之心”在她指间,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如此肮脏。
恶心。冰冷的恶心感从胃部翻涌上来。前世临死前她刻毒的咒骂和王士那阴冷的眼神,与眼前这虚伪的一幕完美重合。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陈咪终于挽住了我的手臂,身体也亲昵地贴了过来,试图将我的注意力拉回。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但挽着我的手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仿佛在宣告所有权,又像是在警告我不要“失礼”。
我任由她挽着,甚至没有侧头看她一眼。目光依旧落在远处那个角落。王士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微微侧过身,避开了我的视线,但那紧绷的侧脸线条和微微握紧托盘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没什么,”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听不出丝毫波澜,“看到一只苍蝇,在觊觎不属于它的东西而已。”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陈咪挽着我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声音却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张雨,今天是我们订婚的大日子,别扫兴。”她微微用力,试图引导我走向主台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带着明显傲慢与优越感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钝器般砸碎了这微妙的对峙。
“哎呀,贤侄!恭喜恭喜啊!”陈咪的父亲,陈氏集团的掌舵人陈国栋,端着酒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身材发福,满面红光,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也掩不住那股商海沉浮多年养成的、咄咄逼人的市侩气。他身后跟着几个陈家的核心人物和几个依附于陈家的商业伙伴,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带着施舍意味的笑容。
陈国栋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身体微微一晃,仿佛在提醒我认清自己的位置。他目光扫过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最终落在他女儿陈咪身上时,才流露出几分真实的得意。
“我们咪咪,那可是我的掌上明珠!配你张雨,那是绰绰有余!”他声音洪亮,刻意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你们张家那点老底子,现在也就剩下个名头了。要不是我们陈家,呵呵……”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举起酒杯,“以后啊,好好对我们家咪咪!我们陈家最新收购的‘天工科技’,那可是未来新能源的领头羊!你们张家的研究院嘛……以后就跟着我们陈家的脚步走,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这叫强强联合!”
周围几个陈家的拥趸立刻附和着笑起来,举起酒杯:“陈董说得对!强强联合!恭喜陈董,恭喜张少,陈小姐!”
“天工科技”几个字像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点燃了周围宾客的议论。羡慕、嫉妒、敬畏的目光纷纷投向陈国栋和陈咪。谁都知道,拿下这家掌握着多项新型储能核心专利的公司,是陈家近年来最大的一步棋,也标志着陈家正式从传统制造业向尖端科技领域的强势扩张。
陈咪的下巴扬得更高了,如同骄傲的公主,享受着父亲带来的荣光。她挽着我的手臂,仿佛也分享着这份荣耀。王士在角落里的存在,似乎被她彻底遗忘。
陈国栋的酒杯已经举到了我的面前,带着不容拒绝的逼迫姿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着我的回应,等待着张家的继承人在这场“强强联合”的戏码中,低下他最后的头颅。
我微微垂眸,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了晃。杯壁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芒,晃动着陈国栋那张志得意满的脸。
“天工科技?”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陈国栋,嘴角缓缓扯开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陈董指的是那家……引以为傲的、研究方向还停留在五年前固态锂电水平,核心专利即将在一年后集体失效,并且因为过度依赖稀有金属钴,成本居高不下、市场竞争力正被同行快速蚕食的‘天工科技’吗?”
宴会厅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悠扬的弦乐仿佛被无形的手掐断了脖子。所有交谈声、碰杯声、脚步声都消失了。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无数道惊愕、茫然、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我身上。
陈国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那是一种极其滑稽的表情,像是精心描绘的面具骤然碎裂,露出底下青白交错的底色。他举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内剧烈地晃荡。他身旁那些陈家的人和拥趸们,脸上的谄笑也如同被冻住,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张雨……这个在他们眼中一直沉默、甚至有些懦弱的张家继承人,怎么会……怎么敢?!
“你……你胡说什么!”陈国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戳破底裤的惊怒,音调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张雨!你懂什么!天工科技的核心技术……
“核心技术?”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入要害,“是那套基于‘ncm-811’正极材料优化方案,试图将能量密度提升到280wh/kg的路线吗?想法不错,可惜,材料晶格结构在反复充放电中的相变不稳定问题,你们解决不了。循环寿命过短,安全隐患巨大,这致命的缺陷,你们内部测试报告里写得清清楚楚。”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每一个专业术语都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精准地击中目标。
陈国栋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他身后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像是技术总监模样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眼神惊恐地看着我,仿佛见了鬼。那份内部测试报告,是绝对的机密!
我无视他们的反应,目光扫过全场一张张震惊的面孔,最后落回陈国栋那张失血过多的脸上,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玩味:“至于你们引以为傲的专利壁垒?很遗憾,核心专利cn2018xxxxxxx.7,关于高镍正极材料表面包覆改性的那项,其核心权利要求,已经被我三个月前提交的一项基础专利cn2025xxxxxxx.1所完全覆盖。换句话说,”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最后的判决,“你们的专利墙,在我面前,形同虚设。”
“轰——!”
死寂终于被打破,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爆发出巨大的声浪!震惊的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宴会厅!
“他……他说什么?覆盖了天工的核心专利?”
“张家研究院……什么时候……”
“这不可能!天工的技术是顶尖的!”
“陈董的脸……天啊……”
陈国栋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猛地扶住旁边一个手下的胳膊才勉强站稳,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死死地盯着我,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
“你……你……”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指颤抖地指着我,却无法组织起一句完整的话。他苦心孤诣谋划多年,不惜代价吞下天工科技这张王牌,意图借此彻底压垮张家、掌控新能源领域的话语权……竟然,在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准女婿”口中,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陈咪早已松开了挽着我的手,那张精心描绘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茫然。她看着我,眼神陌生而恐惧,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她即将订婚的男人。她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王士,似乎在寻求某种依靠或解释。
王士的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阴鸷,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
我欣赏着陈国栋眼中那份世界崩塌般的恐惧,欣赏着陈咪脸上精心构筑的假面碎裂的痕迹,欣赏着王士那无法掩饰的、带着毒汁的恨意。这,仅仅是开胃菜。
我微微侧身,目光投向宴会厅最边缘、靠近巨大观景窗的角落。那里,远离喧嚣的中心,一个穿着研究院统一发放的、略显朴素灰色套裙的年轻女孩,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普通的平板电脑,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朱颜。研究院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助理,负责最基础的资料整理和数据录入。此刻,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彻底吓懵了,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茫然无措,像一只误入风暴中心的小鹿。
无数道目光,随着我的视线,也如同探照灯般,“刷”地聚焦到了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朱颜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几乎要将自己缩进墙壁的阴影里。
我无视了所有人的惊愕、不解和探究,朝着那个角落,声音清晰地穿透整个大厅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朱颜小姐。”
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彻底。所有人的目光,都难以置信地在我和那个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小助理之间来回扫视。
朱颜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惊愕和茫然,仿佛被巨大的闪电劈中。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手指用力地攥着平板电脑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助而惶恐地看着我,像一只被猎人突然用强光灯锁定的幼兽。
“至于我刚刚提到的,覆盖了天工科技核心专利的基础专利,”我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如同冰冷的玉石投入死水,激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以及它所支撑的,真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应用成果——‘星核’可控聚变约束模型完整工程蓝图。”
我从礼服内侧的口袋中,从容地取出一个并不厚重的黑色文件袋。文件袋的封口处,印着张家研究院那古老而威严的徽记。这个动作,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如同磁石吸附铁屑。
我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回响。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走去。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下意识地为我让开一条通道,无数道目光紧紧追随着我的身影,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不解、探究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陈国栋死死盯着我手中的文件袋,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眼神里充满了贪婪、愤怒和一种巨大的、被愚弄的羞辱感。陈咪站在他身边,脸上血色尽褪,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份扭曲的惊愕和嫉恨。她看看我,又看看角落里的朱颜,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王士更是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地盯着我,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
我径直走到朱颜面前,无视她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惊惶。停下脚步。
“这份成果,”我举起手中的黑色文件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那双写满无措的眼睛,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落针可闻的大厅,“以及它所包含的所有专利权益、后续开发授权和所有相关商业利益——”
我的话语微微一顿,如同审判前的寂静。
“我,张雨,在此,将其全部、无条件地赠予朱颜小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宴会厅内只剩下水晶吊灯发出的细微电流嗡鸣声,以及无数人因极度震惊而倒抽冷气的声音。
“什……什么?!”
“赠……赠予?给那个小助理?!”
“疯了吗!那可是能打败能源格局的东西!”
“张家……张家这是要干什么?!”
巨大的声浪轰然炸开,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空间!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决定彻底震懵了。难以置信!荒谬绝伦!价值连城、足以让一个家族跻身世界巅峰的划时代成果,就这样轻飘飘地……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
陈国栋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他精心算计、不惜以女儿为筹码想要得到的东西,他视若珍宝、视为陈家未来基石的“天工科技”在其面前如同废纸的成果……竟然被张雨如此随意地、如此羞辱性地送给了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灰老鼠?!
“张雨!!”陈国栋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带着冲天的暴怒和难以置信的狂怒,猛地掀翻了旁边侍应生手中的托盘。精致的点心和昂贵的香槟杯哗啦啦摔碎一地,狼藉不堪。他肥胖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脸上的肥肉都在跳动,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指向我,声音因为极度的嘶吼而破音变形:“你他妈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以为靠这个研究院打杂的下贱胚子就能翻身?!就能对抗我们陈家?!做梦!你这是在找死!”
他身后的陈家众人也如梦初醒,纷纷怒骂出声,叫嚣着,威胁着,如同被激怒的鬣狗群。
“保安!保安呢!把这个疯子给我轰出去!”
“张雨!你这是对我们陈家宣战!”
“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你张家完了!”
陈咪更是彻底失控,那张美丽的脸庞因极度的嫉妒和羞辱而扭曲得狰狞可怖。她猛地冲上前几步,死死地盯着朱颜,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张雨!你为了这个贱人?!她算什么东西!一个给我提鞋都不配的下贱货!你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她?!你把我陈咪当什么了?!”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
朱颜被这突如其来的滔天恶意彻底淹没。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我平静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别怕。”我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些歇斯底里的陈家人,目光依旧落在朱颜那双盛满惊惶的眸子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张雨!你说话!你哑巴了?!”陈国栋的咆哮再次响起,他试图冲过来,却被几个还算冷静的张家长辈和闻声赶来的保安隐隐拦住,场面一时混乱。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的刹那,一直如同毒蛇般蛰伏在阴影里的王士,终于动了!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双眼赤红,脸上肌肉狰狞地扭曲着,所有的伪装和隐忍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宾客,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戾气,朝着我猛扑过来!目标,赫然是我手中那份象征着一切的黑色文件袋!显然,陈家的暴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要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夺回陈家的“战利品”!
他的动作极快,带着一股蛮横的狠劲,瞬间就冲到了近前!拳头带着风声,直捣我的面门!
“小心!”朱颜惊恐的尖叫脱口而出。
就在王士的拳头即将砸中我的瞬间,一道更快、更凌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我身侧闪出!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肉体撞击声响起!
是张家的老管家,福伯。这位看似平凡、甚至有些佝偻的老人,此刻眼神锐利如鹰隼,动作快如闪电!他精准地架开了王士致命的一拳,同时一记看似轻巧却蕴含着巨大力量的肘击,狠狠撞在王士的肋下!
“呃啊!”王士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截断,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跌退数步,捂着肋部,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看向福伯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怨毒。
福伯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如同磐石般稳稳地挡在我和朱颜身前,那双看尽沧桑的眼眸里,此刻只有冰冷的守护意志。
这电光火石间的交手,让混乱的场面再次为之一窒。所有人都被福伯这深藏不露的身手惊住了。
陈国栋看着狼狈不堪的王士,再看看挡在我身前、如同山岳般的福伯,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暴怒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猛地转向我,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威胁:“张雨!你……你很好!你张家,还有这个贱人!你们等着!我陈家跟你们不死不休!你们会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价!我要让你们……”
“代价?”
我终于缓缓转过身,正面迎向陈国栋那双因暴怒而血红的眼睛。脸上的平静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原,没有丝毫波澜。我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平淡语调,打断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陈董,你似乎忘了,”我的目光越过他,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落在了他身后那对狼狈的“璧人”——陈咪和王士身上,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嘲讽,“你们陈家,或者说,你的宝贝女儿和她的这位……司机先生,早就对我付过一次‘代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抬手,对着宴会厅中央那巨大的环形投影幕墙,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嗡——
巨大的投影幕墙瞬间亮起!刺眼的白光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屏幕上,赫然是一段清晰无比的行车记录仪画面!角度正是驾驶座前方的视角。时间显示:2025年3月12日,20:47。雨夜。地点:滨江大道高架桥。
画面中,雨刮器疯狂摆动,挡风玻璃上水流如注。车内,陈咪那张因为愤怒和怨毒而扭曲的脸庞占据了半个屏幕,她正对着驾驶位的人疯狂尖叫、撕打,话语清晰可闻:
>“张雨!你这个窝囊废!废物!除了会啃你爹那点老本你还会什么?!”
>“看路啊!你这个蠢货!你连王士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
伴随着她最后那句恶毒到极点的诅咒,画面剧烈晃动,陈咪猛地伸手,不顾一切地抓向方向盘!
紧接着,是刺眼到极致的远光灯白光瞬间吞噬整个屏幕!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撞击声、金属扭曲的尖啸声、玻璃爆裂的脆响!画面最终陷入一片黑暗和嘈杂的电流噪音……
死寂。
宴会厅内陷入了一种比真空还要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震惊、恐惧、难以置信、恍然大悟……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混杂在每一张脸上。空气仿佛被抽干,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无数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齐刷刷地刺向屏幕下方呆若木鸡的陈咪和王士。
陈咪的脸,在幕墙惨白的光线下,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她浑身筛糠般地剧烈颤抖起来,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针尖大小。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
王士同样面无人色,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无数道如同实质的目光,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他眼神慌乱地扫过屏幕,又看向陈国栋,最后落在我冰冷的脸上,那里面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国栋脸上的暴怒早已被一种巨大的、山崩地裂般的惊骇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女儿那张疯狂而怨毒的脸,听着她恶毒的诅咒,看着那致命的一抓……肥胖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餐桌上。杯盘倾倒,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他张着嘴,喉咙里嗬嗬作响,眼神涣散,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看着自己女儿,那眼神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摧毁的、带着绝望的陌生。
前世,这场“意外”车祸后,我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抬出残骸,所有的责任都被巧妙地推到了我这个“因感情问题醉酒驾驶”的倒霉鬼身上。陈咪成了可怜的“幸存未婚妻”,王士是“尽职尽责试图挽救却未能成功的司机”。陈家利用这场悲剧,博取了巨大的同情,更借此步步紧逼,加速了张家最后的崩溃。
真相,原来如此丑陋,如此鲜血淋漓!
我缓缓收回目光,不再看陈家那几张因恐惧和绝望而彻底扭曲的脸。那份承载着“星核”未来的黑色文件袋,依旧静静地躺在我手中。
我转过身,再次面向角落里那个被这接二连三的巨变冲击得几乎失魂落魄的女孩——朱颜。她依旧站在那里,脸色苍白,身体因为震惊和目睹真相的冲击而微微颤抖。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除了惊惶,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以及……一种无声的理解?仿佛透过这残酷的真相,看到了我平静外表下那深不见底的、源自背叛与死亡的冰冷恨意。
我伸出手,不是递向,而是稳稳地、不容拒绝地,牵起了她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掌心带着薄薄的汗意,在我的掌握中轻轻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我牵着她,在无数道或惊骇、或恐惧、或复杂、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宴会厅那扇紧闭的、通往外面夜色世界的大门。福伯如同沉默的守护神,无声地跟在我们身后。
身后,是陈国栋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是陈咪崩溃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哭嚎,是王士绝望的嘶吼,是陈家阵营彻底崩溃的混乱喧嚣……但这些声音,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变得遥远而模糊。
走到大门前,厚重的门扉被侍者无声地拉开。
门外,是沉沉的夜色,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
我没有回头。
只是牵着朱颜的手,感受着她指尖传递来的细微温度,迎着那微凉的夜风,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身后那片死寂与混乱交织的宴会厅,也落入身旁女孩的耳中:
“重生的意义……”
脚步迈出,踏入门外的夜色。
“就是让该下地狱的人,永不超生。”
夜风卷起我的衣角,也轻轻拂动了朱颜额前的碎发。城市的霓虹在远处流淌,如同一条璀璨而冰冷的星河。那份承载着未来的黑色文件袋,被我轻轻放入了她另一只冰凉的手中。
她的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握紧。那份重量,是冰冷的文件,也是滚烫的、不容推拒的未来。她抬起头,那双盛满了惊惶、悲伤、茫然,此刻又骤然添上巨大无措的清澈眼眸,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月光与霓虹的光影在她苍白的脸上交织流动,仿佛一幅脆弱又坚韧的画卷。
我并未低头看她,目光依旧投向城市深处那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那黑暗里,蛰伏着陈家的滔天怒火,盘踞着无数世家虎视眈眈的阴影,以及更多被“星核”的光芒吸引而来的、贪婪而危险的视线。前世的背叛与死亡,今生的清算与赠予,不过是拉开了更庞大、更残酷棋局的序幕。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引发连锁的风暴。
然而,掌心传来的那点微凉的温度,却像黑暗深渊里唯一锚定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