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照惊鸿:修罗将军的逃跑新娘(逃跑新娘男女主角分别)全文浏览_溪月照惊鸿:修罗将军的逃跑新娘全文浏览
落日熔金,暮色四合,景魈踉跄着撞入山林荆棘。
后背的箭镞刺破皮肉,箭矢穿透肩胛的剧痛尚未消退,周身被荆棘挂满伤痕,身体疼痛感倍增,迷药又让他四肢绵软如泥。
暮色漫过山脊时,景魈嗅到了水汽。右肩箭伤随着奔跑不断涌出温热血浆,迷药却像条毒蛇在经脉里游走。他扯开护心镜,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远处溪流声忽远忽近,如同塞外胡笳般蛊惑着混沌的神智。
景魈边跑边回顾来时的路,落下山崖时,虽然身后早已没有了穷追不舍的匪寇,但他一步也不敢停歇,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景魈晃了晃有些昏宕的脑袋,耳畔耳鸣嗡嗡声夹杂着流水声。
景魈急急向前走去,脑袋里有个强烈的声音让他去到有水的地方,清醒些,再想想接下来的路。
景魈踉跄着扶住岸边大树,喘息片刻,跌跌撞撞奔向溪边,渐渐走近,浑浊的视野里忽地跃入一抹雪色——少女赤裸的肩头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发梢的水珠坠入溪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随着景魈的连连逼近,水中的姑娘在戏耍的水声中终于发现了不对,周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沉重的脚步声。
女子回头看去,惊吓万分,可她来不及反应,那庞然大物已飞扑至跟前。
景魈双手下意识搂紧姑娘的纤腰,看着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他在克制,身上的痛觉却远不及体内翻涌的燥热。
透过血迹斑斑的脸庞,梦恬一下子认清眼前的人。
景魈,让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将军,也是为报国门,护百姓安宁不惧生死的镇国将军。
梦恬望着眼前痴迷的脸庞,想着这次去寺庙也是有些私心,为家人求安康的同时也想为他求个平安的,今日他应该在战场奋勇杀敌,可他为何会来此,为何会受如此重伤?
梦恬双手撑着景魈的滚烫的胸膛,试图唤醒他的神志。
"将军……将军您怎么了?"梦恬怯生生的嗓音惊碎了景魈的混沌。
林间忽然惊起几只白鹭,月光如银瓶乍破倾泻而下,溪水中央浮着团朦胧的白雾,水波轻晃间,少女半散开如绸缎般的长发在水中漂浮,女子玉雕似的肩骨锁窝处缀着颗红梅痣,像雪地里溅落的血花。
景魈猩红瞳孔死盯着眼前美貌的女子——少女赤裸的香肩如美玉浸入春水,锁骨下蜿蜒的水痕泛着珍珠似的光,青涩起伏的曲线比月牙泉更惑人,束发的银铃缎带尾间坠珠轻颤,恍若坠入凡尘的仙子。
“姑娘……对不住。”景魈瞳孔骤缩,喉间逸出的声音沙哑如砂纸,少女体香混着夜间清香在鼻腔炸开,让景魈瞬间溃不成军,理智随着女子一张一合的湿润朱唇彻底崩断,他粗裂炙热的大手掌死死地困住梦恬的纤腰,密密麻麻的吻如暴雨般落下,药性催发的灼热如潮水漫过理智,景魈粗暴地撕开梦恬单薄的亵衣,将人按进似感染他温度的溪水中,顿时水花四溅。
"将军,求您……"少女惊恐的尖叫声被吞没在唇齿间,只能任由这陌生而强烈的力量撕碎衣衫。
少女的哭喊在耳畔嗡鸣,景魈却只觉喉间腥甜。
岸边鹅黄襦裙上的银丝合欢被夜风掀起,惊飞了藏在叶底的萤火虫。
夜色微凉,冰冷的水也不能抵消身上他的温度,原来传闻中饮血啖肉,冰冷无情的修罗将军,身体竟这般滚烫。
"放开...呜!"求饶声被带着血腥气的唇舌封住。景魈扯落她束发的银铃缎带,捆住她的双手置于头顶,随着梦恬挣扎,叮当脆响声惊散了水面浮光。
梦恬挣扎着去够岸边衣物,指尖却触到冰凉的佩剑。剑穗上染血的玉坠撞进视线,上面印刻的"魈"字让她浑身剧震,为什么是他。
这个曾在无数个深夜被她临摹在纸上的字,此刻正烙铁般烫着掌心。
"痛..."呜咽声被水波吞没。
景魈不顾箭伤在动作间重新撕裂,鲜血直流,血珠滴在少女雪白的颈侧,宛如红梅落上宣纸。
景魈扣住梦恬胡乱抓挠的双手按在溪石上,战甲鳞片在雪肤刮出红痕。少女眼尾坠着的泪珠落入溪流,混着血腥蜿蜒成浅红的丝线。
不知过了多久,梦恬眼泪早已流干,身上的景魈才昏死过去。
侍女核桃等了许久,时间长的让她心慌,小姐洗澡的地方离得有些距离,小姐有事大声唤她都听不见声音,若不是小姐强硬要求,她也不会与莲花,柿子离小姐这么远守着一行的家丁马夫。
洗澡的地方背处悬崖,唯一的去路大家正守着,山林间,夜深人静,没有人路过,小姐应该是没有危险。
悬崖山林除非有人坠崖,只是谁没事跑去跳崖,所以小姐是十分安全的。
虽然小姐平时洗澡花费的时间也挺长的,但都不及今日这般长,难不成小姐不小心溺水了?思及此,核桃再已静不下心来,叮嘱莲花,柿子几句,便提着灯笼向溪边跑去。
寻来时,侍女核桃见小姐梦恬正被人压在身下,她下意识尖叫出声,声音刚滑过喉咙,她便捂住自己的嘴,咽下剩余的尾声,灯笼在她手中滑落在地滚了几个圈。
核桃急忙跑近捡起地上小姐破烂不堪的衣衫盖住在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伸手便想把压在小姐身上的混蛋掀开,哪知她吃了劲,也没有让流氓禽兽搬动半分。
核桃急哭了:“小姐,你怎么样?我该怎么办……”核桃站起身,不知所措:“我……我去叫人……”
见核桃说完就要跑出去,梦恬扯着嗓子吼出声:“不要……”
“小姐……”
梦恬动了动被发带捆住无法动作的手,核桃接收到小姐的意思,急忙上前给小姐解开。
核桃看着小姐被人糟蹋的痕迹,眼泪流个不停,心中悔恨不已,她就不应该离开小姐一步,不然小姐也不会遭受这罪。
“小姐……你不要吓我!”
梦恬实在是身心疲惫,缓了缓发麻的双手才得以动弹,与核桃合力也推不开身上的人,更何况她也没有多少力气。
梦恬支开核桃让她去取件干净的衣衫来,核桃看了看不远处小姐之前就放得好好的干净的换洗衣裳,很是不解,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去了。
虽然核桃是她的贴身丫鬟,但这种事情,梦恬还是不愿被人看见。
梦恬埋下羞愧的心,再次推了推身上沉重的景魈,毫无动静后,她哭了,心中又恨又气,又恼又羞,握紧拳头就向他伤口处捶去。
景魈闷哼一声,身体蜷缩,梦恬抓住机会,手脚并用慌忙地把他掀了下去。
梦恬拖着疲惫的身子,洗干净自己的身子,穿好衣裳,核桃这才气喘吁吁跑来。
梦恬领着核桃转身便想离开,回头看了看那人,梦恬却不忍心,又让核桃去取了药箱和床褥过来。
核桃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她刚已瞧见了,那登徒子是小姐心里在意的人,小姐临摹过他许多画像,她自是认识的,她有些理解小姐心中得苦楚了,也不再多说什么,都按小姐吩咐地做。
此刻景魈身中的药物已经散去,身体的伤痛让他昏死过去,意识不清,发起高烧,梦恬伸手触碰他的滚烫的额头,他一把抓住梦恬的手,呢喃不已:“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娶你,娶你……”
梦恬使劲挣开,用自己的小衣沾湿水为他擦拭身体,他的身体新伤旧伤重叠,梦恬有些心疼他,他的不容易,她都知道,可他今日却让自己难堪,以后要如何相对,要怎样告诉爹娘?
也不知他清醒后可还记得!
梦恬很是担忧顾虑。
现在最重要的是瞒下这事,更不能让爹娘知道。
翌日,景魈突然惊醒时,少女早已不知所踪,只余溪边破碎的衣衫在风中瑟瑟发抖。
景魈握住身上的被子,瞧了瞧身下软软的干草,心中一暖,身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身体好了很多。
起身穿好衣物,景魈这才发现身下稻草里有根绿色的发带,随着发带上铃铛作响,昨日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他脑海中。
昨夜的她,景魈记得清清楚楚,她瞧之不忘的美貌,她萦绕心头的香气,她承欢求饶的声音,还有她那鲜活的红梅痣,他忘不了,也不想忘。
景魈把发带小心翼翼藏在胸前,清白人家的心善姑娘,始终是自己混账了。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那些想他死的人,可不能连累了她。
一个月后,边关大捷,景魈奉旨回京,人还没到京城,京城里的媒婆都踏破了镇国将军的府门,景魈返京第一件事便是面见圣上汇报公务,另外还求了一道圣旨。
景魈握着圣旨,面上难得的笑意,交代好了手下回府处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烦心事,自己家都不回,便返回与梦恬相遇的地方。
夏日炎炎,林中的知了叫个不停,虽是烈日当空,但景魈的心情却舒畅得很,一想到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姑娘,他心中雀跃澎湃,也带着脚下的路也平坦了许多。
景魈用手舀起一捧清水,清洗脸庞,溪水中似乎还存留着那日姑娘身上的香气。
景魈的好心情在日复一日的寻找中逐渐烦躁,这偌大的京城,与她相遇的百里千里的人家府门都寻过了,却没有见到姑娘的踪影。
景魈清晰的记得那日的事,更不像旁人说的是自己胡思乱想的梦。
景山寺庙中,梦恬还未回家,上山那日便只留核桃在身边,其余人皆打发回府,家里爹娘担心,差人来信,梦恬寻着借口,说要为爹娘祈福需在庙里吃斋念佛一段时间,这样才显得心诚,暂时不归家,让爹娘宽心。
可她身边只有核桃,两个柔弱女子,爹娘怎能放心她,没过几日也来看过,随同住了两日,但见自己姑娘好好的,每日虔诚跪拜,便也随了她,只留了两个强壮点的家丁候着,也叮嘱过两家丁,小姐没事不得打扰。
梦恬很想随爹娘回家,可她的思绪还未理清,回家后相处时间长了,爹娘定能发现她的不对,可不回家也不能长久呆在景山寺中。
日复一日,梦恬忏悔,可忏悔什么,多的是祈祷,祈祷他平安,祈祷他会信守承诺,娶她。
可她的心愿,菩萨不愿成全,梦恬紧握着爹娘刚送来的信,心中不安烦躁失落伤神,她到了年龄,未成亲的女子皆得入宫,爹娘心疼她,也知她不喜欢深宫红颜,所以听说镇国将军回京,便忙着上门结亲,哪知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早已求陛下请圣旨赐婚,府门都不曾让进,就把爹娘请出去了。
梦恬眼泪不知怎么得就掉了下来,去连连不断的细雨,一发不可收拾。
也对,自己是谁,与他确实不配,确实是自己魔障,以为有了肌肤之亲,便可以与他结为夫妻,是她想高攀了,就当那日是在做梦吧,以后都不会再想起那日难堪的事,都忘了吧。
梦恬擦干眼泪,提笔回信。
听从安排!
京城突然多了许多结亲的,大家心知肚明,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景魈日渐消瘦,抚摸着手中画像里姑娘得脸庞,他不信他们没有缘分。
再次来到相遇的地方,景魈望着波光粼粼的水,神色恍惚,突然身后有村民说起,山顶上有个景山寺,请平安很灵,只是隐于山中,若没有指引很难知道。
山中,寺庙,景魈转过头往山上望去,这周围也寻过了,只是一眼望去都是山林,是自己忽略了,景魈急忙追上那人,问清情况,翻身上马,朝着寺庙而去。
山林弯弯绕绕,行至半夜,景魈怕迷路,便原地生火休息,祛除夜间湿气。
天一刚亮,景魈便马不停蹄的向山上赶去。
马蹄踏碎深山古寺的晨雾,清净的院门轻掩,院里有个打扫的和尚,见景魈而来,以为是来接那位梦施主的,便开口道:“施主来这么早,梦施主还未起床,可要多等些时候。”
梦施主?这个和尚以为自己是来寻人的,景魈心想着也不反驳,他确实也是来寻人的,但景魈可不相信这寺庙的和尚道行高深,能猜出他的来意,便顺着他的话道:“那我随处走走等她!”
“施主请便!”
晨钟撞碎薄雾时,景魈踏入佛殿中。
轻掩的门缝间,少女正跪在佛前诵经,檀香味混着她身上浅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青烟缭绕的佛殿里,梦恬跪在蒲团上,素白指尖刚触到签筒,忽闻身后木门嘎然声响,接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清晨夹着湿露的风裹着山茶的清香味卷入殿中,她颈后微凉,端正身子,头也不回道:“远通师傅,我马上就好!”
她的声音,是她的声音,他记得。景魈心中欢悦,跳个不停,按耐住怦然的情绪,沉声道:“见此香火萦绕,佛主矗立,想来拜见,不知姑娘在此,打扰了!”
身后熟悉的声音让梦恬身躯一颤,半晌,心中惴惴不安才慢慢平静,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道:“无妨!”闭上眼便不再言语,她还有些话没有祈祷完,不可为了不相干的人乱了心神。
景魈眼睛是何等尖锐,虽没有瞧见梦恬面上的表情,但她僵硬的背面及微微颤抖的手臂,他知道她就是她,而且她听出来了自己是谁,故作冷静,是想装作不认识?
休想!
景魈一步步走到梦恬身旁,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梦恬心上,梦恬身体止不住的微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景魈站在梦恬跟前,居高临下望着眼前日思夜想的脸庞,眼中柔情蜜意,爱意似火,梦恬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强烈侵略性的目光。
在景魈一声不吭的注视下,梦恬终是平静不下去了,站起身转头便想离开,眼睛一刻也不敢瞧眼前的人。
“你在躲我?”看着心爱的姑娘要走了,景魈心中焦急,不禁出声,虽是质问,但心中早也有了答案。
梦恬因为景魈的话,愣在当场,脚下似乎有千斤重,无法抬脚移动。
她努力平复心情,既然已经决定了与他形同陌路,便不该为他三言两语所影响。
可,这颗心,不甘,委屈。
“公……公子,何出此言,我已参拜完毕,怕打扰到你,自当离开。”
“哦,是吗?”景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梦恬都能感觉到他快贴上自己了。
梦恬转过身,脑袋滑过他胸膛,当下一惊,向后退去,慌忙间脚底不稳向后扬去。
此刻梦恬倒是希望自己倒地不起,昏死过去,也好过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不得动弹,被迫闻着他身上燥热的气息。
“公子,放开我!”梦恬被他邦硬的胸膛搁着疼,眼泪滑落。
他今日清醒着,为何这般对她,梦恬想不明白,说要娶她,可又不愿,与旁人有了婚约,如今这般,真当自己是他可以随意羞辱的奴。
梦恬越想越气,拍打挣扎间,一巴掌扇在景魈脸上,两人皆是一愣。
看着姑娘泪水打湿的脸庞,景魈心中柔软下来,动作也带着轻柔了许多,可他常年动武的手粗糙的很,轻轻刮下,梦恬都觉得脸庞火辣辣的疼。
“公子,自重!”梦恬后退几步,抬袖擦拭脸庞。
“我,姑娘是在生我的气?”
“你我素不相识,何来生气一说,公子请便,告辞!”梦恬说完不再停留一步。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景魈怎么会让她再次跑掉,望着梦恬仓皇逃跑的背影,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不急,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梦恬心有余悸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侍女核桃见小姐一副躲鬼的模样,惊呼了:“小姐当心!”
可向外看去,什么也没有。
梦恬饮了一口茶,恢复好心情,便向核桃问道:“爹娘安排的人可来了?”梦恬怕生出意外,将军在此,也不知他到底来做什么,他好像没有记起自己,可记不得了为何又招惹自己,猜不透,倒是梦恬表现的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她心里希望他眼瞎没有瞧出来才好,希望他的到来与自己没有关系才好。
“小姐,刚接到老爷夫人的信,说明日派人来,今日在商量着小姐的婚期,说那廉家可满意小姐的很,想尽快迎娶小姐过门。”
核桃真心为小姐高兴,小姐心中的人,确不是良人,可廉家公子不一样,他满心满眼都是小姐,可宝贝小姐了,小姐嫁过去一定能幸福。
成亲,与旁人,休想!本想进门与她诉衷肠的男人,听到梦恬与核桃的话,愤然离去。
景魈深夜面圣,让圣上在圣旨上写下了梦恬的名字。
“梦恬?是哪家的,朕怎么没有印象?”
景魈宝贝的收好圣旨,开心道:“梦大人家的。”
“他家,朕记得只有一女,平常稀奇的很,都不舍得她抛头露面,鲜少有人见过,你是何时把人瞧上的?她今天应有十六了吧,可有进入入宫名单,需不需要朕把她划去?她是否有婚配,你可不能让朕做夺人之妻的事。”
“陛下放心,还未听说她有婚姻,再则我这圣旨求了多时,陛下可不能反悔。”
“好好好,没有就好,下次有事你不要大半夜的来,朕这老骨头禁不起呀。”
“好!”
景魈吩咐府中做好结婚的准备,带着一队人马便又向山上而去。
好巧不巧的听到梦恬与侍女说要提前回家,不等爹娘安排的人了,她心中不安,想早些下山了却这桩婚事,免得夜长梦多。
她怎么敢的,景魈心中气愤,先前还想着怕吓着她,循序渐进,哪知她胆子大的很,敢自作主张,嫁与旁人,还迫不及待,真是气煞人矣。
景魈气的不管不顾自己是在做贼偷听,大力推开房门,梦恬与核桃大吓一跳,核桃认清来人,不想他再来伤害小姐,挺身而出挡在小姐身前:“将军,不得无聊,佛堂重地,请你离开!”
景魈不理会,眼睛直勾勾盯着身后战战兢兢的梦恬,不悦吼道:“晖榛!”
门外进来一人,朝门边一招手,进来两人,把核桃带了下去。
“核桃……”梦恬追过来阻止,被景魈抱在怀里。
景魈抬脚关上门,把梦恬反身压在门上。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放开!”梦恬反抗,心中害怕。
“放开你,你又想跑哪儿去?躲到哪儿去?嗯?”景魈手指在梦恬身上游走,引得梦恬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我没有,不要……”梦恬的声音被门撞击声碾碎,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滚烫的手掌钳住腰肢,整个人撞进景魈怀中,两具身体紧紧相贴。
景魈的气息带着炙热与寺庙的檀香,灼人的唇擦过她耳垂,落在后颈:“躲到佛祖跟前,就以为我寻不着?“他五指扣住少女单薄的肩,将人按在桌子边缘。桌上鎏金香炉茶杯尽数倾倒,香灰就着茶水打湿了梦恬的杏色裙子,像一场荒唐的雪。
“你无耻,你放开我,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梦恬哭喊道,他到底怎么了,他不是强迫良家女子的人,他是人人敬佩的镇国将军,治军甚严,不会欺辱百姓的,为何会如此对她,难道是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景魈的指节深深掐进掌心,轻哼:“素不相识,恬恬这么快就忘了那日的欢快,如此这般健忘,我得让恬恬想起才是。”梦恬猛地抬头,撞见他眼底的猩红,手中的动作停顿。
他都知道,他还记得,先前以为他求圣上赐婚,定是忘了她,所以不想再与他有纠葛。如今知道他居然都记得,他也有了婚约,自己两日过后也要嫁人了,他为何要这般对她,为何要羞辱她?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我要成亲了,你不能这样!”梦恬不知景魈为何气愤,还在寻死边缘猛戳大将军的心。
这个传言中不近女色的冷面将军,此刻却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将她抵在斑驳的木桌上。梵音与喘息在耳畔交织,景魈咬着她的耳垂低笑:"本将军说过,要对你负责,你是我的女人,谁敢娶你!"
古寺的檐角挂着清晨的露珠,却冲不淡禅房里的炽热。
对呀,与他扯上关系,谁敢忤逆他,梦恬明知不可以,却还是沉沦在他身下。
廉公子,对不起!
夜晚,梦恬忍着身体不适起身,她不担心核桃的安危,毕竟景魈不适乱杀无辜之人,只是如今这般,婚约只能作废了,她要下山,她要请爹娘推了婚事,她要远离景魈,躲着他,再也不见他,自己这辈子就只配青灯古佛。
看着景魈沉睡的脸庞,梦恬流泪告别。
房门刚刚打开,便被一股凌厉的掌风关闭,梦恬下意识转身望去,本该熟睡的将军此刻已坐在床边,不着片缕。
梦恬急急移开眼睛,不敢看他。
景魈霸气正然的模样,倒像是梦恬做错了事。
以前梦恬可喜欢他肃杀霸气,正义凛然的模样,可此刻她却害怕极了。
梦恬慌忙想去打开门,眼睛还着急的望着景魈的动作,那模样像一直慌忙乱撞的小鹿。
瞬息间,景魈已至她跟前,他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抵在摇摇晃晃的门前:“又想跑,看来是我太温柔了。”
“没有没有。”梦恬伸手抵住景魈滚烫的胸膛,又不敢触碰,急急否认,他一点都不温柔,她怕了,身体还散架着呢,她不要再惹怒他。
景魈望着她身上自己留下的印记,眼色暗红,汹涌流动。
先前因她哭诉求饶,也担心她招架不住,忍了许多,她却不知死活的,招惹自己。
景魈挑起梦恬的下颌,如暴风雨般吻上去,本就被他咬伤的嘴唇,更是疼痒的厉害,梦恬的指甲掐进他掌心,疼痛惊呼声全被景魈吞进喉间,景魈滚烫的身躯炙热着梦恬。
“跑啊,看看这次还能跑去哪里?”耳畔是景魈如魔随行般的话语。
先前的疯狂仍在眼前,榻上,她像被驯服的猎物,承受着与传闻中“修罗将军”全然不同的粗暴。
此刻更是没有一点温柔,梦恬无力反抗。
“将军可知,佛门圣地……”话音未落,景魈已扯落她的外衫,他倒是不用脱衣,梦恬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在他手掌下片缕不遮。
床头边铜镜映出两张交缠的面容,梦恬望着他眉间的戾气,忽而伤感,明明她们有机会的,为何拒绝,如今为何又再三强取豪夺,折辱她。
她不想再喜欢他了,好累!
景魈将她压在床上,宽大的玄色被褥扫落满地经卷。梦恬颤抖着攀住他的肩,指甲陷进他结实的臂膀,却不敢真正推开,也无力推开。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破碎的阴影,景魈忽然俯身吻住她眼角的泪:"别怕,本将军会让你离不开我。"
晨钟响起时,梦恬蜷缩在景魈的怀中醒来,动一下散架疼到麻木的身体,不禁呻吟,随着梦恬的动作,景魈也跟着醒来。
侍女核桃在门外着急的拍打着,喊叫着。
梦恬听着外面的动作,若她再不回应,核桃怕是要把门给拆了。
梦恬红肿着一双眼望着景魈,一双被摧残的狠劣的红唇微张,景魈根本听不见外面人的声音,脑袋里只想吻上去。
可见梦恬泪眼婆娑,心里一软,抬手想给她擦拭眼泪,梦恬见他如狼似虎的眼神,怕急了,以为他又要来,不顾自己身体疼痛,挣开他,慌忙中一不小心,摔下了床。
幸好地上有衣服垫着,梦恬才不至于摔的厉害,但还是摔疼了,她委屈的躺在地上,哭出声来。
核桃听到小姐悲伤的哭声,慌急了,直接揪起晖榛的衣裳,让他把门劈开,景魈没有发话,晖榛哪敢。
直接又把人给带下去了。
景魈担心,急忙下床查看,刚想伸手抱起梦恬,梦恬倔强反抗:“你滚开,不要碰我,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好疼呀。
“地上凉,想哭到床上哭!”景魈这话一出,梦恬更是气的不行,眼泪挂着泪瞪他:“登徒子,禽兽,我要告诉爹爹,让他让陛下……”梦恬说到此没有再往下说了,且不说爹爹官职比他矮了许多,就冲陛下爱护他的模样爹爹便是不能比的,也许被惩罚的会是自己的家人,梦恬很无助。
“让陛下,做什么,赐婚?”景魈谑笑道,这小女子耍横的模样,也是让他喜欢的紧。
赐婚,两字让梦恬再次神伤,他当真是可恶的很,故意膈应她。
“不用,我也有夫家,过几日便要成亲。”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梦恬却不敢让他知道她那点龌龊的心思,那时他说要娶她,对她负责,她当真了。
虽说与廉家的婚事再无可能,但梦恬也不愿意在景魈面前示弱。
景魈听了她的话,脸色突变,沉声质问道:“你还想着和廉家的婚事?”
他怎么知道,梦恬惊吓,转一想,他是谁,位高权重,一打听不都清清楚楚。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你只能嫁给我?”景魈蹲下身,掐住梦恬下颌,强硬道。
梦恬气的口无遮掩:“我不做妾!”
听这话景魈哭笑不得:“谁让你做妾?”
不是准备让她做妾,意思是做妾都不配,只配给他暖床?
梦恬气的满脸通红:“你欺人太甚,你这个样子,你那赐婚的娘子,可知道,可愿意?”景魈愣了,原来他以为自己请旨赐婚,要娶的是旁人,难怪瞧她看自己的眼神不算无情,原来是使性子耍脾气,吃味了。
梦恬瞧他那思虑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口咬在他虎口处,景魈吃疼,松开手,梦恬破口骂道:“花花心子,登徒浪子,就算我一辈子青灯古佛,我都不会跟你。”
景魈嗤笑:“若娘子喜欢一直住在这儿,我也不是不可,只是,娘子之前说,佛门圣地。倘若我俩在此夜夜笙歌,我怕这里面的师傅会被活活气死。”
“你无耻……”梦恬刚骂完,突然想到什么。
娘子,他口中的娘子是她。
梦恬坐直身子,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景魈,你要娶的人是我?”
景魈浅酌一下梦恬微张的嘴唇,双手捧着她的小脸道:“难不成娘子以为还有其他人,所以才生我的气?”
他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时候,还是一直就知道?
“所以,那夜,在河边,你是故意的?”梦恬说着两颗眼泪滑落。
他当自己是什么,物件,他能摆布掌控的物件。
“怎么又哭了。”景魈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拭眼泪,哄道:“那夜是我唐突了,可那真是意外,但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是真的,娘子,我没有过其他女子,从小在军营长大,每天接触的都是同样的男子,没有妾,没有暖床丫头,以后也不会有,我这心只能装的下你一个人。”
理智告诉梦恬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他强迫自己那么多次,根本不顾自己意愿,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可听他说情话,一颗心还是跳个不停,脸上似被火烧,比与他在床上做的事还让她羞耻。
是呀,他是自己爱慕十多年的男子,自己的愿望也是嫁与他为妻,若不是遇到那样的事,他们会不会有交集,会不会在一起,梦恬不知道。
“可我已经与廉家结亲,明日便要成亲了。”梦恬惆怅,是自己误会他,才会闹这一出。
“陛下赐婚,他哪还敢娶你,自然是与你作罢。”
倒也是,景魈回京请陛下赐婚的事全城皆知,只是不知是哪家姑娘,如今知晓,就算有怨,也不敢多言半句。
“那我便不着急结婚的事了。”梦恬嘟囔句,不知怎么的,梦恬心里轻松了许多。
“娘子,婚期没有变,所以,你还是的着急起来。”景魈把人搂进怀中,又躺回床上,暖和暖和有些冰凉的姑娘。
“这么急吗,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不急了,从与你遇见那日开始,我便开始准备着,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胡说,你回京,爹爹还派人去结亲的,你都拒绝了。”梦恬说到此心还有些不快。
“娘子,莫气了,求了圣旨我没有回府,上门结亲的太多,我让晖榛,桐羽都给回绝了。”
说着说着,景魈又开始上下其手,梦恬身体还疼着,她挣出景魈怀抱,裹着被子远离饿狼,试探道:“我们还是晚一些再,再结婚吧!”她怕呀,这人没结婚都要把她欺负死了,若成了亲名正言顺,她可还有命。
“为何?”景魈撑起身子,如影随形。
梦恬瞬间面红耳赤,支支吾吾:“我们,才第二次见面,都,都不了解,我……”难道要说承受不住他的暴力,这话让她怎么开口。
“难道你还想着去了解别的男人,我们还不够了解,同床共枕,肌肤之亲,还有哪里不够了解,嗯?”景魈搂住梦恬,欺身而上。
梦恬的反抗声淹没在他喉间,梦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再也不敢肖想将军了,将军体魄健硕,不懂节制,她会英年早逝的。
景魈吻去梦恬眼角的眼角的泪珠,沉声道:“娘子,我会很温柔的,以你喜欢的姿势。”
景魈这样说,梦恬还好想些,可到最后,哭都哭不出来。
她再也不相信景魈说的话了,特别是他饿过了头在床上说的浑话。
也不知哭了多久,窗外的天黑了又亮,梦恬才感觉自己不再起起伏伏,安稳的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房间只有核桃哭哭啼啼在收拾着,梦恬担心她,问道:“怎么了?”哪知开口,声音沙哑的不行。
核桃听见动静,忙回身招呼小姐:“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梦恬觉得自己没有哪儿是舒服的,以前不懂,可现在也不能无知乱说了。
“没事!”梦恬拍拍核桃的手,让她别担心。
核桃害怕向门外看了看,像是有豺狼虎豹蹲守在外面,低下头,红着眼眶说道:"小姐,您怎么就……"话音未,小姐这小身板哪能反抗得了将军,转而又替小姐打抱不平:“小姐,景将军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小姐那时救了她,他不说娶小姐,如今有了娘子,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娘子,娘子好不容易有个好人家许配,他却来坏小姐姻缘,小姐,他哪有你说的那般好,他不值得小姐喜欢,小姐我们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梦恬心中温暖,自己照顾长大的丫头,确实很暖心。
“核桃,谢谢你!”
“小姐,呜呜呜……”核桃抱住梦恬,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都怪她太弱,没有保护好小姐,才小姐遭了罪。
“不哭,我们收拾,回家。”
“回家?对,回家,小姐要成亲了,可是小姐这个样子回家,老爷夫人会担心。”核桃哽咽道。
“无妨,他去哪儿了?”梦虽没有明说谁,但核桃知道小姐说的是谁,提到景魈,核桃直骂他负心汉,登徒子,装腔作势,虚伪至极,根本就不是外界传的那般正直凌然,景魈就是狡猾的狐狸,披着狼皮的禽兽。
“小姐莫怕,一早我就没见到他,可他还留了人在这儿,我们逃不出去,小姐他再来,我一定拼死也要保护你。”
“好,帮我洗漱更衣。”这边梦恬话还未说完,景魈便踏着欢快的步子进来了。
“娘子,我带吃食,你……”
景魈看到梦恬醒了,脸上笑意更浓,可看到核桃一脸警惕地挡在梦恬身前,他挑了挑眉。
“核桃,退下。”景魈声音低沉威严。核桃犹豫了下,虽然害怕极了,但她再也不要留小姐一人,硬着头皮没动:“将军,您不能再伤害我家小姐了。”
梦恬拉了拉核桃的衣角,轻声道:“没事,他不会伤害我。”然后抬眸看向景魈:“你说带了吃食,在哪儿?”
景魈嘴角上扬,示意身后的人把食盒端进来。“都是你爱吃的,快吃点,别饿着。”
梦恬不以为然,从见他开始,就没见他忙过正事,他也没问,自己也没有说过,他哪知自己喜欢吃什么。
可打开食盒,确实都是梦恬爱吃的,看来他是费了心思的,梦恬心里不由得一甜。
梦恬看着满桌的美食,肚子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她有些窘迫。景魈轻笑出声:“快吃吧。”
梦恬拿起筷子,手软酸抖擞,夹不起菜,景魈见状拿过筷子,端起碗喂了起来。
盯着嘴边的饭菜,再瞧瞧周边的人,梦恬羞愧的不知所措,:“还有人在!”
“娘子莫羞,得早早习惯,为夫还要为娘子做很多事。”
对,就得这样,拒绝他,不听他的,拂他面子,看他还敢欺负小姐,臭男人。还在腹诽景魈的核桃,听了这话,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怪今日见小姐看景魈的神情不同了,但是核桃也不知是哪儿不同,这会儿知道哪些不同了。
昨儿个小姐瞧景魈将军,眼神虽有情但已害怕,今儿,小姐只顾害羞了,他唤小姐娘子,所以他一直要娶的人是小姐。
突然之间,景魈的形象在核桃心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正气凛然,高大威猛,对小姐的那些伤害,核桃觉得都不是伤害,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小姐虽喜欢他,若景魈将军是个温润如玉什么都顺从小姐意思的男子,可能他与小姐一辈子都圆不房,小姐除了怕疼,更害羞,府里嬷嬷给她准备的成婚之日用的小画册,她瞧了一眼,脸烧了一上午,都不敢瞧人,后面更是不敢再看一眼,核桃收了起来,不敢再提。
先前小姐害怕盖过害羞了,如今误会解清,小姐除了爱意哪还有害怕,往后可有得她害羞的。
如今小姐也不需要那东西了,核桃想着找个好的时辰烧掉,不然让将军知道了,小姐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去。
核桃识趣的含着笑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见梦恬傻愣着不张嘴,景魈打趣道:“可要我嚼碎了喂你?”
梦恬想都不敢想,连忙张嘴吃了几口,鼓起勇气道:“景魈,虽然你说要娶我,可我还是有些害怕。”
景魈走到她身边坐下,将梦恬搂进怀中,握住她的手道:“别怕,我会用行动让你相信我对你的真心,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会好好疼你。”
梦恬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消散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景魈温柔地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两人的氛围渐渐变得温馨起来。
成婚的日子晃眼便至,自景魈护送梦恬下山回府后,二人便依着礼仪规矩没再相见。倒不是景魈多守规矩,实是梦恬闭门谢客。若不是以“坏了礼数便不嫁”相胁,怕这梦府朱门早被他踏破。
镇国将军大婚那日,满城仿若浸在胭脂缸里。
"将军,新娘子出阁了!"亲卫纵马疾驰而来,话音未落便见八十一抬金漆雕花轿碾过青石板。轿帘翻飞间,景魈瞧见梦恬凤冠上垂落的珍珠流苏,那些浑圆的珠子撞在茜素红盖头上,让他想起景山寺庙的夜里,她在身下承欢时羞红的脸庞。
十里红妆逶迤如霞,宫灯缀满京城大街,爆竹声惊起栖在飞檐的喜鹊。最惹人瞩目的,竟是御驾亲临——陛下身着明黄龙袍端坐高堂,执起龙凤金册朗声道:“景魈梦恬,乃朕亲赐良缘,今日为证,愿二人琴瑟和鸣,家国同欢!”群臣山呼万岁,鼓乐声中,新人执红绸缓缓步入喜堂。
梦恬凤冠上的珍珠随步轻颤,余光却瞥见角落一抹青衫。那是与她有过婚约的廉家公子,若不是将军,今日与她成亲的便是他,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都看过画像,他不是梦恬喜欢样子。
幸好!
廉檐此刻正端着酒盏,醉意醺醺地踉跄上前,他手中白玉酒盏泼出琥珀光,盯着梦恬垂在喜服上的缠枝金线绦带惨笑:“梦姑娘可知三书六礼原该是我的……今日本该是你我,若不是他景魈横刀夺爱……”话音未落,景魈已揽住新娘腰肢,红色喜服无风自动:“廉公子醉了。陛下亲赐的姻缘,容不得旁人置喙。”他嘴角噙着笑,眼底却凝着寒霜,吓得廉公子踉跄后退,酒盏“啪嗒”坠地。
陛下忽然抚掌大笑,九龙佩玉在厅内撞出清越回响:"景卿的成婚礼倒是别致。"说着解下腰间羊脂玉连环掷入金盘,"此物随孤三十载,今日赠予新人——环环相扣,永无断绝。"
待宾客散尽,红烛将窗纸染成茜色。景魈挑开新娘盖头,见梦恬眼尾还凝着泪意,不知是方才受了惊吓,还是想起前尘。他指尖抚过她眉间花钿,忽然俯身将人抱坐在喜床上:“既已嫁我,便不许再想旁人,更不必对他生有歉意,只怪他福薄。”合卺酒倾入檀口,罗帐轻垂,烛火摇曳间,只余帐中细语呢喃。而将军府外,更鼓声声,恰似这漫漫长夜永无尽头。
红烛燃过四更时,梦恬终是承受不住,哭喊求饶,景魈挑开她遮挡住身体的那方茜纱,喉间溢出低笑:"现在知道怕了?那你成婚时还想着别的男人。"他指尖抚过新娘颤抖的睫毛,梦恬鬓角花钿映着烛火,红唇轻启,异常诱人:"我没有,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他字还没有说完,剩下的话都被景魈咽入喉中。
红烛燃尽时更漏已歇,本该晨起敬茶的新婚第二日,却因将军府中再无高堂坐镇,褪去了繁文缛节的桎梏。景魈见枕边人蜷缩在合欢锦被里,黛眉轻蹙犹带倦意,终是敛去玄甲上的霜雪寒意,将披袄轻轻覆在床沿,任她酣眠。
待梦恬悠悠转醒,日影已斜斜漫过雕花窗棂。晴光透过鲛绡纱帐,在青砖地上织就海棠花影——原来院中的西府海棠开得正盛,胭脂色花瓣被风卷着掠过廊下铜铃,叮咚声混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倒比寻常人家的请安钟更显慵懒缱绻。
纱帐垂落的金流苏随着穿堂风轻晃,梦恬支起身子,锦缎寝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下方几点暗红痕迹,像被霜染透的枫叶,在雪白肌肤上格外醒目。她倚着雕花床头轻唤"将军",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作答,这才想起晨时那袭玄色身影已悄然离去。
指尖抚过床畔冰裂纹瓷枕,凉意顺着腕骨漫上来。她唤了声"核桃、莲花",两个丫鬟旋即捧着铜盆软巾鱼贯而入。梦恬却懒怠梳妆,由着她们将藤编软榻搬到临窗处,纱幔半卷间,满院海棠的胭脂色便倾泻进来,混着穿廊而过的荷风,将盛夏的暑气揉成了温柔的絮语。
"小姐,可要吃些饭食?"核桃望着榻上歪倚的身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裾。昨夜新房里传来的动静让她揪心整夜,此刻见梦恬嘴角沾着蜜饯碎屑,眼尾泛着慵懒的笑意,眉间郁结的愁绪竟消散得无影无踪,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梦恬含着枚青果,任由甜腻的汁水在齿间漫开,含混不清道:"不想吃,肚子不饿!"鎏金博山炉腾起袅袅烟篆,将她的尾音染得愈发绵软。
核桃正欲再劝,忽见雕花月门处玄色蟒袍一闪,忙要行礼。景魈竖指抵唇,侍女们会意退下。
梦恬突然觉得阴影笼罩上方,鼻尖嗅到熟悉的气味,睁眼便见那人剑眉微挑,金丝蹀躞带紧束的腰身压着榻沿。
景魈面露笑意,精神焕发,眸光掠过她松垮衣襟间若隐若现的胭脂痕,指尖拂过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带着硝烟味的气息裹着海棠香,将满室暑气都酿成了蜜,喉结轻滚,唇角微扬:"还不饿吗?
景魈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像雪原上锁住猎物的苍狼,永远不知饱,梦恬慌忙支起身子,警惕地盯着景魈,赤足蹭着锦褥后退,却被他攥住脚踝,云锦罗袜滑落半截,露出玉雕似的足尖。
景魈伸手抱过她,低笑震得胸腔微颤:“你在怕我!”玄色披风裹着人卷入怀中。他下颌新生的胡茬磨蹭她耳后,激得怀中人轻颤。
不说还好,一说梦恬便觉得他是故意的,明明答应她的由她主导,可最后都成了他强取豪夺,不顾她死活,梦恬葱指扯开衣襟,露出锁骨胸上方一大片肌肤,嫩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暗红色的吻痕:“你说,我该不该怕你,你以后不许再碰我。”
梦恬心中有气,随性抬腿蹬了一下,哪知被景魈滚烫掌心擒住,衔住她耳珠呢喃:“娘子是想永绝后患,为夫还想和娘子恩恩爱爱一辈子呢,娘子可不能如此狠心。”
“景魈,你...你无耻!”芙蓉面霎时染透烟霞,丹蔻深深掐进他臂上蟠龙纹。
“娘子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很棒,很爱我!”
梦恬低头羞红了脸:“那是你逼我说的。”
“是吗?”景魈用吻在梦恬颈肩逼问她:“可你说你是心甘情愿的。”梦恬伸手抵住景魈又要乱来的手:“景魈,你是饿鬼吗,昨日一夜,我还疼着,不许碰我。”
“好,不碰,是为夫孟浪了,我给娘子上些药,再揉揉,这样好的快些。”眸中欲色霎时化作春水,景魈取来青玉药瓶,蘸着薄荷膏的指腹在淤痕处画圈。
“我自己来,我让核桃,莲花帮我,不需要你。”梦恬现在是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在床上的事从来都由不得她做主,她根本就无力反抗。
见她要躲,臂弯收得更紧:“娘子,莫要再动了,再动我可就不忍了。”梦恬闻言不好再动。
“景魈,要不我们分开睡,这样也不会影响到你办公?”
“新婚燕尔,娘子就要让为夫独守空房,是何道理?”
梦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何道理他自己心知肚明。
“那,那我回府小住几日,我想爹娘了。”她趁机挣开,赤足点地就要唤人,却被拦腰抱回:"三朝回门自当相陪,夫人想住多久,我都陪你!"
“将军军务繁忙,就不必了……”
“难得外邦安稳,无战要打。”他忽然正色,拇指抚过她微肿的唇:"如今最要紧的军务,是哄夫人展颜。"说着将人打横抱起往净房去:"温泉活络筋骨最相宜。"
"景魈!放我下来!"突然腾空而起,梦恬吓的紧紧搂住景魈脖子。
梦恬在景魈怀中莫明的心安,她喜欢他,他的所有她都喜欢,也想忍不住靠近他,可他如狼似虎,一点就着,她招架不住,有些想逃,梦恬知道他已经克制了许多,她心里很矛盾。
“那你最近不要碰我。”梦恬不满道。
景魈在梦恬身上点火的手顿时停了停:“为何,明明娘子也很欢愉的,难道刚成亲,娘子便想让我做柳下惠。”
“你凶起来就不顾我死活,每每都得让我求你,求你你都不肯罢手,与我成亲,你就是为了名正言顺欺负我。”梦恬说起来又羞又委屈。
景魈一脸无奈,停下动作认真看着她:“娘子,我自是爱你才想与你亲近,并非欺负你。我答应你,这几日不碰你,可好?”梦恬见他诚恳,心中的气消了几分,但还是嘴硬道:“最好说到做到。”
两人到了净房,景魈将梦恬轻轻放入温泉池中,温热的水包裹着她,让她浑身的酸痛舒缓了不少。景魈在一旁坐下,目光始终落在梦恬身上。
梦恬泡在水里,偷偷打量着他,心中想着,他虽行事大胆,但对自己也是真心的。
许是梦恬眼神太过勾人,景魈面对着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抵抗力,他眼睛死死盯着梦恬,一件件褪去自己的衣裳。
梦恬急急抬手捂眼:“你,你干什么?”
“泡澡呀,池子很大,娘子不必担心会挤着。”景魈说的理所当然,可心里早已有了下一步动作。
随着景魈下水,梦恬连忙往一旁退去,许是心慌意乱,脚下打滑整个人落入水中,她不会浮水,在心中挣扎,景魈迅速把她捞起来,紧紧抱在怀中,拍抚她的后背安抚:“娘子莫着急,为夫又不是豺狼虎豹。”
梦恬想说,他就是,可还未缓过神来,只能大口喘着气,头发湿漉漉的,薄薄的衣襟湿透紧贴着身子,曼妙的身姿裸露无遗,胸口随着梦恬喘气上下起伏,柔软紧贴着景魈光滑的胸膛,景魈哪还能克制的住,先前说的话都随理智消散了。
密密麻麻且猛烈的吻,让梦恬来不及惊呼,软酸麻疼的感觉让她全身无力,只能由景魈楼抱着,景魈的臂膀坚实有力,梦恬的抗议声在宽敞的净房中回荡,却似乎无法撼动他半分。他将她抱坐在身上与他面对面,梦恬神情迷茫,眼神涣散,池中水汽蒸腾,红彤彤的嘴唇被水雾蒸的越发诱人,一旁的镜子映照着她羞红的脸庞。
“夫人,这温泉对肌肤有好处,你瞧,你的肌肤越发细腻了。”景魈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伸手轻轻抚过梦恬的肩头,试图用指尖的温度抚平她心中的波澜。
梦恬好不容易回过神,娇怒的瞪着景魈,刚才说不会碰她,转眼就食言,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越想越气不过,梦恬一口咬上景魈的唇,本是让他也疼疼,哪知被景魈反客为主,越发深入。
“娘子,这可是你自找的……”景魈不再克制,一手扯开梦恬唯一的衣裳,大手握住柔软,四处点火,耳畔梦恬娇喘的声音犹如迷药,让景魈意乱情迷。
“景魈,你,无耻,混蛋……”
梦恬吃疼,顶不住他猛烈的攻击,攀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上去,景魈吃痛却越发凶猛,梦恬紧靠着景魈胸膛,回应他,嘴里说着好听的话,梦恬不知自己在干嘛,也许是本能使然,她知道景魈的手段。也许是希望软磨硬泡让他轻一些,自己少受些。
景魈听了她的话,越发凶猛,他喘息大气,把梦恬翻身压在池边,嘶哑着声音道:“娘子,莫要激我,我怕你,受伤……”
梦恬受伤了,心里很受伤,
景魈说过她在床上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是在勾引他,梦恬此刻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她在心里下了个决定,要离他远些。
梦恬快昏迷之际,听到景魈在耳畔思私语:“娘子,莫要再吃,避子汤,可好!”
原来他都知道。
翌日,见景魈不在,梦恬快速招来核桃与莲花,收拾衣物。
核桃,莲花不知小姐为何,可见小姐坚持,只能照办。
可刚走到府门口,便与回府的景魈撞在一块,景魈随手把她抱起,眼睛扫过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两丫头,沉声道:“把夫人的行李放好!”忍着怒气,把梦恬抱回房中。
梦恬本想说什么,但一想,闹出去,将军府会被别人议论,何况是自己的问题,不是景魈的问题。
“夫人,回门之日未到,你是准备去哪?”
面对景魈的质问,梦恬心虚,但她才不会认:“哪里也没有准备去,就是去逛逛,逛逛。”
“带着包袱,是准备去逛几日?”
见景魈面色严肃,梦恬想许是自己做的太过了,眉眼讨笑,双手攀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夫君,我只是太闷了,想出去走走,你要相信我。”
景魈顺势搂过她的纤腰,狐疑道:“是吗?”
梦恬猛点头:“嗯!”
景魈望着梦恬亮晶晶的眼睛,知晓她心里计划着什么,可昨日自己已经克制了许多,为何她还是想逃,看来自己得忍耐几日,不然娘子就要跑了。
“正好,今日无事,时辰尚早,我随娘子一起出府逛逛。”
“真的吗?”梦恬开心道。
景魈也不再多言,抱着她往府门口去,门口早也备好的马车候着,虽已成亲,府中也无外人,可梦恬脸薄,不敢亲密展现于旁人瞧,忙让景魈放她下来。
“你还走的动?”
景魈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梦恬都看见一旁晖榛笑话她了,一颗脑袋恨不得埋进景魈胸膛里。
坐进马车景魈还不松开,梦恬咬了下他手臂,他才放开,梦恬趁机离他远远的。
景魈哭笑不得,娘子不愿他碰,这可咋整。
马车缓缓前行,梦恬红着脸偷瞄景魈,见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又赶忙别过头。景魈嘴角上扬,故意凑近,轻声说:“娘子,莫要害羞。”梦恬嗔怪地瞪他一眼,却也没再躲开。
到了热闹的集市,景魈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扶梦恬。梦恬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搭在他掌心。两人漫步在集市,景魈不时为梦恬挑选些小玩意,梦恬虽嘴上说着浪费钱财,可眼中满是欢喜。
许是昨日太过劳累,梦恬没逛多久便累了,景魈看她神色疲倦,便让她靠着自己,靠着走着便睡着了。
因明日要回门,景魈提前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回到房间,梦恬还睡着,只是看着她,景魈便起了情欲,短浅的轻吻渐渐浓烈,梦恬不适哼唧出声,景魈这才起身去了净房,自行解决,泡了许久冷水,才压制心中的欲火。
若不是怕她害怕明日回门真的不回来,或者又逃跑,景魈只能忍耐克制了,看来得慢慢来,看到不敢吃,真是折磨人。
翌日,梦恬起的很早,醒来时景魈已经收拾好在等她,只是景魈面色疲倦,精神不佳。
“你昨日没睡好。”梦恬想了许久,看着为自己穿鞋的夫君,关心道。
景魈想了想道:“确实……”
梦恬抬起他的脑袋,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发问:“是今日,要随我回门的事,让你费神了?”
景魈在她唇瓣轻啄了下:“娘子莫要瞎猜,是因为娘子才没有睡好。”
“我,为什么是我?”梦恬回头看了看了眼宽敞的大床:“我又睡不了多宽,再说我睡觉很安稳的,怎么会影响你?”
景魈俯身附在她耳边:“抱着怀中,却不得碰,娘子说,我该如何睡好?”
梦恬脸色瞬间羞红,拍打景魈,娇媚道:“胡言乱语!”
梦恬一直知道爹娘疼爱自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人会超过自己在爹娘心中的位置,可爹娘却瞬间推翻了她以往的认知。
爹娘对景魈比对自己还好,还疼爱,以往给自己夹菜,自己都是第一个,今日却先给景魈夹了,许是看出梦恬不开心了,景魈又给她添加许多她喜欢吃的,可她心里已经觉得爹娘是不是不爱她了,吃饭的也没吃几口,便下桌了。
看着梦恬颓然离去的背影,梦溪与夫人相视而笑:“莫理她,小丫头性子。”
景魈赔笑,心中在想,娘子不让碰就算了,还恨上自己了,罪过。
饭后,梦夫人到房间寻姑娘,知道她刚没吃几口,怕饿着,专门为她炒了几个爱吃的菜。
见梦夫人进来,梦恬下意识开心地站起身想向前相迎,哪知突然想到什么,嘟着嘴,不满道:“阿娘为何会来,你女婿不陪了?”
“还在生气呢,”梦夫人边放好饭菜,边说道:“专门为你炒的,旁人都没有,莫要气了,气坏了娘可心疼了。”
梦恬再也忍不住,抱着梦夫人撒娇:“阿娘,你对我最好了。”
“那是自然,旁人都比不上的。”
梦恬坐下大快朵颐,梦夫人抚开她嘴角的发丝,宠道:“慢慢吃,不给旁人吃的,莫急。”
“阿娘,好吃!”
“恬恬,你与将军,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梦恬想了想,除了床上,他自己很好的,没有哪儿不好:“好,只是……”
“只是什么……”
这羞愧的话,虽是面对娘亲,梦恬也难以启齿。
想想不说了,梦恬摇头:“没有,娘我很好!”
梦恬的犹豫,梦夫人怎会觉得她没事,追问道:“他欺负你了?”
“阿娘,真的没有。”
见梦恬说的真诚,梦夫人也没有再追问。
“好,没有最好,我和你爹老了,闲散的日子多了,你俩生个大胖小子,也好让我们欢喜欢喜。”
“阿娘……”梦恬脑袋都快埋进碗里,怎么都让她生孩子。
对呀,生孩子,怀上孩子,景魈就不能碰她了,她也可以好好的喘口气了,只是生孩子,他还得碰她,那要多久才能怀上孩子,景魈身体强壮,又凶猛,应该一次就可以,梦恬想着,手下意识抚上肚子,成亲后,她便没有再吃避子汤了,新婚之夜景魈如此努力,是不是她的肚子,已经有了呢?
梦夫人见姑娘傻愣着,一会儿开心一会愁容的,发问道:“恬恬,想什么呢,难不成已经怀上了。”
“阿娘,我才成亲……”
“也是,也是。”梦夫人拉过梦恬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们恬恬是幸福的,将军正直有情义,对恬恬专情,不似旁的高门府邸,三妻四妾,规矩甚多,若有旁的人靠近,他自会自行处理,不会让恬恬分心受伤,所以恬恬,也要心疼他,爱他,护他,这样夫妻才能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高门府邸,三妻四妾,梦恬心里闪过一个想法,快到抓不住。
回家时候,梦恬拉着爹娘哭了许久,她舍不得,又要有些日子见不着她们,但她也不能真的留在府中,爹娘和将军会因为她的鲁莽被人议论的。
回家的车上,梦恬一个劲的问将军可有什么红颜知己,景魈抱着她娇小的身子,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胸前,鼻翼间皆是她的体香,景魈身心舒畅,也没有细想她这话的意思。
景魈浅酌一下梦恬的额角,温柔道:“军中都是男儿,不曾有过红颜知己!”
“那可有爱慕将军的人?”问完梦恬就后悔了,将军回京时,结亲的把府门都踏破了,怎会没有爱慕者,许是多得数不清。
“这话得问娘子了,娘子可心悦我?”
梦恬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不满道:“不是我,其他人。”
“所以娘子是心悦我的!”
“我才没。”梦恬口是心非。
“真的?”景魈不信。
“哎呀,我问你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见娘子执着这件事,一联想,脸色沉了下来,但又希望不是:“娘子,问这个做什么?”
梦恬手在将军胸前画着圈:“就是,就是,给你纳妾。”梦恬没有看见景魈的眼神脸色,若看见了,她便不会说了。
梦恬话到最后快没音了,但景魈的耳朵灵敏的,又一个心思放在她身上,怎么会没听到,瞬间气得不行,果然,她是想着方法躲自己。
梦恬感觉到了景魈的变化,她坐起身,想离开,哪知到家了,车一停她没坐稳又摔进景魈怀中。
景魈搂紧她,一路到新房,景魈一言不发,梦恬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景魈把人放在床上,整个身体便压了上去,眼睛死死地盯着梦恬:“娘子,为何会起这个心思?”他在给她机会,他定不让她那小嘴说出他不喜欢听的话。
“景魈,我……”梦恬在将军的威慑下,小心翼翼掂量道:“我看,其他人,他们,都说男人三妻四妾正常,陛下都有佳丽三千,若将军真的有喜欢的人,我作为将军的夫人,自当为将军考虑。”
“倒是让夫人费心了,夫人这般善解人意,宽宏大量,为夫这般执着于夫人一人,倒是为夫心胸狭隘了,如此,都依夫人所言。”
“真的吗?”对于梦恬的开心,景魈无力又暴怒,当然,梦恬免不了景魈一夜折磨。
这夜,就算梦恬哭死过去,他也不曾饶恕心软放过。
再见景魈时,梦恬气愤汹汹地本想好好骂他一番,哪知瞧见他与身旁的美貌姑娘亲密后,心中瞬间酸涩不已,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他每次都欺人太甚,自己早就承受不住,如今不是正好,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可胸口就是堵的慌。
看他们向自己走来,梦恬努力扯开嘴角,想让自己的脸色不似那么难看。
“末……奴家听雨,拜见夫人!”这女子瞧着清秀,声音倒是有些阳刚,梦恬盯着她细细打量。
那自称听雨的女子盈盈下拜,模样娇羞。景魈轻轻扶住她,温柔道:“听雨,莫要多礼。”梦恬只觉心口像被重锤击中,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原来他不是只对自己温柔,他对其他女子也温柔。
梦恬心中酸涩不已,强忍着泪水,故作镇定道:“将军,这位姑娘是?”
景魈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玩味:“夫人不是一直想为我纳妾吗,这便是我为夫人寻来的良人。”梦恬的反应,景魈瞧在眼里,原来她不是对自己无情。
梦恬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她没想到景魈真的这么做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将军满意便好。”说罢,她转身欲走。
景魈见她如此洒脱,心中竟有些慌乱,他上前一步拉住梦恬的衣袖:“夫人,你不生气?”梦恬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失望:“将军既已做出选择,我又有何资格生气。”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去。景魈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核桃和莲花在一旁手足无措,见夫人离开,紧随其后,不敢言语。
而景魈望着听雨,心中却没了半分欢喜,他只是想气气梦恬,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听雨见景魈一直望着梦恬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道:“将军,若夫人不喜欢,听雨还是离开吧。”景魈回过神,心中烦闷,挥挥手让其先退下。
夜里,梦恬紧闭房门,谁也不理,无奈,景魈只能在偏房睡下,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走向梦恬的房间。
梦恬望着窗外的月亮,一夜未眠,海棠花香随风飘入,梦恬却觉得心头郁闷。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何如愿了心却纠着疼,他们今日牵手了,景魈让她靠着,还温柔地看着那女子,今夜,他俩是否在一起?梦恬不敢再往下想。是自己不让他碰,所以,他才这么快就找了其他女子,可哪次不让他碰他没碰,不对,为什么找自己的问题,是他,是他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正好,也不用每夜都怕他了,他要纳妾便纳妾,她梦恬不奉陪了,眼不见心不烦,自己给他们腾地方。
梦恬想着想着,翻身下床,坐在桌上写下一封告别信,收拾好衣物,带走府里所有的银票,但一想,虽然府里每日有进账,若有着急用的地方怕来不及,又给放了一小叠在信下压着,最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景魈想梦恬,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此刻已经深夜她应该睡熟了,等她快醒了,再离开,她应该不会发现。
景魈站在门口听了半晌,屋里安静的没有呼吸声,心中一急,推门而入,以为锁着门,手上力气来不及收回,门板应声而碎。
床上哪还有什么人影,景魈拿起桌上信件,府里的下人已应声前来。
“夫人……”核桃莲花着急呼唤,面对景魈威慑质问的眼神,两人抖抖嗖嗖,不敢开口。
景魈撕开信,信的一侧画了个背着包袱潇洒离去的小人画像,瞧着就是她的模样,景魈一直都知道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没想过简单几笔却让画作生动灵活。
景魈!
既然你要纳妾,那我便离开,也好趁着这段时日游历四方,寻些清净。府中上下有新人照料,想来她温柔贤淑,定能将你侍奉周全。
还有,核桃莲花,你不许因为我牵连她们,更不许去找我爹娘。
我走了,此后山高水远,不必费心寻我,想必你与新欢耳鬓厮磨,也无暇顾及我的行踪。
还有,作为你的前娘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对人家女子温柔些,她看着比我还娇弱,可经不起你摧残。
哼,不想和你多说了,就此别过。
月光淌过景魈垂落的指尖,素白信纸在他摩挲下泛起细密褶皱,宛如经年累月的伤痕,将单薄纸张化作承载万千心绪的残卷。
景魈读完信,气得浑身发抖,将信狠狠攥成一团。他怒吼一声,吓得下人们瑟瑟发抖。“备马!”
景魈往前走的步子停在门口,头也不回,忍着怒气,沉声问道:“夫人先前可有说去哪里?”
虽将军没有明确问谁,但核桃莲花很有自知之明,两人吓得大哭,直摇头说不出话来。
景魈冷静下来,梦恬是与他赌气,不怪旁人。
信纸墨迹新鲜,看来她离开的时间不长。景魈骑上快马,带着晖榛、桐羽、听雨,连夜出发寻找。
与此同时,梦恬乔装打扮正坐在一辆马车里,往城外赶去。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她以为自己会解脱,可心里却空落落的。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梦恬掀开帘子,不见马夫,却见景魈骑着马,挡在了马车前,又急忙放下帘子退了回去。
他怎么这么快,天还没亮,他是整夜没睡吗,就盯着她?
景魈眼神冰冷,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的盯着马车帘子,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梦恬此刻害怕了,景魈看着很生气,梦恬不敢出去,两人就僵持着。
马似乎也害怕景魈威慑,不安的走来走去,梦恬在马车里跟着甩来甩去。
一不小心没坐稳跌倒,脑袋磕在坐板边缘,疼的她闷哼出声。下一瞬,景魈就出现在马车里,虽然怒气冲冲,但眼里的关切难掩。
确认她安然无恙的瞬间,景魈紧绷的弦骤然松懈,他长臂环过膝弯将人凌空托起,粗粝的掌心贴着她纤细的腰肢,掌心隔着衣料传来温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人安置在身前。“回府!”缰绳轻抖间,马蹄溅起的水花沾湿两人衣角,载着慌乱心跳奔向远方。
梦恬离家出走的路程就这么短暂的结束了。
迎着深夜的冷风,梦恬突感肩头一疼,惊呼出声。
耳旁景魈俯身低语,语气森然:“娘子,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梦恬以牙还牙,忍着痛一口咬在他困住自己的手臂上。也不知是她牙口太浅,还是景魈皮糙肉厚太能忍,他愣是没有哼一下,无动于衷。
景魈抱着她一起翻身下马,身后跟随的三人前来告辞。
梦恬望着一人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景魈抱着人进入书房,一脚把门关上,把着急的核桃与莲花隔绝在外。
“退下!”对于景魈的吩咐,两人再担心小姐也不敢忤逆。
梦恬背靠着床,随着景魈的靠近,越渐躺下,景魈从怀中掏出梦恬写的信,把皱巴巴的纸团摊开,一字一句追问道:“竟然你要纳妾,这不是你要求的吗,那我便离开,也好趁着这段时日游历四方,寻些清净。怎么,才新婚第五日,你便开始嫌我了?
府中上下有新人照料,想来她温柔贤淑,定能将你侍奉周全。怎么,你与他相识,关系匪浅,你怎么知道他的品性,他的能力?
还有,核桃莲花,你不许因为我牵连她们,更不许去找我爹娘。所以你觉得我是无理无德,胡搅蛮缠之人。
我走了,此后山高水远,不必费心寻我,你也知道我会费心寻你,可你一点都不心疼我,所以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我……”景魈不给梦恬反驳的机会继续质问:“想必你与新欢耳鬓厮磨,也无暇顾及我的行踪。哼,你倒是会想象,怎样耳鬓厮磨,是这样吗?”景魈说着,压下身去俯首咬住梦恬耳珠,等梦恬动了情,他又抽身离开。
望着梦恬红润的嘴唇,忍耐克制,继续控诉梦恬的不是:“娘子不急,还没完。
还有,作为你的前娘子,什么是前娘子,你我陛下赐婚,如今婚书尚在,你不顾圣意把自己劈干净出去,把陛下置于何地,把我置于何地?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好心?你就是没良心,你没有心,你杀人不见血,杀人诛心。”
“景魈,我……”
景魈不理会梦恬说什么,轻哼两声又道:“你对人家女子温柔些,她看着比我还娇弱,可经不起你摧残。梦恬,你是第一个劝自己的夫君纳妾,还是第一个让自己的夫君对旁的女子温柔的,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望着景魈猩红的眼眶,梦恬才知自己做的太过分了,景魈未哭,她倒先委屈先哭了。
景魈捧住她的脸庞,哭笑不得:“我还没欺负你。”
梦恬挣扎着,喊道:“你既已纳妾,又何必管我!”
景魈眼神一黯,沉声道:“我不过是气你想给我纳妾,才故意如此,娘子当真看不出来我的心意?”
梦恬一怔,停下了挣扎,抬头看向他。景魈轻抚她的脸庞,柔声道:“娘子,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不管如何,我绝不纳妾。”
梦恬眼眶泛红,嘴上却还嘴硬:“谁信你。”景魈轻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听雨,他是男的!”
梦恬傻愣,反应过来,尴尬的不知所措,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吃醋,还与景魈闹别扭,真是羞死人了。
景魈也不恼,亲自为她准备了热水泡脚,又端来一碗甜汤。“娘子,尝尝,这是你爱吃的。”梦恬瞥了他一眼,还是接过喝了。一夜未眠,又奔波折腾,确实疲倦饿了。
夜里,景魈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一侧,不敢有丝毫越矩。梦恬背对着他,心里却在偷偷观察。
过了许久,她轻轻转过身,看着景魈沉睡的侧脸,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景魈突然睁开眼,抓住她的手,“娘子,想要?”
梦恬红着脸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娘子,以后别再离开我了。”景魈轻声说。梦恬哼了一声,“那要看你的表现。”话音未落,景魈已将她抵在床榻间无处可逃,他气息灼热:“逃到天涯海角,你的烙印都在这儿。”他指尖划过她颈侧,那里还留着刚才咬痕,轻触间梦恬疼得微微颤抖。
“陛下赐婚的圣旨在我这儿,你若敢再逃......”
“我只是......”梦恬不等景魈说完,声音发颤道:“想要喘口气。”
景魈怔愣片刻笑了,忽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那便教我,如何爱得轻些。”
梦恬羞红了脸,景魈将她搂入怀中,“我定会让娘子满意。”
她的心墙在景魈的柔情攻势下逐渐崩塌。虽说景魈克制了许多,可梦恬真心接受,难得主动,景魈哪能不疯魔,到最后梦恬一如既往的昏死过去,最后一瞬,梦恬想的不是如何逃,而是努力养好身体,才能好好配合景魈的体力。
望着梦恬在他怀里熟睡,这一夜,温香软玉在怀,他睡得格外安稳。失而复得让他再也不会放开。
没过多久,边境突发战事,敌军来势汹汹,景魈奉旨出征,披甲上阵。
临行前,他来到床边,轻轻抚摸梦恬的脸,不舍道:“娘子,为夫不得不去,你在家等我平安归来。”梦恬猛地惊醒,看到全副武装的景魈,眼中满是担忧:“你一定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回来了。”
“孩子?”景魈抚摸梦恬腹间,开心不已:“我们有孩子了。”
“嗯,有两个!”
景魈把头靠过去听,梦恬抱着他的脑袋,心中不舍:“娘子可有哪里不适?”
梦恬摇头,望着他眼泪涟涟,门外急促的催声,梦恬知道景魈该走了。
景魈擦干娘子如珍珠般的眼泪,狠狠地吻了上去,梦恬热情的回应,似要把这感觉永刻心间。
抽身瞬间,转身离去,怕多留一刻自己便不舍得离开了。
梦恬站在门口,望着景魈远去的背影,心中祈祷着他能早日凯旋。
她知道,这一战充满未知,但她坚信,他们的爱情会支撑着彼此度过一切难关。
而景魈在奔赴战场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梦恬的模样,他暗暗发誓,定要平安回到她身边。
庭院海棠香满芳,春衫轻掩玉肌凉。
掌心温覆双珮暖,烛泪笑凝锦字长。
近报关山金柝静,遥祈星斗龙韬藏。
待得鞍马惊栖鹊,月下推门共烛光。
更抱棠阴双璧映,团月新裁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