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上，我眼前突然飘过一行弹幕：「女配还敢抢男主？坐等三章下线」。

我这才知道自己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而我未婚夫的真爱另有他人。

于是我摘下戒指安静离场，成全他们。

后来弹幕疯狂刷屏：「搞错了！男主身心双洁只爱你！」

「前世他是为你挡刀而死，女二才是反派！」

霍沉舟满手是血砸开绑架犯的门，将我裹进大衣：“晚晚，我们回家。”

1

指尖触到那枚冰凉铂金戒指的瞬间，我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

不是眩晕，是实实在在的扭曲。

宴会厅璀璨如星海的水晶灯，霍沉舟那张过分英俊的脸此刻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还有台下衣香鬓影的宾客……

这一切之上，存在着一个像是劣质视频网站忘了关的弹幕。

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文字凭空浮现，野蛮地覆盖了我的视野。

「前方高能！恶毒女配强行订婚名场面！」

「苏晚脸皮真厚，霍总是薇薇的！」

「坐等三章内女配惨烈下线，盒饭热乎预定！」

「抢来的婚约能长久？笑死，霍总眼神都不耐烦了！」

「薇薇女神快出现打脸啊！急死我了！」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血液仿佛瞬间冻住，只能感觉到耳膜嗡嗡作响。

捏着戒指的手指僵在半空，细微地颤抖起来。

恶毒女配？

我？

霍沉舟的真爱……

是林薇薇？

那个永远穿着素雅白裙、说话轻声细语、被霍沉舟母亲赞不绝口的林薇薇？

荒谬！

可那些字，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笃定，像冰冷的毒蛇钻进我的脑子。

它们甚至还在滚动更新：

「苏晚要开始作妖了，假装手抖戴不上戒指博同情！」

「霍总忍她很久了吧？看她那副矫情样就烦。」

「薇薇哭起来梨花带雨，霍总心疼死了，苏晚算什么东西？」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我几乎弓起背。

原来在「别人」眼里，我这五年小心翼翼捧出的真心，是这么个恶毒又廉价的玩意？

我下意识地抬眼，想从霍沉舟脸上找到一丝反驳这些荒诞言语的证据。

他正看着我。

或许是察觉了我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僵硬的姿势，他英挺的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问。

可能还有一点点的担忧？

但仅仅是一闪而过，快得让我怀疑是灯光造成的错觉。

随即，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他一贯掌控全局的冷静：「怎么了？」

他问得言简意赅，目光落在我停在半空、迟迟无法将戒指套上他无名指的手。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带着无形的压力。

弹幕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更加疯狂地刷过：

「看！霍总不耐烦了！」

「女配作精开始表演！」

「霍总内心os：这蠢女人又在搞什么？」

「薇薇女神快上线！你的男人要被玷污了！」

「心疼薇薇！苏晚这个第三者！」

「第三者」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羞耻感席卷了我，瞬间冲垮了所有残存的力气和幻想。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总是那么忙，回消息很慢，偶尔流露的温和也像施舍。

怪不得林薇薇可以随意出入他的书房，用他的杯子喝水。

而他母亲看我的眼神，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原来我才是那个挡在别人真爱路上、面目可憎的绊脚石。

那些弹幕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每一个字都在凌迟我最后的自尊：

「女配还不快滚？等着被当众打脸吗？」

「霍总快甩了她！薇薇才是真爱！」

「苏晚恶有恶报，活该！」

原来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恶有恶报”的注解。

我紧紧咬住下唇内侧，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强行压下眼眶里汹涌的热意。

不能哭，苏晚。

至少保留一点离开的尊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冰冷刺骨，直灌入肺腑。

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抽回了捏着戒指的手。

金属戒指在我掌心硌出深深的印痕。

在霍沉舟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在满场宾客瞬间的安静和疑惑中，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那些漂浮的弹幕都措手不及的动作。

我抬起左手，毫不犹豫地、近乎粗暴地将自己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霍太太身份的硕大钻戒，用力地撸了下来。

戒指边缘刮过指关节，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浑不在意，指尖捏着那枚冰冷沉重的钻石，仿佛捏着一块烧红的炭。

它曾经是我所有幸福的具象，此刻却只让我觉得烫手和恶心。

「给。」我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解脱。

我将钻戒轻轻放在霍沉舟僵在空中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此刻却像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

「霍沉舟，」我抬起头，迎上他骤然紧缩、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难以置信的眼眸，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我不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凝固了，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人掐断。

无数道震惊、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弹幕也诡异地停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刷屏：

「卧槽？？？女配自己掀桌了？」

「剧本不对啊！说好的死缠烂打呢？」

「苏晚吃错药了？这不符合她恶毒人设！」

「霍总表情裂了！快截图快截图！」

「薇薇女神机会来了！冲鸭！」

霍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缩，如同遭遇了最猛烈的撞击。

他死死盯着掌心那枚孤零零的钻戒，又猛地抬头看我，那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苏晚，」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很清楚。」

我没有再看他脸上那足以让整个商界震动的表情。

不再理会那些几乎要刺破我皮肤的视线和那些疯狂滚动的、预言我「惨烈下场」的弹幕。

我挺直了背脊，转身，迈步。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往五年精心构筑的幻梦废墟之上。

身后的死寂迅速被巨大的哗然和窃窃私语取代，像汹涌的潮水拍打着我的背脊。

弹幕在我眼前炸开了锅：

「卧槽！真走了？？」

「女配支棱起来了？这剧本不对啊！」

「霍总快追啊！老婆要没了！」

「追个屁！肯定是欲擒故纵，等着霍总去哄呢，心机婊！」

「坐等女配哭唧唧回来求复合！」

「薇薇女神！你的机会来了！快趁虚而入！」

那些恶意的揣测像毒刺，但我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疼痛了。

心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一种从巨大骗局中挣脱出来的虚脱感。

走出宴会厅厚重华丽的大门，将身后那片虚假的繁华彻底隔绝。

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吹在脸上，我才发觉脸颊一片冰凉。

我抬手一抹，指尖湿润。

原来，还是会流泪的。

2

我搬出了霍家那间奢华却空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客房，没有带走任何一件他送的珠宝华服。

我拖着装着自己旧衣物的行李箱，用工作几年攒下的微薄积蓄在城南租了个一居室。

手机被我调成了静音，扔在床头柜的抽屉深处。

我知道它一定在疯狂震动。

屏幕上会挤满霍沉舟的来电显示。

或许还有他助理周铭的。

甚至可能有霍家那位严厉老太太拐弯抹角的试探。

但我不想知道。

弹幕成了我挥之不去的伙伴。

在拥挤的地铁里，当我疲惫地抓着扶手，眼前会飘过：

「女配落魄挤地铁？活该！」

「假清高，等着霍总豪车来接吧！」

「作精演给谁看呢？」

在狭小的格子间里，当我被刻薄的主管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弹幕会适时出现：

「恶毒女配也配被社会毒打？爽！」

「哭啊，怎么不哭？哭给霍总看啊！」

「薇薇女神在霍氏实习，优雅得体，这才是正宫范儿！」

甚至在我深夜发烧，浑身滚烫、头疼欲裂，挣扎着爬起来找水喝时，模糊的视野里，那些冰冷的字符依旧不肯放过我：

「装病博同情戏码虽迟但到！」

「霍总在陪薇薇女神看午夜场电影呢，谁理你？」

「病死了最好，省得碍眼！」

「霍总在陪薇薇女神看午夜场电影呢……」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混乱的意识里。

原来如此。

原来在我烧得神志不清、渴求一点温暖的时候，他正和林薇薇在昏暗的电影院里，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甜蜜时光。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比高烧带来的痛苦更甚，瞬间抽干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绝望和冰冷彻底攫住了我。

原来连生病时的脆弱，在「别人」的剧本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表演。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沉沉浮浮，泪水混着汗水，无声地浸湿了鬓角。

也好，死了……就干净了。

再也不用看这些弹幕，再也不用当那个惹人厌的恶毒女配……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一片模糊的光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拍打我的窗户。

“啪嗒…啪嗒…”

声音很闷，很急，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投向那扇小小的、蒙着灰尘的旧窗。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瓢泼大雨。

借着楼下昏暗路灯透上来的微光，我看到了一个几乎融入雨夜的身影。

他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我的窗下！

瓢泼大雨无情地浇在他身上，昂贵的黑色西装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肩背线条。

头发被雨水冲得紧贴着头皮，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不断流淌。

他仰着头，固执地盯着我四楼那扇小而漆黑的窗户。

他的眼神在雨幕中亮得惊人，像濒死的困兽。

是霍沉舟。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就一直这样跪在冰冷肮脏的雨水泥泞里？

弹幕像被按了暂停键，罕见地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是更加疯狂、混乱的刷屏：

「卧槽？？？霍总？？？」

「高虐预警！男主雨中下跪？？？」

「什么情况？不是陪薇薇看电影吗？」

「楼上剧透狗！时间线错了！看电影是上周！」

「女主快看窗外啊！你男人快淋死了！」

「赌五毛！男主有苦衷！他肯定只爱苏晚！」

「薇薇不对劲！前面有伏笔！」

「女主别心软！让他跪！火葬场烧起来！」

「霍总好惨……但活该！」

那些混乱的字符在我烧得滚烫的眼前疯狂跳跃，和我混乱的思绪搅成一团。

苦衷？只爱我？

那林薇薇算什么？

那些弹幕之前言之凿凿的“真爱”算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刺痛，混杂着高烧带来的眩晕，让我头痛欲裂。

我死死咬住嘴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拉上了窗帘。

厚重的布料隔绝了窗外那个跪在雨中的身影，也隔绝了那些纷乱的弹幕和……心底那一丝不该有的动摇。

眼不见，心不烦。

苏晚，别回头。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将自己更深地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抵御窗外那场冰冷的雨和心底无声的风暴。

3

窗帘隔绝了视线，却似乎无法完全隔绝那个雨夜带来的冲击。

高烧退了，日子在筒子楼的陈旧气息里继续向前滑行，像一潭死水。

上班，下班，吃便利店冰冷的饭团，拒绝周铭锲而不舍送到楼下的各种「霍先生的心意」

——昂贵的补品、新季的衣物、甚至是一张没有限额的黑卡。

每一次拒绝，弹幕都会刷过一片「女配硬气！」「火葬场燃料+1」「霍总追妻路漫漫」。

它们依旧是我生活里最聒噪的背景音，只是偶尔在那些嘲讽和幸灾乐祸的缝隙里，会零星飘过几句让我心跳漏跳半拍的质疑：

「只有我觉得薇薇茶香四溢吗？」

「霍总看苏晚的眼神拉丝了好吗！对薇薇就是客气！」

「重刷一遍！霍总每次应酬带薇薇都是挡酒！他胃不好！」

「小道消息，霍总书房抽屉里全是苏晚的照片！」

「前世挡刀梗什么时候触发？急死！」

这些零碎的信息像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微澜，又迅速被更多「女配别信！」「坐等打脸！」「霍渣男不值得！」的弹幕覆盖。

我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把那些扰乱心神的猜测死死摁下去。

霍沉舟和林薇薇，才是这个世界的「官配」，我只是个意外闯入、即将被修正的错误。

直到那个下着细雨的傍晚。

加班结束，天已经黑透。

我撑着伞，匆匆走过公司后面那条灯光昏暗、堆满杂物的小巷，只想快点回到我那狭小却安全的蜗居。

巷子深处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的酸腐气。

突然，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猛地从身后捂住我的口鼻。

是乙醚！

刺鼻的气味瞬间冲入鼻腔，我惊恐地瞪大眼。

挣扎的念头刚起，身体的力量就像被瞬间抽空，眼前发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坠入无边的黑暗。

手中的伞跌落在地，溅起肮脏的水花。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听到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猥琐笑意的男声：「霍总的女人？嘿嘿，哥几个今天开开荤……」

还有眼前疯狂刷过的弹幕，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剧透：

「高能！！危险！！！」

「女主快跑！！！绑架！！！」

「卧槽是林薇薇指使的！这恶毒女配！」

「霍总呢！快救你老婆！」

「触发！前世挡刀记忆要觉醒了！」

「霍沉舟快想起来！你老婆要没了！」

林薇薇？

绑架？

前世挡刀？

混乱而惊悚的信息碎片像炸弹一样在我最后的意识里炸开。

随即，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

4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冷和坚硬粗糙的地面触感将我冻醒。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聚焦。

这是一个废弃的厂房，空旷又破败。

高高的窗户玻璃碎裂，冷风裹挟着雨丝灌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灰尘味。

我被反绑着双手，扔在冰冷的、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

不远处，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围着一个破油桶点燃的简易火堆取暖，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正拿着我的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贪婪的脸。

「……对，林小姐，人弄到了，就在老地方。」刀疤脸对着手机，语气带着谄媚的讨好，「您放心，规矩我们懂，照片视频一定拍得清清楚楚，保证让霍总看了……嘿嘿，肝肠寸断！钱？好说好说，只要您……」

果然是林薇薇！

冰冷的愤怒和恐惧瞬间攫紧了我的心脏。

弹幕在我眼前炸开了锅：

「草草草！林薇薇真恶毒！」

「报警啊！女主手机被拿了！」

「霍总你在哪！你老婆要被害死了！」

「前世记忆！快觉醒啊霍沉舟！」

「挡刀名场面要来了吗？！」

「急死我了！霍沉舟你再不来老婆真没了！」

刀疤脸挂断电话，把手机随意揣进口袋，朝我这边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而后搓着手站起来，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淫笑：

「醒了？正好，省得我们兄弟玩个死鱼。」

他一步步逼近，另外两个男人也带着猥琐的笑容围拢过来。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我拼命往后缩，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手肘的皮肤，喉咙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弹幕一片绝望的哀嚎和催促。

就在那只脏污的手即将碰到我脸颊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平地惊雷。

厂房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皮大门如同被炮弹击中，整扇向内轰然倒塌。

巨大的烟尘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铁锈味和尘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一道高大挺拔、裹挟着无边戾气与血腥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踏着倒塌的大门，一步步走了进来。

是霍沉舟！

他身上的黑色大衣敞开着，里面的白衬衫几乎被染成了暗红色，紧紧贴在身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

他的额角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顺着冷硬的下颌线蜿蜒流淌，滴落在地。

几缕黑发被血和汗黏在他的额前，那双曾让我沉溺也让我心碎的深邃眼眸，此刻赤红一片，翻涌着毁天灭地的狂暴杀意。

他手里，赫然拎着一根沾满暗红血迹、已经扭曲变形的金属棒球棍！

「卧槽！！！！霍总杀疯了！！！」

「啊啊啊啊天神降临！！！」

「血！他流了好多血！」

「前世战神附体！挡刀记忆绝对觉醒了！」

「家人们谁懂啊！这眼神我腿软了！」

「林薇薇死定了！我说的！耶稣也留不住她！」

5

三个绑匪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彻底吓懵了，脸上的淫笑僵住，化作极致的恐惧。

「你……你是谁？」刀疤脸声音发抖，色厉内荏地吼道。

霍沉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那双赤红的眼眸穿透弥漫的烟尘，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蜷缩着的我。

那眼神里的狂暴戾气，在触及我惊恐狼狈身影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滋啦”的声响，急速褪去，只剩下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崩溃的脆弱和后怕。

浓烈的痛苦和心疼，几乎要冲破他的眼眶溢出来。

「晚晚……」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破碎地从他染血的唇齿间挤出。

下一秒，那刚刚褪去一丝的暴戾再次以更凶猛的姿态席卷了他的眼眸。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三个呆若木鸡的绑匪。

他动了！

身影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手中的棒球棍裹挟着凄厉的风声，狠狠砸向离他最近的那个黄毛。

砰！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黄毛的惨叫声划破厂房的死寂。

另外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想跑。

但霍沉舟的动作更快，更狠。

棒球棍在他手中成了收割的凶器，每一次都能精准地砸在对方的关节上！

骨头碎裂的闷响、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只为守护领地而战的凶兽，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滔天的怒火。

血花不断飞溅，落在他染血的衬衫上。

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疯了疯了！霍总真杀人了！」

「法律系学生表示……这绝对防卫过当了！但……干得漂亮！」

「这是前世战神的力量吗？太tm燃了！」

「林薇薇完了！霍总这状态，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她！」

「女主快看！他为你杀疯了！」

「双向奔赴！他前世真为你挡过刀！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恐惧，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浴血的身影。

看着他以最残酷的方式解决掉威胁。

看着他因为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看着他丢掉沾满血的棒球棍，踉跄了一下，却依旧固执地、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烟尘渐渐散去，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他缓缓地蹲下身。

浓重的血腥味和雨水的湿冷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他蹲在我面前，离得很近。

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上，此刻布满了血污、淤青和雨水冲刷的痕迹，额角那道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珠。

他赤红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太多我无法读懂、也不敢去深究的情绪。

他染血的大手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伸向我反绑在身后的手腕。

指尖冰凉，触碰到我的皮肤却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他沉默着，动作甚至有些笨拙地去解那粗糙的麻绳。

绳索勒得很紧，深深陷入我的皮肉里，他不敢用力，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绳子解开时，我手腕上已经磨破了一圈，渗着血丝。

他盯着那圈伤痕，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可怕，像是要转身再去把那三个已经昏死过去的绑匪撕碎。

但他强行按捺住了，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黑色大衣，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惊惶未定的眼睛。

那大衣太大，几乎将我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他伸出双臂，隔着大衣将我圈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是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的下巴抵在我被大衣包裹的头顶，滚烫的呼吸拂过我的发丝。

「晚晚……」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不怕了。」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我彻底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我们回家。」

低沉嘶哑的四个字，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霍沉舟是爱我的。

去他的鬼弹幕。

弹幕在瞬间的疯狂爆炸后，诡异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随即，被一行行鲜红的、巨大的感叹号彻底刷屏：

「！！！！！！！！」

「啊啊啊啊啊啊啊回家！！！」

「锁死！钥匙我吞了！！！」

「火葬场结束！撒花！！！」

「霍沉舟！你他妈要是再让晚晚受委屈老子穿越进去刀了你！」

「前世今生！圆满了！」

「薇薇？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