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头痛欲裂。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陈旧的雕花木窗，窗外传来丫鬟的窃窃私语。

"小姐这次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竟然要嫁给启王世子。"

"嘘，小声点，别让二小姐听见了。"

启王世子？二小姐？

我猛地坐起身，脑海中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叶清歌，是定远侯府的庶女，刚刚被赐婚给启王府的世子萧瑾。

而我，现代的金融分析师叶清歌，竟然穿越了。

翻看着脑海中的记忆片段，我渐渐明白了前因后果。这门婚事本该是嫡姐叶清月的，但萧瑾在一次意外中双腿残疾，叶清月死活不愿嫁给一个废人，于是侯爷夫人便让庶女代嫁。

"小姐，您醒了？"一个清秀的丫鬟推门而入，眼中满是同情，"夫人让您准备准备，明日就是大婚之日。"

明日？这么急？

我皱了皱眉，"绿萼，你觉得这门婚事如何？"

绿萼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奴婢不敢妄议，只是...只是启王世子他..."

"他怎么了？"

"听说世子爷脾气暴躁，还...还打过下人。"绿萼压低声音，"府里的管事都说，嫁过去就是受罪。"

我冷笑一声。叶清月这个嫡姐，还真是会算计。把好处都占了，把烂摊子扔给庶女。

但既然我来了，游戏规则就得重新定。

"绿萼，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小姐？"

"我要看看，他们准备用多少东西把我打发掉。"

嫁妆单子很快送来，我扫了一眼就气笑了。三十二抬嫁妆，听起来不少，但细看全是些不值钱的粗布麻衣和破旧首饰。反观叶清月上次相看时的准备，足足一百二十八抬，件件都是上品。

"小姐，您看起来...不太一样了。"绿萼试探着说。

确实不一样了。原身懦弱可欺，而我不是。

我站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只是眼神太过温顺。我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绿萼，去请大夫人来一趟。"

"小姐？"

"就说我有话要说。"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叶夫人就到了。她一身华贵的锦袍，眉眼间尽是高傲。

"清歌，你找我什么事？明日就要大婚了，别生什么幺蛾子。"

我笑得很甜，"大夫人，我就是想问问，这嫁妆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叶夫人面色一沉，"庶女有嫁妆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

"不想要什么，就是觉得...这样会不会让启王府看轻了我们侯府？"我慢悠悠地说，"万一世子爷不高兴，岂不是连累了嫡姐的名声？"

这话说到了叶夫人的痛处。她最在意的就是叶清月的声誉。

"你想怎样？"

"也不怎样，就是希望大夫人能让清月姐姐来见我一面。"我眨眨眼，"姐妹一场，她总该来送送我吧？"

叶夫人狐疑地看了我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叶清月姗姗来迟。她穿着一身嫩粉色的云纱裙，眉眼间尽是得意。

"妹妹，听说你找我？"

我起身福了福身，"是的，清月姐姐。妹妹明日就要嫁人了，心中有些话想对姐姐说。"

"哦？什么话？"

我走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姐姐，你说萧世子真的是个废人吗？"

叶清月一愣，随即嗤笑道："当然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可我听说..."我故作神秘地停顿，"有人见过他在府中练武。"

"不可能！"叶清月脱口而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心中冷笑。果然，这其中有猫腻。

"姐姐为什么这么激动？"我装作不解，"难道姐姐知道什么内情？"

叶清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掩饰道："我...我只是觉得这种传言不可信。"

"也对。"我点点头，"不过明日我就知道真假了。"

送走叶清月后，我让绿萼去城中打听萧瑾的消息。很快，她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情报。

"小姐，有人说曾在夜里见过世子爷飞檐走壁..."

我眯起眼睛。看来这个萧瑾，有很多秘密呢。

2

大婚之日，阴云密布。

我坐在花轿中，听着外面的锣鼓声，心情却异常平静。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这个萧世子到底在演什么戏。

启王府比想象中更加气派，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可惜，再华丽的牢笼也是牢笼。

拜堂的时候，我透过红盖头的缝隙偷偷打量新郎官。萧瑾身材颀长，面容英俊，只是坐在轮椅上，双腿确实看不出异样。

"一拜天地！"

我mechanically地跟着行礼，心中却在盘算着什么。

"二拜高堂！"

萧瑾的声音低沉磁性，听起来不像是久病之人。

"夫妻对拜！"

我们相对而拜，我感受到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

礼成之后，我被送入洞房。房间布置得很是华丽，只是冷清得很，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我坐在床边等待，心中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原身的记忆中，萧瑾脾气暴躁，对下人非打即骂，这样的人真的会是装的吗？

"夫人，世子爷来了。"

门外传来通报声，随即轮椅滑动的声音响起。

萧瑾推着轮椅进来，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把盖头掀了吧。"

我依言掀开红盖头，与他四目相对。萧瑾的眉目很深邃，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倒是比画像上好看。"他轻笑一声，"不过叶侯爷也真是大方，把这么个美人儿送给一个废人。"

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萧瑾似乎对我的沉默有些意外，"怎么不说话？是被吓着了？"

"夫君希望我说什么？"我温柔地笑着。

"倒是个聪明的。"萧瑾点点头，"既然嫁进了启王府，就安分守己，不要生事。我不会为难你，但也别指望我对你有什么情义。"

"是，清歌明白。"

萧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今晚我不会留在这里，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就推着轮椅离开了。

我坐在空荡荡的洞房里，忍不住笑了。这个萧瑾，演技还真不错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了解这个府邸。启王府很大，但人丁稀少，大部分地方都显得冷清萧条。萧瑾住在北院，而我被安排在南院，中间隔着大半个府邸。

"世子妃，这是府中的规矩。"管家王伯恭敬地说，"您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下人。"

我点点头，"那世子爷平日里都做什么？"

"世子爷身体不便，大多时候都在房中看书。"王伯回答得很谨慎，"偶尔会到后花园走走。"

看书？一个暴躁的残疾人会老老实实看书？

"我想去看看世子爷。"

王伯面色一变，"世子妃，世子爷说了，没有要事不要打扰他。"

"夫妻一场，总该关心关心吧。"我笑得无害，"我就去看一眼。"

王伯拗不过我，只能带着我去北院。萧瑾的院子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动静。

"世子爷，世子妃来看您了。"王伯在门外通报。

里面传来萧瑾不悦的声音："让她回去，我不想见人。"

我推开王伯，直接推门而入。萧瑾正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一本兵书。看到我进来，他眉头紧皱。

"我说了不想见人。"

"夫君，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走近他，故意绊了一下，整个人朝他倒去。

萧瑾下意识地伸手扶我，动作敏捷有力。我顺势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

这哪里像是个久病的废人？

"夫君的身体，好像比传说中好很多呢。"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萧瑾身体一僵，随即推开我，"你想说什么？"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笑得天真无邪："没什么，就是觉得夫君很有力气。"

萧瑾盯着我看了半晌，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终，他冷声道："出去。"

我福了福身，"清歌告退。"

走出房间时，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个萧瑾，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3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萧瑾的行踪。

白天，他确实坐在轮椅上，一副病弱的样子。但到了深夜，北院就会传来细微的响动。

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探秘的好时候。

我换上一身黑衣，悄悄摸到北院外的墙根下。萧瑾的房间里亮着灯，但人却不在房中。

我屏住呼吸，顺着墙壁找寻，终于在后院的一处假山附近发现了秘密。

假山后面有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里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缝隙向里面张望，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萧瑾正在里面练武，动作敏捷如豹，哪里有半分残疾的样子？他手持长剑，剑法凌厉，每一招都带着杀气。

"谁在那里？"

萧瑾突然停下动作，向我这边看来。我心中一惊，连忙躲到假山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自己暴露了。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萧瑾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阴冷。

我深吸一口气，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萧瑾正站在我面前，剑尖直指我的咽喉。

月光下，他的脸庞冷峻如雕塑，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我镇定地说，"我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萧瑾冷笑一声，"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出来走走？叶清歌，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摊摊手，"好吧，我确实看到了。你的腿没有残疾，武功还很高。但这又怎样呢？"

萧瑾眯起眼睛，"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反问，"怕你杀我灭口吗？"

"你应该怕。"萧瑾的剑尖又近了几分，"知道我秘密的人，都死了。"

我看着他眼中的杀意，心中却异常平静。作为一个现代人，我见过的尔虞我诈并不比古代少。

"那你杀吧。"我闭上眼睛，"反正我本来就是被推出来挡刀的。"

萧瑾的动作停住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他正复杂地看着我。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要装残疾？"我思考了一下，"无非就是几种可能。要么是为了麻痹敌人，要么是为了逃避什么责任，要么..."

我顿了顿，"要么是因为你根本不想娶我，装残疾是为了让叶家退婚。"

萧瑾收起长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聪明。"

"那我猜对了哪一个？"

"都有一点。"萧瑾转身走向地下室，"进来吧，既然看到了，我就告诉你实情。"

地下室比想象中大得多，里面摆满了各种兵器和秘籍。墙上还挂着一张地图，标注着各种军事要地。

"你在谋反？"我脱口而出。

萧瑾哈哈大笑，"谋反？我为什么要谋反？"

"那这些是..."

"这些是为了保命。"萧瑾的表情变得严肃，"当今皇上疑心重，对所有皇族都不信任。我是启王府的独子，又深得父王宠爱，早就被盯上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装残疾，让皇上觉得你没有威胁？"

"正是。"萧瑾点头，"一个残疾的世子，是不可能继承王位的，更不可能威胁到皇权。"

"那叶家的婚事..."

"原本确实是想借机退婚。"萧瑾看了我一眼，"残疾的世子配不上侯府千金，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忍不住笑了，"可惜叶家比你想象中更现实。千金不能牺牲，庶女却可以。"

萧瑾沉默了一会，"你恨吗？"

"恨什么？"我反问，"恨你装残疾，还是恨叶家把我推出来挡刀？"

"都有。"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恨叶家，我确实恨。但恨你？倒不至于。你装残疾是为了保命，我能理解。至于婚姻..."

我看着他，"反正我们迟早要和离的，不是吗？"

萧瑾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你想和离？"

"为什么不呢？"我摊手，"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强扭的瓜不甜。等风头过了，你觉得安全了，我们就和离。我回侯府当我的庶女，你继续当你的世子。"

萧瑾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说："你真的很特别。"

"哪里特别？"

"一般的女子知道这些秘密，要么吓得要死，要么就想着如何利用。你却..."

"我却只想着和离？"我笑了，"因为我不贪心啊。"

萧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我挑眉，"夫妻做朋友，这倒是有趣。"

从那晚之后，我和萧瑾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表面上，我们依然是残疾世子和被迫嫁入的庶女，但私底下，我们却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同盟。

我帮他保守秘密，他教我一些自保的武艺。虽然我的武学天赋一般，但总比手无缚鸡之力强。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4

半月后，启王府来了一位客人。

"世子妃，顾公子来访。"绿萼兴奋地跑来报告，"他说是您的旧相识。"

顾公子？我搜索着原身的记忆，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顾言之，原身的青梅竹马，也是她心中的白月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可惜门第不当，最终分离。

"他现在在哪里？"

"在前厅等着呢，说要见您一面。"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向前厅走去。顾言之背对着我站在窗前，身材颀长，气质儒雅。

"言之哥哥？"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转过身来，依然是记忆中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沧桑。

"清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点点头，"你呢？这些年过得怎样？"

"我..."顾言之欲言又止，最终苦笑道，"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年没有坚持，后悔让你嫁给别人。"他走近我，眼中满是痛苦，"清歌，你知道得知你要嫁人的消息时，我有多绝望吗？"

我看着他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是原身最爱的人，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可是已经晚了，不是吗？"我轻声说，"我已经是萧世子的妻子了。"

"我知道萧瑾的秘密。"顾言之突然说，"他根本不是什么残疾，他在骗你。"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保持镇定，"你在说什么？"

"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的腿没问题。"顾言之拉住我的手，"清歌，你被骗了。我们可以去告官，这门婚事..."

"够了。"我甩开他的手，"言之哥哥，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顾言之愣住了，"为什么？难道你爱上了他？"

我没有回答，只是说："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清歌！"顾言之急了，"我是为了你好！那个萧瑾不是什么好人，他..."

"他怎样与你无关。"一个冷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瑾推着轮椅进了前厅。

"顾公子，我夫人说得对，请回吧。"萧瑾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顾言之看了看萧瑾，又看了看我，最终咬牙道："清歌，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

前厅里只剩下我和萧瑾，气氛有些尴尬。

"你不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吗？"我问。

"不想。"萧瑾淡淡地说，"你没有背叛我，这就够了。"

我有些意外，"你就这么相信我？"

"朋友之间，不是应该相互信任吗？"萧瑾反问。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这个男人，虽然算计深沉，但对朋友却是真心的。

"萧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不需要再装残疾了，你会怎么办？"

萧瑾沉思了一会，"大概会去边疆吧，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我们的婚姻呢？"

萧瑾看了我一眼，"如你所说，和离。"

我点点头，心中却涌起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绿萼端着燕窝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您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是因为顾公子吗？"绿萼试探着问，"奴婢记得，您以前很喜欢他的。"

我苦笑一声，"喜欢又怎样？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可是小姐，奴婢觉得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以前的您很愁苦，总是为了见不到顾公子而哭泣。但现在的您，虽然偶尔也会难过，但更多的时候很坚强。"绿萼认真地说，"奴婢觉得，现在的小姐更好看。"

我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

也许绿萼说得对，我确实变了。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我学会了坚强，学会了面对，也学会了放下。

至于爱情？

我看向北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萧瑾应该还在看书。

算了，顺其自然吧。

5

顾言之的出现像是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没有如约离开，反而在城中住了下来，每隔几天就来启王府门前转悠，试图见我一面。

"世子妃，顾公子又来了。"王伯无奈地报告，"这次他说要在门外跪到您出来为止。"

我揉了揉额头，"他还真是执着。"

"要不要让护卫把他赶走？"

"算了，我去见见他。"我起身向门外走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果然，顾言之跪在启王府门前，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他面色苍白，显然已经跪了很久。

"言之哥哥，你何必如此？"我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

"清歌！"顾言之眼中闪过惊喜，"你终于肯见我了。"

"起来说话吧，这样成何体统？"

顾言之摇头，"除非你答应跟我走，否则我绝不起来。"

我叹了口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顾言之激动地说，"我已经查清楚了，萧瑾的腿根本没有残疾，这门婚事是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完全可以作废。"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声，显然他们对这个爆料很感兴趣。

我心中暗骂，这个顾言之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他是想害死萧瑾吗？

"你胡说什么？"我故意提高声音，"我夫君的腿确实有伤，你不要造谣。"

"清歌，你在护着他？"顾言之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他欺骗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我冷冷地说，"言之哥哥，你如果再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顾言之在后面大喊："清歌，你变了！你不是以前那个清歌了！"

回到府中，我直接去了北院。萧瑾正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都听到了？"我问。

"嗯。"萧瑾点头，"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萧瑾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清歌，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跟他走。"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不后悔。过去的感情再美好，也只是过去了。我不是那种会为了过去而放弃现在的人。"

"即使现在只是一场交易？"

"即使只是交易。"我点头，"至少这场交易是公平的，我们各取所需。"

萧瑾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真的很特别。"

"你已经说过了。"我笑了，"我去让厨房准备晚膳，你早点休息。"

走到门口时，我突然回头："萧瑾，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守你的秘密。这是朋友间的承诺。"

萧瑾看着我，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我知道。"

当夜，启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顾言之趁着夜色潜入府中，想要找到萧瑾装残疾的证据。结果被护卫发现，双方打斗中，顾言之受了重伤。

"世子爷，要不要报官？"王伯询问。

萧瑾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顾言之，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我，最终摇头："算了，把他送回顾府，就说是意外受伤。"

"夫君..."我感激地看着他。

"朋友的朋友，也算半个朋友。"萧瑾淡淡地说，"再说，死了人会很麻烦。"

顾言之被送走后，我坐在院子里久久不能平静。这个曾经的青梅竹马，为了我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想什么？"萧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发现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想一些过往的事。"

"关于顾言之？"

"嗯。"我点头，"我在想，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开，现在会是什么样。"

"你后悔了？"萧瑾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摇头，"不是后悔，只是感慨。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你们还相爱？"

我沉默了一会，"爱不爱的，现在还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萧瑾在我身边坐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和离了，你会考虑和他重新开始吗？"

我转头看着他，"你很关心这个问题？"

"只是好奇。"萧瑾避开我的目光。

我笑了，"萧瑾，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平静地说，"即使和离，我也不可能再嫁给别人。这是规矩。"

萧瑾愣住了，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不管将来如何，我的选择都很有限。"我站起身，"好了，夜深了，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走了几步，我又回头："萧瑾，谢谢你今晚的仁慈。"

萧瑾看着我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6

顾言之受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连带着萧瑾装残疾的传言也甚嚣尘上。

"世子爷，外面的传言越来越多了。"王伯忧心忡忡地报告，"还有人说顾公子是为了世子妃才......"

"我知道了。"萧瑾打断了他的话，"加强府中守卫，最近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

"是。"

萧瑾转向我，"抱歉，连累你了。"

"连累什么？"我不在意地摆手，"反正我本来名声就不好，庶女嫁残疾世子，还能坏到哪里去？"

萧瑾苦笑，"你总是这么看得开。"

"不看开又能怎样？"我反问，"况且，现在重要的是你的安全。传言太多，会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应该不会。"萧瑾沉思道，"皇上现在忙着处理边疆的事务，暂时顾不上这些小道消息。"

我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安。古代的政治漩涡比现代更加凶险，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萧瑾，如果真的有一天皇上起疑心了，你打算怎么办？"

萧瑾看了我一眼，"到时候再说吧。"

他的回答很模糊，但我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凝重。看来他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这时，府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启禀世子爷，宫中来人了。"王伯快步走进书房，脸色苍白如纸。

我和萧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谁来了？"萧瑾问。

"李公公，说是皇上有旨意。"

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亲自来启王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快请。"萧瑾连忙让我扶他坐回轮椅，"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镇定。"

我点点头，心中却七上八下。

李公公进来时，满脸堆笑，但笑容中透着森森寒意。

"世子爷，世子妃，奴才给二位请安了。"

"李公公客气了。"萧瑾拱手，"不知皇上有何旨意？"

李公公掏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紧张地听着，圣旨的内容出乎意料的简单：皇上听说萧瑾身体不适，特赐御医前来诊治，同时赏赐药材若干。

表面上看是关怀，实际上呢？

萧瑾接旨谢恩，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但我注意到，他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节发白。

"世子爷，御医明日就到，请您做好准备。"李公公意味深长地说，"皇上说了，一定要彻底检查，不能有任何遗漏。"

萧瑾点头，"臣弟明白。"

送走李公公后，萧瑾瘫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

"怎么办？"我急忙问，"御医一检查，你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我知道。"萧瑾闭上眼睛，"看来是有人向皇上告密了。"

"顾言之？"我脱口而出。

"应该不是他。"萧瑾摇头，"他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门路。"

"那会是谁？"

萧瑾沉思了一会，"可能是叶家。"

我一愣，"为什么？"

"叶清月。"萧瑾的声音中带着寒意，"她一直恨我拒绝了这门婚事，如果我被证实是在装残疾，她就可以以欺君之罪为由要求和离，然后重新嫁给她心仪的人。"

我倒吸一口冷气。叶清月这是想借刀杀人！

"那现在怎么办？"我焦急地问，"总不能真的让御医发现你在装病吧？"

萧瑾睁开眼睛，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让我真的变成残疾。"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

"没有疯。"萧瑾平静地说，"只要在御医来之前，让我的腿真的受伤，就能瞒天过海。"

"可是那样的话，你可能真的会残疾一辈子！"

"总比丢了性命强。"萧瑾苦笑，"清歌，你愿意帮我吗？"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为了活下去，竟然愿意真的伤害自己。

"我...我下不去手。"我颤声说道。

"我知道。"萧瑾点头，"我会让王伯找人来做这件事。"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逃。"

萧瑾愣住了，"逃到哪里去？"

"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认真地说，"与其自残，不如直接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你愿意跟我一起逃吗？"萧瑾直直地看着我，"那意味着你要放弃所有的一切，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中仔细思考。留下来，萧瑾可能会死；逃走，我们都能活下去，但要过亡命天涯的日子。

"我愿意。"我最终说道，"朋友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萧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谢谢你，清歌。"

7

当夜，我们开始准备逃跑的计划。

"我们不能带太多东西，那样会暴露目标。"萧瑾在地图上标记着路线，"我在城外有一处密室，存放着一些银两和必需品。"

"什么时候走？"我问。

"今夜。"萧瑾收起地图，"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点点头，心中却涌起一阵不舍。虽然在启王府的日子称不上幸福，但至少安稳。而接下来，我们将面对未知的命运。

"你后悔吗？"萧瑾突然问。

"后悔什么？"

"选择跟我一起逃。"他的眼中有复杂的情绪，"你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不后悔。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同甘共苦。"

萧瑾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清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给你自由的。"

"什么意思？"

"和离。"萧瑾避开我的目光，"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我心中涌起一阵奇怪的情绪，但表面上依然平静："好，我知道了。"

深夜时分，我们悄悄离开了启王府。萧瑾穿着普通的衣服，步行如常，哪里还有半分残疾的样子。

"这样走会不会太显眼？"我担心地问。

"没事，深更半夜，不会有人注意。"萧瑾牵着马，"我们先到城外的密室，然后连夜赶路。"

城外的密室隐藏在一处荒废的庙宇中，里面储藏着足够我们用很久的银两和物品。

"你早就在准备逃跑？"我问。

"防患于未然。"萧瑾收拾着东西，"在京城待着总是不安全的。"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

"不好，有人来了。"萧瑾脸色一变，"快躲起来。"

我们躲在佛像后面，屏住呼吸。很快，一群禁军冲进了庙宇。

"搜！"为首的将领大喝一声，"启王世子就在这附近，找到他们！"

我心中一沉，我们被发现了。

"萧瑾在这里！"一个士兵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

"跑！"萧瑾拉着我冲出庙宇，但外面早就被包围了。

"萧瑾，你还要逃到哪里去？"为首的将领冷笑道，"皇上有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瑾护在我身前，手中的剑闪着寒光："想要我的命，你们可以试试。"

"世子爷，您就别负隅顽抗了。"将领劝道，"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做梦！"萧瑾怒喝一声，冲向禁军。

一场激战就此展开。萧瑾的武功确实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了下风。

"萧瑾！"看到他受伤，我忍不住冲了过去。

"别过来！"萧瑾大喝，但已经晚了。

一柄长刀向我斩来，我闭上眼睛等死，却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紧紧拉住。

睁开眼睛，我看到萧瑾为了保护我，被长刀砍中了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萧瑾！"我扶住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没事，不碍事。"萧瑾强撑着笑了笑，但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世子爷，您还是投降吧。"将领见状，语气缓和了一些，"皇上说了，只要您肯承认罪行，可以从轻发落。"

萧瑾冷笑一声："承认什么罪行？装残疾？我确实装了，但这不是为了谋反，而是为了保命。"

"那也是欺君之罪。"

"欺君？"萧瑾的眼中闪过悲凉，"我从未想过要欺君，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转头看向我，眼中满是歉意："清歌，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不，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

"不要说这种话。"萧瑾轻抚我的脸颊，"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听到这话，我的心狠狠一震。这个男人，在生死关头，想的居然还是我。

"萧瑾......"我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手指堵住了嘴。

"嘘。"他轻声说，"有些话，不说也罢。"

禁军已经逼近，萧瑾挣扎着站起身，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我萧瑾虽然有错，但绝不是逆贼。"他大声说道，"我以死明志，希望皇上能放过我的妻子，她是无辜的。"

"不要！"我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住手！"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只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竟然是启王。

"父王？"萧瑾愣住了。

启王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萧瑾面前，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

"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萧瑾被打得一个踉跄，但脸上却露出了解脱的笑容："父王，对不起。"

启王看着儿子惨白的脸色和身上的伤，眼中闪过心痛，但依然强忍着怒意："你为什么要装残疾？为什么要欺骗所有人？"

"因为我怕。"萧瑾苦笑道，"我怕皇上猜忌，怕死于非命，所以选择了这条路。"

"糊涂！"启王怒道，"你以为装残疾就能躲过一切吗？皇上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败露的！"

"是，儿子错了。"萧瑾跪了下来，"儿子甘愿受罚。"

启王看了看禁军，又看了看萧瑾，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跟我回京，向皇上请罪。"

"王爷，皇上的旨意是......"将领想说什么，却被启王瞪了回去。

"我儿子有错，但罪不至死。"启王冷声说道，"我会亲自带他回京请罪，你们退下。"

将领不敢违抗启王，只能带着禁军退走。

"瑾儿，起来吧。"启王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瑾站起身，看向我："父王，清歌她......"

"她也要一起回去。"启王的眼神复杂，"这件事，她脱不了干系。"

我心中一沉，知道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将是未知的命运。

8

回到京城后，萧瑾被关进了宗人府，等待皇帝的最终判决。而我，则被软禁在启王府中。

"世子妃，您不要太担心了。"绿萼红着眼睛劝慰我，"王爷一定会想办法救世子爷的。"

我坐在窗前，看着远山如黛，心中五味杂陈。萧瑾现在生死未卜，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绿萼，你去打听一下，宗人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是，小姐。"

绿萼刚走，启王就来了。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眼中满是疲惫。

"清歌，你过来坐。"启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我起身行礼，然后坐下。

"关于瑾儿的事，你知道多少？"启王直接问道。

我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他腿脚无恙，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装残疾。"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启王的语气中带着责备。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我阻止过？还是说我支持他的决定？

"算了。"启王摆摆手，"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用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清歌，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您请说。"

"你爱瑾儿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爱吗？我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的互相利用，到后来的相互信任，再到现在的生死与共，我和萧瑾之间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普通的夫妻。

但这是爱吗？

我想起他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想起他在生死关头对我说的话，想起他眼中的温柔......

"我......"我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确定。"

启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确定，还是不敢确定？"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清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启王的声音变得低沉，"瑾儿从来没有打算过和你和离。"

"什么？"我震惊地看着他。

"从你们成婚的那天起，他就告诉我，这个妻子他要定了。"启王苦笑道，"我还以为他只是在赌气，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萧瑾从来没有打算和离？那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他为什么要骗我？"我喃喃自语。

"因为他觉得配不上你。"启王的话如雷贯耳，"一个只能装残疾保命的懦夫，怎么配得上你这样的女子？"

我终于明白了萧瑾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是什么了。那是爱，是自卑，是不敢表达的深情。

"王爷，现在皇上那边......"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问起了正事。

"皇上还在考虑。"启王叹了口气，"最好的结果是贬为庶民，最坏的结果......"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王爷，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启王看了我一眼，"有，但很危险。"

"您说。"

"叶清月。"启王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如果能证明是她向皇上告密，瑾儿的罪责就能减轻一些。"

我心中一动，"您是想让我去找她？"

"不是找，是套话。"启王递给我一个小瓶子，"这是迷魂散，无色无味，只要让她服下，她就会说出真话。"

我接过瓶子，感觉沉甸甸的："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你就说是我指使的。"启王的眼中闪着坚决，"为了瑾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当天晚上，我就行动了。叶清月现在住在侯府，戒备不算森严。我趁着夜色潜入她的院子，正好撞上她在和丫鬟议事。

"小姐，启王府那边有消息了吗？"丫鬟小声问道。

"什么消息？"叶清月不耐烦地说，"萧瑾那个骗子，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

"可是世子妃她......"

"她？"叶清月冷笑，"一个庶女而已，萧瑾死了，她也活不了多久。"

听到这话，我心中怒火中烧。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趁她们不注意，将迷魂散撒进了茶壶里。很快，叶清月就开始神志不清。

"是你向皇上告密的吗？"我直接问道。

"是......"叶清月迷迷糊糊地说，"我恨死萧瑾了，凭什么我要嫁给一个废物，而他却能骗过所有人......"

"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装残疾的？"

"我...我派人跟踪过他......"叶清月断断续续地说，"看到他夜里练武......所以就......"

我得到了想要的证据，连忙离开了侯府。

第二天，启王带着这个证据进宫面圣。很快，叶清月被抓了起来，以诬告皇族的罪名下狱。

而萧瑾的罪名也从欺君之罪减轻为轻信他人。皇帝最终的判决是：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当萧瑾从宗人府出来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了他。

为什么要骗我说要和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心？"

萧瑾愣住了，然后轻抚我的后背："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含泪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瑾深深地看着我，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清歌，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

"我爱你。"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入耳，"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你第一次为我保守秘密的时候，也许是你愿意陪我逃亡的时候，又或者更早......"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涌起巨大的震撼。

"我知道这很自私。"萧瑾苦笑道，"一个被贬为庶民的废人，有什么资格谈爱情？所以我一直不敢说，打算等到和离之后，你重新开始新生活......"

"笨蛋。"我打断了他的话，"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萧瑾一愣："你......愿意？"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是答案。"

萧瑾瞪大了眼睛，随即将我紧紧抱住，仿佛要将我融入骨血。

"清歌，我爱你。"他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着，声音颤抖。

"我也爱你。"我回抱着他，"从你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的那一刻开始。"

我们就这样在启王府门前拥抱着，完全不在乎路人异样的目光。这一刻，什么王府庶民，什么门第差距，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终于诚实地面对了彼此的心。

9

一个月后，我们离开了京城。

萧瑾被贬为庶民后，不能再住在启王府。启王给了我们一大笔银两，让我们自谋生路。

"去哪里？"我问萧瑾。

"江南如何？"萧瑾展开地图，"那里远离京城，民风淳朴，适合我们重新开始。"

我点点头："听你的。"

临行前，启王特意来送我们。老人家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但眼中却有着解脱的光芒。

"瑾儿，虽然你不再是世子，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好儿子。"启王拍着萧瑾的肩膀，"带着清歌好好过日子，不要再牵扯到朝堂纷争中去了。"

"是，父王。"萧瑾跪下行礼，"儿子会照顾好清歌，也会照顾好自己。"

启王又转向我："清歌，瑾儿这个人虽然聪明，但在感情上是个笨蛋。你要多担待。"

我红着脸点头："王爷放心，我会的。"

"还有。"启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这是瑾儿母妃留下的首饰，现在交给你。"

我接过锦盒，心中满怀感激："谢谢王爷。"

马车渐行渐远，京城的轮廓慢慢消失在视线中。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中既有不舍，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后悔吗？"萧瑾握住我的手。

"后悔什么？"我反问，"跟着你过平民的生活？"

"嗯。"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能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跟你走。"

萧瑾眼中闪过感动："为什么？"

"因为爱情本来就不是为了享福，而是为了和对的人在一起。"我靠在他肩膀上，"再说，我们又不是真的一无所有。你有武功，有才学，我有现代的知识和见识，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萧瑾轻抚我的头发："有你真好。"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江南的一个小镇——青溪镇。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确实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我们在镇上买了一个小院子，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萧瑾凭借一身武艺，在镇上开了个武馆，教授孩子们强身健体的功夫。而我，则利用现代的知识，开了一间医馆。

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医生，但原身的记忆中有一些医学常识，加上现代的卫生理念，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和常见病还是没问题的。

"萧大夫，我家娃儿又发热了，您快看看。"一个村妇抱着孩子匆匆跑来。

我接过孩子，发现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按照现代的治疗方法，多喝水，注意保暖，配合一些简单的草药就能好转。

"不要紧，就是受了风寒。"我一边给孩子把脉，一边安慰村妇，"回去给他多喝温水，我再开些草药，三天就能好。"

"真的吗？太好了！"村妇激动得快要哭了，"萧大夫，您真是华佗再世啊！"

我哭笑不得。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一些现代人看来很简单的治疗方法，在古人眼中就是神迹了。

晚上回到家，萧瑾正在院子里练剑。月光下，他的身影如画，剑法如流水般行云流水。

"今天怎么样？"他收起剑，走过来擦汗。

"有个孩子发热，不过已经没事了。"我递给他毛巾，"你呢？又收了几个徒弟？"

"三个。"萧瑾笑道，"都是镇上的孩子，很有天赋。"

我们就这样聊着今天的琐事，平凡而温馨。这种生活，是我在现代时从未体验过的。

10

转眼间，我们在青溪镇已经住了一年。

这一年里，我们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萧瑾的武馆越办越大，我的医馆也小有名气，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会来找我看病。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没有了身份的束缚，没有了政治的纷争，我们终于可以像普通夫妻一样相处。

"清歌，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这天晚上，萧瑾突然很正式地对我说。

"什么事？"我放下手中的医书。

"我们......要不要孩子？"萧瑾的脸有些红，"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想要吗？"

"想。"萧瑾点头，"我想要一个像你一样聪明的孩子。"

"那如果像你一样呆呢？"我调侃道。

"那也很好。"萧瑾认真地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怎样都好。"

我被他的真诚感动了，点点头："好，我们要个孩子。"

萧瑾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把将我抱起转了几圈。

半年后，我真的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萧瑾激动得手足无措，一会儿要给我倒水，一会儿要给我揉腿，搞得我哭笑不得。

"你能不能别这么紧张？"我无奈地说，"我只是怀孕，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可是......"萧瑾小心翼翼地说，"医书上说，怀孕的女子要特别小心......"

"那是医书，我是大夫。"我拍拍他的手，"相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怀孕的日子虽然辛苦，但也很幸福。萧瑾对我更加体贴入微，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恨不得把我当瓷娃娃供起来。

"萧瑾，你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废人的。"我抗议道。

"那也没关系，我养你一辈子。"萧瑾理直气壮地说。

我被他的话暖到了，但还是坚持要继续工作："适当的活动对孕妇有好处，你别总是限制我。"

最终，我们达成了妥协：我可以继续坐诊，但只看简单的病症，复杂的病例由萧瑾代为处理。

没想到萧瑾在医术方面也很有天赋，跟着我学了几个月，就能独当一面了。

"你真是个天才。"我由衷地赞叹。

"那是因为老师教得好。"萧瑾笑着说，"再说，为了老婆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学。"

就在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青溪镇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清歌姐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吃了一惊。转头一看，竟然是绿萼！

"绿萼？你怎么来了？"我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绿萼的眼圈红了："小姐，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萧瑾也走了过来。

绿萼擦了擦眼泪，说出了一个让我们震惊的消息："启王爷薨了。"

11

启王的死讯如晴天霹雳，让萧瑾呆立当场。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父王的身体一向很好......"

"王爷是急火攻心。"绿萼哭着说，"叶清月在狱中自尽了，叶侯爷迁怒于王府，说是王府害死了他的女儿。皇上听信谗言，下旨斥责王爷，王爷一时气急，就......"

我扶住萧瑾，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抖。

"还有别的事吗？"我问绿萼。

"王爷临终前留下了遗言，让奴婢一定要找到世子爷，把这个交给您。"绿萼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

萧瑾颤抖着手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块玉佩。

萧瑾展开信纸，默默地看着。我看到他的眼泪一滴滴落在纸上。

良久，他放下信，声音哽咽："父王说，让我好好过日子，不要为他的死伤心。他还说......"

萧瑾停顿了一下，"他说这一年是他最安心的一年，因为知道我过得很幸福。"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启王是个好父亲，即使在临终前，想的还是儿子的幸福。

"世子爷，王爷还说，如果您愿意，可以回京奔丧。"绿萼小声说，"皇上已经赦免了您的罪名。"

萧瑾沉默了很久，最终摇头："不了。父王既然希望我好好过日子，我就在这里为他守孝。"

我握住他的手，无声地支持着他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萧瑾一直很沉默。他在院子里搭了个灵堂，每天都要去上香。

我知道他心中愧疚，觉得自己没能在父亲身边尽孝。

"萧瑾，你父亲不会怪你的。"我劝慰他，"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过得幸福。"

"我知道。"萧瑾点头，"只是心里难受。"

"那就难受一阵子吧。"我拥抱着他，"人都有难受的时候，难受过了，就好了。"

萧瑾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说："谢谢你，清歌。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一个月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是个男孩，长得很像萧瑾，眉目清秀，哭声洪亮。

"父王在天有灵，一定很高兴。"萧瑾抱着儿子，眼中满是温柔，"他有孙子了。"

我们给孩子取名萧安，希望他一生平安。

有了孩子后，我们的生活更加忙碌，但也更加充实。萧瑾是个好父亲，虽然手忙脚乱，但对儿子的照顾无微不至。

"你看，安儿在笑呢！"萧瑾兴奋地叫我过去看。

我凑过去一看，孩子确实在笑，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他一定是认出爹爹了。"我打趣道。

"那当然，我可是他爹。"萧瑾得意地说，然后又担心地问，"他这样笑，不会有问题吧？"

"没问题，孩子笑是好事，说明他很健康。"我安慰他。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在青溪镇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三年后的春天，青溪镇迎来了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萧瑾教三岁的萧安练武。小家伙有模有样地挥舞着小木剑，虽然动作还很笨拙，但已经颇有架势。

"爹爹，我厉害吗？"萧安仰着小脸问。

"厉害，我们安儿最厉害了。"萧瑾宠溺地摸摸儿子的头。

"那我能保护娘亲了吗？"

"可以啊，你是小男子汉，要保护娘亲。"

萧安高兴地跑到我身边："娘亲，我会保护你！"

我笑着抱起他："好，安儿最棒了。"

这时，绿萼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姐，有您的信。"

我接过信看了看，竟然是顾言之写的。

"他说什么？"萧瑾问。

我看完信，笑道："他说他要成亲了，邀请我们去喝喜酒。"

"你想去吗？"萧瑾问。

我想了想，摇头："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很满足这样的生活。"

萧瑾点点头，走过来搂住我和儿子："我也是。有你们就足够了。"

夕阳西下，我们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看着远山如黛，听着鸟儿归巢的啁啾声。

如果有人问我，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后悔吗？

我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后悔。

虽然失去了现代的便利生活，但我得到了更宝贵的东西——真挚的爱情，温馨的家庭，还有这种岁月静好的平凡幸福。

这就是我的逆袭之路。不是从庶女变成世子妃，而是从一个孤独的现代人，变成了一个被爱包围的妻子和母亲。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逆袭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