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苪知沉默地看着贱兮兮凑过来的洛君，女孩在试图抽出她腰间的长刀，刀刃出鞘带着寒光，印出洛君贼眉鼠眼的模样

“你就不能长点脸吗？”黄苪知敲敲太阳穴，试着缓解鼓起的血管

“不能，靓女，树无皮不可活，人无脸不可敌不晓得嘛？”洛君满嘴跑火车，握着黄苪知的佩刀详细端详

“额，为什么没有刀镡？”

“我皮厚，不怕割。”

“真的假的？”

“假的。”

“额？”

“干活。”

“呼～”洛君悠悠地吐了口气，瞅见黄苪知带着怒意的小脸，不敢再说烂话，“再确定一下，它会不会折断？”她双手握住刀柄，向黄苪知询问

“它断你也断。”

“我丢，你还压力我。”

“陈述句。”

“服了。”

洛君咧了咧嘴，略微调整身体重心以确保待会起跑不会直接摔个狗啃泥，上次脚掌被树根刺穿造成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消失，黄苪知说的对，那鬼东西确实有毒，毒性说不上强，但会让她身体麻痹，一管药剂显然没能完全去除毒素，只是让它不在蔓延，但万事都代价，她的膝盖以下只要绷紧肌肉就会失去知觉

这很好，至少说明她还活着，心脏还在跳动

握住刀柄将刀身置于腰侧，假装那里有刀鞘般悬空，俯低身体，弯曲双膝，以获得更大的冲刺初速，这样就像一个人形弹簧，给洛君创造一个突袭的优势条件

她弹射出去，黑色的风衣在极速中狂舞，衣摆翻飞，矫健得像猎食的苍鹰，南黎月只能看见一道黑影冲了出去，然后用脸着地

“卧槽，割到腿了！”

苍鹰变成了扑腾肉翅的雏鸡，一头撞进了泥里，也间接撞到黄苪知不断抽搐的脸上，天知道这一刻她想先做掉谁

“老大，只是个意外，成功的路上总有意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么意外就是成功它爹，我们不能让成功无父无母，刚出生就当个孤儿，对吧，对不对？”洛君爬起来，抬起头仰着脸，把脸上沾染的泥土随意一抹，往大腿上喷止血剂，“本来想装个大的。”她嘀嘀咕咕

“所以成功他爹有了，你还要失败一次，凑齐他的母亲？”南黎月抑制住上扬的嘴角，默默补刀

“话不能这么说，但成功可能并不介意它的爹有点多。”洛君看止血剂已经把伤口糊住了，特意耍了个剑花

“滚回来。”黄苪知冷哼一声，喝令道

“得嘞。”洛君得令扬起眉毛，喜笑颜开地回到黄苪知旁边，把刀插回刀鞘

“好玩吗？”

“老大，我都说了我是真的菜啊，就不能对下属多一点信任吗？让我们共同建设美好的明天，不行吗？”洛君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试图转移黄苪知的注意力

“呵呵。”

“好了，姑娘们，别闹了，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这是要做什么？”路回把刺刀卡在莫辛纳甘枪管上，“这些东西看起来可不会开花，你们打算用它来编花圈吗？”

黄苪知捏住子安的鼻子，“醒醒了，”见到她没反应又掐住子安的脸颊摇晃，“太阳出来了，晒屁股了。”

子安依旧没有反应，黄苪知咂咂嘴，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路回握紧莫辛纳甘，不去理会身后女孩们近乎打闹的行为，他暂时认为她们是可靠的，但无法理解她们在想什么，他并不擅长揣摩女孩子的心思，但幸好他擅长无视刻意搞怪的家伙，他忽然想起在那个还没有飘起雪花的冬天，在那个破乱而且挤满农奴的小剧院里，他为认识很多喜欢搞怪的家伙而高兴，他以为自己交到了新的朋友，想到这里他罕见的翘起嘴角，随后咬住自己的舌尖，直到嘴里游荡起血味

他果然是靠反刍过去支持着才能活到现在的人啊，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被遗忘的名字

“嗯？太好了，总算有个能控制自己脑子的人了，小哥，你很棒哦。”

耳边是少女的娇笑，有东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估计是黄苪知的手，他却没有回头，那些树根已经蔓延到离营地不到5米的距离了，这点距离实际上已经包含在它们的攻击范围内了，路回在评估从哪根开始动手

“小哥在担心什么，这些东西吗？”黄苪知靠在路回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我们英勇无畏的钢铁战士，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库兹涅佐夫少校也会担忧吗？”

路回的行动比黄苪知预想的更快，她还没有及时从路外身边闪开，脖子就被掐住，路回并没有用力，只是想禁锢住她，黄苪知的笑容更灿烂了

路回盯着被他掐住脖子的女孩，看起来她有点似乎有点意外，并没有表露出来其他情绪，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像是猜中圣诞节礼物的小姑娘

“你认识我？”路回松开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已经留在了西伯利亚广阔的雪原中

“怎么了，哦，或者说你更喜欢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多布罗卢布斯基这个名字？”黄苪知后撤几步，留给路回些许空间

路回的手指扣着扳机上，良久，又缓缓挪开，“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你喜欢叫哪个就叫哪个，我现在的名字是路回。”

“嗯呵，说的像放弃名字就能不被过去追上一样，过去、回忆、仇恨或者其它什么类似的东西，它们都是最凶狠的魔鬼，魔鬼在你心里沉睡，你故意不去想它们，以为只要不在意它们你就能像个人一样活着，”黄苪知踱步到路回面前，在几乎贴面的距离上细细端详着他的眼睛，“多么可悲啊，你是不是都已经不敢再照镜子了呢，你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魔鬼在火焰中咆哮，它渴望你的哀悼，渴望你放出心里的岩浆，将整个世界淹没，而你只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名字，一次又一次充耳不闻，像一个被过去追逐的蜉蝣，看看你，你置身火刑架之上，火已点燃。”

黄苪知从口袋里摸出一盏小镜子，打开后放在手心里递给路回

“没在烧。”路回扭过头，不去看镜子

“在烧，你就是燃烧着的燃料，小哥。”

“没在烧。”

“哎～又来了，逃吧，再换一个名字，逃往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吧，在那里被火焰烧成灰烬就是你的选择了吧？”

“没在烧。”

“在烧，来，看着我，自己看看那火焰！”

“没在烧。”

“你不会是社恐吧？”

“没在……，啊？”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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